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夜晚, 海风吹在人身上, 带着瑟瑟的凉意。
邹鹏全副武装地站在甲板上, 面无表情地注视眼前的交接工作。
检查完毕之后,双方迅速换了船只,然后各自朝自己的基地开去。
飞机在上空严阵以待。
军事演习还没有结束,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两国的举动。
邹鹏从接到命令奔赴舰队开始,就处于与外界隔绝的状态。
他听不了广播也看不了电视, 甚至连报纸都没一张, 然而即使与外界信息相隔绝, 他也能猜测到现在国际上肯定风云迭起。
说不定他们会猜测我们是打折军事演习的幌子,实际上趁机介入车臣战场。
年轻的海军在心中默默想着。
事实上的确有人趁机进入了车臣战场, 俄罗斯人应当对他们并不陌生。
当初莫斯科政府的府院之争时,哥萨克雇佣兵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
可惜的是他们的雇主实在太弱,居然又让总统绝地逢生了。
现在,换了一位雇主, 并不影响并不影响他们在战场上的勇武。
船开了,甲板上多了一个人。
郑舅舅转头问年轻的士兵:“有什么感想?”
邹鹏挺直了脊背,大声回答:“报告将军,我们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郑少将点点头, 微笑的地看着他:“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叫你们过来?”
邹鹏大窘, 脑海中有无数念头闪烁。
其实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让他过来。
这种级别的军事演习, 按照道理说,不应该轮到他一个军事院校的在读学生参加。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对于俄罗斯人交换武器见多不怪?
郑舅舅跟有透视眼似的, 即使邹鹏面上没有显出任何端倪,他仍旧笑出了声,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跟世界一流海军的差别了吗?”
邹鹏脊背一凛,挺得愈发笔直:“知道了。”
他们要学的东西,真的还有很多很多。即使是现在经常被嘲笑的俄罗斯军队,照样有众多闪光点,值得他们学习。
郑舅舅目光锐利,看着遥远的东南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啊。”
邹鹏不知道该怎样接这次联合军演中方指挥官的话,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郑舅舅也没有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夜色深深,船继续往前开,一直到达了目的地。
刚靠岸,邹鹏还没有来得及放松下脊背,就听见指挥所里头传来争吵声。
“我们平常就这么飞的。我们都是在白天飞,不出夜航任务。”身着空军制服的高个子上尉理直气壮。
对面的中年上校已经气得鼻掀眼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天黑了就不飞?他妈的都是养在深闺里头的大姑娘吗?连门都不能出!”
郑舅舅眉头紧锁,旁边的警卫员小声耳语了几句。
这是某军区派出来的飞行中队,担任空中保卫任务,但飞机保养一塌糊涂不说,飞行员们还都只能在大白天上天。
理由是他们平常都这么飞的。
警卫员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鄙视。
这种队伍拉过来干什么,丢人现眼吗?
邹鹏心里头却清楚,这是为了镀金。
在和平年代,真正有机会上战场的军人寥寥无几。高规格的军事演习活动就是最好的锻炼机会。
在军事演习中立功,然后获得升迁的例子,比比皆是。
毕竟比起实枪实弹的上战场,军演的可控因素更高,危险系数更小,能获得的实惠却一点儿也不少。
上校气得够呛,心里头已经将某军区的负责人骂臭了。
空军是三大军种中的薄弱力量,也是重点发展对象。
正因为如此,某些地方能进空军队伍的基本上都是关系户,个个身后背景惊人
现在看着是有立功的机会,立刻迫不及待地将这群少爷送出来镀金。
镀他妈的金,合着兄弟部队拼死拼活流血流泪流汗,就为了伺候这群少爷?
真当他们是家养的奴才?!
上校气得重重地扔下了帽子。
“我倒是头回听说X军区还特地养了批飞行表演中队,只上白班,不上夜班的那种。”郑少将步履缓慢地走进屋去,脸上居然带着笑,“朝九晚五吗?你们是不是按照朝九晚五出任务?”
那空军上尉面对军演的最高指挥干也并不畏惧,继续理直气壮:“我们也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出任务。”
郑舅舅点点头,轻描淡写道:“应该的,移交军事法庭吧。”
上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更是疑惑自己刚才听差了耳朵。
郑少将却不动声色:“在战场上违抗军令,不移交军事法庭,还要怎么样?我们是讲法制的队伍。”
警卫员等人立刻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压住人。
空军上尉破口大骂:“你不要狐假虎威,扯虎皮做大旗。我要找我们领导,你没权力决定我们的事情。”
“我没权力?”郑少将突然间伸手掏出枪,杀气陡然弥漫全身。
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空军上尉,他面无表情,“我现在就可以一枪崩了你,这是作为指挥官的权利。临阵逃脱,按军法格杀勿论。”
那空军上尉平常做惯了少爷兵,几时碰到过这种架势?一时间手抖脚抖,差点没当场尿裤子。
郑少将手往下一压,警卫员的人赶紧把瘫软成一团的空军上尉拖走。
整个指挥所都静悄悄的,郑舅舅突然间嗤笑:“怕什么?有什么问题我担着。老子就不要这个帽子,也不能惯着这群少爷兵。
老百姓交粮纳税,不是为了养一群废物。国家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钱,也不是让废物糟蹋的。
这样的废物不知道有多少,我也没办法全都解决。可叫我撞上了,我就不可能当做没看见。
我倒是要瞧瞧,以后还有多少人忙不迭地送人来镀金。我这儿可不是克莱登大学,来了就给发一张洋文凭。”
上校跟郑舅舅是老相识,在军事院校进修的时候就是同学。
他朝自己的指挥官使了个眼色,两人到边上说话:“你知道他老子是谁吗?”
郑舅舅漫不经心:“我又不查户口。”
上校叹气,报了个名字,颇为头痛的样子:“估计现在他不敢发作,等演习完了,肯定要给你穿小鞋。”
郑舅舅点点头,恍然大悟:“我说只要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搞出这种闹剧,原来是靠造反起家的呀。”
压根就没有上过战场,全靠溜须拍马几家。这样的角色,当然视战场为玩物。
“你别看不上人家,人家官运亨通。”上校冷笑,“这会打仗跟会当官可是两码子事。”
会做事的,永远赶不上会做人的,历朝历代莫不如是。
郑舅舅脸上还是笑:“等把这把的事情解决完了,我也准备复员,就看这位的手究竟能伸多长了。”
上校急了:“我跟你说正经事,你和我置这个气做什么?”
郑少将满脸认真:“我的确答应我老婆早点复员回家。我们家还有10亩地等着我种呢。”
父母年纪大了,就算再有机器帮忙,这种田养虾养鱼还养鸡的,身体也吃不消。
他可不得早点儿复员回家,说不定还能赶上孩子中考,帮忙填个志愿。
辅导功课是指望不上了,他自己上学时的成绩也不咋样。
真正不行,还得安排孩子去补课。要是随了鑫鑫,他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可惜的是,自家儿子从小就喜欢跟着小外甥女儿跑,现在陈曦也有跟着他二姐走的意思。
可要是他有能耐跟他二姐一样,不管怎么瞎折腾都能找到学校上,也行啊。
然而还是差了把火候。
上校见这人没完没了,居然开始规划退休生活蓝图,只能哭笑不得地提前告辞。
少不得他还得想想办法,看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经过邹鹏的时候,上校停下了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回勺于岛啊。”
邹鹏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领导的意思。
但是领导并没有打算解释,只直接吩咐:“立刻出发。”
邹鹏就这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上了舰艇。
船开出去老远之后,他才疑惑地想:演习结束了吗?没结束的话为什么让他走?他是不是应该跟少将打声招呼啊?
可惜这些事情都由不得他,作为士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指挥。
他甚至无法向上校解释,就算演习结束了,他应该回的地方也是课堂,而不是勺于岛上的海警所。
此刻的邹鹏还不知道,海警所里头气氛凝滞。
桌子上的收音机,尽职尽责地播报新闻:“近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中方已对苔国妨部长潘耀明获赴美签证一事表示严重关切,并向美国政府提出严正交涉。
据悉,潘耀明此次赴美是为了参加由美台商业协会召开的关于美售台武器研讨会。”
李伟豪发出了一声咒骂,气得够呛:“搞什么啊,生怕不打仗吗?”
明明大家都知道双方正在接触谈判,这个时候故意刺激大陆,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啊。
陈志忠愤愤地敲了下桌子:“他们当然不希望我们统一啦,我们统一了,谁还会花高价去买他的那些破铜烂铁。”
他们能够获得购买军火的渠道极其有限,所以常常被人坐地起价,捏着鼻子吃哑巴亏。
中俄联合军演,美国就立刻给苔弯国妨部长发签证,而且是奔着购买武器去的。
里头的意味不言而喻,这是在半公开地表示,美国人不会对苔海局势置之不理,他们肯定会横插一杠子。
所长的脸绷得紧紧,他的感觉非常复杂,如果时间往前倒推两年,他肯定很高兴,因为这是闵国得到承认的一种象征。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明明是他们国家的内政,为什么谁都能跑过来指手画脚。
真的支持闵国的话,30年前为什么否定掉故总统的反公计划?
这些人想要的不过是他们始终低人一等,不得不在这些人面前低声下气。
所长不愿意再过这样的日子,那些所谓的美国军事专家过来指导的时候,哪个不是颐指气使。
好像他们这些黄皮肤就是蠢货,就是垃圾,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怎么办?”李伟豪有点儿惊慌,“你们说会不会打起来?”
他们远在勺于岛,宝岛内部的消息只能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听说岛内闹成了一锅粥,准备提前进行的大选更是一出滑稽剧。
往候选人身上扔臭鸡蛋烂西红柿,根本不算什么,还有人直接对着候选人拔枪相向。
几乎每一位候选人都经历了惊魂时刻,各大党派之间相互指责,个个都说对方与黑帮有勾结。
大概他们都没说错,因为的确谁也不干净。
黑帮通过政治献金进行洗白,然后摇身一变成为政坛大佬,在眼下的岛内根本不稀奇,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陈志忠叹了口气:“这样子一来,到底谁是最大的黑社会呀?”
李伟豪头痛:“现在管不了这些啦,现在我最关心的是,真的打起来的话,我们要怎么办?”
那位新上任的国妨部长,废话一大堆,去开会也就算了,居然还嘀嘀咕咕发表了一通当局会打破外交孤立,坚持自主权的发言。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去购买军火的,还是充当外交部发言人。
本来双方就对这种事情最敏感,在这个时候闹这么一出,实在可恶。
房门被敲响了,邹鹏在外头喊陈志忠的名字:“我带了糕点,你要不要尝尝?”
进屋之后,他看到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颇为奇怪:“怎么啦?你们开会呀?”
李伟豪藏不住话,开门见山:“美国人给潘耀明发签证的事,你怎么看?”
邹鹏听了前情概述,微微点头,轻描淡写道:“手伸得太长就斩断呗。”
陈志忠陡然瞪大了眼睛:“那是美国人!”
双方军事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了。
单纯拼陆军的话,中国未必怕,可要是加上海军跟空军,大家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邹鹏微微一笑:“就是外星人,到咱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也不能光看着呀,不打难不成捧着当祖宗啊。”
打美国人不是头一遭了,再苦的环境,他们也坚持过。
第472章 真的要动手
屋子里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所有人都面容严肃, 大家心知肚明, 虽然没有人希望战争爆发, 但真正到了要动手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收音机里头,播音员还在孜孜不倦地读着新闻稿。
因为信号干扰的问题, 她的声音伴随着沙沙的背景音,仿佛海面上升起的迷雾。
“全国两会上, 国家领导人重申继续奉行“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政策, 但同时中国政府绝不允许任何势力以任何方式改变苔弯作为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地位。”
陈志忠下意识地看了眼邹鹏, 可惜年轻的小海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则新闻播放完毕,中间插了音乐, 李谷一老师的歌声甜美朴实而有气势:“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到歌声停下,邹鹏才满怀好奇地问:“苔弯怎么说?”
陈志忠跟李伟豪都有些尴尬, 电波不同于电视信号,勺于岛距离基隆港还不到200公里,电波想要掠过海面传播而来,实在太简单不过。
自从当局发现没有办法将他们调回头之后, 店铺上心理攻势又成了抓拢人心的主要手段。
虽然所长态度严肃的命令过众人不许接听苔弯方面的宣传电台, 省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可私底下,谁又不挂念还留在岛内的父母亲人, 收听广播电台的比比皆是。
陈志忠怀疑小海军他们心中有数,只是不当面说起而已。
李伟豪没有再扭捏, 直接调出了频率,很快,播音员的声音就换成了男声:“参谋总长有令,一旦外岛受袭,驻军必须死守,直至战死最后一兵一卒;牺牲者可获300万元安家费。”
邹鹏眉眼舒展:“看,大家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嘛,齐心协力抵抗侵略。”
陈志忠眼皮子直跳,怀疑这位小海军出去一趟,耳朵也不灵光了。
他们所说的敌人明明就是……
“袭击的当然都是外敌。”邹鹏满意地点点头,“在这方面,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有共识。”
所长居然没有反驳他的话,反而顺着说下去:“没错,一旦驻岛受袭,我们就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李伟豪还想说什么,所长突然面容严厉:“中华男儿没有孬种,谁要是害怕,立刻退出。”
陈志忠大囧,觉得所长是玩文字游戏。
眼下这光景,勺于岛本来就是双方都驻防,他们还拿着苔弯省勺于岛户籍,领的是海警所的薪奉。
大陆疯了,会对勺于岛下手?
既然没有人要袭击勺于岛,那还战斗个屁的一兵一卒啊。
也不知道小海军究竟有没有听明白话里头的意思,他居然很满意,还特地将自己带来的江州特产分给大家。
他笑出了一口白牙:“想换防了,我请大家去江州玩啊。我朋友开的饭店,江州菜做的特别好吃。”
说着他还一迭声地报出了一堆菜名,据说都是他朋友的拿手菜。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李伟豪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惊疑不定地问自己的朋友:“你说他是不是想要敲打我们?逼我们表态呀。”
难不成要他们拿起武器,对准昔日的同袍?
那成什么了?入伙交投名状吗?
陈志忠莫名其妙:“我们的任务是守卫岛屿呀。有人来抢勺于岛的话,难不成你要干看着?”
所长也满脸严肃:“大家尽忠职守做好本分,不要节外生枝也不要敷衍塞责。”
尽管他打定了置身事外的主意,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常常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每天固定前来挑衅的日本海上保安厅态度更加强硬了,有好几次双方的巡逻舰碰擦的时候,都差点儿直接撞翻了对方的船。
双方的水枪互射的频率也大幅度增加,好几次陈志忠进屋的时候都成了落汤鸡。
李伟豪丢了干毛巾给他擦头脸,不满地咒骂了一句:“干什么呀?他们也要横插一杠子。”
“日本人不就这样子嘛,趁火打劫的事情,他们最乐意。”陈志忠擦着头顶上的海水,觉得不行,还得再冲个澡。
他一边翻找自己的干净衣服,一边冷笑,“他们巴不得我们打起来呢。”
这一打捉襟见肘,顾头顾不了尾,勺于岛不就又空出来了。
李伟豪愤愤不平:“你把他们想的胃口太小了,我看他们恨不得直接将苔弯一口吞下。”
殖民了这么久,他们早以为苔弯是他们的地盘了。
陈志忠丢下搭在脑袋上的毛巾,面上是一派无所谓的神色:“敢来我们就敢打,谁怕谁呀。”
他端着脸盆去洗澡,澡才充了一半就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
开完会回来的所长满脸严肃:“从今天开始加强训练,做好应对登岛战斗的准备。”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这回正儿八经地动真格了。
原本他们天高皇帝远,可以置身事外。
可是这回日本人动手了,他们必须得抵御外敌。
勺于岛上军事工事基本为零,除了简易机场跟码头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路径再往岛上派驻军。
一旦日本人发动突然袭击,短时间内他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岛上局势越来越紧张,来来往往的,不停地换人换防。
训练力度明显加大了,大家每天晚上回到营房躺下的时候都腰酸背痛。
纵使这样,仍旧睡不踏实,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有夜间紧急集合。
陈志忠与李伟豪等人除了在岛上进行常规训练之外,还被巡航舰一批批地带去浙江海军军事基地上进行应对式训练。
他们在训练了整整两个礼拜之后,李伟豪突然间反应过来:“我们不可能置身其外了。”
连军事基地都对他们开放,完全把他们当成自己的队伍进行训练。
到了这一步,战斗真正打响的时候,他们还想作壁上观?
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得上战场。
早该猜到的,除非是换届,否则平常他们的两会都开10天就好,现在却足足看了两个礼拜。
邹鹏在边上跟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认真地告诫他:“一旦日本人登岛,你要是敢后退的话,我先一枪崩了你。”
陈伟豪感觉不被枪顶着,他已经先崩溃了。
明明大家说的战斗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邹鹏笑了,目光中带着点狡黠:“我们的任务就是死守勺于岛。”
尽管如此说,岛上的苔弯籍士兵还是难以相信日本人会真的动手夺岛。
因为二战失败,所以他们没有向外海派军的权利。
“所以要把我们逼走呀。”邹鹏慢条斯理道,“一旦美国人对我们动手,少不得我们得驰援。这样勺于岛不就空虚了,他们趁机上岛,将岛屿占了。说不定后面他们还可以讲,这是他们无意间发现的无人岛。”
已经被他们“发现”过一回了,再来第二回 也不稀奇呀。
翻开厚厚的世界史,流氓政治横行霸道的比比皆是,一点儿也不高大上。
今年年初的日本阪神大地震,使得自民党成功回归日本政治舞台。
自民党一向强调以美日同盟为轴心,主张修改先法,增强自主护卫能力。
在对外关系上,他们也表现出强硬的态势。
眼下海峡风云迭起,美国人蠢蠢欲动,日本政府怎么可能不想趁火打劫?
对于勺于岛,他们是势在必得的。
邹鹏看了他俩一眼,不赞同地叹了口气:“当初你们的那位蒋先生要是将琉球接下来,就没这么多事了。”
陈志忠有点委屈,他毕竟有过国防部任职经验,对这段历史比较了解:“我们想的是让琉球独立啊。”
琉球跟高丽一样,都是独立的国家。
谁知道后来美国直接将琉球给日本了,惹出了这么多事情。
“你们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对美国人有太多的幻想。”邹鹏冷笑,“到今天也一样。”
这仗无论打成什么样,美国人损失都是最小的。
因为战场不在他们家呀,最大的损失不过就是枪支弹药以及士兵的损伤。
可作战的土地就不一样了,有大量的平民,有大量的民用设施。
一旦战争打响,多少年几代人的基业都会毁于一旦。
“又不是我们做的。”李伟豪委屈不已,“真要再来一回,我宁可举着枪逼那位蒋先生别害人。”
邹鹏却突然笑出了声:“你想的还挺美,怎么可能让你带枪进去啊。算了,真是我们,也未必做的比他更好。现在我们都是马后炮而已。”
抗日战争的确是我们胜利了,可这胜利究竟怎么来的,大家心里头都有数。
势不如人,即使是战胜国,也要小心翼翼。
陈志忠点头,颇多感慨:“明明知道人家在欺负我们,也不能生气。”
因为承受不了对方动手的代价,所以不得不夹缝里头求生存。
忍字头上一把刀,谁又愿意真的忍声吞气呀。
琉球就是真的独立了又怎样?如果没有自保能力,琉球人就不得不依附周边的强国。
无论日本中国还是美国亦或是俄罗斯,总之,永远都会有一座山压在他们头顶上。
船往前行,邹鹏目光看着遥远的海面,轻轻叹了口气:“落后就要挨打,国际信奉的永远是丛林政治。”
李伟豪跟陈志忠都没有说话,从小生活在岛屿上,他们对琉球人的心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能够感同身受。
驾驶舱里头突然间传来惊呼声,邹鹏闻声面色大变,立刻离开了甲板。
陈志忠和李伟豪面面相觑,赶紧跟进去看动静。
从雷达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多了光点。
负责侦察的海军神色掩饰不住的紧张:“从行进路径来看,应该是从冲绳美军基地出来的。”
而这艘军舰的行驶路线图分明又在勺于岛附近的海域内。
两艘船越靠越近,所有人都紧张不已。
待到辨认清楚船标之后,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动手了,陈志忠脑袋嗡嗡作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美国人终于动手了。
出来的不是日本的巡航舰,而是美国人的军舰。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邹鹏。
现在舰艇上没有领导,无论是所长还是队长都不在。
其实舰艇上年纪更大,从军时间更长的苔弯籍士兵不是没有,只是在这方面,大家有微妙的默契。
一旦发生涉外事件,以大陆方面为主导,他们不主动站出来。
邹鹏绷紧了脸,直接拿起了呼叫器:“这是中国领海,请你们立即离开。”
美国人的军舰并没有停下来或者改航线的意思,仍旧按照既定路线往前走。
他们给出的回应是,这是自由航行,不应当受到中国军方的威胁。
邹鹏面容冷肃,继续喊话:“你已进入中国领海,请立即驶离。”
他的目光盯着前方,放下呼叫器之后,也不看李伟豪,只直接开口询问:“现在让你驾机上天驱逐军舰,你能否做到?”
李伟豪身上热血翻滚,毫不犹豫应声。
邹鹏还是面无表情,拿起呼叫器再度喊话:“请立刻离开中国领海,否则我舰奉命撞击你舰。”
他的英文极为流利,一点口音都没有。
放下呼叫器,他又迅速叮嘱舰艇上的人:“遗书写好没有?没写好的话,立刻简单写几个字。”
陈志忠脊背一凛,下意识地大声喊:“写好了!”
从岛上局势紧张开始,大家不约而同地写下绝命书,生怕到时候来不及。
邹鹏点点头,正色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好吗?现在我可以跟基地联系,把你们的要求传过去。”
李伟豪摇摇头。
陈志忠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那个,我收藏的CD就送给江老师吧。我爸妈跟我哥都不喜欢迈克尔杰克逊,其实我觉得他挺好。”
邹鹏点点头,没有嘲笑他也没有说任何话,只一板一眼地将他的嘱托传递回去。
他放下呼叫器,下了命令:“各就各位做好准备,加速!”
舰艇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向前冲去。
陈志忠福至心灵,突然间冒出一句:“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邹鹏头也不回:“该交代的我早就交代了。”
没有任何话好说。
第473章 直接撞上去
乌金西垂, 黄昏的大海有种宁静神秘的美, 如血的残阳为海面增加了凄艳的色泽。
舰艇卯足了劲往前冲, 沿着既定的路线冲出去一半后,美国人的军舰终于有反应了。
他们像是突然间明白过来中国人会真的鱼死网破。
哪怕没办法将他们的军舰撞沉,这些中国人也毫不在乎。
庞大的军舰甩了个尾巴, 终于偏离主航线,开始往海域外围驶去。
李伟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因为巨大的波浪颠簸得舰体不断摇晃, 他几乎担心自己所在的这艘船会直接被掀翻。
美国人的军舰渐渐远离, 船上众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倏尔落地。
邹鹏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盯着远去的军舰看了半天, 手一挥,终于下令回航。
李伟豪甚至听到了自己长吁一口气的声音。
刚才真的是生死一瞬间啊。
邹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可怜的李伟豪顿时面红耳赤。
他要承认自己是怕死的,他没有真正打过仗, 他想活下去。
这种想法并不丢人,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活着才有希望。
邹鹏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肌肉还是紧绷的状态:“放心啦, 我也不喜欢送死。”
人固有一死, 要死得其所,死得有意义。
船靠岸, 众人上岛,队长狠狠捶了邹鹏一下:“你小子也太鲁莽了, 没必要硬碰硬。”
可以更稳妥的应对这件事,刚才实在太险了。
如果美国人的军舰不避让的话,他们的舰艇直接撞上去,双方的硬件条件摆在那儿,十之八.九是逃不了好的。
“他们是试探,不会硬碰硬。”邹鹏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上个礼拜,冲绳海军基地发生了爆.炸案。”
到现在为止,日美双方都没有找到凶手。但舆论普遍认为,是对美军基地深恶痛绝的冲绳本地人所为。
上个月,三位驻冲绳美军轮女干一名冲绳小学生。可怜的孩子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体位窒息身亡。
结果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居然大发雷霆地表示,这三个人包个□□都比出去强女干小学生花的出租车费便宜。
与此同时,冲绳美军基地海军陆战队培训材料被媒体曝光,美国人自鸣得意地提醒陆战队员,美军很受日本女人欢迎,士兵们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要沉迷。
被羞辱激怒的民众再度走上街头,10万余人参加示威,要求美国人撤走他们的军事基地。
示威群众与警察爆发激烈冲突的时候,前来增援的警察对冲绳民众破口大骂:“闭嘴,支那人!”
愤怒不已的民众抢占了冲绳县政府,焚烧美国跟日本国旗,并且在县政府悬挂蓝色底的琉球国旗,宣布同日本决裂。
矛盾进一步激化之后,日本政府为了平息民众愤怒,宣布言辞不当的警察引咎辞职。
日本首相跟想起来一样,终于对美方提出抗议,驻冲绳美军代表也前往冲绳县政府鞠躬道歉,但并不能平息民众的怒火。
因为冲绳人非常清楚,日本政府只是假装愤怒,而美国人则假装道歉。
从头到尾,他们没有任何地方发生改变。
而且随着类似的事件增多,受到处罚的基地美军却寥寥无几,这些在冲绳的美国人愈发肆无忌惮。
因为事实告诉他们,冲绳是法外之地,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愤怒的民众已经不敢指望日本政府,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试图赶走美国人。
美军基地发生的气罐爆.炸案也许才是一系列骚乱的开始。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人的军舰可不敢轻易受伤。
蚁多咬死象,如果痛恨美军的冲绳人这个时候动手的话,不一定没有机会。
饶是有这些作为前提,队长仍旧皱眉,厉声训斥邹鹏:“你胆子也太大了。”
这些都是推测而已,假如美国人肆无忌惮,根本不在乎潜在风险呢?
邹鹏并不在乎:“世界上不存在完全没有风险的事。”
当时他们就算硬着头皮也必须得上,一旦拦截不了军舰,这艘军舰就会堂而皇之进入中国领海。
它不是在行驶,而是在重重地打中国人耳光,用它的举动宣示他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中国人最好识相地放聪明点。
一旦发展到了那一步,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会化为灰烬。
苔弯内部会终止谈判,因为有的人会觉得,他们有美国可以作为依靠。
队长被这臭小子气了个倒仰,他笑骂了一句,然后抬眼看李伟豪:“准备一下,立刻出发。”
李伟豪精神一凛,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他要出发去哪里?
队长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美国人不至于吃饱了撑的,没事出来晒晒船。”
一次不成功,他们还会来第二次。
眼下这种状况,美国人势必要彰显自己对于这片海域的掌控权,否则岂不是要落了下风。
中俄联合军演,美国怎么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勺于岛上军备有限,他们当初强行开来的飞机正好派上用场。
队长平静地看着他:“所长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知道我这个副所长命令能不能在你这儿得到执行?”
陈志忠抢在朋友前头表态:“能!我们坚决执行任务,一旦外敌入侵,我们是必须拼死守家卫国。”
邹鹏点点头:“那你跟我一块走吧,继续巡航。”
飞机升上天空,开始绕岛巡视。
陈志忠跟着邹鹏上了舰艇,再度开向茫茫的大海。
他回味着晚餐的美味,突然间冒出一句:“鹅肉饭挺好吃的,下次我试试鹅肉面。”
邹鹏竟然没训斥他,反而点点头表示赞同:“味道应当不错,关键是要卤的好。”
他侧过脸看陈志忠,“休假请你去江州吃卤水鹅,我朋友爸爸做的卤味烧烤也很好吃。”
陈志忠笑弯了眼睛,高兴地应声,礼尚往来地邀请:“好,我也请你去青海吃羊肉大拉条,我婶婶做的大拉条可好吃了。”
邹鹏笑了,好奇地问他:“你以后如果不当海警了,打算做什么?”
“种树啊,就在我青海老家种树。”陈志忠语气掩饰不住的自豪,“我种了好多树呢,足足有100亩。杨树已经活了,草方格里头的沙棘都这么高了。”
他高兴地从口袋里头掏出笔记本,翻开里头夹着的照片,指给邹鹏看,“这些树都是我种的。”
照片是两张,树林前面都有人在合影。
前面一张黄沙遍地,漫天遍野都是黄色。
后面一张树木茵茵,草木已经冒出了新芽,天地虽然还是黄色背景,但已经多出了绿意,看着就充满希望。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种菜种树呀,那是可以在我们手上流淌的生命。
邹鹏不由自主地微笑,目光落在树林前一排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植树人脸上时,他愣了一下,迟疑道:“这是谁?”
陈志忠探过脑袋看:“哈,她是我们的小技术员。她负责教我们种树,另外提供资金。你看到这些灰色的土壤没有?这就是她引进了造纸厂浇灌出的处理过的废水。”
陈志忠滔滔不绝,丁点儿不吝啬溢美之词,“她很厉害的,这点大的年纪就能坚持做这么多事情。”
她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志愿者组织,在青海的荒漠化土地上种树种草,恢复植被。
“她是我的朋友。”邹鹏突兀地开了口,“她上高中的时候就通过水面种菜来处理水体富营养化污染。”
陈志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立刻夸奖道:“好厉害,又是水面又是沙漠的。难怪呢,她在水渠里头也种了菜,还搞了茄子,树跟辣椒树。我婶婶家院子里头就种了,都来不及吃。”
邹鹏心中似有波浪在起伏,语气掩饰不住的骄傲:“是特别厉害。咱们在海面上种海芦笋、洋菠菜还有冰菜,也是她开始种植,然后积累的经验。”
包括大米草养殖山羊跟大白鹅,水葫芦作为补充饲料,这些他都是从她身上学到的。
陈志忠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我下次回青海见到她,可要好好地夸奖一下她。”
本来他还想笑她娇气呢,出来种树的时候全副武装,装扮比阿拉伯妇女还夸张。
邹鹏微妙地挑了挑眉毛:“她是有点臭美,最怕自己不好看。”
陈志忠总觉得这话有点奇怪,然而邹鹏捏着照片,转移了话题:“这照片……你……”
他迟疑半晌,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回青海的时候叫上我,我也想去树林拍张照。”
陈志忠赶紧点头答应,他刚才还以为小海军要留下这张照片呢。
也是,这照片有什么稀奇的,人家要这个做什么?
他摇摇头,正要继续吹嘘青海的村落有多么美,舵手突然喊了一句:“下雨了。”
海上的风雨来得又急又快,天空很快蒙上阴云,最后一缕天光也迫不及待地躲到了海平线以下。
邹鹏端正颜色,当即下令:“立刻进入警备状态。”
美国人如果还想穿过这片海峡的话,肯定会在暴风雨后行动。
对于军舰而言,这种级别的暴风雨不算多大的问题。
但是对飞机来说,这种天气还要巡航的话风险系数太高。
况且美国人卖给苔弯的飞机,各方面性能都好不到哪儿去,又服役多年,强行在暴风雨天气中巡航的话,说不定有机毁人亡的风险。
几乎是在豆大的雨水降临的瞬间,李伟豪驾机降落在简易机场上。
他看到岛上的人忙着收衣服收东西,一时间心情恍惚,自己都搞不清楚提前回落,究竟是该庆幸还是遗憾了。
美国人的军舰没有再过来,飞机也没升上天。
可是直觉告诉李伟豪,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果不其然,在暴雨下了20分钟之后,雷达就捕捉到了美国军舰的身影。
陈志忠都忍不住要骂人,这帮美国人到底干什么?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在他们的领海上耀武扬威吗?
邹鹏目视前方,抓起呼叫器就开始喊话:“This is Chinese navy……”
这一回,美国人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尽管他们再三喊话,军舰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陈志忠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果不其然,邹鹏毫不犹豫地下令:“右进三零!两进三零!右满舵,撞!”
巨大的水花翻滚,巡逻舰全速出击。
近了,更近了,陈志忠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外。
他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眼睛充血了都浑然不觉。
那艘庞然大物近在咫尺,傲慢地践踏着他们的领海,完全不将他们的警告放在眼中。
护航舰发出最后一次无线电警告:“中国海军奉命阻止你方对我领海的侵犯,我舰将打击你舰。”
几乎是瞬间,巨大的海浪几乎要将他们的舰艇击沉。
50米,双方的距离绝对不到50米。
陈志忠脑袋乱糟糟的,他所有的行为都顺应本能,因为脑袋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
第一次撞击行为因为美方军舰的紧急避让双方并没有发生实质性接触。
可是中国海军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发出警告未果之后,又开足马力开始第二次撞击。
雪白的闪电划破了撕裂了黑色的天幕,巨大的轰雷声中,舰艇毫不犹豫地撞向了美方军舰。
陈志忠即使抓牢了扶手,整个人仍然被晃得前仰后合。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然而蚍蜉还是动了,毫不犹豫地又发动了第三次撞击。
直到今天为止,陈志忠的海军知识仍旧一知半解。
可是直觉告诉他,他面前这位面不改色的海军选择的角度是经过了精心计算的。
因为此时如果有谁能够站在上空看,就会发现吨位还不到美国军舰1/3的中国舰艇就像一把匕首,狠狠地插了进去。
造成窟窿的同时,中国舰艇也发生了剧烈的震荡。
虽然大家都没有动用炮弹,然而这沉重的一击仍旧给双方造成了触目惊心的打击。
舰艇摇晃的时候,邹鹏的脑袋被砸到了。
他捂着额头,继续喊话:“这是中国领海,请立刻驶离,否则我舰将继续撞击你舰。”
美国人的军舰终于有了反应,他们发出信号,表示会立刻后退。
纵然这样,中国巡航舰依旧没有撤退,而是追在美国军舰的身后,一路盯着它离开勺于岛附近海域。
好几次,美国人的军舰有停下来的意思时,邹鹏都毫不犹豫地下令立刻追上,跟在屁股后头撵。
因为双方相距过近,差点儿又发生了第四次撞击。
这一回美国人像是发现了厉害,终于没有再作妖,乖乖退出了海域之外。
陈志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脸色惨白,拼命捂着嘴巴才让自己不要吐出来。
巡逻舰上其他人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到哪儿去。
就连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邹鹏都面白如雪。
他喃喃自语道:“他们为什么非要过去呢?”
从美国军舰的反应来看,应当不是单纯的在这儿耀武扬威。
邹鹏脑海里头各种信息疯狂地奔跑着,迫不及待要跑到他眼里头,提醒他的注意。
“航母!”邹鹏变了脸色,“美国的航母正在应邀访问菲律宾。”
太平洋舰队虽然已经撤出菲律宾,可是双方仍旧有合作。
一个从东海出发,一个从南海进攻,他们这是要吃死了苔弯啊。
冲绳海军基地的军舰不会放弃,他们会从苔弯另一侧绕过去。
第474章 山不转水转
勺于岛上大雨倾盆的时候, 上海也雨泼如注。
林蕊端坐在牌桌前, 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牌。
完蛋了, 下面要怎么出?
她跟苏木是来上海参加大学生课外学术实践竞赛的。他们的能够吞食重金属的超级蚯蚓,终于可以实现产业化了。
结果老人家颁完奖之后,居然喊他们过来一起打桥牌。
大小蒋公移灵之前, 曾有反对人士对着灵柩泼红油漆,叫嚷这是刽子手手上沾染的鲜血。
为着这个, 移灵入土之后, 老夫人既没有返回苔弯也没有再去美国, 而是在拜祭亡夫之后,直接回了上海宋家老宅, 安安静静地住了下来。
岛内风云迭起,各路人马都想方设法从她这儿获得支持,96岁的老人却关起门来,轻轻省省地过起了小日子。
老夫人也是桥牌高手, 但是两个人打不起来,得找两个孩子当搭档。
林蕊眼睛珠子骨碌直转,试图偷看苏木的牌。
男大学生无奈,不得不将牌拿远了一些。
今天他们是对手, 不是搭档。
老人家笑眯眯的, 虽然因为帕金森,他已经抓不牢牌, 需要人在旁边帮忙,眼神却锐利得很。
他清清嗓子, 提醒小孩子不要想作弊。
老夫人也严肃地看着林蕊,强调道:“女儿当自强。”
学渣瑟瑟发抖,只能费尽心思地琢磨着应当怎样出牌。
结果她一顿分析猛如虎,出牌却是叫人苦。三个王者都带不起一个青铜。
老夫人头痛地摇摇脑袋,恨不得能直接替她出牌。
看着蛮机灵的一个姑娘,怎么打起牌来一点章法都没有?
老人家倒是替她开脱:“她打牌纯开心呢。”
老夫人在心里头没好气的想,这张牌一出,他那边的积分又得再往上翻一翻,不开心才怪呢。
一局牌还没打完,门外就有人影晃来晃去。
老人家侧对着门口,没有留意。
还是老夫人开口主动提起:“就让她再想想这张牌怎么出吧。”
老人家这才朝身边人点点头,把人直接叫进门。
上海的春天谈不上炎热,前两天还来了一阵倒春寒,然而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鼻尖上却冒出了油汗。
林蕊下意识地就想抽张纸巾给他,还是苏木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下她的脚,示意她好好打牌。
金丝眼镜男人说了什么,林蕊一个字都听不到,因为都是贴着耳朵说的。
老人家还在看桌上的牌,闻声只点点头:“知道了,政府会处理的嘛,肯定能够处理好,我对政府有信心。”
金丝眼镜男人眼巴巴地瞅着老人家,试图从他口中获得更明确的指示。
结果老人家却笑了:“我退休喽,都退休好几年了,就安安静静地养老,不能退休了,还想着当太上皇。这个不好,终身制要从我开始,彻底杜绝掉。”
老夫人点头:“应该的,终身制不好。”
老人家眉开眼笑:“是这么个道理,人老了老了精力肯定跟不上。”
那金丝眼镜男人还是不肯走,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站在旁边,似乎不知所措一般。
最后还是老人家的女儿出面,朝他说了句什么,把人劝走了。
老人家继续打牌,却来了兴致点评:“我们的政府领导班子挺好,想问题全面,有大局观。”
老夫人感慨了一句:“幸亏你选的早。”
这样就是不好,也还有机会再后悔。
林蕊在边上急得抓耳挠腮,千方百计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家在打桥牌呢,他的习惯是打牌的时候从来不谈及政治。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想必手下的人不可能这么没眼力劲儿。
苏木抬脚踢了下她,然后做了个口型。
林蕊盯着他的嘴巴看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日语美国航母。
老夫人立刻清嗓子,责备道:“不许偷偷搞小动作,打牌就好好打。”
林蕊抓着牌的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美国人果然动用航母了。
对了,90年代三大耻辱之一的台海危机,就是因为内奸泄密以及美国航母的介入,使得周密的演习到实战计划不得不流产,最终草草收场。
林蕊心不在焉,后面的牌频繁出错。
一局打下来,老夫人都头痛得直挥手:“你怎么就一点儿进步也没有呢?”
林蕊虚虚地笑,压根不知道怎样应对。
老人家倒是乐满怀,调侃小孩子道:“她怕老师,你当了这么久的遗族学校校长,她不怕你才怪。”
老夫人高兴起来,她此生最满意的事情就是遗族学校办的还不错。
两位老人说起话来,两个小的终于可以退到边上去。
林蕊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想要提醒老人家注意内奸的事情,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出口。
她怎么知道呢?难不成自己要和盘托出穿越的事实?
可这会不会被当成小孩子的玩笑话,为了使得自己的话具有可信度而编出来的谎言。
苏木反应要比林蕊冷静多了,他直接制止了女友:“如果情况还是跟以前一样,那就代表已经泄密了。”
按照蕊蕊的说法,上辈子是因为苔弯当局事先得到了间谍的情报,知道演习计划当中有一项是情况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就会直接将演习转变为真正的军事行动。
正因为如此,美国政府才下定决心,动用航母进行威慑。
现在航母都出动了,那就代表作战计划已经泄密。
林蕊发出一声哀嚎,郁闷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问题。
主要是从去年开始,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而且这一次中俄联合军演的地方并不在海峡附近,打的也是反恐的旗号啊。
况且现在双方和谈已经有希望,纵使美国人允许所谓的国妨部长访美,实际上于大局而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苏木揉揉她的脑袋:“别想太多,在苔弯当局没有公开表示闹独立的情况下,按照我们的平时作风,不太可能强攻上去。”
真这样做的话,岂不是放弃了先前所有的努力?
林蕊怔愣,觉得苏木的话很有道理。
上辈子军演的时候,新闻可是都播放了的。
这辈子压根就没有提在东南地区有军事演习。
这是不是代表实际上就没有发生呢?
上辈子的苔海危机应该是一年后发生的。不过事件□□都跟美国允许苔弯高层访美以及大学有关。
林蕊忧心忡忡,抓着苏木的胳膊,可怜巴巴道:“真的没问题吗?”
要是她不说的话,万一真的有内奸,而且正在搞破坏怎么办?
这是我们距离收回来,最近的时刻啊。
一旦错失机会,前功尽弃不说,很可能今后20年甚至30年,都没有动手的希望。
把时间拖得越久,人的心就越远,就算最终收回头,想要再把人心揪过来,也比登天都难。
最现实的例子就是岗独啊,哪次不是闹得一塌糊涂。
苏木拿了草莓让她吃:“没事,我去讲。”
林蕊可怜吧唧地拉住人:“要是把我关进特异功能研究所,你要过来看我的呀。”
苏木看他那副快要哭的模样,忍不住眼皮子直跳,只差咬牙切齿:“没有那种地方。”
林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有的,749局。
苏木额头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又从什么电影上看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不说。”年轻人不得不跟自己的女友保证,“我只说美国人为什么会突然间动用航母就好了。”
林蕊一愣,是啊,为什么美国人会突然间动用航母呢?
这种行为可以视作严重的挑衅。
毕竟,按照中美联合公告的内容,美国承认一个中国原则。进入苔弯领海区域,事实上就是进入中国领海区。
航母进入别国的临海区域,本身就是严重的挑衅,驱赶不利的情况下,对方完全有理由直接动手开战。
美国人真的打算跟我们在海上真刀真枪地来一仗吗?
作为我们不再隐忍奋起反击的回应。
林蕊一颗颗地吃着草莓,脑袋里头各种思绪疯狂地生长。
她一时心惊肉跳,一时又热血沸腾,脑海当中各种画面跟走马灯似的,半刻都停不下来。
最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如果我们根本没有在海峡进行军事演习,那美国人的航母开过来,我们应该怎样应对?
现在双方保持一种微妙的默契状态,彼此之间并不进入对方实际控制区域。
假如美国人的航母从南海出发,却不通过我们实际控制海域的话,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去苔弯实际控制的海域内,跟人家打吗?真那样的话,苔弯又是什么反应?
如果打了,那能不能打得过?
东南沿海地区改革开放最早的地区,也是改革成果体现最明显的地方。
一旦战争爆发,十几年的辛苦会不会瞬间倒退回原点,甚至情况更糟糕?
林蕊忍不住咬起手指甲,越想越害怕。
比起置身事外,只是凭借想象心惊胆战的她,勺于岛海警所所长此刻面临的却是真枪实弹的恐惧。
这位空军上校时刻紧绷着脸,驾驶他从苔弯本岛带上勺于台,然后又开到南海上空的飞机,终于来到了航母的上空。
当然是美国人的航母。
这艘航母从菲律宾出发,也许是为了防止过度刺激大陆,它没有通过大陆地区实际控制的海域,而是绕了个圈直接开到了苔弯东部。
航母静静地趴在海上,像是在看一群不懂事的孩子瞎胡闹。
只要他愿意,随手都能扬起巴掌,教训不着调的熊孩子。
因为航母战斗群中的巡洋舰已经向海峡出发,它坐镇此间,凭借强大的雷达搜索功能,可以追中该区域内的一切军事行动,并且随时给予反应。
手掌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航母真大啊,即使他驾驶飞机居高临下,仍然感觉就像俯视沧海的蝴蝶,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无足轻重。
可是他必须得对上这个庞然大物。
那位年轻的海军队长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你收到的命令是什么?一旦外敌入侵,战至一兵一卒也要死守,对不对?”
是的,外敌入侵了,美国人的航母开到了他们的领海当中。
这是挑衅,对国家主权毫无疑议地挑衅。他们不可能再置身事外,这是他们的地盘。
所长深吸了一口气,一拉操纵杆,直接飞到航母上空,大声发布警告讯息:“你正进入中国领海,请立即驶离。”
没错,这是中国人的地盘,中国人必须把他们赶走。
小队长他们有各种苦衷,不好直接露面,可是这地儿是自己人占着的。
不能在勺于岛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是人家冲在前头,苦的累的危险的,全是人家上,他们躲在后头当所谓的主权主人;到了这儿还要指望人家抵在前头。
不欢迎,我们不欢迎美国充当所谓的调停者。
那是关起家门来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国际上任何势力的介入。
所长再次大声喊话:“Attention,I am the Chinese Air Force,you have entered the Chinese territorial sea,please leave immediately.”
他汗如雨浆,握着操纵杆的掌心都粘乎乎的。
从来没有一次,他像今天这样深刻的感受到身为军人的意义。
保家卫国,捍卫疆土。我们的地盘,容不得别人撒野。
飞机在航母上空不断地驱逐,站在地面的人看过去,就像是大战风车的唐吉柯德,滑稽又充满了悲壮的意味。
“怎么回事?”气急败坏的长官看着显示屏厉声呵斥,“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跑过来的?”
这家伙不是在勺于岛吗?他跑来做什么,还嫌给当局添的乱不够吗?
手下一众人噤若寒蝉,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他本来就是我们的人啊。”
原本上峰是要将他们通通开除,按照违反禁令处理。
但是岛内保钓呼声过高,当局迫于舆论的压力,始终没有正式行动。
后来为了挟制大陆方面,当局还下了委任状,认可了他们奉命守岛的身份。
现在,他作为合法的军人在中国领海上空飞翔,没有任何问题。
长官暴跳如雷:“现在他捣乱就是最大的问题,赶紧想办法让他给我回头。”
好不容易才让美国人同意出动,结果航母才过来,他们自己人先上空去拦截了。
“他早就被统一,这是叛国!”气急败坏的空军中将厉声呵斥,“你可让他下来。”
手下众人为难,相关命令他们的确已经发布,但是航母上空的飞机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这种时候,难不成他们要直接派机武力拦截?
一旦在空中摩擦走火,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将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光了。
中将的脸已经近乎于狰狞:“不听话就把他拽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他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指挥室,如果到了这一步,还把事情搞砸了,他以后也别想再在军界混下去。
该死的中公,无耻至极!居然使用这样不要脸的手段。
他们自己缩在后头不肯动,就专门策反,推苔弯的人动手。
呵!这帮混账东西还不知道有多少被策反了呢。
苔弯省勺于岛户籍,就那么一张薄薄的纸片,究竟欺骗了多少人?
这些被骗的家伙,又在一个个的打着什么主意?
港口内的驱逐舰上,所有人都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
上尉跟中尉交换了眼色,目光盯着他们指挥官的方向。
“来不及了。”中尉难以压抑焦灼之色,“航母已经进来了。”
门户大开,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进来了。
对,他们怎么可能阻拦。这就是主人赏赐给狗的肉骨头,狗摇头晃脑地屁颠颠凑上去才是真的,连叫唤都不可能叫唤一句。
“怎么办?咱们就干看着吗?”中尉目光灼灼,眼睛里头布满了血丝。
这几天他一直处于天人交战的状态。他想置身事外,可是即使逼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不能躲了,不能再逃。
一旦美国人的军舰可以在他们的地盘上自由穿行,那么勺于岛得而复失也近在眼前。
美国人是不会看着他们的人马继续驻扎在勺于岛上的。
投桃报李,上峰既然费尽心思惊动了美国人的航母,那势必要付出代价。
勺于岛就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项。
上峰肯定会下令,直接将岛上的驻军全部撤离。然后不用多久,勺于台就会全部落入日本人的掌心。
难道到了那个时候,一直坐视事态发展而无动于衷的他们,还要指望□□方面再出兵将勺于岛抢回头吗?
不会的,中公肯定会提防他们在背后给一枪,绝对不敢在腹背受敌。
“我们不动的话,就是在亲手毁掉这份信任的默契。”中尉的眼睛里头似有火光在闪烁,“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达成的默契。”
无论是在南海还是东海,大家心照不宣,彼此事实上处于一种协作的状态。
到了眼下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他们不能临阵退缩。
上尉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我们没有接到命令。”
他们收到的命令就是躲在港口内,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驱逐舰想要出海的话,那就必须得有上级命令才能动得了。
现在,舰长根本没有要动弹的意思,难不成他们兵谏?
那是哗变啊,上军事法庭可以被枪毙的那种。
中尉急得团团转时,舰长突然间下达了命令,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出海。
两人大喜,慌忙追问究竟怎么回事。
舰长脸色铁青,骂了句国骂:“操tmd空军,自己惹出来的祸全靠老子帮忙擦屁股。有个二货驾着飞机上空了,要拦美国人的航母,王八蛋的指挥所让我们把人给拽回来。”
拽他妈的拽,一个在海上,一个在天上,亏他妈的想得出来。
不过觉得空军是宝贝疙瘩蛋,这少爷是公主是太子爷,脏活累活苦活都丢给他们海军干。
舰长的叫骂声连绵不绝,上尉跟中尉面带苦色,心中却笑开了花。
只要到了海上,一切要怎么做,就轮不到后面的那只手做主了。
第475章 军人的尊严
驱逐舰以不急不慢的速度驶离港口, 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们这是要出去晒太阳冲浪呢。
中尉级急得嘴上都要起泡, 恨不得门立刻开足马力往前冲。
然而他清楚舰上的兄弟们并不想执行这个任务, 因为那个跟堂吉诃德一样可笑的人,正做着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赶走美国人,将美国人赶走。
不能对美国人抱有任何奢望。琉球的遭遇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当初二战结束后, 琉球人希望在美国人的庇护下,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
但是最终是什么结果?琉球沦为了美国跟日本共同的殖民地, 日本政府没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美国人索性当他们是奴隶。
层出不穷的强女干案, 持续不断的扰民,纵然他们抗议了无数次, 可是美军的冲绳基地,仍旧岿然不倒。
如果苔弯再这样下去,终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琉球的下场。
中尉偷偷的朝上尉使眼色,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控制驱逐舰的指挥权。
只要舰长还能发布命令, 那么纵使船出了海,也只会成为美国人的助力。
舰长绷紧了脸,神情不悦地盯着指挥台,谁也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也许他只是打算消极怠工, 露个脸就回头, 毕竟谁都不愿意上赶着去当奴才。
即便是儿皇帝,当着自己子民的面, 也不想屁颠颠地跑去管人家叫爹。
两人互相使着眼色,试图靠近舰长。
就算大家有心磨洋工, 驱逐舰本身的性能摆在那儿,船还是一步步接近了航母。
飞机的图像已经清晰可见。
不能再耽误了,中尉伸出了手。
“舰长。”
身后传来突兀的喊声,30岁上下的军官端着牛奶走过来,提醒舰长,“你该吃点东西了。”
中尉赶紧收回手,口中嘟囔了一句:“厨房还有吃的吗?我去找找。”
“先发无线电过去。”舰长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牛奶,“别美国人一激动,直接朝我们开炮了。”
中尉双手攥得紧紧,几乎要当场发作起来。
幸亏他的顶头上司直接一把按住人,赶紧领命。
舰长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目光看着前方,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透过显示屏看什么。
“直接放倒他吧。”中尉已经耐不下性子。
告诉美国人这是苔弯的驱逐舰有什么意义?是想提醒他们,主人您的狗已经自己赶过来了,您可千万别误伤?
这么屈辱的话,他无法说出口。
他从小受的教育也不允许他如此奴颜媚骨。
“先不要轻举妄动。”上尉皱紧了眉头,迟疑着到底要不要朝舰长下手。
别看舰长现在一派处尊养优的模样,当初他可是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手上有真功夫的。
“我们一左一右前后夹击。”中尉放下手来,毫不犹豫地又重新回到指挥台前。
他上司刚想拉住他,中卫已经朝着现场的后颈劈出一刀。
舰长软软的趴在了桌上。
上尉刚想指责中尉下手太狠,就见中尉看着自己的手发起呆来。
难不成他妈给他买的护身符真有奇效,佛光罩体,一出手,直接冲击波把人给震晕了?
刚才他的手明明才刚碰到舰长的后颈啊,都没来得及发力呢。
两人一耸,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桌上的玻璃杯。
雪白的牛奶已经被喝光了,只有残存的奶液挂在杯壁上,缓缓往下流。
所长额头上的汗也在往下流,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Attention,I am the Chinese Air Force,you have entered the Chinese territorial sea,please leave immediately.”
美国人的航母纹丝不动,仿佛不停叫唤的只是苍蝇嗡嗡作响,他们压根懒得理会。
所长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旁边的飞行助手紧张地盯着自己的上司,不知道这样的僵持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美国人不动,他们就不能走,可是除了喊话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
直接发射炮弹,攻击美国人的航母吗?
且不说蚍蜉撼大树有多可笑,万一激怒的美国人,直接一发对空导弹过来,他们会连人带机,彻底坠亡。
助手满头满脸都是汗水,他在雷达探测仪上看到了苔弯驱逐舰的身影时,甚至有种庆幸。
不是他们不努力,不是他们不要保家卫国,而是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驱逐舰一定是在叫他们回去。他们必须得服从命令,否则难不成耗到燃料用光了,直接坠毁的结局吗?
他并不想这样。
同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人还有海军中尉,他和上尉面面相觑之后,转头目光看上了驱逐舰上负责后勤部门工作的中校。
中校微微笑了,自嘲道:“这事还是我来做吧,我本来就是叛乱分子的家属。”
他的弟弟,迄今还驻扎在勺于岛上。
去年当局为了平复沸腾的民意,弄出了新的委任状派海巡署的人上勺于岛,试图收拢人心。
作为诚意的表现,一直被隔离调查了他也放了出来。
当然不敢再让他回太平岛上,于是他被调到了后勤部门,当起了清闲官。
陈志清收起了杯子,熟门熟地的发布无线电讯号:“Attention, I am the Chinese Navy, you have entered the Chinese territorial sea, please leave immediately.”
几乎在同一时刻,飞机接收到了驱逐舰传来的信号。
飞行助理惊得差点儿要跳起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驱逐舰又重复了一遍:“ please leave immediately.”
所长眼眶中的泪水差点夺目而出,他噙着热泪,也大声喊起话:“ please leave immediately.”
升上天的飞机逐渐增多,驶离港口的船舰也越来越多。
他们像蝼蚁,他们像蚍蜉,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愚夫。
这是他们身为中国军人的尊严,誓死捍卫领土的尊严。
航母静静停留在原处,像一尊不容挑战的战神,姿态傲慢地睥睨眼前垂死挣扎的家伙。
它不打算离开,苔弯人而已,他们并不放在眼中。
港口内,塔塔连科完成了最后的检修工作,瘫坐在地板上。
瓦西里的红头发又长到了好多下面,他双眼放光,痴迷地看着阳光下的庞然大物。
看,多么美好,每一个线条都完美无瑕,他们的心血,他们的宝贝,这是他们尼古拉耶夫的智慧。
塔塔连科喃喃自语:“我们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小伙子呀,看,多么漂亮!”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小伙子,他是波塞冬,一定能够驾驭大海。
“不,她是公主。”瓦西里流露出迷恋的神色,“她是这么的美,马卡洛夫同志要是见到她,一定会高兴坏了。”
塔塔连科没有年轻同事的乐观,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恰恰相反,老厂长马卡洛夫同志一定会很伤心。只有伟大的国家才能够让乌里扬诺夫斯克号重获新生,但是那个伟大的国家已经不是苏联也不是乌克兰。
船舶发出鸣笛声,庞然大物缓缓驶离港口。
同样目送东方女神号离开港口的王教授与陆教授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从1993年9月份到现在,整整450天的时间,他们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船台。
那些点点滴滴的心血终于让公主号成长了,变成了现在的东方女神。
王教授捂着胸口,这是长期睡眠不足所导致的后遗症,常常觉得心肌缺血。
“可算是完成了。”他喘着粗气,双眼发直地看着渐渐变小的航母。
一艘航母的建造,汇集了无数人的心血。
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老船长马卡洛夫说过,如果要完成航母,他需要苏联、国家计划委员会、军事工业委员会和九个国防工业部、600个相关专业、8000家配套厂家共同努力。
未完成的航母转移到国内,需要的人力物力一点儿也不少。
钱像流水一样花进去,前苏联放弃的东西,他们要继续下去。
就算现在社会主义阵营人丁寥落,可他们也不会对着糖衣炮弹投降。
自己拳头硬不硬,自己最清楚。是看人脸色过日子,还是自己当家做主讨生活,那意味大不相同。
王教授瘫在地上,手捂着胸口,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了。
嗯,醒过来他就请假,回家给老娘祝寿去。再不回去的话,估计家里头的大黄狗也早就不认识他了。
陆教授在边上笑骂:“我就不信你能睡得着。”
他们的东方女神号终于出海了,不是偷偷摸摸地试航,而是光明正大地出海去解决问题。
艹他妈的美国佬,出动拥有100枚战斧式□□及90余架先进的战机,还有一支战舰组成的舰队跟一艘核潜艇的航母战斗群,居然号称是为了维持台海地区的和平,确保苔弯地区大选能够顺利进行。
一个中国,只有一个中国的前提下哪儿来的大选。
美国人动不动就将规章制度挂在嘴上,他们自己又何时信守过承诺?
听他放屁,有那闲工夫,不如埋头做事。
只有傻子才会将自己的前程交到别人手上。
王教授却不肯动弹,只瘫在地上跟浑身上下都没骨头一样:“我不管,我就是帮忙造船的。现在船造好了,要怎么用是他们的事。”
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如雷的鼾声便震天响起。
邹鹏在鼾声中醒来,他们赶跑了美国人的三艘军舰,重新返回勺于岛休整。
大家伙累坏了,一倒下来就陷入沉睡。
邹鹏被队长叫醒的时候,脑瓜子还有些发懵。
队长面无表情,立刻下达任命:“准备上艇,立即出发。”
邹鹏的睡意一扫而空,立刻轻手蹑脚起了身。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他清楚这是机密。
出了营房门,队长才满脸严肃地看着他:“听说过苏联核潜艇是什么潜伏在美国西海岸的吧。”
邹鹏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立刻小声而坚定地回答:“知道。”
他的语言天赋让他在联合军演当中收获了很多知识。
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俄罗斯海军常常会说一些既往的历史。
他们按照命令浮出海面的时候,核潜艇身上厚厚的青苔跟大量的浮游寄生物吓坏了美国人。
因为美国人根本不知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在自己的家里头,居然潜伏了这么多苏联核潜艇。
“现在你们要做的事情差不多一样。”队长嘴里头语气平静,声音透露着肆无忌惮的嘲讽,“光在苔弯海峡动弹是不行的,美国人必须得见真章,才知道要管管自己的大本营。”
人家家里头的事情,他们上蹦下跳个什么劲?
邹鹏立刻领命,毫不迟疑地登上了核潜艇。
几乎与此同时,盘旋在东海上空的美国间谍卫星发现了非比寻常之处。
中国人的核潜艇呢?常年在东海出没的核潜艇怎么没了身影。
美国人的脑袋顿时一个激灵,前苏联的核潜艇突然间浮出美国西海岸海面的场景还没有从他们记忆中消失。
难怪中俄联合军演打的是反恐的旗号,偏偏又扯上海军。
他们肯定是合作了,中国人跟俄罗斯人,用中国的古话来说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中国人肯定在俄罗斯人的情报技术支持下,成功地穿越太平洋,潜伏到了美国附近。
那是核潜艇,就算不动手也会让人心惊胆战的核潜艇。
指挥官发出了一连串的咒骂声,愤怒该死的政客们又在给军方惹麻烦。
不是说中国只是例行军演,并不打算出头吗?
不是说军演内部,军方高层因为争权夺利吵得一塌糊涂,连演习都要进行不下去了吗?
那么谁能告诉他,突然间冒出来的航母是怎么回事?突然间消失的核潜艇又是怎么回事?
再一次调航母战斗群过来吗?小小的苔弯海峡,到底要塞进去多少航母?
第476章 军政界争执
“依据兰德公司的计算分析, 美国空军只需要两个飞行中队, 就可以在南海取得制空权。如果双方交战, 美国付出0.8个飞行联队的代价,便可以摧毁大陆方面一半的参战飞机。在海军方面,日本表示, 两天时间便可以消灭大陆海军主力。”
“美国表示强烈关切台海局势变化,迄今为止已经有2艘航母、4艘导弹驱逐舰、11艘护卫舰、3艘宙斯盾、4艘核潜艇等等, 总共40艘军舰进入苔弯海峡附近。这是美国自20年越南战争后, 首次在非作战行动中, 调动如此大规模的军事力量。”
“美国国防部长在接待中国军方高层的晚宴上,强硬表示是中方造成了目前的台海危机, 指责中公干涉苔弯地区大选。中公则表示美国对台军售以及给苔弯军方高层访美签证是错误的行为,从根本上违反了一个中国原则。”
广播里头的声音不断,播音员嗓音甜美,一字一句, 发音极为标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目光悠悠地看向窗外。
暮春三月,整个世界都是绿意盎然啊。
“报告!”
全副武装的尉官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室门口,朝身穿西装的男人敬了个礼。
男人点点头,示意他进来:“现在怎么样了?”
尉官神情微妙, 看上去压抑不住的激动:“美国政府表示为了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军事冲突, 已经下令撤侨了。”
西装男人嗤笑:“美国人动作可真快呀,他们说撤就能撤。”
尉官神色有些焦灼, 忍不住主动开口:“总统先生,我们怎么办?美国已经作出全面开战的准备了。”
代总统漫不经心:“这个问题应当问国防部呀。这应该是国防部外交有史以来最大的成果。这个外援可真厉害。”
军方与现政府的矛盾已经摆到了台面上, 他这个代总统反而成了没人理会的角色。
尉官难掩焦灼:“那我们应当如何表态?”
“没人需要我们表态呀。”代总统似笑非笑。
总统大选的热门人选从来都不是他。
本来在苔弯政坛上,副总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代总统更加不受待见。
然而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男人,倒是好脾气,还有心情问自己的下属:“现在的局势你怎么看?”
“如果美国人真的开战,中公是打不赢的。”
说到自己的专业问题,尉官语气冷静下来,“这几年中公的确在大力发展军事设施,但就综合实力而言,他们的海军与空军事实上未必赶得上我们。就是他们引以为豪的陆军,也不一定比我们强到哪儿去。”
假如有绝对的优势,中公肯定早打了。
到今天还不动手,只能说明一件事,实力不济。
连他们都对付不了,何况是美国人。
“首先就是航母战斗群。当初苏联花了几十年时间,制定出了依靠空军、航母、核动力潜艇、导弹战舰以及陆军等海陆空三军整个体系对付美国航母的策略。但是宙斯盾跟新型潜艇加入美国海军服役之后,苏联人也难,美国的航母战斗群没办法。”
更何况是现在的中国。
代总统笑了起来:“中公也派了一艘航母过来了。”
小小的苔弯海峡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
他甚至觉得跟下饺子一样,一艘艘战舰迫不及待地跳入水中。
他有个滑稽的念头,这么多军舰挤在一起,来的时候容易,走的时候可未必方便。
台风季可快要来了,万一到时候海上台风迭起,大家想要入港避难都难。
尉官神情焦灼:“中国的航母应该是在乌克兰黑海造船厂造了一半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基础上改造的。真实性仍有待观察。”
中国满打满算到现在也只有一艘航母,跟美国根本没办法比。
更何况其他的军备差距,中国仍然远远落后于美国。
“我怎么记得这个乌里扬诺夫斯克,是美国跟荷兰还是哪个国家搞了皮包公司联合耍了一通乌克兰。”
代总统突然间笑起来,“原本打算当成废铜烂铁买到手的,结果中国花了1亿美金把船拖走了。”
这可是第4代航母呀,代表了苏联海军巅峰时期最高水平。
美国人耍小聪明,结果却让这艘船落到了中公手上。
他朝尉官笑了起来,声音掩饰不住的嘲讽:“你说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但凡美国人能够稍微尊重一点自己昔日的对手苏联,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尉官一愣,有点摸不清自己上峰的意思。
为什么他觉得总统先生对美国人的举动非常不满?
“他们美国人能撤,多发几趟航班,在苔弯的美国人都能撤走。”代总统突然拍桌而起,“我们呢?苔弯的民众呢?这么多人要怎么办?”
这是打仗,一旦战争打响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要往哪儿躲?他们祖祖辈辈几代人的基业怎么办?
“就是大陆方面,他们有广袤的国土,东南沿海地区危险可以撤到内陆去。”
代总统喘了口粗气,“当年抗日的时候又不是没搬迁过。”
现在大陆地区航运事业发展很迅速,他们的行动力又一向惊人,令行禁止。
“我们吵几个月的功夫,人家就已经完成搬迁了。”
代总统冷笑,“你以为从三年前起,他们调整经济政策,开始在南疆等内陆地区大力发展工业,仅仅是出于经济目的的考虑吗?”
这盘棋,他们早就下了,中公政府也早就做好了一旦开战,东南沿海地区经济被摧毁要怎么办的准备。
他们不怕牺牲,他们不夸夸其谈,他们已经不动声色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陆在轻工业方面,经验丰富,发展非常迅速。内陆地区煤炭、石油、天然气资源发达,能够提供充足的原材料。一条大河波浪宽,黄河之水天上来,这几年他们拼命地改善交通,修铁路跟公路,都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代总统每说一个字,强烈的讥诮意味就增加一分,“我们呢?我们还沉湎在亚洲四小龙的经济发展成果中沾沾自喜,以为我们比中公强很多。”
代总统站起了身,滔滔不绝下去,“即使经济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那也得利于我们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短期内我们的确要比大陆占便宜,因为我们四面环海。大陆有大量的经济落后地区,交通极为不便利。
但是从长远发展角度来讲,肯定是大陆更有底气。苔弯的发展只能注定了小而精,永远没办法全面化。”
尉官目瞪口呆地听着总统先生口若悬河。
不知道这些话究竟在他心中憋了多久,今天他一股脑儿的全倒了出来。
“短视、天真、幼稚,毫无历史观。”代总统嘲讽地勾起了唇角,“丧失传统文化认同的国家是不会有前途的。”
尉官忐忑不安:“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代总统双手背在身后,做出了老派人的模样,“我的意思当然跟国防部一样,一旦有外敌入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放弃。”
他慢悠悠道,“苔弯不是美国人的后花园。他们想打仗的话,回自己国家去打,别成天跑到别人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尉官几乎惊掉了下巴,张大的嘴巴半天没办法合上。
他结结巴巴:“您……”
这是要赶美国人走吗?8, 国防部辛辛苦苦请来的美国外援,直接赶走?
代总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政府有下令邀请美国航母访问吗?既然没有,他们凭什么跑到苔弯海峡来?”
中公没有下帖子,苔弯也没有喊人喝酒,这不速之客跑到他们家里头来做什么?
尉官急了:“可是按照《与苔弯关系法》,一旦中公当局企图以武力达成统一,美国将提供军事物资使它无法成功。”
依照这个关系,美国的确有义务为苔弯提供军事庇护。
代总统笑出了声:“中公没有对我们动武呀。况且这个所谓的关系法不过是美国国内法律。我可真是头回听说,一个国家的国内法,居然可以干涉到别国内政。他就是太平洋的警察,最后判决的还是法院呢!”
尉官呆若木鸡,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还是总统先生亲口催促他:“别愣着呀,快点儿去。”
看自己的下属一副回不过神的模样,他又好心好意的特地解释一番,“不要再抱有幻想了。中美建交时的联合公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美利坚合众国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
到了这一步,还抱有什么幻想呢?他们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去吧!”他和颜悦色地看着年轻的尉官,“你不是问我们怎么办吗?这就是我们的态度。”
闵近党在欢呼吧,因为“他们才能保卫苔弯,他们请来了美国人。”
真是不好意思呀,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他要赶走美国人了。
他已经深深地厌烦被当成筹码的日子。
时时刻刻看人眼色,分分秒秒战战兢兢。
现在美国人要对付中公,就拿他们当沙场,玩打仗游戏。
他们要有多贱,才跪在地上要求美国人玩他们?
寄托希望在美国身上的结局,不就是今天的琉球吗?
代总统看着窗外树叶簌簌作响,突然间感慨了一句:“起风了。”
台北的这场微风,不知道会在苔弯海峡上掀起怎样的巨浪。
“下面插播一条本台收到的最新简讯。今天下午,苔弯当局领导人照会美国政府,要求美国军队立刻离开苔弯领海。”
中尉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地看向中校。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难道是真的吗?
政府居然下令让美国人滚蛋!
陈志清表情肃穆,立刻吩咐道:“看看岛内新闻怎么说。”
双方的攻心战持续的时间太久,有的时候偏信不如不信。
他们已经在苔弯海峡附近对峙了好几天,直到中国的东方女神号开进来之后,美国人的航母才有反应。
但是这个反应也是极其有限的,往后退了200海里,随时还有可能再度冲上来。
不用看新闻,他都能猜到美国军政双方已经吵成一团。
中国人亮出了自己的牙齿,即使现在比起美军他们仍旧处于弱势,但他们还是可以从美国人身上咬下一大块肉。
真正打起来,他们不会畏惧牺牲,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捍卫国家主权。
上尉的反应要比下属快多了,不过没等他伸出手,电台的频率已经变了,是他们平常听惯了的软糯的国语:“目前军方指责政府为了赢得大选,不惜视苔弯的前途命运为无物。勒令美国航母离开的行为是纯粹的为反对而反对。”
中尉诧异地看了眼舰长。
那天安眠药失效之后,舰长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驱逐舰的指挥权。
当时舰长的眼神,他到今天都觉得心有余悸。
舰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们以为把老子放倒了,老子就能置身事外吗?”
这要是上军事法庭的话,他头一个就脱不了干系。
年过半百的男人,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算了,都到这一步了,我总不能再跟你们内讧。”
中尉大喜过望:“舰长,那咱们一起把美国人赶走吧。”
陈志清的神色有些尴尬,跟舰长道歉:“对不起,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你承担个屁!”舰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他妈给老子闭嘴,这次行动是我决定的。”
几片安眠药一杯牛奶就放倒了他,传出去的话,他以后还要不要在军界混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舰长烦躁地挥挥手:“算了,一切行动听指挥。”
广播里头传来了政府的公告,苔弯当局督促美国航母立刻驶离苔弯海峡,如果在限期之前还不走的话,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驱逐。
国防部的行为属于军人干政,当局绝对无法容忍。
后面的各路专家如何分析当局为了赢得大选,不惜一切代价云云,驱逐舰上的人已经都没兴趣再听下去。
舰长眯起眼睛笑:“听到了没有?不惜一切代价。没有写遗书的人赶紧去写遗书吧。省得到时候打起来,来不及。”
第477章 因为不值得
螺旋桨激荡起巨大的气浪, 飞机盘旋在航母上空。
“这是中国领海, 请立即离开。”
所长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重复这些话, 飞机燃料耗尽之后,他驾机返回中国航母上,补充燃料之后继续上空。
然而美国人不愿意放弃。
航母既然已经开出来, 他们就得让中国知道,谁才是东亚的老大。
这几年中国在海上的动作实在太多了, 每次都钻他们的空子。
美国人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们注意点儿。
其实去年10月份, 美国因为朝鲜核反应堆问题, 出动航母进入黄海封锁朝鲜西海岸的时候,就准备向中国亮亮腱子肉。
结果派出去的核潜艇运气不佳, 直接叫中国渔民搞深海养殖的鱼网给缠住了,含恨败北。
加上当时俄罗斯也对美国人的航母战斗群高度关注,所以最终他们不得不悻悻地放弃了这个计划,继续全神贯注地执行封锁朝鲜西海岸的原定目标。
这一次他们可没有别的任务。
舰长面无表情地看着航母, 喃喃自语一般:“不走是不是?发出最后通牒,再不离开,往死里打。”
美国人并没有将这种升级的警告当回事。
现在白宫跟军方也吵得不可开交,白宫政府认为没必要发展到眼下的局面, 但是军方坚持必须得给中国点颜色看看。
明年就是美国大选, 总统应当拿出点强硬的态度来彰显美国人独一无二的地位。
上一任白宫主人,可是成功地将前苏联切得四分五裂。
“还是不肯走啊。”舰长突然间笑出了声, “那就打吧,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也绝不放弃。”
他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厉声下令:“全速前进,发射炮弹!”
为了避免直接同中公短兵相接,美国人的航母停留在苔弯海峡以东200海里远处。
可是他们没想到中公的航母与军舰还没有直接动手,他们卖给苔弯的驱逐舰居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了炮弹。
幸而航母的导弹拦截系统及时启动,顺利截下攻击的炮弹。
驱逐舰继续发送警告:“请立即离开,否则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予以驱赶。”
美国人一边发出讯号,一边驱动战斗群往公海方向退去。
“动了!他们动了!”
中尉激动地大声叫唤,“我们应该早点动手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明明当局已经严正表态不欢迎美国人肆意进入苔弯领海,他们却畏手畏脚的,始终不敢动弹。
“你以为美国人是怕我们?”舰长发出一声嗤笑,悻悻道,“他们是怕中国的航母来真格。”
陈志清不得不开口提醒兴奋过度的中尉:“中公的飞机出动了。”
几乎是他们炮弹发射出去的瞬间,始终停留在苔弯海峡中间线附近的航母升起了飞机。
他们的分寸把握的可真好,如此一来,任何针对美国人的军事行动都是对苔弯军方的协助。
这样一来,就是咬字眼,也不是中公对苔弯地区采取军事行动。
“艹,苏联人的尖子货。”舰长难以掩饰嫉妒之情。
他们虽然从法国订购的幻影战斗机,但是因为拉法叶舰案的影响,到今天法国人都没交货。
现在,中公的飞行员驾驶着飞机,朝美国人的航母驶去,赶跑了美国人。
上尉下意识地问了声舰长:“我们还要发射炮弹吗?”
“发射个屁,这会儿发了打谁呀?”舰长立刻发布新的命令,“追上去,直到将美国人赶出领海为止!”
五角大楼里头正吵成了一团,头发花白的老人挥舞着拳头抗议:“让航母在太平洋上绕圈子是愚蠢的,应该直接开进苔弯海峡,只要来点儿小型核武,15,000吨TNT的爆炸量就行,丢在厦门,让他们知道厉害!”
“你在说什么愚蠢的话?”对面的男人厉声呵斥,“中国人的核潜艇很可能就潜伏在我们的西海岸,随时会报复回头。”
“然后会发生什么结果?”他冷笑,“全面开战吗?我们的小伙子会有人受伤,还会有人被装进尸袋里头运回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前面5任总统花了20多年的时间才使得美中关系恢复正常化。
现在,一切都要被搞砸吗?
“请你理智些,我的伙计。”反驳的人放缓了语气,“不要忘记,中国也是5个常任理事国之一,他们有一票否决权。”
美中关系彻底僵化对美国没有好处。
因为中国跟朝鲜的特殊关系,他们有可能制止朝鲜放弃核武器。
中国起码是亚洲地区的重要角色。
一旦他们跟美国彻底交恶,铁了心同俄罗斯或者欧洲合作,那么在伊拉克以及巴尔干半岛等问题上会给美国造成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不利于美国利益,不应当意气用事。
“如果我们再不动作的话,苔弯会统一的,以台制华的计划也会彻底破产。”先前发难的人并没有和缓下来,直接将尖锐的现实抛上台面,“一旦统一之后,我们要如何遏制中国?”
“看看东欧,再看看苏联,耐心点儿,我的伙计。”他的辩论对手面容温和,“我们可以按照同样的方法进行。”
“好了,不要吵了,我亲爱的朋友们。”国防部长发出嘲讽一般的声音,“我们的总统已经下了决定。一切到此为止,伙计们,一切到此为止。”
海军参谋长立刻追问:“什么意思?”
“回来,航母战斗群回到他们原本呆着的地方。”军事顾问似笑非笑,“请立即执行吧,我的朋友们。”
情绪最激动的老人发出了抗议:“这个时候停下,一切即将前功尽弃。”
“我们无法忍受伤亡。”军事顾问做了个手势,“装满美国士兵的时代运回国内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的总统会失去连任的机会。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必须尽可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无论朝鲜战争还是越战,对美国人而言,都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
偏偏这两场战争都都中国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中国人敢用人命去填战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不畏惧牺牲。
“我们没有必要硬碰硬。”军事顾问强调,“乌里扬诺夫斯克号,不要忘记,没有被我们买回来的废铁,已经变成了中国人的航母。”
军事顾问双手往上举,作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结束这一切吧,我们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不要忘了,苔弯民调的结果,有近70%的人希望保持原状。”
这才是最符合美国利益需求的方式。
他们并不需要一个真正意义上独立的苔弯。
头发花白的老人站起身,狠狠地丢下了手上的文件,怒气冲冲往办公室外头走:“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愚蠢的决定。”
哈!东欧与苏联的结果让他们飘飘然了,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复制到中国身上。
他们对中国一无所知,完全不了解中华文化本身就具有吸收融汇化为己用的能力。
多么愚蠢的绥靖政策呀,他们在为自己培养强大的对手。
一直到驶入公海中,核潜艇才远离前面的商船。
海军战士一屁股坐下来,语气中难以掩饰兴奋之情:“我们任务完成了!”
天啦,他们真的在美国人的眼皮底下潜伏到现在。
从上艇开始,他就一直天人交战。
尽管早就写好了遗书,尽管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然而在死亡即将降临的时候,是人就会恐惧。
因为战争一旦打响,首当其冲的,他们这艘核潜艇上肯定没有一个人能够活命。
可是没想到,美国人居然放弃了,在战争即将爆发的瞬间,他们选择了撒手。
另一个战士得意洋洋:“毛.主席教导过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邹鹏一直沉默,此刻面无表情地突然间开口:“不要自我陶醉意.淫胜利。”
他们现在乘坐的是俄罗斯人的核潜艇,刚到手不久。
联合军演的时候,俄罗斯人才把这批核潜艇卖给了他们。
如果是他们被称为水下拖拉机的的汉094核潜艇,很可能刚刚开动,200海里外的美国人就知道了。因为巨大的噪音让核潜艇无所遁形。
兴奋的战士有点儿悻悻,尴尬地摸摸头,强调道:“我们肯定也能造出来的。”
从无到有,从零开始,知耻而后勇,落后的肯定都能赶上去。
年轻人的沮丧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海军战士很快就从怏怏不乐的情绪中跑出来。
先前开口的小海军还好奇地问邹鹏:“你怕不怕?”
这人稳的就跟磐石一样,既没有过度兴奋,也没有沮丧悲哀,好像永远都这么静静的呆在旁边,目光盯着每一个数据的变化。
邹鹏摇摇头:“我不怕。”
小海军讪笑:“别紧张,这又不是让你写思想汇报。”
他拍着胸口强调,“要是回去写总结,我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害怕呀。我一定会表忠心,强调要与美帝国主义同归于尽的决心。”
他的同伴们笑出了声。
邹鹏摇摇头:“我不怕不是因为我胆子大,而是我已经认定美国人不会动手的。”
小海军惊讶起来,竖起大拇指,深感佩服:“原来您还会算卦呀。”
苔弯先前的那位领导人专门跟着易学大师学占卜,据说什么事他都要问一卦。
因为这个,他已经被他们笑死了。
这些人还真有意思,老蒋那时候是问上帝求指点。现在回归传统的,直接问易经了。其实应该学《推背图》的,听说那个更神。
邹鹏再度摇摇头:“我之所以如此推测,是基于现实信息收集后进行分析的结果。”
首先,美国政府在对外军事行动当中,有过一次重大失误。
1993年10月,美国当局政府决定的在索马里的军事行动以失败告终。18名美国士兵在异国阵亡,尸体被拖着游街。
这一画面传回国内后,强烈刺激了美国人的神经。
这件事也成为美国当局对外军事干涉行动中的一个污点。
第二年,美国就在国内舆论压力下,从索马里全面撤军。
当然,后面发生的卢旺达大屠杀是另外一个悲剧。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美国是不应当撤军的。
“美国总统本人曾经逃过兵役,越战时期。为了不服兵役,他去英国上的大学。”邹鹏慢条斯理,“这在当时不是什么稀罕事。民众也能够理解,因为大家都反感越战。”
可是现在,假如总统要挑起另一场战争,很有可能造成更大规模伤亡的战争,民众肯定不答应。
当初你逃避兵役,因为你不想送死。
现在,你却让我们的孩子送死!
“明年就是美国大选了。”邹鹏慢条斯理,“对于从政者而言,赢得大选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总统必须得考虑自己言行举止可能会对大选格局造成的影响,尤其在对外军事行动这方面。
他们的前任总统在海湾战争赢得了胜利,却输了连任。因为他没能搞好经济。
现在这位总统的主要任务是振兴经济,只要他足够理智,他就清楚不应该在台海问题上过多纠缠。
“美国在东亚,有日本,有韩国,苔弯的战略地位对于美国人而言,其实没有那么重要。”邹鹏还是那副慢悠悠的腔调,“也许军方想打,但是他们的议员并不想跟中国闹翻。”
最基本的,他们的财政部长就不高兴看到这一切,他更加希望中国市场的存在,让美国经济有了新的生长刺激点。
“你们仔细研读一下《与苔弯关系法》里头的措辞,他们自己就说了,必要的时候提供防御性武器。他们从未承诺过出兵保护苔弯,最多打起来,就是出枪出炮而已。”
这种策略跟解放战争时期没有本质区别。指望美国大兵上战场帮人家打仗,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小海军竖起了大拇指,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之情:“厉害,你是哪里是打仗,你就是军事分析专家呀。”
邹鹏微微地笑,摇摇头道:“这些都是最基础的,比起真正的专家来,我差远了。”
正因为最基础,所以每个人都应该做最基本的情况收集与分析。
他们从不怕牺牲,但是他们也从不做无谓的牺牲。
小海军兴高采烈:“咱们不怕美国人,他们不敢跟我们打。”
“不,他们敢。”邹鹏目光平静,“只是他们认为不值得。”
如果美国人真不敢的话,那就不会发生两年前的银河号事件。
美国人肆无忌惮地污蔑中国货轮装有危险化学品,派出军舰拦截扣押。
中方被迫同意美国人上门全面检查,事实证明他们的指控是无稽之谈。
可纵然这样,美国政府仍旧态度强硬,拒绝为此事道歉。中国只能忍着。
那是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中国人脸上的耳光。
所以纵使今天这艘核潜艇全身而退,他邹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的情绪。
因为实际上,他们还是在看美国人的眼色过日子,要小心翼翼地选择最合适的角度切入,既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也要避免彻底激怒美国人。
邹鹏喃喃自语道:“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必须要有一天,他们不再怕美国人动怒。他们想谈就谈,想打就打。
那些施压在他们身上的屈辱,总有一天,他们会讨回公道。
第478章 心急小姑娘
“下面来看一组来自苔弯地区的消息。
苔海危机已经解除, 但是苔弯当局与美国政府的相互指责并没有停止。
美国政府坚决强调派兵前往苔弯海峡地区的行为是为了维持亚太地区的和平, 控制事态进一步发展, 是基于苔弯受到武力威胁的前提所作出的决定。
苔弯当局表示并没有邀请美国访苔,国防部某些人的私人行为不能代表政府。苔弯并非军人当政。
私人联络外国军队进入本国领土,罪同叛国, 予以逮捕符合法律规定。”
电视画面切换到身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身上,他拿着话筒, 正对台下的民众演讲。
“美国人要是觉得苔弯受到了武力威胁, 需要提供必要的军事援助, 那么航母留下,自行有人, 我们肯定欢迎。
反正美国政府已经撤走了他们的侨民,而把战争留给苔弯。”
老太看着病房里头的彩电咯咯直笑:“哎呦,这人跟说单口相声似的,真逗。”
看看这个演讲现场, 可不是跟镇上赶集一样,热闹的很。
林蕊接过苏木削好切成块的苹果,笑嘻嘻地送到老太面前:“他们竞选的时候特别热闹。”
上辈子,林主席带她去苔弯玩, 恰好碰上大选, 简直和过年似的。
旅游大巴开上街的时候,恰好碰上两拨不同的支持者在街头对峙。
因为苔弯政坛喜欢干架是出了名的, 所以当时母女俩还担心万一出现街头冲突流血事件怎么办。
结果双方就跟比赛谁嗓子大一样,占据两侧, 不停地拿着喇叭朝对方喊口号,相当有君子风范的动口不动手。
当时她就震惊了,感觉果然是偶像行为不上升到粉丝。真主打成狗,粉丝稳如铁,坚决不动手。
那天晚上也是热闹的不行,因为每一个竞选阵营的集会都在比赛熬时间,谁结束的越晚越有气势。
最后放烟花的时候,他跟林主席还在那儿感慨,要不是一个个大横幅还在那儿拉着,谁能想到这里是在搞选举呀。
城隍庙跟夫子庙扎在一起,都没这儿热闹。
别说,选民们好像也把它当成节日看,免费欣赏政客们的上台表演。
谁的嗓门越大,谁喊得越有气势,就越容易吸引到选民的注意。
就好比现在电视上的这位,虽然也以独立候选人的名义参加了总统选举,但先前根本不是热门人选。
结果台海危机一出,他强硬的对美态度反而契合了民众隐秘的心理需求。
苔弯已经在夹缝中生存了太久,他们需要强有力的领导人给他们希望。
够刚,很棒,就选他了。
至于选完结束之后,他上台到底能不能实现他承诺的目标,民众好像并没有那么关心。
用她上辈子学校的苔弯小姐姐的话来说,这一届干不好,下一届选别人就是喽。
电视上,民众们欢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光。
接受采访的人愤愤不平:“没错,美国人就是自私自利,一直拿苔弯当棋子。他们跑的比谁都快,反正苔弯又不是他们的家。打起仗来,当然是我们吃亏啦。”
周崇斌喂妻子吃两颗大樱桃,自己也往嘴里头塞一颗,一叠声地叹气感慨:“没想到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吧。这回估计两个党派都要气死了。”
明明不出意外,新“总统”肯定会从两大党派里头选出来。
就跟美国总统选举似的,这么多年,哪位总统,不是共和党就是民主党啊。
“他可真应该感谢民进党跟美国人。”周崇斌乐呵得厉害,“没他们的鼎力相助,还真没他什么事。”
林蕊好奇不已:“这人到底什么背景啊?”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而且她也从来没听说过。
如果不是她知识面实在太浅薄的话,那么上辈子这个人在苔弯政坛应当没有掀起过什么风浪来。
虽然说是人民创造的历史,但很多时候,历史的拐点都是由偶然事件造成的。
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莫名其妙被推上了历史舞台,然后做出了改变历史轨迹的决定。
周崇斌一推三二五:“我哪知道啊,我对政治又没兴趣。”
林蕊白眼要翻上天了,说这种话,大表哥亏心不?
“当着孩子的面撒谎,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周崇斌理直气壮的很,美滋滋地给贝拉按摩小腿:“谁撒谎了?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们家小星星聪明又可爱。”
说着他还臭不要脸地在贝拉的肚子上亲了一下。
林蕊气得要跳脚:“稀罕?回头我问邹鹏去。”
苏木眼皮子直跳:“邹鹏在学校上课呢,他知道什么呀?不要老是乱打听,小心到时候你被当成间谍监视。”
林蕊吓得一惊,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周崇兵乐坏了,大有出了口恶气之感:“该!也叫你晓得要怕。”
林蕊冷哼:“我才不怕呢,该怕的人是你。”
周崇斌眉毛挑得老高:“我一奉公守法的良民,我怕什么呀,我什么都不怕。”
说大话是会遭报应,现世报的那种。
贝拉突然间皱起了眉毛,伸手捂住肚子,语气迟疑:“我怎么感觉肚子有些痛啊。”
林蕊毫不犹豫地甩锅给大表哥:“肯定是小星星嫌她爸爸太油腻,直接反胃了。”
贝拉这回没笑,眉毛反而越皱越紧:“不行了,好像真有点痛。”
她甚至疑心是不是樱桃吃多了,肠胃一时接受不了。
林蕊下意识地摸上了大美人的肚皮,顿觉不妙。
妈呀,这一阵阵发紧的,感觉很像她姐说的宫缩哎。
那个,大美人的预产期不是应当在下下个月吗?
林蕊手抖脚抖,伸手按床头呼唤器的时候,差点儿一把直接拽下来。
还是苏木反应最迅速,直接冲出病房,冲着护士站大喊:“医生,我妈肚子越痛越厉害了。”
助产士过来检查,听完胎心是好的,但是摸肚子,宫.缩已经10分钟一次了,每次还能持续在10秒钟以上。
医生赶紧跟家属交代,目前怀孕33周,这个时候生肯定是早产。
现在考虑尽可能保胎,一个是挂水抑制宫缩,另一个就是想办法促进胎肺成熟。
周崇斌整个人哆嗦的不成样子,医生说什么他都点头称好,只要对大人孩子好,怎样他都愿意。
即使这样,医生还是让他做好思想准备。生孩子这种事情是拦不住的,到时候要生还是会生。
况且贝拉又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产程进展要比头回生快的多。
医生让周崇斌签完字走了,可怜的准爸爸看着妻子的肚子只差当场哭出来。
他的小星星哟,还没在妈妈肚子里头过几天安生日子呢,居然这么快就要出来了。
这万一要有什么不好,可让他怎么活?
老太抓着贝拉的手安慰她:“莫慌,瓜熟蒂落。娃娃要出来,就代表她觉得能出来了。你看咱家蕊蕊,那时候才丁点儿大,比这个月份还小呢,不也顺顺当当生出来了。”
话虽这样说,可大家还是更愿意孩子长硬实点儿再出生。
护士很快推着胎心监护仪过来,给贝拉的肚子绑上了监护,然后又在她手背上戳了一针,开始挂水保胎。
郑大夫跟林厂长匆匆忙忙地赶来,就连往奶奶都放下了手上的生意,跑到床边安慰准妈妈:“莫慌,肯定会没事的。”
助产士刚好过来给贝拉做检查,郑大夫赶紧招呼自己的朋友:“怎么样?”
她瞅着胎心监护仪上的宫缩走向不太对劲。
助产士抬头一看,皱起了眉毛。
林蕊跟苏木去病区门口取订好的孕妇晚餐,刚转过身回头,就看见病房里头冲出个男人,跟离弦的箭一样,往走廊那头跑。
林蕊目瞪口呆,没想到大表哥居然还有这种爆发力,没有进国家田径队,实在是浪费人才了。
苏木脸色大变,赶紧往病房里头跑。
主治医生正在跟家属交代情况:“目前宫缩四五分钟一次,每次都能持续30秒钟,已经进入临产状态,再保胎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我们倾向于认为顺其自然比较合适。”
周崇斌推着平板车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妻子扶上去,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对不起呀,都是我不好。”
医生不得不开口安慰他:“这个不是任何人的错,要生孩子嘛,谁都拦不住。”
郑大夫也开口安慰可怜巴巴的准爸爸:“没事的,宝宝在肚子里头各项反应都很好,不用紧张。”
平板推车送进了待产室。
周崇斌眼巴巴地看着妻子消失在黄色大门后面,眼睛都红了:“那我女儿这么小出来会不会有事啊?”
医生言辞谨慎:“没足月肯定比不上长熟了的。可是要出来的时候硬挡着,孩子在里头反而容易憋坏了。”
周崇斌拼命地点头,小心翼翼地盯着医生:“那我能进去陪陪我老婆吗?”
医生点了点头:“进去换拖鞋啊,现在大人孩子容易感染,要注意。”
周崇斌立刻戴上帽子口罩,换好拖鞋,走进待产室。
里头已经躺了七八个准妈妈,床位之间用帘子隔着,贝拉一个人躺在那小小的隔间里,看着好不可怜。
助产士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模样儿无助极了,目光下意识地就要搜寻熟悉的身影。
等看见丈夫的脸时,她难以压抑喜悦,赶紧提醒助产士:“你跟我爱人说吧。”
她第一胎孩子生的稀里糊涂,后来因为刻意的想要遗忘,时间久了连细节都记不清楚。
这下子怀孕生孩子,她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头却慌得很。
助产士笑了:“那不行,你还是得听着,你们两口子一块儿听。到时候他可不能替你生孩子。”
这话说的周崇斌眼睛又红了,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自己替贝拉生算了。贝拉身体又不好,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
助产士交代注意事项的间隙,还不忘调侃一句准爸爸:“别说大话,真要男的生,估计没生一半,你们就躺下了。”
她让夫妻俩都签了字,掀了帘子去看下一位准妈妈。
周崇斌蹲在贝拉身边,抓起妻子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跟她保证:“以后咱们再也不生了,肯定不会再生了。”
谢天谢地,亏得他当机立断结扎了。
看看贝拉额头上的汗,肯定痛得要死吧,她这么倔强的人都吃不消。
贝拉想开口安慰丈夫,然而宫缩正紧,她的肚子硬的跟铁板一样,疼得她根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直到这阵宫.缩过去,她才软软地开口:“我很欢喜,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有这个孩子是意外,但她也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就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
“我很欢喜,我们有一个孩子。”
周崇斌眼里噙着泪,像个傻子似的在妻子的床边又哭又笑。
后来贝拉产程进展太快,直接被送进产房的时候,出场诗还不得不忙里偷闲,抽了两张面纸给他擦眼泪:“别激动,等孩子出来再说。”
他手软脚软地出来黄色大门,就迎上一堆人眼巴巴的目光:“怎么样?”
周崇斌哆哆嗦嗦:“说是开全了,推到产房里头去了。”
郑大夫经验丰富,劝了他一句:“你先吃晚饭。这个从开全了到生,还有一段时间呢。”
周崇斌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还是老太说他:“你不吃饭的话,一会儿谁把你老婆抱出来,谁又抱你娃娃?”
他这才反应过来,里头母女两个还指望他呢,赶紧连吞带咽的扒饭。
林建明安慰了一句他:“别慌,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你别怕。”
周崇斌腮帮子鼓鼓,嘴里头全是饭。
他心里想,你们再多人在也没用。
里头躺着的是他老婆,是他女儿。
他狼吞虎咽地扒下一饭盒饭菜,大门里头的助产士又探出脑袋来,扯着嗓子喊家属。
周崇斌连擦嘴都顾不上,就这么油晃晃的一张嘴冲过去:“我,我是,我老婆怎么了?”
他哆嗦得厉害,要不是林建明在边上搀着,真担心他会直接瘫倒在地。
林蕊眼明手快,一把扶住面色苍白的苏木,跟着安慰:“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助产士微笑:“母女平安,是位小千金。”
周崇斌差点儿直接坐在地上,他都忍不住要骂助产士了,没事搞个这么吓人干什么,她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助产士大约见多了这种场景,也不理会,只交代情况:“但是孩子不足月,生下来才4斤7两重,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建议转到新生儿科住一段时间的保温箱。”
这回不等周崇斌开口,苏木先点头:“好好好,能让我看看我妹妹吗?”
小小的襁褓抱在助产士手上,小丫头脸上的胎脂很厚,像是小孩子偷抹大人的雪花膏没有化开。
“好小啊。”林蕊忍不住感慨,比划了一下,“她的脑袋就跟我拳头差不多哎。”
郑大夫没好气的拍了下口没遮拦的女儿:“你生下来的时候比这还小,小奶猫一样,不长毛的那种。”
她安慰心惊胆战的父子俩,“不慌,看这孩子反应多好啊,没事的。蕊蕊都能养活,还怕她不好吗?”
林蕊的脸变成了一个大写的囧字,总觉得郑大夫在嫌弃她。
新生儿科的医生来了,带着保温转运箱。
他跟家属交代了几句话,然后拎着装了孩子的箱子往新生儿病区去。
周崇斌又担心产房里头的妻子,又紧张要被运走的女儿,恨不得自己能劈成两半用。
还是林建明夫妇直接推他走:“你先过去把女儿的住院手续办了,贝拉这边有我们呢。”
他这才慌慌张张地跟着新生儿科医生走。
一切从简,医生说啥他都签字,办完手续之后,又着急忙慌的跑回楼上产科病区看老婆。
只剩下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等在新生儿科病区外。
林蕊瞅着大表哥慌慌张张的身影,朝新生儿病区走廊显示屏上的小星星叹气:“瞧见没有?姑娘,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话是不能信的。”
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当爹的一口一个亲亲小宝贝。
等生出来以后,立马就不值钱啦,压根没空管你。
小美人儿,以后还是跟着姐姐我混吧。
嘿嘿,大美人生出来的小姑娘,绝对是美人胚子。
苏木拍了下她的脑袋,警告她不许再胡说八道。
林蕊偷偷吐了下舌头,满脸痴汉笑的盯着显示屏。
哎呀呀,虽然因为时代局限,现在的新生儿科显示屏画面模糊,可再渣的像素也阻挡不了小美人的花容月貌啊。
“啊啊啊啊,动了动了!”
小元元跟小宝生神情激动,好似可以刷一天屏都不厌烦的熊猫粉,拼命地指着显示屏,“小星星在翘二郎腿。”
苏木眼皮子直跳,凝神细瞧,那屏幕上的妹妹可不是翘起来二郎腿。
仔细看的话,翘起的腿还在一晃一晃。
当哥哥的人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这个姿势他太熟悉了。
他身旁的这位满脸痴笑的姑娘躺在床上时,常常这样翘二郎腿。
第479章 为什么当官
8月初邹鹏回乡的时候, 正好赶上小星星姑娘的百日宴。
三个月大的小姑娘没有辜负亲哥哥不祥的预感, 出落得分外活泼。
小星星虽然体型娇小, 只有同龄孩子标准身高体重的4/5,但活力无限。
每天,她必须得由老父亲跟哥哥姐姐抱着四下晃悠巡视她的王国, 才能身心舒畅,喝奶也香了, 睡觉也沉了。
让家财万贯的周总郁卒的是, 他家小公主深切地热爱着大自然。
她默认的王国并非城里头的大别墅, 而是郑家村的一亩三分地。
小星星姑娘随着母亲回了趟太婆家,就相中了新港开发区的好山好水好大鹅, 扎根于此,一路消夏到百日宴。
其间,雁过拔毛的魏镇长,哦不, 现在应该称之为魏主任充分发挥走过路过绝不放过的原则,硬是见缝插针地撺掇着周崇斌投资了一家空开厂跟一家冶金厂,彻头彻尾体现了蚊子再小也是肉的资本家精神。
还能说什么呢,千金难买千金一笑。
为着自家的闺女过得舒心, 老父亲当机立断掏腰包, 毫不犹豫地加入投资队伍。
于是小星星姑娘巡视自己的王国更加起劲了。
苏木与林蕊在码头接到邹鹏的时候,已经跟于兰还有陈乐轮流抱着小姑娘巡视完整个河堤。
其间, 小姑娘跟大爷爷家的大黄狗交流感情10分钟,试图学着大黄狗汪汪叫。处变不惊的大黄狗直接扭过了脑袋, 没有搭理人类小孩。
不甘心的小姑娘又对着河边吃草的大白鹅咿咿呀呀挥舞了5分钟的小拳头,终于成功地引起鹅大爷的注意,最终由准嫂嫂抱着落荒而逃。
叫人托在怀里头的小姑娘乐得呵呵直笑,兴奋得一个劲儿拍手。
苏木看了眼自己的亲妹妹,认真地盯着林蕊:“你妈当初可真不容易。”
都说谁第一个抱了孩子,孩子就像谁。小星星就是翻版的蕊蕊,当初爹妈可不得脱了一层皮。
林蕊哪里肯承认,硬着头皮煞有介事地强调:“这都是甜蜜的负担,看,我们多可爱。”
然后她怀里头的负担压垮了甜蜜,小星星蹬动两条小胖腿,双眼放光盯着前方,拼命挥舞着小爪子,差点儿没将林蕊都带倒在地。
早晨的太阳下,第一班游船已经靠岸。
游船停在踏板边上,阳光照在海军战士的脸上。
夏天的风轻轻拂动,船身微微摇晃,端坐在船头的年轻男人就在光影明灭中晃晃悠悠。
林蕊突然间想到了一句极为矫情的话:记忆中那个少年,惊艳了岁月,温柔了时光。
他回过头,冲朋友们微微一笑。
于兰捂住胸口,一迭声地小声叫唤:“要死了,要死了,一颗子弹穿过我的胸膛。”
杨晓丹怎么能到今天都这么帅?而且有越来越帅的趋势。
明明皮肤晒黑了,明明整个人都粗糙了,结果还是帅的惨绝人寰,让人眼睛挪不开窝。
林蕊也觉得邹鹏的颜值有升华的趋势,一路从美少年进化成了颜值担当。
总感觉好像有哪儿不一样了。
仿佛经历了岁月的沉淀。
于兰晕晕乎乎,情不自禁地感慨:“简直就是阿波罗。”
陈乐忍无可忍,不满地轻咳了一声,感觉女友实在太嚣张,当着自己的面就对别的男人如此心神摇曳。
他主动开口,打破了少女们阳光下的幻想:“邹鹏,好久不见啊。”
年轻的海军士兵肩踏着朝阳走上岸来,朝众人点头微笑:“你们好啊,好久不见。”
他伸手朝小星星打了个招呼,摇晃了一下手里头的袋子:“你好,小美女,100天快乐。”
小星星立刻抬起头,挥舞着藕节一般的小胳膊直接往邹鹏怀里扑。
如果不是自己还抱着小星星,林蕊真要当场捂脸。
自家的这位小姑子天生的颜值党,平生最爱就是俊男靓女抱她,为此还动不动就嫌弃老父亲。
准嫂嫂在心里头叹气,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跟谁学的习惯。
邹鹏猝不及防,伸出的胳膊僵直当场。他怀抱住热情洋溢的小姑娘,感觉手里头捧着的是核弹头,随时都可能爆炸的那种,他动都不敢动。
苏木不得不现场提供指导:“别紧张,他不会掉下来的,也不会被你抱坏。”
当初妹妹从新生儿病房出来时,周叔哭丧着脸缩在边上,死活不敢抱自家的亲亲小宝贝。
理由是小星星太软了,他五大三粗的,会抱坏了她。
结果他鼓足勇气抱起小女儿的时候,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小姑娘直接一记佛山无影脚招呼上了他的鼻梁。
事实证明,想抱坏小姑娘不容易,但是被小姑娘踢出个好歹来倒是挺简单的。
林蕊迫不及待地替小姑子查看礼物,嘴里头还虚伪地客气着:“来就来呗,干嘛还给孩子买这么多东西?”
哎呦,这个大金锁这个金手镯这个金脚镯还有金项圈,这一套下来,怕是要将邹鹏所有的津贴全都掏光了吧。
邹鹏整个人还是僵硬,不敢胳膊上用劲,不过倒是能回答林蕊的担忧:“没事,我接着攒津贴,到时候我干儿子干女儿也会有同样的一套。”
林蕊干笑,坚决不承认自己被人看穿了企图,脸皮厚的很:“我相信你的。”
又一艘游船靠岸,魏主任从船上跳下,笑着调侃林蕊:“瞧瞧这姑娘的生意头脑,生孩子都能被她用来挣钱。”
跟着走下来的伊力哈木江闻声大笑,他的脸晒黑了,看上去精神头倒是比以前都好。
林蕊朝他们做鬼脸,故意不理会魏主任,只跟伊力哈木江打招呼:“叔叔,你怎么来啦?”
8月份可是南疆的旅游旺季,旅游产业初成规模的的白乡,眼下应当忙碌的很。
就连无苦都顾不上享受难得悠闲的暑假,已经跑去南疆盯着自己的生意了。
伊力哈木江笑容满面:“我是来学习的。”
州里头看好白乡的发展前景,准备在白乡成立经济开发区,到时候主要就由伊力哈木江来负责。
他在基层工作了十来个年头,但没有管理经济开发区的经验,所以他趁着手上的事情忙吧,赶紧又道老朋友这儿来取经了。
魏主任在前头带路,领着伊力哈木江看新港开发区的变化。
上次维族朋友来港镇的时候,经济开发区才刚刚有影子,经过两年多的建设,目下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
“搞经济开发区有三个重点,第一个重点就是要有特色,不能人家搞什么你也搞什么,必须得让人听了有记忆点。”
魏主任拿新港开发区举例,“比方说我们新港,因为地理区位优势,是三县交汇之处;又有交通便利的优点,大沟横贯全区,旁边又有高速公路进出口,所以就能够吸引到人来投资。”
到目前为止,新港开发区已经有纺织、轻工、冶金、建材、机械、化工、食品加工、电子等数十个工业门类,还有火力发电厂跟小型风力发电厂。
“这些项目,一个是要跟上级部门化缘,多争取政策支持。另一个就是要想方设法地招商引资,把有发展前景的行业想办法招进来。”
魏主任郑重其事地告诫伊力哈木江:“你们千万不能短视,把那些污染大的企业也招进门。因为你们的特色跟我们其实是差不多的,都是先打旅游牌。”
一旦环境被污染了,这张最大的名片就失去了价值,不利于品牌长期打造。
当初被万人嫌的垃圾分类处理厂现在反而成了香饽饽。
因为新港开发区有现成的垃圾处理系统,所以在环保越来越受重视的今天,大型企业都愿意进驻。这样一来,他们要在环保合格上花费的心思就可以省很多。
“你想想看,这不是过来旅游的人多了,就有更多的招商引资的机会。”
魏主任兴致勃勃,“你就说我们佘家头的七夕文化节吧,就是这么个活动,我们去年招商引资了七千万的项目。”
伊力哈木江咋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事情都是越有的有。万事开头难,后面就慢慢好了。”
魏主任在前头领路,经过郑家村小学的时候,里面正有工人在上课。
小星星趴在窗户边上,好奇地挥舞着小拳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给讲台上穿着蓝布制服的老师加油鼓劲一般。
新港开发区的职工继续教育学校请的也不是什么专家学者,而是从江州各大企业邀来的高级技术工人。
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技工手把手的传授自己的经验,帮助年轻工人们快速成长。
魏主任看着小星星蹬着两条小腿,忍不住笑。
他没有凑近上去,只指着学校跟伊力哈木江解释:“这就是郑家村小学。我们不另外找地方,利用学校晚上以及节假日放假的时间,继续成.人教育。”
持续的在校文化教育固然重要,但是职业教育也必不可少。
“你看那些娃娃,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之后没继续考上学的,总不能在家里头晃着吧?咱们得给他们找事做,让他们有一技之长,最起码得要自己养活自己。”
进厂子上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继续教育。
这其中分成基础文化教育以及职业技能培训两部分。
“这块儿可以选择跟学校合作,以委培的性质进行。这样操作起来会方便一些。”
魏主任看着伊力哈木江眼睛盯住学校不挪窝,笑着拉人走,“不慌,回头到我那儿,我再给你一份详细的资料,你看完之后有了重点,咱们再过来看。”
他们行出去不过10来米远,就看见一群两三岁的小孩绕着院子玩。
伊力哈木江疑惑,眼下已经到了放暑假的时候啊,怎么还有这么多小孩。
魏主任笑了:“这是咱们开发区厂里头工人的孩子,托管在这儿。”
这两年,城里头的大型国企都在想方设法为自己减轻负担,陆陆续续关闭了托儿所。
“其实托儿所的存在很重要,尤其是对于稳定职工队伍而言。一个老人一个孩子,是为人子女与父母者最挂心的。只有解决了他们的问题,工人才能踏实工作。”
魏主任一贯没架子,一向又最喜欢孩子。他站在院子门口朝孩子们做了个鬼脸,逗得小孩哈哈大笑。
托儿所的老师立刻走到院门口,严厉告诫他:“你不许再给孩子们带糕点跟糖果。道真嬢嬢早就说了,孩子吃这些不仅容易营养不良还容易蛀牙。”
魏主任赶紧举手告饶,然后朝孩子们做了个可怜兮兮的模样,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速速退走。
直到离开托儿所足足二三十米远,他脸上还挂着笑容:“你看,这些孩子在这里有人照应,父母就能踏实上班了呀。”
伊力哈木江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托儿所也跟幼儿园一样,有寒暑假呢。”
魏主任哈哈大笑:“这个可不行啊,谁让我们的工人没有寒暑假。”
除了托儿所之外,新港开发区还有自己的少年宫,里面有美术音乐武术游泳等各个兴趣班,就是为了安置孩子。
魏主任狡猾地眨眼睛:“我跟你说,只要在咱们这儿呆上一年,工人是都舍不得走的。”
别的不说,光一个孩子的教育问题就让他们三思到底应不应该走。
旁的地方也许收入可以更高,但是孩子上学怎么办?
因为户籍制度的限制,眼下农民工基本上没有办法将孩子带在自己身边上学。
可是把孩子留在老家交给老人带的话,一方面有老人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隔代教育容易出问题的风险;另一方面,对于父母孩子来说也极为残忍。
长期不生活在一起,家庭就被割裂了,时间久了,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充满了隔阂。
“咱们自己把这个事情解决了,除了能够稳定职工队伍之外,其实还能够促进经济发展。”
魏主任直言不讳地跟伊力哈木江算账。
搞少年宫因为带着政府补贴性质,实际上在教育费用上收不了什么钱,但可以拉动就业,促进周围经济发展。
他掩饰不住的得意:“我们现在少年宫里头除了有新港开发区的孩子之外,还有周围其他县的人呢。”
甚至有的地方为了方便,孩子都是组团过来的,统一由大人轮流值班接送。
“这么一来,咱们新港的名气是不是就打出去了?”
魏主任兴致勃勃,“你不要小看这一点。大型的企业过来投资,几乎都要考虑职工队伍稳定问题。这方面我们替他们做好了,他们就没有后顾之忧。”
伊力哈木江点头,忍不住感慨:“你这费了多少功夫呀。”
一桩桩事情说起来轻悄悄,可他自己也是干基层工作的,最清楚这里头究竟有多难。
魏主任笑呵呵的:“一点点的慢慢做呗,你要相信大政策是好的,国家鼓励地方经济发展。咱们吃透了政策,灵活运用政策,就不愁没有前景。”
地方政府是做什么用的?老话说的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政府就是为老百姓提供服务的,只要把服务工作做到家,就不愁日子不能越过越红火。
第480章 种出火龙果
等看完林地又绕到编织厂的时候, 魏主任跟伊力哈木江再度碰到了公主出巡队伍。
回家吃完奶又出门晃荡的小星星盯着爷爷奶奶们手里头上下飞舞的水葫芦, 欢快地发出“哦哦”的声响。
大爷爷去早市卖完了鱼回来, 从厂里头领了晒干的水葫芦回家编织。
他看到小星星,笑着逗弄小姑娘:“爷爷挣了钱,给我们星星买糖吃好不好?”
编一个水葫芦的筐能拿三毛钱的加工费, 一天下来,像大爷爷这样的熟练工可以挣上十块钱, 快赶上普通工人的工资了。
小星星跟能听懂大人讲话似的, 立刻挥舞着小手朝大爷爷咿咿呀呀, 口水都往外头流。
魏主任看着林蕊啊啊叫唤,手忙脚乱地给小姑娘擦口水, 忍不住哈哈大笑。
该,也有这丫头伺候人的时候。
他意犹未尽地转过头建议伊力哈木江:“你们也可以搞这种家庭手工加工业。”
别看有些小商品不起眼,但市场需求量很大。
“你们那里也是门户口子,不仅当地有需求, 还能出口到国外去。”
魏主任热心地提建议,“不要小看小商品,这种轻工业产品其实市场需求量非常大。”
编织柳条跟水葫芦不现实。
南疆干旱少雨,缺乏充足的原材料, 从外地进口的话交通又不便利。否则就南疆的气候与日照条件, 风干水葫芦最合适不过。
魏主任想了半天,迟疑道:“你要是感兴趣的话, 回头咱们去圆珠笔厂看看。其实那个也可以搞家庭加工,如果一家一台加工机承受不起的话, 可以自己组成合作小组。
还有礼品装饰盒以及玩具加工业,也可以组织妇女互助小组就在集聚的村落里头做。要是人手够的话,让妇女干部也参与进去,这样大家伙儿有什么想法,咱们这些干部也能及时搞清楚。”
扶贫最怕什么呀,最怕扶不到点子上。
国家辛辛苦苦拨了钱,但是落实到地方上时却没花在刀刃上,更可怕的是反而让老百姓搭上时间精力却挣不到钱。
时间久了,这种流于形式的扶贫只会让人民群众怨声载道,甚至对政府充满了怨怼。
伊力哈木江连连点头。
圆珠笔芯的消耗量的确大,南疆的轻工业不发达,相邻的几个国家情况也差不多。
至于礼品跟玩具,更加适合妇女同志一边照应家庭一边想办法贴补家用。
“劳动密集型产业。”魏主任兴致勃勃,“这个可以成为你们的优势。
还有畜牧加工业,都晓得你们那儿风吹草低见牛羊。我们都愿意买你们那儿的羊肉,因为正宗。大型物流业也可以搞起来。
多列一些可发展的项目,计划书什么的弄清楚点。你不能光提问题,指望上级领导给你想答案,而是自己把可能实现的解决方案全都列出来,供领导挑选。”
他说着话,看到林蕊过来丢脏纸巾,还特地点了下她的名字,“你师弟都在南疆搞了好几个项目,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能落后呀。像畜牧业的深度加工,完全可以考虑嘛。”
林蕊愣了一下,嘴里头“嗯嗯”答应着,半晌回不过神来。
直到魏主任跟伊力哈木江都走了,她才抬头看天上的太阳。
没错,今儿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可是老魏为什么跟吃错药一样了?
开什么玩笑?居然撺掇她去南疆投资!
按照老魏的个性,难道不应该将每一个抠出来的硬币都放在新港开发区的一亩三分地上吗?
苏木微笑:“魏主任这是被感动了。”
他转头看了眼邹鹏,“前面苔弯海峡局势紧张的时候,大家不都传着要打仗了么。伊力哈木江主动打电话找到了老魏,表示白乡可以帮忙安置退到内陆避难的港镇人。”
后来仗没打起来,也没有迁移这一说,但是伊力哈木将这份情,魏主任却记在了心里头。
“老魏说既然已经是兄弟互助乡镇,那就得想办法帮自家兄弟把日子过好了。”苏木笑出了声,“这样以后有什么情况,万一要去打秋风,也不怕把人家直接吃破产了呀。”
邹鹏终于敢轻轻调整了一下怀里头小星星的位置,笑着点头道:“魏主任可真是心中有大山大河,宽阔的很。”
林蕊做了个鬼脸,趴在苏木的胳膊上调侃道:“他这是被宁静的高原荡涤了灵魂。”
小星星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跟着咿咿呀呀地挥舞起手表达自己的赞同。
于兰哭笑不得,伸手点了点小丫头:“你还真是你嫂嫂头号粉丝,这也太积极了吧。”
谁知道这小姑娘真能听懂大人说话似的,居然摇头晃脑起来。
就连邹鹏都惊讶了:“林蕊,你这影响力还挺大啊。”
苏木无奈地看着大眼睛咕噜噜直转的妹妹,又点了下身旁的女友,摇摇头道:“简直跟蕊蕊一个模子刻出来。”
甚至学校里头都有传言,说小星星是他跟蕊蕊的孩子。
因为这个,感觉自己地位受到严重威胁的大表哥还特地将女儿藏起来好几天,生怕自家的宝贝疙瘩蛋被人拐走了。
邹鹏眉毛挑了挑,下意识地看了眼林蕊:“别说,还真跟林蕊挺像的,一模一样。”
神态以及小动作,活脱脱一个模子出来的。
林蕊瞪眼:“哪儿一模一样啊?”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邹鹏,发出无声的警告,好好回答啊,兄弟!
姐姐可是掏心掏肺教过你怎么追姑娘的人。
小星星的模仿能力似乎是天生的,看到林蕊龇牙咧嘴的模样,她粉嘟嘟的小脸也跟着变得皱巴巴起来。
邹鹏忍俊不禁,斟酌了半天,终于找了一个形容词:“活泼,一样的活泼。”
林蕊清清嗓子,摇头晃脑,好吧,她勉强接受了这个评价。
动若狡兔也是淑女的重要品质,显然她非常符合。
眉眼弯弯的邹鹏扭过头去,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5个大人带着个孩子在村里头绕了整整一大圈,直到日头火辣辣,才又抱着小姑娘回家喝奶。
一进院子门,小星星就手舞足蹈地依依呀呀叫唤。
院里头忙着张罗百日宴的人全都抬起头来笑着看小姑娘。
包厨的大师傅还朝小丫头打趣:“哎哟哟,我们的公主回宫喽。”
现在新港区的人家里头有个红白喜事基本上都不怎么进饭店,也不自己忙碌,而是直接包给专业的宴席班子。
说好了一桌菜多少钱,总共要多少桌,其他的事情暑假除了提供摆席的屋子之外,其余都不用操心。
什么材料调料,就连锅碗筷子杯子勺子,都是包席的人提供。吃完了宾客散开,他们直接将所有的家伙什全带走,垃圾也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每桌席面的价钱也不过外头饭店的6成左右而已。
现在都有了顺口溜吃饭店太贵,自己弄太累,包席面不受罪。
舅妈厂里头有大型的活动也这么难,还能节约不少开支。
贝拉看着张开小手往自己怀里头扑的女儿,忍不住点了点她的脑门,语带娇嗔:“你呀,也就是要喝奶的时候才想起来你奶妈。”
老太在边上笑呵呵:“这样好啊,我们小星星是懂事呢,舍不得妈妈辛苦。除了喂奶,旁的时候都去找别人。”
小丫头立刻吧唧嘴,就跟在附和老太太的话一样。
院子里头响起笑声,魏主任不请自来:“哎呀,今天咱们的小姑娘可真懂事呀。”
贝拉抱着孩子回房里头喂奶去了,魏主任老大不客气地过来坐在火龙果棚下。
他抬头看大朵盛开的花,笑着感慨:“今年就结果子了吧。”
去年林蕊在郑家搭起架子做实验的时候,自己还过来瞧过热闹。没想到居然真让这小丫头搞成了。
他还是头回知道,江州竟然也能长出热带水果来。
“已经吃了好几批了,那边那几个很快就会成熟。”林蕊得意洋洋,“后面我会扩大规模,这样就节约了运输成本啊。”
伊力哈木江跟在后面走过来。
院子里头跑来跑去的小孩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腿,抬起头来看到高鼻深目,居然认真地点点头:“你好,阿凡提。”
院子当中的人都笑了起来。
伊力哈木江朝他点头回礼:“你好,小朋友。”
他抬起头,满脸稀奇地看着架子上垂下来的大片仙人掌长条。
南疆多沙漠,他见惯了仙人掌,巨型的也不稀罕,但是仙人掌长成这样的,他还真头回见。
伊力哈木江到底是长期在一线工作的人,他很快追根究源,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气雾栽培桶上。
仙人掌植株就是从这里拔地而起扶摇直上,然后像树一样撑起了伞盖放射性生长。
这个院子差不多有四五十个平方,居然上空都覆盖着条索状的仙人掌。
颜色艳丽的花朵与果实点缀其间,气势蔚为壮观。
魏主任看着伊力哈木江目瞪口呆的模样,笑呵呵地招呼人过来坐下:“我看你们南疆也可以搞这个。你们那儿光照条件好,水果品质说不定更高。”
林蕊立刻反对:“这个不行,这可是热带水果。”
她计划的是等待栽培技术成熟后,直接在南海岛屿上推广。本来火龙果也长在那些地方,气候条件更加适宜。
魏主任总算抓到了林蕊话里头的漏洞:“人家南海地区缺火龙果?你费了老鼻子力气折腾出来有什么意义?人家根本不稀罕。”
就是因为新.疆没人种火龙果,所以火龙果在那儿才更有市场啊。
“不信你问问你尤努斯叔叔,新.疆人吃不吃火龙果?”
伊力哈木江笑了起来:“吃,不过一般人吃不起。”
这种娇嫩的水果长途跋涉送到新疆时,路上的损耗首先是个惊人数字,运输费用同样厉害,价格自然不菲。
他也是这趟来江州时,才真正尝到火龙果的滋味。
魏主任继续摆事实讲道理:“你说南疆不适合种火龙果,哪儿不适合,温度还是光照?我看都适合的很。”
唯一缺乏的就是丰富的水资源,但这个问题本身就可以依靠气雾栽培来解决。
魏主任难得有教育林蕊的机会,立刻满脸严肃,“这说明你的思维还是有些僵化,需要更灵活一些,还能实现经济效应最大化。”
林蕊顾不上生气,只是双眼盯着自己种下的火龙果发呆。
没错啊,南疆完全可以种植火龙果。
火龙果本身就是仙人掌科植物,喜欢阳光充足干燥温暖的生长环境。
这一点,南疆的确符合。
伊力哈木江见她脸色有松动的意思,赶紧发出邀请:“我们白乡政府一定会全力配合。你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现在整个自治县甚至整个州里头,白乡都是经济发展的一个标杆。
不少村子里头的居民都增加了,因为大家觉得白乡生活好,容易找到工作,所以愿意过来过日子。
如果在白乡也种植火龙果的话,肯定有利于经济发展。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打造成白乡的一张名片。
林蕊的脑海中铺展开一张画卷,黄沙漫天,灿烂的阳光,火龙果伸出了长长的叶子,大朵艳色的花跟一颗颗鲜红的果实点缀其间。
绿的黄的红的还有湛蓝的天空,妈呀,这些颜色打翻了调色盘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五颜六色。
林蕊赶紧做了个喊停的手势:“你等等,让我再想想。”
她现在小本本上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原本计划的是等下一次放假就赶紧去荒漠种上加拿大一枝黄花,然后造纸来着。
怎么一下子,又要去种火龙果了?
不行不行,冲动是魔鬼,她可是有始有终的人。
邹鹏在旁边看天人交战的模样,忍不住唇角浮现出笑容:“你就照着你的本心做呗。”
苏木看了他一眼,也劝女友:“没事的,你最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总比心里头痒痒,大晚上也睡不着觉好。”
林蕊像个无耻的渣女,抛弃了苦兮兮的大黄花,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爱人跟朋友:“那,我先试试啊。”
小黄黄,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一定会给你好好多写几篇论文,努力让世人真正认识你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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