褚岁寒很是乖巧的坐在树荫下守着，听到动静后抬眸朝姬芜扬起个笑：“嫂嫂，我有好好看着他们，没有让他们逃跑哦。”
他笑的温柔纯粹，像极了期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真棒。”姬芜公主抱起褚岁寒，随口问道，“你怎么做到的？秋日地上凉，你以后要找个东西垫着。”
女子的怀抱温暖柔软，像被太阳晒过的棉被。
“是……”褚岁寒眸光微闪，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跟着进小院儿的金不焕打断。
“他们就是你说的匪徒？”金不焕用扇子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两人。
“正是，接下来的事儿就麻烦金掌柜了。”姬芜点了点头。
“放心，我与县令还是有些交情的。”金不焕忽然向姬芜靠近一步，玩笑道：“我只是诧异，姬姑娘居然会趟这趟浑水。”
“你认为我不该管吗？”姬芜歪了歪脑袋。
“姬姑娘侠女心肠，这点我很欣赏。只是……想必姬姑娘自己也清楚，你的身份有些敏感。”金不焕略微敛去面上的玩笑之色，道：“若有下次，姬姑娘还是选择明哲保身为好。”
姬芜默了会儿，忽然望向金不焕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姬姑娘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不希望姬姑娘出事。”金不焕唰的打开扇子，那动作真叫一个风流倜傥。
“谢谢你的建议。”姬芜真挚道：“但如果有下次，我还会这么做的。”
金不焕动作一滞，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姬芜不明所以。
“没什么，果然是姬姑娘的作风。”金不焕合上折扇，示意身后的小厮将昏迷中的二人抬走。
雨后的小院本就有些泥泞难行，被抬着的二人又都是酒囊饭袋，身子肥硕极了。
抬人的小厮脚下一滑，没忍住摔了一跤。
牛大壮的同伙被这么一摔，顿时醒了过来。
他瞪着迷茫的双眼，待目光聚集到姬芜身上时，瞬间变得狠戾起来。
“臭娘们儿，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骂骂咧咧，道：“识相点就把我六郎大爷给放了，不然日后有的你苦头吃。”
姬芜默默蹲下/身抓了一把土，正准备故技重施填到六郎嘴里，却见褚岁寒从怀中掏出个白白的东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褚岁寒就把那白色的东西塞入了六郎口中。
也不知道褚岁寒用了什么巧劲，六郎竟连吐都吐不出来，只好瞪着眼睛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姬芜好奇道。
“鹅膏菇。”褚岁寒的声音依旧温和。
“……鹅膏菇？”姬芜一愣。
鹅膏菇貌似就是现代的所谓的鹅膏菌，是一种剧毒的菌类。
“这可是毒蘑菇，吃了会死人的！”
“嫂嫂放心，这点量吃不死人的。”褚岁寒道：“况且，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他在当人/贩/子之前，就应该做好不得善终的觉悟。”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塞进六郎口中一朵蘑菇。
他的动作狠辣利索，不带一丝感情。
六郎被噎的直翻白眼，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偏偏褚岁寒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神情温柔的像是在和心爱的少女表白。
姬芜莫名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姬芜忽然意识到了一点，除了书中那些描述，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褚岁寒。
褚岁寒在她面前永远是温顺乖巧的模样，就像带着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具。
那面具下的褚岁寒呢？
她一无所知。
“你……你在哪里采的蘑菇？”姬芜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虑。
“屋后。”褚岁寒将姬芜的神情尽收眼底，道：“我是个残废，怕看不住他们，才出此下策。况且，我一想起他们曾经辱骂过嫂嫂，心中就生气。”
“我这么做，嫂嫂不会怪我吧？”褚岁寒抬起头。
日光融化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中，他的目光像是沾满蜜糖的蛛网，一层层的将姬芜包困住。
姬芜被褚岁寒的美貌暴击，一时间没了言语。
也是，褚岁寒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年。
这只是他防身的手段罢了。
或许……
的确是她想的太多了些。
姬芜心中一松，语气顿时温软了几分：“你是为我着想，我怎么会怪你。”
秋风卷起树叶，为小院更添几分萧瑟。
只有院中那棵歪脖子柿子树上，还挂着几个黄澄澄的柿子。
金不焕心中好奇，摘了一个非要尝尝。
姬芜还没来的及劝，金不焕就咬了上去。
他顿时被涩的面目扭曲。
“长的这么好看，吃起来却这么涩。”金不焕唏嘘，“罢了罢了，有些东西还是看看就好。”
“就算是寻常吃的柿子，也得先去涩才能吃。”姬芜哭笑不得，拿水给金不焕漱口。
“若是吃习惯了，其实倒也还好。”褚岁寒温声道。
姬芜动作一滞，忽然就想起褚岁寒捧着涩柿子，小口小口吃着视若珍宝的样子。
她低下头，褚岁寒正缩在她的怀中，温顺乖巧的宛若一头幼兽。
顿时，她心中残存着的那些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金不焕漱完口，又问姬芜道：“上次我的提议，姬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
“若是做的护卫，像今日这种小事，姬姑娘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了。”金不焕道，“但仍旧是那点，姬姑娘若答应做我的护卫，需要时刻贴身保护我。”
“那褚岁寒呢？”姬芜问道。
“自然会给他安排妥贴。”金不焕承诺道，“只不过……接下来这半年，我有事儿要出远门，姬姑娘若是想要常常看见他，恐怕是有些困难了。”
褚岁寒闻言身子微颤，忽然抬头看向姬芜。
他刚好撞上姬芜看过来的目光。
目光对峙，褚岁寒快速低下头。
他不再看姬芜的眼。
发丝垂落，遮住他的眼眸。
头发的阴影使得他整张脸看起来有些黯淡。
“若是能在百福楼工作，嫂嫂的日子会好过的多罢……”褚岁寒低声道：“我本就是低到尘埃里的人，遇到嫂嫂已经算是积了福分，就算此刻去死，也值了……嫂嫂不必顾及我，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便是。”
少年眼角泛红，指甲狠狠刺入掌心，肌肤苍白到几乎透明。
姬芜抱着褚岁寒的手不禁紧了紧。
她清了清嗓子，看向金不焕道：“感谢金掌柜的好意。但是，我拒绝。”
【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