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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射偶人是巫蛊之术的一种,时暮曾在宫斗剧里面看过,没想到在这现代科技的社会中,这种巫术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忍着痛用指尖把手机拨弄到面前,闭闭眼,压着声线说:“我没事,你照顾好灵灵。”


    时暮匆匆挂了电话,生怕电话那头的夏航一听出什么不对。


    她想从地上爬起,却动弹不得。


    脚步声从外传来,由远及近,她艰难支撑起脖颈,视线模糊之处,傅云深正向她缓缓走来。


    客厅内充斥着血腥味,看到倒在地上衣衫破损满身伤痕的时暮时,少年瞳孔骤然一紧,扔下东西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来扶起了时暮。


    “傅云深,你回来啦……”她像是一只游虫,残喘着最后一口气息。


    “嗯。”傅云深应着,好看的指尖捡起手机,输入了急救电话。


    时暮抬手握住他手骨,眼眸中迸发出炙热的火光,她说,声线喑哑而又平静:“带我回时家。”


    傅云深眸光沉了沉,什么都不说的放下手机,背着她向外走去。


    屋外的黄昏很温暖,门口槐树黄了一片叶子。


    秋天到了。


    她趴在他后背上,少年身上的气息让她安心,时暮双臂紧紧揽住傅云深脖颈,埋在他肩窝贪婪吸食着独属于他的味道。伤口很疼,心脏不断拉扯,难过到麻木,难过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傅云深,他们想让我死……”时暮想不明白,同是血亲,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她都和那个家摆脱了关系,明明她不想追究,结果她的主动逃脱成了懦弱,成了他们肆意伤害的理由。


    时暮咬唇,几乎咬破了皮。


    很快到了时家,门上缠了黑布,几个花圈摆放在里面,时暮仰头看了眼宅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傅云深将她放下,正要搀扶着她进去时,时暮伸手阻止:“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


    少年敛眉,像是没听到时暮话一样,自顾自握紧了她的手。


    时暮知道倔不过他,叹气,道;“那你答应我,不要插手我的家事,就看着。”


    他开口,淡淡一个好字。


    大门没锁,时暮推门而入,按响门铃。


    很快有人过来开门,屋内一片嘈杂和哭声,他们正在家里举办家族吊唁。


    见是两张生脸,开门的人愣了两秒,还没回神,就被时暮一把推开。


    目光环视一圈后,时暮一眼看到了摆放在桌上的遗照,还有在沙发上默默流泪,正接受众亲安抚的时妈妈。


    时暮的出现惹来了众人瞩目。


    望着一身狼狈的时暮和跟在后头的傅云深,时妈妈眼泪停止,眸光阴狠怨毒,咬牙切齿说着:“你还过来干什么?你还觉得这个家不够惨吗?”


    时暮没有正面回答,冷声问;“时蓉呢。”


    时妈妈颤抖着嘴唇:“好一个时暮,刚害死了你奶奶,现在又想害你妹妹?你年纪小小,心倒是坏透了。”


    “我只问你,时蓉呢。”她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凝在睫毛上,衬着那双眼珠像是曼陀罗一样妖冶寡情。


    时妈妈的脸色瞬间苍白,伸手指向门口:“你滚,这里不欢迎你。”


    气氛忽的陷入死寂。


    众宾客面面相觑,低头接耳。


    “这就是老姑另一个孙女,听说和邪乎了。”


    “就是她害死你的舅娘,离她远点。”


    “黎族的人都邪乎,要我说时家有这么一个孙女可倒了八辈子霉了。”


    “就是可怜老太太了,唉……”


    叹气声不断,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看着时暮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多是逃避厌嫌的。时暮心里觉得可笑,这些人她见到没见过,如今玩儿的一手断章取义,恶意批判。


    “你不告诉我时蓉在哪儿?好,我自己去找。”时暮冷哼一声,径直转身上楼。


    时妈妈脸色一变,着急过来拉扯。


    时暮身上有伤,又受偶人牵制,根本挣脱不了。就在此时,傅云深那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轻而易举推开了时妈妈,时妈妈脚下趔趄,跌倒在地。


    傅云深抿唇未语,居高临下,眼神阴寒摄人。


    她怔住,目光缓缓移到时暮身上,笑了。


    时妈妈慢慢起身,优雅整理了下乱掉的发丝,嘲弄道:“你奶奶生前就说过你是个荡妇,本来以为我父亲放在你身体里的蛊可以压制到成年,没想到你一时半刻都等不了,这么快就勾引来一个野男人,好啊好啊,真是我的好女儿……”


    野男人?


    说谁呢?


    傅云深蹙眉不满,冷生生的少年音含着警告的意味:“这位太太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们是合法的婚前交往关系,我有身份证,不是野男人。”


    话一出口,时妈妈大笑出声,指着时暮鼻子开始骂;“不,你是被她勾引了!你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吗?她生下来的时候是四月份,可是村子里的生命全部枯萎,那个雨……那个雨就没有停过和索命一样的再下,她的哥哥,她的双胞胎哥哥成了她的供养品!”


    时妈妈眼神赤红,看着时暮的眼神愈发怨恨,“时暮,有些事你不记得我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我带着时蓉和时黎回去看过你,那天你和时黎时蓉一同出去玩儿,晚上回来的只有你一个人,满身是血,到处是伤,可吓坏了我们,你哭着说森林中有狼,伤了你们,我们信了。后来才发现,那是你的谎话,你推时黎时蓉掉入陷阱,你为了让我们相信故意弄伤自己,那时我就明白,你是个怪物……”


    “都说娘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可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个邪,你身体里的那东西会把所有接近你的人杀了!吸干!”时妈妈一把拉住傅云深的手,五官狰狞,“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时暮……心脏处有一只魅蛊,在我们黎族,身怀魅蛊者,天煞也。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意思是她会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你说你们结婚?不可能的,像她这种小荡妇……”


    “我不在乎。”他眼神灼灼,挣开时太太的手,拉着愣怔的时暮向楼上走去。


    时妈妈恍惚回神,惊慌失措的去拉扯两人,想要阻止他们上楼。


    时暮心脏疼的厉害,她捂住胸口,跌跌撞撞推开时蓉房门,空空荡荡,她不在里面。时暮闭着眼剧烈喘息,最后转身跑向阁楼。


    那小小的阁楼房门紧闭,女孩诡谲的咒语从里屋传来,傅云深没有犹豫,一脚踹开了那扇木门,咒语停止,心脏疼痛瞬间消失。同时,时妈妈从下跑了上来。


    时妈妈无暇顾及其他,注意力全在时蓉身上。


    屋里窗帘紧拉,符纸贴满墙壁,折射出的红光怪异,中间是由符纸和卜卦摆成的法阵,阵中央,时蓉盘腿而坐,而她手上,正拿着时暮模样的巫毒娃娃,她一眼认出,娃娃的衣服用的是她原来在一中的校服。


    娃娃在往出渗血,一滴一滴,掉在地面。


    被抓了现行的时蓉瞪大眼睛,拿着针的手微微颤抖。


    时妈妈在后面大喊着:“时蓉,动手!你快动手!”


    时蓉看了看时妈又看了看时暮,咬咬牙毫不犹豫将针刺下,就在此时,横空一脚踢飞了那个巫毒娃娃,时蓉身子不稳,摔倒在地板上。


    傅云深弯腰捡起娃娃,拍去上面灰尘,小心翼翼放在了口袋里。


    时暮侧眸,她本应该是愤怒的,可在此刻却是出奇的平静。


    “你为什么想让我死?我是你生的,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她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原主从小和外公生活,就算身体里有个蛊,也没做什么坏事,顶多就是调皮捣蛋一点,身为母亲,她为什么下这么大狠手?甚至不惜用这种法子折磨她。


    时妈妈那双眼像是要将时暮整个人剜了一样,“是,是我找大师布的阵,娃娃也是我亲手做的,那又怎样,你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杀你亲母?”


    时暮目光沉沉的:“为什么。”


    “为什么?”时妈妈五官狰狞起来,“因为你是个妖怪!!是个邪!你就该死!!对了,你的外婆也是邪,她也是,她和你一样,你们都一样……你们都一样……”


    她捂着头,像是疯了一样不断自语。


    “你的外婆和男人苟合,三番两次的背叛我和你外公,背叛家庭,她给人种情蛊,让别人为她痛苦,谁让她不如意,她就害谁,就和你一样……”时妈妈笑了两声后,慢慢跌坐在了地上,“后来她被村民、被村民连夜烧死了,没有一个人去找警察,所有人都在叫好,都在叫好,对了,你外公碗里的蒙汗药,还是我放的,因为都怕你外公醒来,去救她……”


    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时妈妈不禁又想起了四岁的那个夜晚。


    她的母亲被人五花大绑送上祭台,大火燃烧,她身体里是怪物凄厉可怕的嘶吼,火光将母亲美艳绝伦的脸烧的残破不堪,她的躯体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唯有声音清晰——


    [我会回来的,伤害过我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个都不会放过。


    后来,她和伤心欲绝的父亲搬离了村子。


    后来,她走出黎族,再没有回去。


    多年后,她怀孕,当了母亲。


    那时候的她是如此欣喜若狂,如此期待着双胞胎兄妹的到来,那时候……她是如此爱着肚子里孕育的生命。


    可当时暮出现时,爱变成了恐惧和恨。


    母亲说的没错,它又回来了……


    第102章


    它回来,重新附身到女儿身上,重新再给这个家带来不幸。


    时暮踱步凑近,蹲下,双手捧起时妈妈的脸,她们有三分相似,时暮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阴沉,平静,眼里有红光闪烁。


    “你说我是邪物,那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邪物……”


    她张唇,吟起了黎族最恶毒的招魂咒,刹那万物归寂,天光乍寒,时妈妈和时蓉冷得直打哆嗦,她们紧紧相拥,身子紧贴躲在墙角,就在此时,时蓉感觉有人在耳边吹了个凉气。


    她慢慢扭头,一张漆黑狰狞的脸庞近在咫尺,无眼,黑色大口占据全脸三分之二,他张嘴,喉腔深处竟有一张婴儿的脸,正冲她咯咯笑着。


    时蓉尖叫一声,惊恐无助的缩到了时妈妈怀里。


    地狱恶鬼随着招魂咒接二连三从脚下爬出,它们向时蓉和时妈逼近,每深吸一口气,她们的寿命就会缩解一分,且会遭受非人的虐待和苦楚。


    “时暮,我是你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时妈妈被禁锢在墙壁之间,脸上已有部分皮肤变黑,她瞪着眼,像是要将时暮撕碎。


    时暮闭着眼,吟诵不停。


    时蓉挣扎着爬到时暮脚边,拉扯着她的裤腿苦苦哀求,“我错了,时暮我错了,求求你让它们走,让这些东西离开,我好疼……呜,我真的好疼……”她是真的怕了,那些东西在不断发出刺耳的呻吟,吵得她脑袋都要炸了,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肉体正在被这些恶灵拉扯,疼,四肢再疼,五脏六腑再疼,疼到难以思考,更恐怖的还是它们的面容,丑陋,扭曲,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时暮停下,睁眼,冷冷生生匍匐在她身下不断哭泣的时蓉,她的眼神扫过时蓉的脸,时蓉的身,最后停在她腿上,笑了,眸中竟带着勾魂的魅:


    “你伤我两次,都在腿上,是吗?”


    时蓉再哭,没有回答。


    时蓉弯腰看她,修长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眸,说:“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被大人惯坏的孩子,所以我处处包容,处处忍让,就算你把我推下楼梯我都认为你只是冲动不懂事。可是今天,我发现你坏了,你的人坏了,你的心烂了,你让我厌恶无比。”


    她紧紧拉着时暮,哭的肝肠寸断:“时暮,是妈妈……妈妈让我做的,求求你……放过我,呜……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下一秒,在时妈妈凄厉的惨叫声中,两只恶鬼竟狠狠拧断了时蓉的一条腿,时蓉张开嘴瞪大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她都没来得及叫,就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时蓉晕死过去了,是疼晕的,也是吓晕的。


    时暮踢开时蓉的手,后退两步,垂眸敛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断你一条腿,很公平。”


    “不不不不,蓉蓉……蓉蓉。”满身狼狈的时妈爬到时蓉身上,看着脸色苍白,只剩下一条腿的时蓉,抱着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时暮拉过傅云深,“我们走吧。”没有再看她们一眼。


    “嗯。”傅云深揽过时暮,搀扶着她向外走去。


    望着两人背影,时妈妈被泪水浸染过的双眸迸发出浓浓的阴锐,目光闪烁,看到他腰间流露出的巫毒娃娃,时妈妈咬咬唇,连滚带爬到傅云深身后,趁其不备竟直接夺了过来。


    傅云深瞳眸一紧,扭头看去。


    时妈妈摘下发叉,紧紧握着,笑的奸险:“时暮,烧死你外婆的那把火是我点的,我杀那邪物一次,就能杀第二次。”说罢,狠狠把发叉刺入到了娃娃胸膛。


    只听娃娃发出凄切惨叫,血液源源不断从娃娃胸口渗透,巫毒娃娃猩红一片,她笑着,得意洋洋。


    时暮捂住胸口倒在傅云深怀里,她能感受到缠藤蛊温暖的藤蔓将心脏紧紧包裹,也能感受到缠藤受到攻击时的痛苦,甚至能听到它的喘息和魅蛊不安的跳动声。


    [哥们儿你没死了吧?]


    [喂,缠藤?]


    [格老子的,你不会真死了吧?]


    魅蛊再叫,一声比一声急促。


    它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曾吞噬下去的力量源源不断输送到缠藤身上,时暮感受到魅蛊的力量越来越小,心脏的跳动声也越来越大,同时,伤口开始修复,愈合。


    这是缠藤,把魅蛊给它的力量再给了她,这么一来,时暮本身的力量已经大过了这两条蛊。


    感受着那细密的温暖,时暮眼眶骤然红了,明明只是两条虫子,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样子,却让她切身感受到了被保护的感觉。


    [龟孙孙,仙人你个铲铲,莫挨老子,离老子远点。]缠藤说话了,虽然替时暮承受了巫毒娃娃的致命一击,但还活着。


    魅蛊没吱声,又把力量往缠藤身上送了点,小小声:[老子给你的,不准给外人。]语气有些别扭。


    外人时暮:[……]抢了它们的蛊力还真是对不起了。


    “时暮?”头顶,傅云深视线灼灼,带着担忧。


    她冲傅云深怀里出来,仰头,毫不犹豫的亲上了他的唇。


    傅云深一愣,有些手足无措,“你……”


    “我没事。”时暮笑的很灿烂。


    她的确没事,脸上的伤口没了,眼睛更亮了,也不知是不是傅云深错觉,总觉得……时暮变的更好看了,是的,好看,甩开了少年感,骨子里散发出了女儿家的娇柔。


    看着还好端端和傅云深聊天的时暮,披头散发的时妈妈有些接受不能,她眼神放空,手上发叉更加凶狠的刺着那娃娃,被这么一阵疯狂猛戳后,娃娃很快变得破破烂烂。


    突然,时妈妈像是被惊雷劈到天灵感一样,全身都动弹不得,她眼神闪烁,嘴里呢喃:“时、时黎?小黎,我的小黎……”她大哭着绕过时蓉,跌跌撞撞向楼下跑去。


    刚才的天色变动已经让宾客全部离开,她跌跌撞撞来到二楼,摸索出钥匙开门,手很抖,半天都对不准钥匙孔,正当绝望之时,时暮夺过钥匙开了门。


    屋内窗帘紧闭,漆黑一片。


    床上被褥凌乱,满是血迹。


    时暮往前几步,时黎倒在身上,捂着胸口眉眼痛苦。


    他死了,身上有着和时暮一模一样的伤痕,可惜的是……没有两条蛊为他抵挡最后的致命攻击。


    时暮总算明白,为什么在时蓉第一次刺入她心脏时她还能站起来,她和时黎双生,从母胎出来时只差了十几秒,巫毒娃娃上写的是她的名字和月份,遭受伤害的是她和时黎。


    时黎先天体弱,重病缠身,注定难遭此劫。


    时妈妈跌坐在地,在这黯淡无光的房间里,在倒地的时黎面前,同时倒塌的还有她的期望。


    她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死了,她疼爱的小女儿残疾了,她的心血没了,未来……也没了。


    她到底报复的是谁?是时暮,是魅蛊,是她的母亲?


    或者,是母亲再报复她?


    时妈妈眼神游离,已然陷入到了疯魔的状态。


    寂静无声之中,时暮看到那白衣纤细的少年出现了窗前,他看了脚下的尸身一眼,最后又望向独自呢喃的母亲,神情平静,无怨无憎。


    最后,目光定定落到时暮脸上,轻轻说;“带我离开。”


    时暮睫毛轻颤,推了推身旁的傅云深。


    他皱眉,上前把时黎抱了起来。


    时黎面无表情:“你能不要公主抱吗?”


    “屁话真多。”傅云深嘟囔一句后,把时黎的尸体抗在了肩上,只听哐当一声,时黎的脚丫子重重磕在了床脚。


    “……”看着就疼。


    时黎有些不满:“你能温柔点吗?”


    傅云深眼角余光冷冷瞥过,他瞬间收声,绕过傅云深到了时暮身旁。


    对于突然做鬼,时黎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是傅云深让他有些不爽,身上那股劲儿让他格外不舒服,时黎余光瞥向时暮,眸光又暗了暗。


    傅云深扛着时黎尸体下楼,大厅乱作一团,一些昂贵的花瓶和用品都不见了踪影,估计是那些亲戚趁乱捎走的。


    时黎的视线认认真真略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他身体很差,这房子是三年前为了给自己养病,奶奶不顾爸爸反对强行让他买下的,老实说时黎不喜欢这样的大房子,空间越大,越显得内心寂寥。


    傅云深拨打了急救电话,就算时蓉可恶也不能死了,那会对他们造成严重影响,至于时黎尸体,不如交给专业的处理,一切解决完后,傅云深拉着时暮就要离开。


    时黎长睫轻颤,着急跟上,可在迎上头顶那灼热的阳光时,他瞬间退回到了房子。


    时暮扭头看着,站在阴影处的时黎表情深邃,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不安与忐忑。


    她心中微动,挣开了傅云深手,重回屋子打了把伞出来,时黎双手插兜,不动神色跟了过来。


    傅云深拧眉,冷声问:“你要带着他?”今天过后,他对这家人的感官非常不好,就算时黎没做什么,傅云深也觉得讨厌。


    时暮咬了咬下唇,停下脚步和傅云深说:“你先回去吧。”


    “嗯?”


    “我想和时黎说点事。”


    第103章


    傅云深佯装误无事跟在后面:“你们说,我不听。”


    时暮瞪了他一眼,选择性无视后和时黎说:“先和我回家换身衣服吧。”


    没等时黎插话,傅云深就说:“刚夏航一打电话过来,问你怎样,你不想让他看见你这样吧。”


    时暮现在衣衫破烂满身血迹,别说是夏航一,就算是自己看见都会吓一跳。


    傅云深揽时暮入怀,不屑瞥了时黎眼,道:“去我那儿吧。”


    “可是……”


    “我搬家了,已经让车过来接我们了。”


    时暮眼神有些意外。


    出了小区,瞥见那熟悉的轿车停靠在路边,两人前脚刚上车,后脚救护车呜鸣而来。


    时黎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还有那交缠起的风景,突然觉得和活着时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身子轻了,束缚没了,责任也没了,同时还有病痛带给他的压抑,统统都消失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时黎突然觉得,死亡也不是那么糟糕。


    到了某高档小区,傅云深牵着时暮进入电梯,抵达顶楼,输入密码,开门。


    她去了浴室,洗干净身上血迹,伤痕还有些许,不深,没必要去医院,自从缠藤蛊把魅蛊的力量渡到自己身上后,身材似变得窈窕几分。


    浴室里没衣服,她裹上宽大的浴袍,直接出门到了落地窗前。


    时黎正朝下望着,22楼可以俯瞰所有风景,在一片灯虹迷醉中,瘦削的少年失去了他所有色彩。


    时暮感受到了他心目中的悲凉。


    “我送你去投胎,你这辈子没做坏事,下辈子会有一个好人家,一个好身体。”时暮是穿越来的,就算不是,也不会对时黎有任何感情,毕竟两个人没接触过太长时间,对于他的死她觉得可惜,怜悯,还有同情,唯独不会悲伤。


    时黎贴着窗户看,睫毛轻颤,清隽的眉眼无波无澜。


    时暮轻声说:“对不起,我害得你没家了。”


    “家?”时黎突然笑了,有些嘲讽的意味,“时暮,你是不是觉得我过的挺幸福的?”


    时暮不语。


    他说:“我们五岁时候的那件事你记得吗?我们一起去了森林,遇到野狼,你保护我和蓉蓉,让我们跳进了陷阱,一个人去吸引走那匹狼,还受了伤。”


    时暮说:“他们说我那是我的谎话,我要害死你们。”


    时黎:“是的,他们说你要害死我们,从此后我们再也没见过。”可是这件事他始终记得,记在了心上,并且深深的自责愧疚。


    时黎又说:“你没来的时候,不管是奶奶还是妈妈,总在我耳边灌输你有多可怕,每当我病痛时,他们都告诉我这一切是你带给我的,如果没有你,我会有健康的身体,我不用每天都量体温,不用咳嗽一声就惹得全家担惊受怕。”


    “那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是的,我也是这样觉得。”日复一日的洗脑,让时黎终是忘了儿时的胞妹有多善良。她带笑的小脸逐渐转换成一张冰冷的狰狞的怪物面孔,后来时暮来了,他和家人一样选择了疏远。


    后来,直到时暮走了,时黎才看清现实,惊觉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


    奶奶去世,爸爸入院,妈妈整日神神叨叨,嘴里呢喃着时暮和外婆的名字,病重的时黎愈发觉得怪异,开始收集几十年的资料。


    大火,私刑,种种疑点都指向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口口声声说着厌恶妹妹的母亲,亲手放火烧死了外婆。


    她痛恨时暮,不如说是痛恨那段过往;


    她痛恨邪魅,最终请了射偶师亲自给女儿下蛊。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黎听着时蓉的施蛊声,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疼痛,突然觉得……活着不如死了好。


    这个家,太奇怪了,所有人都疯了,都疯了……


    时黎苦笑声:“之前路上被人抓住算卦,他说我活不过十八岁,没成想是真的。”


    “时黎……”


    “时暮,对不起。”时黎笑着,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我从不知道你那么难过。”


    时暮心中一颤,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这是时黎的泪水,生前从没有过的双生子感应,在他死后突然出现。


    时暮低头揉揉眼,嗓子有些哑:“我今晚就送你去投胎,你放心,这次把你肯定会去一个好人家的。”


    “我不投胎。”


    时暮一怔。


    他歪头看着窗外,感受着那细碎阳光落在身上的灼热感,眉眼温润如春,“我一直想去四处转转,可是身体不好哪里都去不了,现在倒好了,可以飘来飘去还不费力。”


    时暮突然觉得时黎也有些可怜。


    就算她惨,起码吃嘛嘛香,有个健康的身体;时黎是别人口中的天子骄子,家人手上的傀儡,没有一个健康身体的他注定逃不出那家人的掌控,也许他早就做好了承担这一切的准备,所以在迎接死亡时才能如此坦然大方。


    “时家那边我已经找人处理了,他刚打电话过来,你妹妹已经被抢救过来,没什么大碍就是瘸了条腿,至于你妈妈,刚被送往了精神病院,哦对了,你父亲已经回去,相信你的尸体会得到安顿的。”傅云深目光沉沉的,“你什么时候走?”


    时黎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半空中飘来飘去,看来看去,就是不肯搭理傅云深。


    傅云深上前挡在时黎面前,“你什么时候走。”


    他阳气太重,受不了的时黎后退两步,不满皱眉:“你离我远点。”


    傅云深:“你什么时候走。”


    时黎;“你复读机吗?”


    傅云深面无表情再次重复:“你什么时候走?”


    “……”


    一人一鬼电光火石,眼看就要掐起来了。


    时暮上前急忙把两人拉开,嗔了傅云深一眼:“时黎怎么样也是我哥哥,你客气点。”


    时黎站在后面,脸上洋气一个得意洋洋的笑。


    傅云深攥攥拳头,冷哼声摔门离开。


    人走后,时黎收敛了笑:“你和这小子在一起了?”


    时暮有些尴尬的点了下头。


    时黎凑近几步压低声音,“我觉得他是同性恋,你小心点。” 想到上次捏蛋惨案,时黎依旧耻辱万分。


    时暮没说话,心虚移开了视线。


    晚上给夏航一打电话保过平安后,身心俱疲的时暮决定早早歇下。


    公寓很大,傅云深特意把靠阳的主卧留给了时暮,自己去睡了次卧,两人早早歇下后。无所事事的时黎决定离开熟悉一下鬼怪的世界。


    老实说谁一开始死了都悲伤,不难过那是假的,时黎也不例外。习惯之后,他发现悲伤都是浮云,当鬼太他妈爽了!!


    首先,鬼魂可以自由穿梭任何物质。


    其次,鬼魂可以脱离地心引力,像大侠那样飘来飘去。


    然后,时黎发现自己可以控制电流!!!!


    他站在电梯里,把电梯里的光弄得一灭一亮,一亮一灭,别提多有趣了,此时进来个醉汉,浑身酒气熏熏,嘴里脏话不断。


    时黎眸光晦暗不明,他咬咬唇,故作勇气过去在男人脑后吹了口气。


    “操,谁啊?!”醉汉站的像颗歪脖子树,扭头见没人,骂的更凶了。


    时黎笑了两声,把电梯光关闭,漆黑之中,醉汉总算醒了酒,伴随着叮咚声,他连滚带爬逃出了电梯。


    原来当鬼这么爽的!


    老老实实一辈子的时黎再尝到当鬼的甜头后,彻底放飞了自我,大摇大摆在大楼里四处飘荡,所到之处均是一片鬼哭狼嚎,除了吓的人抱怨之外,还有鬼再抱怨。


    “新来的你有病啊?!鬼不怕黑的呀!”


    “就是就是,你不要仗着自己长得帅就为所欲为。”


    “你再弄电梯我搞死你哦。”


    “这鬼哪家的呀?”


    “好像是2201的……”


    一阵哀哉之声中,受不了骚扰的众鬼从四面包抄了时黎,最后由这片儿的老大出面,压着时黎来到了2201。时黎刚当鬼还没24小时,弱的一批,被这么强壮的鬼老大压着还是有些怕的,尤其这些鬼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将他撕裂一样,顿时不声不响老实了。


    这群鬼都高知分子,很懂礼貌,就算心里不满也没有直接闯入,反而老老实实按了门铃。


    时黎抬了下眼:“他们睡着呢,我看……”


    鬼老大从后拍了下他后脑勺,恶狠狠:“老子让你说话了吗?闭嘴。”


    时黎:“……”老老实实闭了嘴。


    门开了,睡眼惺忪的傅云深打了个哈欠,神色慵懒。


    “傅云深,这么晚谁来啦?”时暮揉揉眼,跟着从里面出来。


    众鬼瞬间涌入,将两人围的严严实实。


    被鬼魂包围的傅云深时暮有些不知所措,同时还有些茫然,再看到中间被拎起来像是小鸡崽子一样的时黎时,时暮更懵了。


    咋回事啊??


    这群鬼生前都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发现时暮和傅云深不一般,但他们有理,所以也不怕,为首的鬼老子扯着时黎到傅云深面前,质问出声:“小子,这是你家人吧?”


    傅云深和时黎对视两眼,沉默半晌后,别开头各自厌嫌:“谁和他是家人。”异口同声。


    看着来者不善的众鬼,时暮小声翼翼:“那个……他是我哥哥,您能先放开他吗?”


    时暮语气温和又长的好看,嘴巴像极了鬼老大的女儿,鬼老大当下松了手,语气柔和不少:“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你既然是他妹妹就要管着点你哥哥,别让他乱扰民。”


    扰民……?


    时黎……?


    时暮瞥了眼时黎,眼神怀疑。


    第104章


    就他这对谁爱答不理的性子,像谪仙一样的双胞胎哥哥,会扰民?弄错了吧?


    时暮急忙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哥很懂礼貌很乖的,不可能扰民。”


    一个胖鬼跳出来,抱怨道:“乖就乖个鬼!他擅闯民宅,人家正看电视呢,把电视弄成了雪花不说,还钻进去钻出来学那个贞子,讨厌死了。”


    又一个哭唧唧的女鬼跳出来:“我坐电梯,他故意弄停电,吓死人家了。”


    众鬼义愤填膺。


    “他还欺负我外孙!吓唬我外孙!”


    “你说说他还是个人吗?那么小一小孩就吓,缺德!”


    时黎:“我昨天是人,现在不是了。”他不当人了,当人有个屁的乐趣。


    诡异的寂静后,抱怨声越来越高。


    眼看场面将要失控,时暮急忙赔礼道歉,态度诚恳:“各位鬼友真是不好意思,我哥今儿早刚死,正新鲜着,我保证他以后不这样了,希望你们可以原谅。”


    鬼老大哼了声:“算这小子命好有你这个明事理的妹妹,今天就放他一码,如果再这样就别他怪我不客气了啊。”


    “一定的一定的。”时暮脸上掐着笑,一个一个往门外送,“大家不好意思啊,赶明儿我多给几位烧些金元宝。”


    把最后一个鬼送走后,时暮长松了口气。


    她回头,静静看着时暮。


    傅云深轻哼:“没出息。”


    时黎皱眉,“你说谁?”


    傅云深加重语气:“说你,欺负小孩没出息。”


    时黎咬咬牙,抬手打了个响指,客厅的灯瞬间灭了。


    一片黑暗中,傅云深呼吸一窒,冷声命令:“把电闸弄上去。”


    时黎笑了两声:“有本事你自己弄。”说完飘到了顶灯上面。


    傅云深不想和死鬼一般见识,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后,开门出去开了电闸,刚进来,又灭了。


    “……”


    “…………”


    “时黎,我操你大爷。”


    就算隔得远,时暮也感受到了傅云深身上传来的熊熊怒火,她怕傅云深没控制住把时黎给手撕了,急忙揽着傅云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哄:“算了算了,云深哥哥不气,反正天黑我们不需要灯,睡吧,乖。”


    傅云深扭头大骂:“你滚出老子家!”


    时黎面无表情:“我找我妹妹的,她走我也走,她不走我也不走。”


    傅云深摘了拖鞋,抄空中丢了过去,时黎稍稍控制了下磁场后,那拖鞋拐弯砸在了傅云深脸上。


    傅云深:“……”一万字脏话。


    时暮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把人强横推入进门,她松了口气看向时黎,“你下来。”


    时黎下来了。


    时暮无奈:“傅云深脾气不好,你别惹他。”


    时黎说:“他先惹我的。”捏蛋之仇不共戴天,摸鸡之耻永生难忘,死了更不能忘!


    时暮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更加无奈:“那你不要出去乱晃了,小心别人找道士来抓走你。”


    时黎漫不经心嗯了声,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那我继续睡了,你听话啊。”


    “嗯。”


    不放心看了他一眼后,时暮重回了卧室。


    夜,寂静无声。


    时黎再次飘了出去,穿过人海,穿过车流,最后抵达到了他的家里,家里只有一盏灯亮着,像是在这无边黑暗中点燃的火柴,光源微弱又渺小。


    时黎飘入了进去。


    时父跪在奶奶遗照前,短短几天便成了瘦骨嶙峋的模样。


    他面前放了一只碗,看着遗照,时父开口:“妈,我当初应该听你的,我不应该把时暮接回来的。现在时蓉残废了,你儿媳被害的精神不正常了,你最爱的……最爱的小黎也死了。”说到这儿,时父低头啜泣出声。


    时黎冷生生看着。


    时父擦干净眼泪,“警方那边找不出证据,没办法抓时暮,现在只有我能给你们讨一个公道,可是、可是时暮毕竟是我女儿,血浓于水。妈,你要是在,就帮我定定注意,如果你让我去给你们报仇,就敲三下碗,要是让我放弃,让我算了,就敲一下碗。”


    说完,时父满是期待望着那遗照。


    时黎目光沉了沉,走近几步蹲下,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响瓷碗。


    一。


    只有一下。


    时父眼神里的光亮了下后,又暗了。


    “妈,小黎这辈子命苦,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从小到大光顾着吃药了,想想吧,他这走了倒也挺好,可儿子心里不甘心,不甘心……”时父狠狠捶着胸口,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掉。


    时黎抿唇看着父亲。


    这家里,父亲害怕母亲,害怕奶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一旦发生点什么事儿,他就拿不定主意,所有决定都听奶奶和妈妈的。


    时黎一直觉得父亲心里还是有时暮的,一直在想,如果时父稍微为时暮说句话,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他错了。


    他对时暮没有恨,也绝对没有过爱,所以才沉默,才当没看见。


    时父缓了缓神,说:“明天我把您和时黎一起下葬了,您放心,儿子会挺过来的。”


    时黎起身,独自到了那小阁楼。


    阁楼凌乱,地上满是血迹,符纸被风拧碎到地上,月光映照之中,透露出几分恐怖来。


    他拉开椅子坐下,吹去桌上灰尘,手指轻轻抚着时暮曾落在上面的字迹。


    [如果人间留不住我,不如把忧愁带给月亮。]


    时黎勾唇,笑的比月光轻柔,他控制着桌上小刀,慢慢在上面刻字:


    [它将悲伤化作细雨里洗过的太阳,赠你一轮永恒骄阳。]


    刀子放下,出门,时黎又去医院最后看了眼时蓉和母亲,她们安睡着,就是不知道醒来时是否像现在这样安稳。


    从医院离开,时黎心中再无留恋。


    *


    夜幕深深,时黎飘着回家,楼上遇到几只女鬼和他要墓地号,他没搭理,他还没埋呢,哪来的什么墓地号,就算有也不对。


    “小哥,我家在XX墓园,我还有猫呢,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啊?”


    刚拒绝了一个,又来了第二个,年轻的女鬼和她的猫站在时黎面前,笑的娇羞。


    没等时黎拒绝,她怀中的鬼猫眼中闪现过红光,突然挣开主人怀抱向时黎扑了过来,时黎一愣,撒丫子就是跑。


    “喵呜——!!”


    那猫叫声亢奋,后面紧追不舍。


    时黎生前最怕猫,怕它们软乎乎的皮毛,锐利的爪子,还有那精明的眼神,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猫毛过敏!本来想着变成鬼后就不会遇见猫了,哪成想还有鬼猫!!


    时黎身子飘的很快,没想到这只黑猫没甩掉,又引来一只白猫,越来越多,各种品种各种品相的猫跟在时黎身后,眼冒绿光,全然是把他当成食物了。


    跑着跑着总算到了家,时黎直接窜到了22楼,看着在下面仰头张望的群猫,时黎松了口气,笑着挑衅:“你们有本事上来啊。”


    黑猫看向白猫:“喵?”


    白猫看向黑猫:“喵!”


    然后一群猫尾巴晃着,三下两下开始往上面爬。


    操!


    时黎在心中爆粗。


    他着急的原地打转,最后直接到了时暮屋里,趴在她耳边轻轻叫着,“时暮。”


    时暮鼻子动动,迷迷糊糊睁开眼,嘴里含糊不清着:“你又怎么了?”


    时黎很小声的:“猫……”


    “……啥?”


    时黎有些委屈:“有一群猫跟了我一路,你、你去帮我赶走?”???


    时暮还没做出反应,就见1、2、4……足足十几只猫在床边围着。


    被群猫围绕的时暮不知所措,一脸懵逼。


    时黎吓得跳上床,嗦到时暮跟前。


    “喵……”


    这些猫看着时黎的眼神就像是看见烤鱼一样兴奋,时暮皱眉隐约觉得不对,她拉过时黎深深嗅了口,之前还没觉得,如今仔细闻,才发现时黎竟然是猫薄荷味道的!!


    如此说来,动物可以闻到人身上的味道,所以死猫更加可以,所以把时黎当成了猫薄荷?


    时暮惊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时暮那眼神让时黎心慌,不由往后侧了侧身,后面的猫眼睛一亮,跳起来扑到时黎身上后,张嘴吸上他耳朵。


    感受着那带着倒刺的猫舌头和猫咪湿漉漉的鼻子,时黎心中那根弦断了。


    自被傅云深捏蛋后,今天的他又有了新的耻辱。


    “好吵。”傅云深推门而入,随着他逼近的身体,沉迷猫薄荷的野猫们如临大敌,当下四处逃窜,临走时还不忘把扒拉在时黎耳朵上的小白猫拉走。


    时黎脑袋放空,眼神放空,吓得已丢了鬼魂。


    望着那半死不活的时黎,傅云深那好看的眉眼蹙了蹙:“他又怎么了?”


    时暮与他耳语:“时黎是猫薄荷味的。”


    “……”


    “幸好不是红烧鸡或是其他味道的,不然我肯定忍不住。”心里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傅云深:“……你吃你哥?”


    时暮摸着肚子:“我都吃你妈了,我为啥不能吃我哥?”时黎活着是她哥,死了可能就是红烧排骨火鸡面,豆浆油条马卡龙;也可能是火锅烧烤云吞面,炸虾螃蟹水煮鱼。


    嗯,还好不是。


    时暮摸了摸肚子,小脸耷拉:“傅云深我饿了,你给我下面吃好不好?”


    傅云深眼睛一眯,声音低沉:“嗯?下面吃?”


    时黎睫毛一颤,总算回神,他抄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你少开黄腔,变态。”


    “操!你再骂老子!”


    “死变态!”


    傅云深咬牙:“你信不信我叫方圆百里的猫来弄你?”


    “……”时黎沉默了,时黎怂了,时黎意识到傅云深才是这边的大佬。


    他眨眨眼,非但不慌并且冷笑一声:“那我就缠着你。” 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比谁不要脸。


    两人隔空对视,都恨不得掐死对方。


    就在此时,门铃声又响了。


    这次过来的是鬼区物业,物业不满:“怎么又是你家?你管管你哥哥,我们这边不允许养猫养狗的,扰民懂不懂啊?”


    时暮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明天就走,不会给大家添麻烦了,见谅啊。”


    “你好好管你哥的啊,就算死鬼也要讲求素质哒。”


    关了门。


    时暮一脸沧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时黎来了,她觉得自个儿多养了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时黎:继续放飞自我。


    第105章


    时暮知道傅云深和时黎不和,两人彼此都看不上对方,把他们搁一块早出事,于是想着开学前就送时黎去投胎,结果时黎不干,反而更加浪了。


    眼看开学,傅云深被时黎缠的烦躁,饭后趁着时黎不在悄声找到时暮,“那猫薄荷什么时候走?”猫薄荷是傅云深给时黎取的小名,他觉得很符合。


    时暮耸耸肩,“我没办法啊。”时黎生前给压抑太狠了,现在正是玩儿的开心的时候,换做是她也不愿意就这样去投胎。


    移开视线,时暮捧着一碗樱桃继续看电视。


    他撑着头,目光依旧在她脸上不散。


    灯光轻薄,她发梢稍长,慵懒随意的贴在白皙的侧脸上,时暮眼眉精致,唇色比樱桃娇艳,年轻气盛的少年见她此等模样,顿时按捺不住胸膛浴火,俯身上前,张唇含上她柔软的耳垂。


    很痒。


    时暮哼了声,避开。


    傅云深唇瓣向下,亲吻滞留在她肩窝后便不在动弹,沉着嗓音:“你不准备和我说说你身体里的蛊?”


    时暮身子僵住,自从时家那件事结束后,两对此闭口不谈,他不问时暮也省的说了,没想到今儿提了这么一句。


    感受到时暮神色中的不自然后,傅云深轻哼声,“不愿意说就算了。”


    “也没什么不愿意的。”时暮嚼着樱桃,睫毛微颤两下,“我生下来的时候自带一蛊,名魅蛊,长在心脏处,所以它生我生,它死我死。我就像是黑寡妇一样,要是有男人靠近,肯定讨不了甜头,我外公担心魅蛊将我控制,于是在我体内种下缠藤,二者相互牵制,倒也让我平安无事长大了。”


    “那以后呢?”


    时暮摸了摸胸口,不知道怎么回答,自从缠藤蛊帮自己挡下伤害,魅蛊把力量渡过来后,时暮明显感觉两只弱的一批,她不确定它们还能不能继续长大,但肯定的是,以魅蛊现在这个德行,是吸食不了男人精气了。


    尤其……


    尤其像傅云深这样的大阳人,它要是敢吸,身体一定承受不住,从而暴毙而亡。


    时暮眼神太过奇怪,傅云深皱眉:“你看我干吗?”


    时暮一本正经:“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傅云深不假思索说;“男孩,省事。”犯错后好教训,不用顾虑那么多。


    两人正说着,外面晃荡够了的时黎进门,身后面跟着鬼老大,这些天下来,鬼老大已经很平和了,时暮也已经很平和了。


    “我哥又怎么了?”时暮已经很熟练了。


    鬼老大指着时黎:“他骚扰李奶奶的外孙女。”


    “……”如果没记错的话李奶奶外孙女只有六岁吧。


    时暮看向时黎。


    时黎一脸无辜:“那女孩一个人在家没人管,自己调皮要玩电,我只能都断了。”


    时暮点头,“他好心。”


    鬼老大咆哮道:“那你他妈的放啥音乐盒?你知不知道小女孩从音乐盒的镜子里看到你都吓尿了!”


    时暮又看向了时黎。


    时黎面无表情:“我想哄她玩。”


    时暮突然无话可说。


    鬼老大神情无奈,“我最后说一句,我知道你新来的不懂规矩,可人讲人法,鬼也要鬼法,《鬼界法律》第三百六十条明确规定流浪鬼不得吓人,不然一律按骚扰罪处罚拘役或管制,情节严重者处三百年以上五百年以下有期徒刑,你好自为之。”


    再次送走鬼老大后,时暮又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看着又飘回到吊灯上的时黎,傅云深小声说:“我喜欢女孩。”


    时暮:“……”不,她现在男女都不喜欢了。


    夜幕降临,周围野猫又聚集而来,时黎害怕,直接窜到浴室去找傅云深,他阳气重,不管人鬼还是动物鬼都不敢靠近,当时黎进去下一秒,外面猫瞬间离去,时黎暗搓搓松了口气后,一双眼死死盯着正在洗泡泡浴的。


    气氛……隐隐有些尴尬。


    傅云深身子下沉,只露出一颗脑袋在浴缸外,眸色警惕:“干嘛。”


    时黎:“不干嘛。”眼珠子依旧盯着傅云深。


    傅云深俊眉紧蹙,“那你瞅我干嘛?”


    时黎面无表情着:“我瞅你咋地?”


    傅云深不耐:“你再瞅我一眼试试。”


    时黎:“试试就试试。”瞪大眼,盯的更狠了。


    “你他妈有病啊?”傅云深崩溃了,他从小到大各种稀奇古怪的鬼恶意见过不少,甚至有鬼胆子大到过来碰瓷,但没见过时黎这么不要脸的。


    “有,心脏病,胃病,偏头痛,低血压,低血糖,间歇性失眠,神经性感冒,近视一百度,别说,死了后视力好了。”


    “……操。”


    洗好澡后,傅云深裹着浴巾匆匆出门,眼角余光瞥了时黎一眼后,一个箭步直接钻入到了时暮卧室。


    灯光昏黄中,时暮跪坐在床上,上身穿着雪白背心,双手正调试着买来还从没穿过假晋江,看着进门的大佬和大哥,时暮不由握紧了假晋江。


    就算傅云深接受了她是个女生的事实,可亲眼所见此画面时,内心还是涌出了巨大不适,他捂脸,背对了墙。后脚进门的时黎先是一愣,接着瞳孔缩动,表情有些惊恐。


    时暮淡定套上睡裤,伸手进去把丁丁摆正,小号的假晋江就是比大号戴起来舒服,跑跳起来也不用晃来晃去,蹲下也不怕硌,总结来说就是性价比高。


    “时暮,你变性了?”时黎张口就是这么一句。


    难不成重男轻女的家庭让她心灰意冷,于是萌生了变性的欲望?


    时黎越想越觉得妹妹凄惨,越想越觉得家里人对不住妹妹,他抽了抽鼻子,那方可以和他心灵感应的时暮再次落下了眼泪。


    时暮胡乱揉揉眼:“你有病啊?有啥好哭的?”


    时黎张张嘴,没等说话,傅云深便冷笑说:“他有病,心脏病,胃病,偏头痛,低血压,低血糖,间歇性失眠,神经性感冒,近视一百度,死了视力还没好。亲亲,这边建议你眼睛不用捐给有用的人,趁着你尸体还没火化。”傅云深语气中的嘲意十足。


    时黎没有搭理傅云深,依旧眼神困惑茫然,“可是……”


    时暮叹了口气,转过身钻入被子,把那条假晋江脱下后再时黎面前晃了晃,看着满目诧异的时黎,时暮又坏心的拉开抽屉,把傅云深之前拿的那盒避孕套拿了出来。


    “哥,关个灯。”


    时黎听话给关了。


    时暮把小猪佩奇的夜光避孕套套在假晋江上后,拿在手上来回摆弄,“看,像不像应援棒,炫酷吧?”


    时黎当了一辈子乖宝宝好孩子,这种情趣用品从未见过,当下忍不住拍手鼓掌。


    傅云深嗤笑:“土包子没见识。”


    时黎脸色沉下,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时黎不怕死,所以选择了前者。


    他伸手一勾,操控能力把那戴了小猪佩奇的避孕套夺到手上,最后凑近傅云深,直接把那假晋江强赛到了傅云深嘴里。


    看着被突然套弄的大佬,时暮……目瞪口呆,一脸懵逼,并且觉得有点刺激激动。


    避孕套是猪肘子味的,小猪佩奇的半截身子还在外面一闪一闪。


    新仇旧恨加一起,时黎不管不顾拼命往他嘴里怼,也没在乎他身上阳气灼伤了他的灵魂。


    傅云深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愣了两秒后就挣开了时黎,捏着人后脑勺把他按在了地板上。


    “时黎,就算你是我大舅子我今儿也要弄死你。”傅云深眼角余光瞥向阳台,只是一个眼神示意,一只小奶猫就钻了进来。


    傅云深抬起时黎胳膊,让那只小奶猫一个劲儿舔着他腋下。


    时暮:“……”画面太美不敢看。


    她总觉得自个儿有些多余,是不是应该……退出啊???


    时黎现在又痒又怕,又痛苦又想笑,他不想在仇人面前露出败意,脸色涨红咬牙切齿:“你、你有本事弄死我!”


    傅云深冷笑声,懒得和时黎计较,瞥了他一眼后送了手,捡起地上那根假晋江丢到了时暮手上,转身出门。


    时暮手捧晋江,一时沉默。


    上面还沾着傅云深的口水,她要是用了,岂不是间接的……


    想法开始不受控制的不可描述起来,时暮晃晃头,默背了一遍富强明主和谐友善后,小心翼翼把那晋江放在桌上,轻咳声到了时黎跟前。


    他蜷缩在角落里,身单影只,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时黎,你没事吧?”


    时黎把头埋在臂弯之中,抿唇缄默。


    时暮挠挠头,语调苍白干涩:“我、我知道你介意他上次捏你……你蛋,但我也捏了啊,再说,你们都是爷们儿,捏一下又不会掉块儿肉,这事儿你就放下吧,嗷。”


    地上舔了半天猫薄荷的小奶猫醉醺醺仰头:“嗷~~”


    时暮:“……”


    时暮:“没和你说。”弯腰拎着小鬼猫丢到了外面。


    “傅云深性格就那样,吃软不吃硬,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挺好的,你一个大人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时黎指尖一颤:“……大人?”


    时暮有些尴尬,顿了下说:“我们俩四月份生,他九月,按理说我们是哥哥姐姐,要让着他那个弟弟。”


    不巧,这话刚被进来送牛奶的傅云深听了个正着,少年阴沉着眉眼把牛奶送到她手上,没好气说:“弟弟给煮的奶,姐姐趁热喝。”


    被抓了个正着的时暮依旧厚着脸皮:“看吧,他就是个弟弟。”


    时黎低头看着脚尖。


    月光投落之下,他只能看到时暮一个人的影子,他那纤长的睫毛颤动,眼神中有着比月光还有凄凉的落寞绝望。


    他说;“时暮,我再没未来了。”


    他曾展望光明,遥想前景;也曾幻想爱情,梦过年老。


    他死了。


    一切都没了。


    连续几天的放飞自己后,再触碰到傅云深,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灼痛时突然清醒。


    他再不能走在阳光下,再不能步入学校的大门,再不能和朋友并肩而行,考入大学,再没光明,再没未来。


    可是这一切,他又要怨谁呢?


    时暮拳头攥了攥,无声无息拥住了时黎。


    在这场她和时家人的战争中,时黎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第106章


    九月,英南开学。


    时暮和傅云深拎着行李抵达宿舍时,夏航一已经提前一天过来,并且整理好了房间。


    望着那擦得锃亮的玻璃和干净的地板,时暮有些不好意思,“老夏你一个人把活儿全干了啊。”


    “顺手。”夏航一把被子拿去阳台晾晒,视线一转,瞥到了跟在傅云深后面的时黎,他薄薄一层灵体,干净,没有一丝杂质,宛如水晶清透。


    再看傅云深,脸上写满了不耐。


    夏航一有些纳闷,这鬼应该没有恶意,不然灵魂不会如此通透,但就算没有恶意,也不能像背后灵一样贴着傅云深的吧?


    看出了夏航一眼神中的困惑,时暮挠了挠脸,尴尬说:“我哥哥,他现在不知道去哪儿,暂时跟着我们,以后可能也会在宿舍里。”


    夏航一震惊:“……你有哥哥?”


    时暮点头:“他叫时黎。”


    夏航一缄默,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在一中见过,只是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看着时黎那好看的脸蛋,夏航一隐隐觉得可惜。


    夏航一也不想剥开别人的私生活,话头一转,问向时暮:“对了,你上次中蛊,没事吧?我本来想去看你,可云深一直不肯告诉我你们的地址。”


    时暮摇摇头:“没事。”指了指时黎,“就是他倒霉了。”


    夏航一:“啊?”


    时暮:“我们是双胞胎。”


    这一下,夏航一看着时黎的眼神中透露了几分同情,同时默默的把时黎规划成了自己人,既然帮了时暮那就是一个好人。


    没一会儿,周植也带着大包小包进来,他没看见正前面的时黎,直接穿过他到椅子上坐下,时黎低头摸了摸胸膛,眉头蹙起,有些不满。


    “哎呦,可累死我了,我姐给你们买了些吃的,都在桌上,你们自己分。”周植喘了几口气,歇好之后笑眯眯看向了时暮,他张开双臂给时暮来了个热情的熊抱,这一抱瞬间收获了傅云深和时黎阴沉沉的视线。


    周植眨眨眼,摸了摸发凉的后脑勺,视线一转,见傅云深目光沉沉,他歪歪头,错会了傅云深意思,松开时暮又抱住了傅云深,还把他抱起来转了两圈:“深哥别不开心,哥们还记着你的。”


    傅云深:“……”


    傅云深:“给老子滚!”抬脚踹了过去。


    周植摸着被踹过的屁股,笑的贱兮兮的:“你不用不好意思,毕竟挺长时间没见了,你想我也是应该的。”害怕再被打,说完这句话后周植就窜了出去。


    晚上。


    415的几人各干各的,时暮先去洗了澡,随后拿书上床,傅云深正在隔壁床打着键盘,夏航一在上铺听歌,周植带着耳机锻炼,画面安静又其乐融融。


    时黎皱眉看向时暮,隐约觉得不妥。


    他的双胞妹妹长腿外露,低头专注看书,时黎抿唇,飘了过去,凑到时暮耳边,低语:“时暮……”


    “嗯?”时暮没抬头,书本翻过一页。


    时黎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还是把性别改回去比较好,和男孩子住在一起太不方便了。”说着偷偷瞄了眼赤着上身练肌肉的周植。


    正在一旁敲打键盘的傅云深指尖顿住,他是不喜时黎,但对这番话暗暗赞同。


    时暮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压低声音,“起码等高考完了,现在不太好弄。”


    “就算你等到了高考,填写完了志愿,就算你应付过了体检,但是大学怎么办?大学管理严格,不出一个月你就会被拆穿,你就没考虑过后果?”


    隐藏性别,篡改身份信息,随便抓出一条就是大罪。


    时暮拧眉咬上了手指头,她原本琢磨着高中毕业完成任务就滚蛋,所以也没考虑大学怎么办,现在看这样子是回不去了……


    如果她现在和校方说明真相,校方指定不放过她,别说校方不放过她,老夏和周植也不会放过;如果不说,用这个身份上了大学更加麻烦。


    左右为难,时暮索性先不想了,“再说吧。”


    “再说?”


    时暮:“船到桥头自然直。”她想的特别乐观。


    时黎抿唇,什么都不说的飘到了傅云深那里。


    正忙着写11点更新的傅云深没注意到身后的时黎,等察觉出时,时黎已经看完了一大半。


    傅云深啪的声合上电脑,一脸警惕。


    时暮冷着脸哼了声,“我才不稀罕看呢。”傲娇的从窗户飘了出去。


    傅云深长舒口气,打开电脑继续写。


    写着写着,傅云深的动作就慢了,他的主角感情进展飞速,甚至把电话备注都改成了老公老婆,可是……傅云深偷偷看向时暮,不知道时暮对他的备注是什么?


    傅云深眸光闪烁,放下电脑到了时暮床上。


    她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将书本护在胸前后,神色警惕。


    傅云深冲时暮摊开手:“手机给我。”


    “……你要干嘛?”


    他凑近,笑容促狭,“怎么,不敢?”


    不就是看个手机,有什么不敢的!


    时暮也不怂,直接把手机解锁丢了过去。


    时暮电话簿就那么几个联系人,傅云深垂眸一眼扫过,最后注意到了夹在周植和夏航一中间的自己:傅云深。


    中规中矩,老老实实。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腮帮子鼓了下后,轻笑着把微信和电话备注都改成了老公,注意到周植转身去浴室,傅云深趁机在她脸上啾了口,紧接着跳下床回到了自己位置。


    时暮摸了摸被亲过的脸,有些懵。


    低头,对着老公两字更懵。


    时暮沉思几许,动手把老公改成了老婆。


    刚改好,微信消息就过来。


    [老婆:不准换。]


    [时暮:不换。]


    [老婆: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偷改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时暮在输入框打字:[你这个智商发现不了。],小心翼翼看了隔壁床的傅云深一眼后,把里面的字一个一个删除,重新编辑,发送。


    [时暮:么么哒。]


    傅云深挑眉,这是讨吻的意思吗?


    夜深,寝室熄灯。


    上铺两人都已经熟睡,时暮把书放下关闭了小台灯,翻身刚闭上眼,就听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还没来来得及动弹,傅云深那温热结实的双臂便牢牢环上了她纤盈的腰身。


    少年挤了上来。


    这张床瞬间变得拥挤。


    黑暗之中,他的唇紧紧贴着时暮耳垂,少年身上带着干净的香气,时暮一下子闻出这味道是她的沐浴乳。


    时暮把声音压得很低,“你用我东西了?”


    傅云深嗯了声,吻了吻她发梢,“我的没了。”在他的认知里,用未婚妻的沐浴乳不算用。


    时暮推了推傅云深,小小声劝阻:“你快回去,被发现不好。”就这么大点床,就这么大点空间,上面两个人还都在呢,只有周植一翻身一睁眼就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傅云深闭着眼没动弹。


    他抱着时暮觉得很舒坦,不想撒手,想一直这样抱着,抱一辈子。


    察觉到他气息中的委屈后,时暮伸手摸了摸那漆黑柔软的发丝,语调轻柔不少,“乖,你快回去好不好?”


    “不。”傅云深赌气,“现在那个猫薄荷不在,我不走。”


    时暮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她知道傅云深心中有怨,自从时黎跟来,他们没有过二人世界,一旦傅云深想和她亲近,时黎总会横插一脚,也不阻止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盯着,傅云深气个半死可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只是像电线杆一样站在那儿,也没打扰谁,他要动手倒显得理亏了。


    “那抱三分钟?”


    傅云深搂得更紧,“十分钟。”


    “五分钟。”她退让一步,“不能再多了。”


    “唔……”少年闭着眼,没有再讨价还价。


    秋夜深沉,微凉,傅云深拉过被子盖上,最后扯着时暮钻入到里面。他伸手摸索,把放在桌上的小小手电筒拿进来,打开,一片明亮。


    被子里拥挤憋闷,她脸蛋涨红,看到灯光晕染在他眸低,微微摇曳如同星光,衬着那双眉眼煞是俊朗。


    傅云深睫毛轻颤,视线滑落到她唇畔,微微凑近,轻轻吻上。


    时暮本想着避开,又害怕弄出声音,就一动不动由着他亲了。


    他就算再饥渴也晓得分寸,短暂触碰之后便没了再多余的动作,只是内心遗憾,忍不住呓语:“时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时暮认真想了想:“起码等大学毕业。”


    大学毕业可要好久了,傅云深等不了那么久。


    他握住时暮的手,“大二吧,大二我们就结婚。”


    “也成。”早两年晚两年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傅云深又说;“结婚前先生个宝宝吧,你看明年……”


    “滚。”没等人把话说完,时暮便一脚把他蹬出了被子。


    他摔了一个屁股墩儿,傅云深拍拍屁股起身,佯装无事爬回到了床上,睡前想的却是:以后要少踹周植屁股了,蹬这一下怪疼的。


    415寝室的人睡得香甜,外面过鬼生活的时黎却糟糕透了。


    他,一个新鬼蛋子,遭遇了校园暴力。


    时暮烧给他的那些冥币被校园鬼抢得一分不剩就算了,最后还被吊起来关了厕所,知道他怕猫后特意找了两只鬼猫看守,简直毫无尊严!


    被欺负的惨兮兮的时黎在心中叹气:这鬼界也不好混啊,唉。


    作者有话要说:时黎:鬼生艰难。


    第107章


    时黎三天没见,时暮怕他不留神被吃了,下午课程结束后,时暮一个人去学校找人。


    英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一个小小时黎实在困难,没了办法,她只能把傅云深拉开帮着找。


    晚八点,两人在荒废掉的厕所里找到了苦逼兮兮的时黎。


    这间厕所已被改成了杂物室,小小的隔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尘土飞扬,蛛网遍布,时黎灰头土脸被倒吊在角落,见他这幅样子,时暮都惊呆了。


    她把人放下,上下打量,时黎身体部分已有缺损,也不知道是被哪个鬼吃掉的。


    “谁欺负的你啊?”


    时黎抿唇,没说话。


    “你这几天都被关在这儿?”


    时黎低低唔了声。


    ……太惨了。


    惨到时暮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时暮怕伤到时黎自尊,刻意把语气放轻,“为什么欺负你?”


    时黎冷着张脸说;“嫌我长得好看,就把我关在这里了。”


    他死的时候外表没有遭受到太大创伤,不像是那些因跳楼,上吊的恶鬼来的可怕,不管人鬼都有嫉妒之心,如今来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小白脸四处吸引校园里的妹子鬼,其他鬼自然不干了,联合起来过来收拾他,别说时黎现在是个弱鸡,就算不是,一拳难敌四手,依旧是这么个结果。


    时暮看着他的眼神怜悯,叹了口气拍了拍时黎肩膀,小声安抚;“你以后别乱走了,这学校比不上一中严谨,有的人生前霸道,死了也霸道,你弄不过人家的。”


    话音刚落,这一直缄默不语的傅云深突然开口,“谁做的。”他眸中阴鸷,语气中摄着寒气。


    时黎一怔,蹙眉:“与你有关吗?”


    傅云深加重语气:“我只问你谁做的。”


    他冷哼声别开头,“不知道,不认识。”这几天欺负他的鬼多了去了,要是一个一个去算账,要算到明年了。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时暮急忙上去当和事老,“算了算了,哥你先跟我回去吧,你就在男生宿舍别出去了,那一片没人敢欺负你。”


    三人正要离开,厕所的门啪嗒声锁住,天色大变,旁边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镜子浮现出几个血红色的手印时暮嗅到一股浓浓的黄焖鸡米饭的味道,她吞咽口唾沫,感觉肚子又饿了。


    哒、哒、哒——


    脚步声接近。


    一道黑影晃动而过,随后,四五个穿着学生制服的男鬼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为首的男鬼十八九岁的样子,头上开了个血窟窿,身上血气很浓,看样子之前吃了不少幼鬼来增加自身能力。


    时暮虽然贪恋对上身上的鸡米饭香气,但还持有一丝理智,她笑的温和:“几位,我们不想惹事,让我们走好吗?”


    对方没说话。


    傅云深眯了咪眼,看向时黎:“他们干的?”


    时黎嗯了声,又别开头:“和你无关。”


    傅云深嗤笑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把那厉鬼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了下来。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顿时全都僵愣在了原地。


    他心怀无畏,阳气又重,当指尖接触到男鬼的灵魂时,男鬼立马感觉到灼痛,他大声痛呼,凄厉的鬼叫声让外面游荡的鬼魂纷纷跑远。


    傅云深垂眸,双眸之中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雪,严寒至极。


    “你们敢在我的地盘上欺负人?”


    男鬼眼珠子转动,龇牙咧嘴道:“我们没欺负人!!”


    傅云深沉了片刻,改口道:“欺负鬼也不行。”


    “这小子擅自闯入我们的地盘,就别怪鬼欺负他了。”英南脚下埋着不少尸骨,枉死的鬼魂无法逃离,日复一日成为了这座学校之中的地缚灵,鬼变得多了后,开始拉帮结派,分化地盘,不巧,时黎闯入的正是他们的地区,这小子又长得白白嫩嫩,颇让好看的女鬼喜欢,一群鬼气不过,自然要给他一个教训,教教他什么叫王法。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新人竟然有后台!


    跟在后面的小弟吞了口唾沫,看着傅云深的眼神惊恐,小弟后退两步,战战兢兢:“老大,这个、这个人好像就是那个傅云深。”


    “谁?”


    “你忘了,他之前赶走了415的几个学长,学长还过来和我们哭诉来着。对对对,说还有一个会吃鬼……”


    话音刚落,时暮的肚子符合事宜的咕噜了声。


    几只鬼的眼神齐齐过来,惊恐声后,仓皇逃离,只剩下脑袋还在傅云深手上的老大。


    “……”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老大鬼开始惊恐。


    傅云深懒得搭理他,抬手把那颗头颅丢到时黎手上,“吃了他。”三个字淡淡,却有力。


    时黎捧着那丑陋的头颅,眼神之中闪过厌嫌。


    傅云深双手环胸,英俊的面庞展露出几分不屑:“怎么,不敢?”


    时黎拿开鬼的脑袋,觉得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我为什么吃这个。”


    “你要想在这里生存,就必须吃掉他,在鬼魂的生存法则中,弱者生,强者亡,你今天不吃它,明天它会吃了你。”鬼界可没那么多道理给你讲,弱小者被欺负是理所应当的事,不会有人为你伸冤,不会有人出面,残暴却也直白。


    “你不吃我吃了?”时暮早就等不及了,舔了舔唇伸手去拿。


    正要碰到时,时黎突然避开,他眼神深邃,深吸口气后,强忍着恶心在那脑袋上咬了一口。


    “啊啊啊啊啊——!”


    “别吃我啊!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哪有人类教鬼吃鬼的道理,这三个人太奇怪了!还有,那个人类为什么在偷偷吃他的肩膀!?


    成为鬼魂后,时黎已经失去了嗅觉和味觉,鬼魂入口并没有想象中的恶臭,反而有种吃生鱼片的感觉,凉凉的,滑溜溜的,很舒服。


    三口两口吃完后,时黎注意到身体上被吃掉的部位长了回来,四肢涌上气力,他感觉自己变得更强大了。


    此时,时暮也吃完了身体,这是从时家回来到现在,吃到的第一只鬼。


    鬼魂下肚,两只微弱的蛊慢慢吸收这来之不易的营养。


    魅蛊现在比不上缠藤厉害,它抢都不用抢,全部灵体就被缠藤吸收了干净,只要缠藤原因,随时可以把魅蛊一同吞噬。


    缠藤把能量往出吐了点,[给你。]


    魅蛊变弱后,声音都跟着弱了,奶声奶气像小孩子,[我不要。]口气倒是一层不变的傲娇。


    缠藤哼了声:[你不吃会死,死了时暮也跟着你死,我是为了时暮,又不是为了你。]


    魅蛊听后沉默一会儿,慢慢把那能量吞下,微弱着语气:[那你可以吞了我,不是正如你意了?你吃了我,变成心脏,也不用担心我再对时暮乱来。]


    缠藤说:[我现在也不担心你乱来。]它藤蔓柔和,一点一点把心脏包围,细密温暖,[我这样缠着你一辈子,直到这颗心脏停止了跳动。]


    魅蛊没说话,时暮感觉心跳的速度快了。


    她捂上胸口,垂眸笑了。


    “怎么了?”


    耳畔,傅云深温柔着语气。


    时暮回过神摇摇头,看向了他,微弯的眼眸中渗透着春水,“傅云深,以后你想要男生还是女生?”


    傅云深一愣,“你不是问过了?”瞥了眼时黎,“女生,万一隔代遗传像某人那样没出息,那可就麻烦了。”


    时黎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是借此讽刺,立马呛了回去:“我和时暮是双生,你骂我就是骂她,时暮,她骂你没出息。”


    傅云深:“呵,就会拿女人出来挡枪,没出息。”


    时黎:“懒得理你,幼稚。”


    傅云深:“胆小鬼。”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像小学生吵架一样没有丝毫水准。


    时暮翻了个白眼,再也受不了的开门离开,傅云深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白眼后,跟着离开,快要出门时,时黎突然叫住了他。


    “喂。”


    “有话说,有屁放。”


    时黎紧了紧拳,长睫微颤:“谢了。”两个字不轻不重,很快消散在了夜色中。


    傅云深眯眼,不禁回头,身后已经空了,只剩下月光飘零。


    学校的夜色寂静无声,少年抱膝独坐在阳台之上,从上俯瞰,鬼魂飘荡,有的在操场上打球,有的在树下约会,也有的趁机卖家人烧给他们的东西。


    听着风声,沐着夜色,时黎突然觉得……这种生活不是太糟糕。


    “喵呜~~~”


    耳边叫声让他身子一僵,侧眸看去,一只无毛猫瑟瑟发抖的蹲在他手臂前,仰着头,蓝色眼珠水灵无辜。


    没有毛的猫,时黎松了口气。


    “喵。”它又叫了声,小心翼翼把脑袋蹭了过来,时黎垂眸,望着小奶猫那一动一动的耳朵,最终停下了把手臂缩回去的动作。


    见时黎没有拒绝,这只无毛猫光明正大窝到了他怀里,开始吮吸时黎的手指头。


    他晃着脚,清冷眉眼染上温和,指尖轻轻触着无毛猫的耳朵尖,感受着那浅浅的一层绒毛,又觉得一直恐惧的事物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猫,等时暮毕业了,我就去投胎了。”他从小到大都在和双胞胎妹妹分离,即使知道时暮已经不再需要他,但还是很想,很想陪着时暮一起度过成人礼。


    第108章


    日渐寒冷,天地间蒙上苍茫冬意。


    高三学业繁重,就连英南也不例外。


    时暮和傅云深都是尖子生,学东西天生就比别人快一些,所以也轻松不少,周植却不同了,要说语文历史那些他还能勉强考个及格,数学物理却糟了,成绩一直排在全年级倒数,最新一次的模拟小测试,周植直接放弃乱答一通,结果可想而知,又考了个垫底。


    今天很冷,天气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


    四人结伴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都是接水泡脚。


    周植挤到了时暮床上,拉过她被子不客气的披在肩膀御寒,热水烫脚舒坦,周植长呼了口气。


    比起满脸惬意的周植,傅云深可就不惬意了,他拿起地上没来得及洗的臭袜子,朝着周植的脸就丢了过去,“你滚远点。”


    被甩了一脸臭袜子的周植捏着鼻子重新把袜子扔回去,“我又没坐你床上,关真宽。”


    傅云深一阵气结,眸光转动,视线定定落在时暮身上。


    她别开头,权当没看见。


    周植靠着时暮,耷拉着脸抱怨,“你们说我这成绩还有救吗?”


    傅云深:“没救了等死吧。”


    周植选择性无视傅云深,大眼珠子对上时暮,“暮哥,你说呢?我这成绩可以上军校吗?”


    时暮说:“这个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有点悬,从明天开始我们三就给你补习吧,怎么着都不能挂科啊。”除了周植外,他们三人都是学神,夏航一虽然有些偏科,成绩那也是名列前茅的,她不信三个人还拉不回一个周植。


    周植一听补习,脸上乐开了花儿。


    此时傅云深微信过来,时暮看了眼,伸手拿起手机回复。


    [老婆:哼。]


    [时暮:?]


    [老婆:呵。]


    [时暮:……]


    正在她和傅云深聊着时,周植的视线鬼鬼祟祟移动过来,她心里一惊,急忙合上手机。


    周植嘿嘿笑了两声,大声道:“暮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我都看见了,你给人备注是老婆!!”


    这么一来,傅云深和夏航一的眼神都落了过来。


    时暮恍了下神,眼角余光不由自主瞥向傅云深,着急抑制:“你别乱说话,我没女朋友的!”


    “胡说胡说,你就是有女朋友了。”周植一把揽上时暮脖颈,“你快说,哪个年纪哪个班号,姓甚名谁?快介绍给哥们儿认识一下,放心,就算我长得帅也不会撬你墙角的。”


    他霹雳啪哒像是崩豆子一样说了一大堆,时暮听得脑袋疼。


    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时,周植目光忽的放在了她胸口上:“暮哥,你最近是不是锻炼了啊?”


    “啊?”他这话头变的太快了,时暮表情茫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植挑挑眉,冲她胸口努努嘴,“您这胸肌够结实啊,难不成恋爱会长胸肌?”说着伸手就要过来。


    时暮心里一紧,正要躲开周植那乱来的右手时,被洗完脚过来的傅云深强行拉开。


    周植嘴里呼痛:“松手啊深哥,疼!”见他迟迟不松手,眼神哀求的看向夏航一,“老夏老夏,快来救我。”


    夏航一笑的温良,嘴里却说:“活该。”


    这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啊!!


    挣开傅云深后,周植委屈巴巴爬回了自己床。


    时暮松了口气,收拾好自己后匆匆钻到了被子里。


    她悄悄摸了摸胸,好看的眉头不禁皱起,也许是身体吸收了魅蛊力量的原因,她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发育速度增快了,以前的A罩杯现在变成了B罩杯,并且有隐隐增大的趋势,幸好是冬天又有束缚衣束着,不然肯定曝光。


    可是就算能撑过这个冬天,来年开春怎么办?穿校服一准被发现。


    想到这儿,时暮深深郁卒了。


    “暮哥,你怎么不说话?”头顶传来周植催促声。


    时暮看了过去:“你说什么了?”


    周植:“我问你准备考哪个大学。”


    时暮张嘴正要回答时,傅云深那清清冷冷的声线插入进来,“和我一起。”


    在场三人均愣住。


    时暮眨眨眼,忙说:“他的意思是我们准备一起考A大。”


    A大是重点大学,周植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周植又问:“那你们准备报考什么专业呢?”


    时暮还真没考虑过什么专业,她上辈子进入的是物理系,既然重生了,怎么着都要学习个其他感兴趣的。


    时暮看向傅云深:“你怎么学什么专业?”


    正低头看着手机的傅云深毫不犹豫说:“计算机。”


    “IT好累的,还容易秃头。”想她上辈子认识的计算机系的学长,年纪轻轻秃了头,就算用十瓶霸王都长不出来的那种。


    傅云深摸了摸自己那茂密的发丝,寻思着秃顶的确不好看,可他又实在想学计算机,第一是有基础,第二是不愿外出工作,第三是他想成立个文学网站,现在所在的大**真是太垃圾了,三天一小卡五天一大抽,毫无更新体验,所以他想着建立网站,发表小说,双管齐下。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即使这样,傅云深还是认真问了时暮意见。


    时暮摸着下巴沉思,眼睛一亮:“你去当医生吧,救死扶伤多帅啊。”


    傅云深一笑,神色间意味深长:“我只会送人去死。”


    时暮:“……”


    “别唠这个了,后天国庆,你们准备去哪玩儿啊?”一说放假,周植比谁都精神。


    夏航一无奈摇了摇头,说:“就放三天,不如在家休息备考。”


    周植不服:“看你这话说的,三天也是三天啊,你不能瞧不起三天,我姐说要带我去海边别墅放松一下,你们一起来呗。”


    几乎没有意外的,三个人都摇头拒绝了。


    时暮因为自身原因想尽量减少和几人的接触,傅云深自然不用说,而夏航一要回家陪贝灵,都空不出时间来。周植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没太在意。


    深夜,寝室寂静无声。


    时暮手机的灯亮了,是傅云深发来的。


    她揉揉眼看向了身后床铺,傅云深背对着她,被子里传来微弱的亮光。


    时暮打了个哈欠,点开微信。


    [老婆:老婆,嗯?]


    [时暮:……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老婆:改了,明天检查。]


    时暮苦着张脸,极不情愿改了备注。


    [时暮:我改了。]


    [老婆让我叫他老公:叫声听听。]


    [时暮:……?哥哥,人在呢。]


    [老婆让我叫他老公:那回家叫。]


    时暮想着怎么着都要哄一下他,于是回了一个好。


    说完,傅云深放下手机美滋滋闭上了眼。


    很快到了国庆假期,几人相互道别。


    傅云深没走,跟着时暮回了家。


    冬日里的小院子萧条又冷冷清清,长久无人居住的关系,屋子里显得有些阴沉。


    时暮回屋脱去裹胸,解除束缚后,舒服不少,家居服换上,卷起袖子径直来到厨房,“傅云深,冰箱没东西了,我们点外卖吧。”


    他轻嗯声,目不转睛看着她。


    脱去裹胸后,就算穿着宽大的家居服也依旧难挡她的好身材,前凸后翘,肤白腿长,她前几天修剪了头发,短短的黑发及耳,映着那细长水盈的桃花眼,慵懒的美。


    傅云深心中微动,起身缓缓接近,从后面环上了她腰身。


    时暮被吓了一跳,震愕扭头。


    他已经长得很高壮了,足高出时暮一个头,臂膀也更加结实,环着她的时候更体现出青少年强壮有力的躯体,175的时暮本来不矮,被他抱着时竟有种依人的感觉。


    “我问你我们要不要点外卖。”


    “不要。”他声音黏糊糊的,活像是五六岁的小孩子撒娇,偏生天生声线性感,入耳缠绵。


    时暮顶不住,不由侧头:“那你吃什么呀?”


    他勾唇:“我吃什么都成?”


    时暮应了声。


    傅云深眸中深沉:“那……”他说,“我想吃你。”


    “……”


    时暮:“哥哥,我求求你不要再看霸总文了好不好?”弄得怪腻味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傅云深嘴角瞬间垂下,双臂揽的时暮更紧,“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件事呢。”


    “什么事?”


    傅云深掏出手机,翻出微信,把屏幕对上了她视线。


    [老婆:好。]


    “……”万万没想到傅云深给她的备注是老婆。


    时暮拧眉,尬笑两声后挣脱开他的禁锢,讨好笑着:“云深哥哥……”


    傅云深已经不吃她这套了,沉着着双眸:“嗯?”淡淡拉长的尾音,有蛊惑又有威胁。


    她鼓了下腮帮:“非叫不可?”


    傅云深:“非叫不可。”


    时暮继续试探性问:“我叫了你就开心了?”


    傅云深颔首:“嗯,你叫了我开心。”


    “……”好吧,怎么着都要让大佬开心啊,叫一声老公又不会掉一块肉。


    时暮深吸口气,笑容清甜:“老公。”


    她眼里有星星,亮晶晶的,酒窝藏着整个春天,温暖诱人。


    傅云深眸色中晦暗不明,喉结上下翻滚两下后,突然发力把时暮抱坐上了身后柜台,她瞪大眼睛惊呼一声,下一秒双唇就被死死堵住。


    傅云深滚烫的大手扣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身,根本就不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第109章


    短暂的休息过后,身为高考生的415几人又投入到了各种紧张的考试之中,时间过的很快,转眼迎来了周植期待已久的学校庆典。


    每年12月11日是英南的冬日庆典,这是英南的传统节日,就算是为了备考而精神紧绷的高三生也可以在这天享有放松的权利。


    庆典这天,校方将会抽取几个班级上台表演节目,下午是班级活动时间,九点开始举办校园舞会,由票选最高的校花校草来担任这次舞会的国王和王后,为了制造惊喜感,在这前校方会隐瞒投票结果。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抽签时,时暮所在的一班中了头彩。


    比起高二所在的十五班,高三一班都是一群书呆子,每天专注学习,两位不闻窗外事,就算家境优越,也想依靠自己努力上一个重点大学,所以拿到名单时,全班同学直接把傅云深和时暮投了出去,让他们两人登台演出。


    时暮觉得是日了狗,她知道比起其他人,她和傅云深看起来不是那么努力,甚至是闲得慌,可就算这样,也不代表他们想上台好伐。


    所以在结果出来那一刻,时暮直接举手抗议,“老师,我和傅云深有话要说。”


    班主任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时暮起身,看了眼两边还在继续做练习题的同班同学,说;“只有我和傅云深两个人的话表演不出什么。”


    没等班主任说话,班长就开了口:“本来也不指望拿奖,随便唱个歌不就行了。”


    时暮白了他一眼:“班长你说的没错,为了省事,其他班级的人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到时候十几个节目都是唱歌跳舞,谁能看下去。”


    班主任挑挑眉:“那你的意思呢?”


    时暮一脸正经:“下半年我们就要高考了,换句话说这是我们在英南的最后一个冬日庆典,既然学校选了我们,不如好好准备一个节目,我知道大家都在紧张高考,但学习时间大把,不在乎分几天排练节目,最主要的是这段时间大家太累了,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休息几天,你们说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傅云深单手托腮,圆珠笔在他手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微抬起的目光始终在她脸上停留,望着时暮那较真的样子,少年唇角勾勒起好看的弧度,哑着声音道:“时暮同学有什么好点子吗?”


    傅云深那声时暮同学叫的她有瞬间恍神,很快镇定,耳根子微微泛红:“我也没有,不如集思广益,大家一起想。”


    班长看向老师:“那我们继续抽签吧,大家写几个节目放上去,由老师抽,抽到哪个算那个。”


    班主任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省事又公平。


    时暮松了口气,重新坐下。


    坐在她身旁的傅云深轻轻用笔尖戳了戳她肩膀,压低声音:“我还蛮想和你一起唱歌的。”傅云深始终可惜一起去夜店那次,没能和时暮合唱。高三后,学校戒备森严,大部分时间都是考试,也没空再一起出去玩儿。


    时暮努努嘴,小声嘟囔:“我可不想和你唱。”


    傅云深张张嘴正要说话,所有人都投了票,班主任的手在投票箱里是摸索,最后拿出来一张纸,她看了眼全班同学,缓慢卷开了那页纸,最后背过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


    《舞台剧:小美人鱼》


    全班表情:=口=!


    这他妈是谁写的啊?太老土了吧!!


    班主任笑的温和:“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接下来要决定的是表演组名单,依旧采用投票方式,由票数最多者参演,大家没意见吧。”


    一群人齐齐摇头。


    时暮咬了咬笔头,悄悄瞄向身旁傅云深,少年靠着窗,日光轻柔,衬着他整个人慵懒异常,时暮眼神闪了闪,坏点子上来,低头在上面写:[傅云深饰演小美人鱼]


    嘻嘻嘻嘻,深哥那么帅一大佬,穿女装肯定也好看!!!


    估计是她笑的太嘚瑟了,直接引起了旁边傅云深主意,傅云深想也没想往过丢了个纸团。


    投票结束,做好统计后,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开始公布结果。


    “班长徐青饰演王子,傅云深饰演魔鬼,时暮饰演小美人鱼,其他……”


    我……日????


    听到这个名单时,时暮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旁边傅云深唇角上扬,已掩饰不了表情里的幸灾乐祸。


    公布完名单后,时暮愤愤举起手:“老师,我一个男人不要演美人鱼,我这么英勇帅气哪里像是美人鱼!”


    班里一个妹子说:“按理说美人鱼是没有性别的,你这么英勇帅气可以演男美人鱼。”


    一唠这个一群人可就不困了。


    “对对,你可以演男美人鱼。”


    “男美人鱼为了追求心爱的王子,男扮女装去追求爱情,哎呀妈,太感人了。”


    “后来被魔鬼阻挠,男美人鱼被魔鬼刺死了!”


    “可以有!”众人激动了,伸手指向傅云深,“老师,傅云深作文写的最好,就让他当编剧吧,我们这个节目肯定大火!”


    “美人鱼美人鱼!我们就演美人鱼!”


    时暮:“……”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学生现在要演一个男扮女装的美人鱼???有病病?


    作者有话要说:时暮:我坑我自己。


    第110章


    时暮要演美人鱼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周植和夏航一耳朵里,晚上回宿舍,时暮被兴奋地周植围在了椅子中间。


    “哥,听说你要演人鱼?”周植眼睛闪亮,“人鱼那个衣服怪卡蛋的,你能适应吗?”


    时暮只回了一个字:“滚。”她现在很忧愁,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什么叫我坑我自己,这就是。你说好端端的,她嘴贱个劲儿?


    说起来……


    时暮目光放在了傅云深身上,从投票结束到现在他就没表态,很可疑。


    时暮轻轻嗓子,推开周植来到傅云深跟前,双眸定定看着他。


    正脱校服的傅云深:“……干嘛?”


    时暮扯住他毛衣领口,恶狠狠道:“你是不是给我投票了。”


    傅云深英俊的眉眼冷冷清清,正当时暮有些不耐烦时,他下巴微点了下,“投了。”


    时暮倒吸口凉气;“你还真让我演美人鱼?”


    傅云深:“我只让你演魔鬼。”


    时暮:“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年轻人坏得很。”她又不是傻子,才不会相信男人这张破嘴呢。


    傅云深双眸透彻,表情无辜:“真的,魔鬼穿得多。”


    穿得多……


    多……


    时暮信了,缓缓松了手。


    看时暮一脸闷闷不乐,傅云深拍上她肩头,温声细语的安慰:“放心,我们是正规学校,不会让你光着膀子上的,我会争取让你多穿点。”???


    听他这意思还挺开心的?


    做完一张测试卷后,时暮就注意到傅云深打开笔记本开始啪啪啪打字,不像是在写脆皮鸭文学,不会是再写剧本吧?


    过了半小时,时暮总算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内心,丢下圆珠笔夺过了那台银灰色笔记本,文档上几个黑体字格外扎眼:《小美人鱼》


    大佬竟然真的在认真写剧本!!!


    就算心里想吐槽,时暮还是耐着性子往下看了。


    这个故事是酱婶儿的,说一天出海,小美人鱼爱上了王子,渴望鱼尾变成双腿,拥有乳房和迷人的长发,于是他前来寻找魔鬼,希望用歌声交换,结果魔鬼不稀罕美人鱼的歌声,只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让美人鱼陪伴他一年,美人鱼答应了。


    和魔鬼在一起的第三个月,魔鬼让美人鱼拥有了乳房;第六个月,魔鬼赠与了他迷人的金色长发,最后一个月,魔鬼赠她双腿,欣喜若狂的美人鱼游了上岸,找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王子。


    和王子回宫后,美人鱼却发现自己并不开心,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英俊帅气玉树临风貌似潘安无人能敌……夸赞的词语太长,时暮直接翻到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美人鱼发现满脑子想的都是魔鬼,她意识到自己爱上了魔鬼,于是告知王子真相,决定重回大海,王子也不是真正的爱美人鱼,他早就发现了美人鱼的身份,佯装深情只是为了利用她找到她的家乡,绑架更多美人鱼用来赚钱。如今知道魔鬼存在,贪婪的王子有了更深的欲望。


    王子想让魔鬼为他效力,于是绑架了美人鱼引诱魔鬼出面,美人鱼奋力挣扎,奄奄一息时,魔鬼出现摧毁了这个国家,烈火之中,他与美人鱼激吻一番,一边亲一边回到了大海之中。


    从此后,魔鬼和小美人鱼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看完全剧本的时暮摸了摸下巴,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抬头,傅云深正好整以暇的喝水。


    时暮把电脑推过去,问:“深哥,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戏份很多?”几乎百分之八十都是魔鬼的戏份,他还特意标注要换三套舞台服。


    傅云深说:“我觉得正好。”


    “……讲真的,你是不是忘记你是个反面角色了?”


    傅云深斜睨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再说“头发长见识短”,“肤浅庸俗”。


    最终,傅云深只说了几字:“你不懂。”


    第二天,傅云深就把打印出的剧本送到了老师手上。


    还有十分钟下课,班主任翻了翻剧本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说,“挺好的,就是后面太色情了,删除这段吧。”


    一说色情,全班同学的眼睛都落了过来。


    傅云深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老师你说的是那一段?”


    班主任指了指:“抱着美人鱼亲的这段,影响不好,其他都没问题,你们找个时间排练就好。”


    听到这番话,课桌上的时暮没忍住偷笑出声。


    傅云深回到座位,突然一阵气结,他都不知道抱着时暮亲多少次了,到了这儿倒成了影响不好。


    班主任走后,其他参演的同学也看完了手上剧本,除了从男一号变成反派男一号的班长徐青外,其他人纷纷夸赞傅云深写得好。


    “傅云深,你大学要上计算机系吗?”饰演魔鬼侍从的前桌扭过头看着他,“我看你也别上计算机了,屈才了,不如去当编剧。”


    “就是说啊,我早觉得傅云深你有文采,你之前写的那篇作文是真的好。”


    “傅云深你写不写小说啊?”


    这话问完,时暮向傅云深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佬写的可不是一般小说,新换的马甲虽然比不上大神,但也累计了不少粉丝,勉强算得上一个粉红,这要是说出来,不得惊掉一群人大牙?


    此时,一直安静的徐青走了过来,“傅云深,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个事儿?”


    “嗯?”他头也未抬,散漫应着。


    一班学生都老实,就怕傅云深这种像看起来很不良的少年,徐青吞咽口唾沫,语气变得虚弱起来,“能、能把我的角色改的正面一点吗?比如我捉魔鬼只是为了救我妈?”


    傅云深摇头:“时间不允许。”


    徐青:“把你戏份删减一点不就允许了吗?”


    这可是大实话,傅云深的戏份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结果傅云深一个眼刀过去,徐青就闭麦不敢说话了。


    角色和剧本都确定完毕后,后勤委员开始准备演员们的演出服,演出服要按照身体尺码现做,需要几天时间,这几天刚好够他们排练,排练地点选在了老黄的体育室,每天中午晚上各一小时,时间很充足。


    老实说,这出《小美人鱼》就是傅云深和时暮的“二人转”,其他参演人员都是路人甲,饰演王子的徐青快到结尾才出现,这让徐青颇有怨念又不敢说。


    距离庆典还有两天时间,演出服总算做好。


    后勤委员把衣服一件一件分配下去,说:“时间不太够,做工有些赶,要是发现线头什么的大家可以自己剪一下,不合适就和我说,我给缝。”


    时暮共两套演出服,一套是美人鱼服,还有一套是在陆地穿的白色裙子。


    美人鱼尾巴呈冰蓝色,上面是同色的贝壳形比基尼,看起来非常梦幻。


    衣服全分配下去后,后勤委员又把一个袋子丢到了时暮手上,目光瞥向她裹的严严实实的胸口上,“就算是舞台剧,我们也要严谨,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一定记得戴上。”


    时暮满心困惑的拆开袋子,等看到里面东西时,静默了。


    胸。


    硅胶假胸。


    很大,估计36D。


    嗯,她一个有胸的妹子现在要戴着假胸男扮女装,讲究。


    旁边傅云深勾过假乃几,脸上是难掩的笑意,手指在上面捏了捏后,盈盈浅笑看向时暮,缓缓张唇,比出一个口型。


    他的意思是——[你会有这么大的。]


    时暮:“……”突然想打人。


    衣服发好,导演拍了拍手请求集合:“后天就是庆典了,我们今天带妆排练一次,顺利的话明天我们休息一天,到时候直接上台,大家有意见吗?”


    一群人齐齐摇头。


    体育室没有更衣间,为了方便,后勤委员用废弃的幕布和架子在角落围了一个出来。


    几个姑娘正在给时暮上妆,倒腾着,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唏嘘声,微微眯眼,顺着众人惊叹声看了过去,瞬间愣住。


    橘色黄昏下,身披黑袍,脚蹬骑士靴的傅云深高大挺括,他戴了红色美瞳,微扬起的下巴,五官是不变的倨傲英俊。中世纪风的制服得体合身,廉价的舞台服布料竟被他穿出了高贵伯爵的感觉。


    “傅云深,把这个戴上。”负责化妆的妹子把恶魔发夹别在了他头上。


    很合适。


    配着他周身不羁冷冽,竟真像是古堡里出来的恶魔。


    他睫毛微颤,深邃眉眼错落过来,勾唇一笑,有些坏有些痞。


    时暮心跳瞬间漏了半拍,红着脖颈匆匆移开视线,见此,傅云深唇边笑意更深。


    “傅云深你好帅啊,我瞬间不讨厌你了。”班级里的女同学双手捧脸,痴痴看着他。


    傅云深俊眉微挑,语气平静疏远:“没关系,你可以继续讨厌我。”


    “傅云深,我觉得你可以去上艺校,你要是当明星,肯定受人追捧。”


    听到这番话,正在化妆的时暮不由点头。


    大佬长得高又生的俊,虽处于少年时期,但一身气势早就胜过大多成年人,如果真当了明星,估计用不了一年就可以红遍大江南北。


    他哼哧声没说话,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往时暮身上瞟。


    “好了,时暮你可以去换衣服了。”


    她回过神,接过了递来的衣服。


    给她化妆的小姑娘很是担心的问:“时暮你会穿上面那个呢?要不我们进去帮你吧?”


    她心里一个咯噔,忙不迭摇头:“不了不了,我自己换,自己换。”


    “那你有问题就叫我们。”


    时暮应了声后,抱着衣服进了那暂时搭建起的更衣室。


    更衣室小小的,红色幕布遮挡的密不透风,听着外面凌乱的脚步和近在耳边的交谈声,时暮内心满是不安与忐忑。


    作者有话要说:时暮:好惨一个我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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