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柜，我很感谢你今日的相助，但是一码归一码。”姬芜深吸了口气，歉意道：“我只是力气大了些，但也只是个肉身凡胎。我不会功夫，不通医理，若是遇上会耍手段人又多的敌人，完全就是被吊着打。”
“因此，就算是为了金掌柜您，我也不能应下这份差事。”姬芜道。
她面色诚恳，语带歉意。
金不焕倒也不为难她。
他只是笑了笑，叮嘱姬芜别忘了下次交货，便带着人离开了。
姬芜转过身，却见褚岁寒正直直看着她。
少年的眼睛荡漾着阳光，目光黏稠的像蜂蜜一般，将姬芜牢牢粘住。
褚岁寒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怪，莫名让姬芜想起了叼着肉不松口的狼崽。
“怎么了？”姬芜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发。
褚岁寒眼睫轻颤，浓黑睫毛宛若展翅欲飞的蝶。
他默了半日，忽然抬头露出个温柔的笑，道：“家中还剩些栗子，不如我给姐姐做栗子糕吧？”
姬芜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她抱起褚岁寒，朝厨房走去。
走到一半，她的脚步戛然而止，似有所悟般低下头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褚岁寒眉眼弯弯，轻声道：“姐姐。”
“怎、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叫我姐姐了？”姬芜受宠若惊。
她的目光与褚岁寒交错，在半空中拉扯出丝丝缕缕的线。
姬芜悄悄别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耳尖有些泛红，心脏也因为这忽如起来的称呼狂跳。
“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褚岁寒勾起唇角，若无起身的直起身子。
他的唇似有似无的接近姬芜耳边，温热的吐息洒在对方早已红透的耳朵上。
“……姐姐。”他呢喃着，在姬芜耳边重复着这个特殊的称呼。
秋风咋起，扬起一地黄叶。
少年的声音有些哑，像被被微风揉皱的湖面。
姬芜就像是湖面上飘荡的花瓣，不自觉顺着水流跌入漩涡。
她轻咳了一声，道：“随便你，一个称呼而已，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褚岁寒扫过姬芜耳畔的那抹红，微微勾了勾唇。
姬芜抱着褚岁寒进了厨房。
做栗子糕的第一步，便是要给栗子去皮。
褚岁寒眉眼低垂，栗子在他修长的指尖翻动，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
他做事细致认真，经过他手的栗子被处理的很干净，连果仁都少有弄坏的。
反倒是姬芜剥出来的栗子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
姬芜看看褚岁寒，又看了看手中快被削没的栗子，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做栗子糕还差一味桂花，劳烦姐姐出门采一些来。”
在连续削烂了小半篮栗子后，姬芜终于被褚岁寒温和而又不容拒绝的请出了厨房。
姬芜摸了摸鼻子，很识趣的拿着竹篮去采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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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褚岁寒的描述，西山的山脚下，有棵百年树龄的野桂树。
眼下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姬芜的循着香味儿，很快就找到了老桂树。
桂树极高，树冠像伞一样将大地笼罩，落下的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
一簇一簇的桂花黄金般缀在枝头，诱得到狂蜂浪蝶飞舞不止。
姬芜踮起脚尖，攀下一枝桂花。
这棵桂树的香气很是好闻，明明她就站在树下，却并不觉得熏人，反而有种特别柔和的甜香。
这么香的桂花，放在栗子糕里一定很好吃。
姬芜一面这么想着，一面辣手无情的撸下来一整把桂花。
桂花被攥在手中，连掌心都沾染上了香气。
姬芜想请褚岁寒做些糖渍桂花，所以足足采了小半篮。
姬芜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却被忽然冒出来的中年男子挡住了去路。
“你是哪家的小媳妇？”
中年男子摸着山羊胡，小眼睛不怀好意的在姬芜身上来回打量。
那猥琐的眼神，竟然还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姬芜懒得搭理男子。
她一心惦记着栗子糕，拎起篮子就想直接走人。
“小娘子这话可就说错了。”中年男子像姬芜靠近了一步，笑嘻嘻的道：“这桂树可是咱家的，你采了这么多桂花，总要有点表示吧？”
“你家的？”姬芜停住脚步，“可这明明是棵野生桂树。”
她又不是个傻子。
西山贫瘠，村中的农户连耕种都不会来这里。
若这桂树真是村民有心种的，那人们没道理放着更肥沃的后山不种，却舍近求远将树种在贫瘠的西山。
“姑娘此言差矣，桂树生长在我家附近，自然就算是我家的树了。”男子搓了搓手，笑的越发猥琐。
“我懂了，你就是想找个由头占便宜对吧？”姬芜歪了歪头。
“小娘子若是没有钱，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偿还。”中年男子说着就来拉扯姬芜。
姬芜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
“小娘子躲什么？”中年男子笑道：“若是我没猜错，你就是老李家那个姬寡妇吧？都是个寡妇了，还装什么黄花大闺女。”
“你这是什么道理？”姬芜蹙眉，“不管是何种身份的女子，只要她不想，你就不能有越线之举。”
“你一个寡妇就该在家中好好待着，出门可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吗？”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丝毫未将姬芜的话放在心上，“女子本就低男人一等，更别说你是个寡妇，哪里有什么资格拒绝？”
“你说的话完全没有道理。”姬芜毫不客气的吐槽。
说罢她毫不客气的拽起男子衣领。
伴随着一声惨叫，男子被姬芜猝不及防的动作直接抡飞。
好在姬芜并未使上太大的劲儿，因此男子飞了一半儿便又落了下来。
他挂在老桂树的枝头，风一吹就像筛糠般抖了起来。
男子面色发白，望着姬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下，他终于老实了。
姬芜慢条斯理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悠悠道：“对不住，用的劲儿大了些。我本来想救你下来的，可我只是一个寡妇，若是救你，难免会被人说成是勾引男人。”
“所以，就请你老老实实的在树上待着吧。”
姬芜面带嘲讽，拎着篮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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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姬芜回家时，褚岁寒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褚岁寒坐在小凳子上，低垂着眼眸，正一丝不苟的捏着栗子糕。
褚岁寒的手很巧，栗子泥经过他的手，就捏成了各种各样的好看形状。
姬芜将桂花清洗好递给他。
“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褚岁寒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他从姬芜手中接过桂花。
手指微动，褚岁寒的指尖划过姬芜的掌心。
姬芜对此并未察觉，她偷拿了一块半成品栗子糕，含含糊糊的道：“临时遇上个人，非说桂花树是他家的，要让我给钱。”
她腮帮鼓鼓囊囊的，嘴角还沾了些碎屑。
褚岁寒将目光从姬芜唇边的碎屑上移开。
“后来呢？”他神色如常。
“后来我就把他抡树上去了。”姬芜见褚岁寒并未注意到自己偷吃，于是又悄咪咪摸向了另一块栗子糕。
“啪。”褚岁寒轻轻拍了下姬芜的手背，道：“蒸一下更好吃。”
“哦。”
姬芜揉了揉手背，将洒了桂花的栗子糕放入蒸笼。
她的手背上还沾着一小朵桂花，越发衬的她手背莹白如玉。
褚岁寒收回视线，继续方才的话题：“你遇到的那个人，应该是村长。”
“村长家的小儿子之前奸/淫过妇女，险些进了大牢。那小儿子是村长家唯一的男丁，村长舍不得他，所以卖了房子，花钱私了了。”褚岁寒眸色微沉道：“村长的小儿子排行第六，是他换了三个夫人才得到的男丁。若是村长今后找你麻烦，你就拿他小儿子的事情威胁他。”
“明白了。”姬芜认真点了点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后来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褚岁寒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姬芜问的是谁：“……不知道。”
“……这样啊。”姬芜浅浅的呼出一口气。
水声沸腾，白烟袅袅。
姬芜垂着眼眸。
隔着烟雾，她的容貌像是水中月一般朦胧，褚岁寒并不能看清楚她的神情。
“褚岁寒。”姬芜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看待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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