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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1章 当庭舞狮子


    “就种火龙果吗?我还以为你把芒果也一并种了呢!”


    院子门响了一下, 门后露出何半仙笑眯眯的脸。


    林蕊大喜过望:“干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给我们小星星办酒呀。”何半仙笑嘻嘻地同老太问好, 又伸手摸摸林蕊的脑袋。


    林蕊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讨要礼物:“我们家小星星的见面礼呢?也不多,出生时一套,满月了一套, 今儿是百日宴再一套。”


    院子里头的人都笑出了声,邹鹏也忍俊不禁。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蕊那副讨债的面孔上, 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苏木在边上微微地笑:“学校排话剧《白毛女》, 蕊蕊演过穆仁智。”


    本来大家觉得他的形象比较适合喜儿, 结果她试着来了遍穆仁智之后,大家都认定了她是穆仁智本智。


    然而只有苏木最清楚, 如果非要演的话,她扮演黄世仁肯定最传神,尤其是白虎堂那一段。


    当然,林蕊坚决不承认。


    要她真是黄世仁, 她肯定会在白虎堂牵着喜儿的小手述衷肠,绝对让人家死心塌地的爱上她。


    何半仙摇摇头,语带感慨:“女大不中留哦,瞧这心眼子偏的。”


    他在口袋里头摸了半天, 终于掏出个檀木的小佛像, 胡乱塞到林蕊手上:“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就给小星星吧。”


    老太笑出了声:“要不, 你再给咱们小星星来个观音吧。”


    这小丫头比一般年纪的小小子还野。最好有个观音像带一带。


    林蕊则是丝毫不掩饰失望:“不指望你是金佛,你好歹来个玉佛吧。”


    干爷爷哎, 你好歹也是知名人士了,怎么能出手这么小气。


    何半仙气得吹胡子瞪眼:“有眼不识金镶玉,好东西都不知道。”


    林蕊朝他做了个鬼脸,毫不犹豫地收下了檀木的弥勒佛。


    要是再迟一步的话,就干爷爷的抠门劲啊,说不定他就赖着吃霸王餐了。


    大师傅收拾好了食材,准备下锅炒,抬起头笑着调侃:“哎呦,我们小星星可真是挑了位好嫂子,这么快就急着给我们星星攒嫁妆了。那可得攒下好大一笔,要十里红妆喽。”


    “那可不行!”周崇斌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


    小星星到底是早产儿,一吃牛奶就上火,还不喜欢喝羊奶,所以即使晚上也全靠贝拉喂。


    周崇斌心疼妻子,都是自己起床服侍女儿,一夜下来,能捞着合眼的时间加在一块儿都不超过两个小时。


    吃过早饭,他就赶紧上床补了一觉,现在总算有精神下楼来招待客人。


    周崇斌笑呵呵地同魏主任还有伊力哈木江打了招呼,又去跟何半仙握手,然后严肃警告林蕊:“我们家小星星才不嫁人呢,我养她一辈子。”


    林蕊笑容满面:“有本事,你当着我家大美人的面说去。”


    贝拉不削死他才怪。


    周崇斌秒怂。


    老太的人都笑了起来。


    周崇斌赶紧顾左右而言他:“半仙,您老人家可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传来?”


    林蕊立刻竖起耳朵,希冀从她干爷爷口中得到一手资料。


    别说,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绝对不是汉朝才发生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有。


    何半仙似笑非笑:“我哪有什么消息,我就是一个给人看风水相坟墓的。”


    周崇斌还没发话呢,林蕊先急的跳脚:“那到底谈的怎么样啦?”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别到时候临门一脚出了问题。


    何半仙慢悠悠的,说话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呀呀,我们小星星都100天了,这不是100分的好事吗?”


    林蕊的心悬在嗓子眼里头,可怜巴巴地盯着干爷爷的嘴巴:“你是说已经开始谈了?”


    先前因为两边关系高度紧张,大战一触即发,据说谈了一半就终止了。


    虽然大家都说现在的这位“总统”其实是中公的卧底,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画皮下面是怎样的面目?


    政治人物脸上戴面具太常见了,有的人见一方势力就换一张脸。


    别看现在苔弯跟美国好像已经彻底闹翻了,但只要有共同利益关系在,杀父仇人都能够握手言谈。


    何半仙也不给个准话,就这么吊着林蕊,只说小星星的事情:“咱家小星星什么时候办周岁呀?到时候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100天的孩子到底还小,抵抗能力弱,所以请的宾客也有限。


    等到了周岁,可不得好好的大办特办。


    林蕊软磨硬泡,百宝使劲也没从干爷爷口中撬出更多的话来,急得她抓耳挠腮,在院子里头团团转。


    要是无苦在就好了,起码可以逼着小和尚占上一卦,虽然他的占卜结果经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得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答案。


    但是自从他闲逛着随意阻止了克拉玛依大火之后,林蕊就坚信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苏木眼皮子直跳,直接拉住脑洞堪比黑洞的女友:“你觉得他要有这能耐,无苦第一件做的事情难道不是预知彩票号码吗?”


    林蕊一愣,觉得苏木说的挺有道理。


    上次美国大□□开出一亿美金巨奖的时候,无苦就在地毯上打了半天的滚,心痛那个人不是自己。


    林蕊只得悻悻地叹了口气,然而还要鸡蛋里头挑骨头,指责小和尚的不是:“你看看这孩子,一心钻在钱眼里头,根本不顾及感情。小星星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居然还在外头挣钱。”


    苏木不得不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到底是谁昨晚上还在床上打滚,一个劲儿地抱怨挣钱都让无苦抢了先?


    邹鹏看了他们一眼,自己去堂屋切了梨瓜,过来分给大家:“要不要吃点啊?”


    林蕊还在呜呜,外头远远的突然响起鞭炮声,然后紧接着是敲锣打鼓吹喇叭的声音。


    林蕊赶紧一手抢过梨瓜,一手搭着苏木的胳膊,直接蹿到架子上张手往外头看。


    郑大夫刚好端着吃食出来,见状太阳穴鼓鼓直跳,立刻叫骂:“赶紧给我滚下来!”


    老太却是乐呵的很:“咱蕊蕊是个美猴王啊。”


    林蕊看着外头敲锣打鼓舞狮子的动静,哪里愿意下来,只惊叹不已:“大表哥,你还找了舞狮队啊!”


    藏的够深啊,完全属于突然袭击意外惊喜。


    周崇斌满头雾水,他没找舞狮队啊。主要是八月天日头太毒,他怕叫人晒出个好歹来。


    外头锣鼓喧天,声音越来越近,院子门打开,那狮子已经摇头晃脑地探起来。


    小星星吃完奶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醒过来。


    听到外头的热闹动静,这丫头哪里还躺得住,立刻手舞足蹈的,愣是逼着母亲带她出门看热闹。


    看到了太阳底下披红挂绿的狮子,小丫头立刻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得又是拍手又是晃腿,恨不得自己也上阵舞狮子以饷宾客一样。


    那狮子活泼的很,摇头摆尾,身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旁边套着娃娃头的粉红衣裳姑娘扮的是玉女,摇晃着扇子唱起了江南小调。


    林蕊听着那声音还有些熟悉。


    她正侧着耳朵细细辨认呢,小狮子身体突然间蹿高了,张嘴咬下悬挂在架子上的火龙果,叼着送到了小星星面前。


    三个多月大的小姑娘胆大包天,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竟然伸出手去哦哦叫着,还想抓狮子脑袋。


    吓得周崇斌立刻蹿过去,拦在前头,生怕自家的闺女直接就这么叫人拐跑了。


    老太眼睛反而最尖,大声喊出来:“无苦,你回来给妹妹办席面了?”


    小和尚将狮子头一掀,露出一张粉团团的娃娃脸,嘴里头还叼着支玫瑰花,笑嘻嘻地送到小星星跟前:“妹妹,百日快乐哈!”


    林蕊顿时捂眼睛,然后就冲过去要揪住无苦的耳朵。


    臭和尚,越大越不学好。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么油腻?


    充当狮子身体的小宝生毫不犹豫地当叛徒:“孙哥说的,孙哥说送女孩子玫瑰花永远不会错。”


    林蕊冷笑,直接将无苦揪上廊下,扭过头义正辞严地教育一年级小学生:“所以你家孙哥到今天还打光棍。”


    就这样,也好意思充当情感导师?


    周崇斌放声大笑,自家的这位表弟呀,可算是踢到板砖了,什么招数都使上了,可人家叶珍珍根本不搭理他那一茬。


    这小子还撞了南墙不回头,非要跟人家姑娘耗上。


    后头的玉女脱掉了娃娃头罩,露出小元元的脸。


    小姑娘满头大汗,乌黑的头发墨鸦鸦地贴在鬓角上,看的林蕊一阵心疼。


    无苦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哪能这样累着小姑娘呢?


    她伸出手,想要帮小元元擦汗。


    坐在堂屋里头吃果子的小欢欢发出一声惊叫,跟颗炮.弹似的穿过林蕊身旁蹿出去,张嘴喊着:“元元!”


    小元元也欣喜的很,嘴里叫着“欢欢”,张开两只胳膊,跟自己的朋友紧紧抱在一起。


    林蕊伸出去的手沦落在半空中,只能尴尬地变成捂眼睛的动作。


    女大学生痛心疾首,现在的小孩子哦,一点儿都不矜持,大庭广众之下就公然撒狗粮。


    她回过头同情地看着无苦,摇了摇头。


    出家人,你还是好好侍奉佛祖吧,青灯相伴比较适合你。


    小和尚阴险的很,当即威胁自己的小二姐:“那我不给你投资啦。”


    别以为他不知道,小二姐花钱如流水,现在手上已经捉襟见肘了。她又要面子,不好意思问大人要。


    有钱的那都是大爷。


    林蕊顿时变脸如翻书,瞬间亲热的不得了,一叠声地喊无苦的名字:“哎哟哟,我们家无苦出去辛苦啦,姐姐给我们无苦拿片瓜好不好?特别甜,姐姐挑最好吃的。”


    说着,她殷勤地跑进屋去,亲自切了梨瓜送到无苦手上,上面还戳着牙签。


    看得邹鹏目瞪口呆,半晌才冒出一句评价:“她可真是能屈能伸。”


    居然正儿八经地伺候起无苦来了,只差捶肩捏背。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林蕊真打算给潜在的金主来一套按摩。主要是无苦死活不同意,生怕小二姐会暗藏杀机。


    于兰在边上调侃:“蕊蕊那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等着看吧,她要是没能从无苦手里头掏出起码100万的投资款,到时候无苦肯定恨不得自己现在吃的是砒.霜。


    邹鹏眉眼含笑,没有接话,两只眼睛只看着这对姐弟俩之间的热闹。


    林蕊送了梨瓜又递酸梅汤,还细心地奉上吸管,然后陪着笑脸开始要投资款。


    无苦坐地还价,将预算直接砍了一半。在林蕊眼皮子直跳的时候,他又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利益分配提高了两成。


    毫不意外,林蕊开始咬牙切齿地撸袖子。


    然后无苦一边叫嚷着:“二姐又打我了。”,一边满院子乱窜。


    这个时候的小和尚完全没有丁点儿世外高人的模样,就像普通人家调皮的弟弟。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


    邹鹏有些担忧,生怕两人绊倒了,下意识问了一句:“要不要拦一拦?”


    苏木摇摇头,唇角含笑:“没事,他俩都有分寸。”


    无苦的心思他最明白,就好像当初嬢嬢罚他跪搓衣板一样,自己心中只有满满的欢喜。


    因为大家只会教训自家的孩子呀。


    蕊蕊也是知道这点的吧?所以始终陪着无苦瞎胡闹。


    这是他们秘而不宣的默契,不用其他人都知道。


    外婆出门招呼大家伙落桌吃饭,见到那对鸡飞狗跳的家伙连眼皮子都没多撩一下,只放话:“再不吃,就喝洗锅水。”


    小和尚毫不犹豫地一个乳燕投林,飞身蹿进了堂屋。


    院子门口响起笑声,郝教授夫妇跟薛副教授立在门边,乐呵呵道:“那我们可得脚程加快些,不然肯定得喝洗锅水咯。”


    林蕊停下追逐无苦的脚步,欣喜地迎到门口:“教授,你们也来了呀。”


    郝教授老实不客气:“当然得来,混吃混喝一顿,晚上才有力气去逛七夕灯会啊。”


    第482章 构建大学城


    林蕊夹了筷子青椒炒茄子, 又舀了勺子炒虾球盖在米饭上, 然后美滋滋地端着饭碗进房间, 看小星星吃奶。


    哎呦,这小姑娘每次吃奶的时候眼睛都闭得紧紧,两只小手也攥成拳头, 就连小脚丫子都蜷缩成两团,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吸奶。


    那漂亮的小脸蛋涨得通红, 两条藕节般的小胖腿也在死命上下蹲, 长长的眼睫毛因为用力过度, 不停地轻颤着。


    看得林蕊在边上忍不住给她握拳加油,宝贝儿用力点, 争取多吃两口。


    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钱钟书老先生抓着竹竿大半夜守在屋檐下,准备帮自家的猫打架的心情。


    苏木眼皮子直跳,完全理解不能她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坏习惯,居然喜欢看小星星吃奶。


    他哪里知道, 作为资深熊猫控,林蕊可是能守着熊猫TV24小时,连熊猫拉粑粑都不放过的。


    小星星多可爱呀,简直就是迷你版的大美人。


    苏木不好直接拉人走, 也不能继续盯著妹妹看吃奶。秉着非礼勿视精神, 年轻人很有原则性地锁上了房门出去。


    谁还没有点爱好呢。


    苏木自我安慰,现在让她多看看母亲是怎么照顾妹妹的, 说不定以后他们有孩子了,还少点儿手忙脚乱。


    饭桌上热闹纷呈。


    这一趟, 为了给妹妹庆祝百日,家里头足足摆了6桌酒席。


    这间屋子里头就开了两桌,长辈们聚在一起,小辈们围成一圈。


    邹鹏看他一个人出来,下意识地问:“林蕊不过来吃了?大家挤一挤,坐得下的。”


    开饭前才从医院赶过来的林鑫深妹妹的本性,直接摇头:“不用管她。”


    蕊蕊小时候最喜欢蹲在鸡窝前看鸡下蛋。那时候她不爱吃饭,外婆都是让她看着鸡下蛋,趁机喂她饭。


    苏木眼皮子直跳,感觉以后他们家也得养鸡。


    郝教授本来要跟农科站站长等人一桌的,结果硬是被魏主任拉过去,坐到了自己身边。


    郝教授苦笑连连,事先声明:“我可不能给你投资什么项目啊,千万别打我的主意。”


    屋里头的人都笑起来了,魏主任周扒皮的名声早已传出。


    谁知他不仅不否认,反而打蛇随棍上:“哎哟,教授您可别妄自菲薄,您能为我们新港开发区做的事情可多了。”


    郝教授从善如流:“说吧,你们还有哪儿的空闲土地,想要开垦出来好好利用?”


    他那近乎于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到底还是魏主任厉害,郝教授连反抗都懒得折腾了。


    魏主任笑嘻嘻的:“你别说,我们还真有一大块地。”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沟东边,往何家咀那边去,原先是采石厂那块儿。”


    郝教授满脸疑惑,还是魏主任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地图,用笔圈出的位置,他才反应过来。


    伊力哈木江下意识地就想掏笔记本,感觉自己的工作做的还是不到位。


    谁能想到魏主任可以细致到这份上,居然还随身带地图,这样想要说个什么事情,拿地图一点,多清晰明了啊。


    郝教授却是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个人觉得这儿不太适合发展现代农业。不是不能做,而是你们新港开发区类似的条件更好的已经搞起来了,再做这儿就有点像鸡肋,意义不大。”


    魏主任笑容可掬:“不是种地,是盖学校,你看这儿盖学校合适不?”


    郝教授愣了一下,迟疑道:“你还嫌培训地方太小,要搞大了?”


    真要盖学校的话也不是不合适。


    因为原本是采石场,所以山基本上已经被削平了。


    旁边就连着高速公路的进出口,附近也有县道,两班公交车经过,交通不成问题。


    “你这是要实现教育产业链?”郝教授疑惑,“搞课外补习经济?”


    这也不是不行,但是弄起来没那么简单。毕竟,想要吸引城里头的孩子来开发区补课,不太容易。


    魏主任笑容可掬:“不补课,搞大学城。”


    这下子,饭桌上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郝教授连连摇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江州的确又要再搞个大学城,不过意向中的选址跟宁县没关系。


    “没什么意思,就是表达一下我们新港开发区人民对大学城的欢迎。”魏主任言辞恳切,“最起码的一点,我们保证绝对配合一切工作,不会冒出坐地起价的事情。”


    他们原先挑中的地方他有数,听说进展的不太顺利,双边就价钱问题没谈拢。


    郝教授直接摆手:“我这人除了种地,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关心,跟我说没意义。”


    魏主任却毫无放弃的意思:“其实有个很重要的点,我们这块儿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配套设施齐全。我们还规划出了地方,给学校老师盖房子住。”


    伊力哈木江费劲地听着每一个字眼,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魏主任要跟郝教授说这些。


    如果吸引学校搬迁的话,难道不是直接找校长吗?


    魏主任言笑晏晏:“怎么样?郝教授,我们吃过饭过去看看?”


    郝教授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端起了饮料杯子:“我就知道这顿饭不能白吃。”


    周崇斌赶紧撇清关系:“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屋子里头发出了轰笑声。


    “老魏可真是能见缝插针。”林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出来了,趴在苏木的肩膀上感慨。


    把江州大学引到新港开发区建新校区意义太重大了。


    作为江州甚至整个南省高校的领军人物,江州大学具有极强的集聚效应。


    一旦江州大学搬迁过来,其他高校有样学样不说,新港开发区在招商引资方面也就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尤其是高新产业会更愿意进驻,因为在地理优势下,可以促进与高校的合作,实现双方的共赢。


    就连一般居民选择社区也乐于靠近大学,因为人文环境好。


    除此以外,大批大学生的到来,可以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啊。


    这么多人光是吃饭,就能拉动美食经济。


    苏木也忍不住感慨:“魏主任大概把所有人的关系网都拿放大镜看过了吧。”


    郝教授虽然不担任学校的行政职位,但是他跟江州大学的党委书记是多年的棋友,肯定能说上话的。


    邹鹏朝他俩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道:“魏主任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当领导干部的如果都有他这种劲头,估计老百姓就不用天天犯愁。


    很多时候,大海航行还是靠舵手啊。


    卢定安也笑:“港镇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军功章上必须得有魏叔的名字。”


    陈乐看了眼长辈们的桌子,开始传播小道消息:“听说省里头找魏主任谈过话,想给他挪个位置让他去市里头,他没同意。”


    “他能同意才怪。”林蕊摇摇头,“这就好像看着鸡蛋孵成小鸡,不等小鸡长大了再生蛋,心是绝对放不下的。”


    于兰没憋住,扑哧笑出声。


    桌上的人跟着笑了起来。


    林蕊莫名其妙:“怎么啦?的确是这样啊。”


    苏木忍住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吃饭吧,吃完了咱们也跟过去看看。”


    林蕊立刻来了精神,三下五除二扒光了一碗饭。


    一屋子孩子全要跟去看热闹,要不是小星星吃饱了睡着了,估计也要跟过去。


    魏主任看着这群大萝卜头带小萝卜头,只得大手一挥,通通都过去吧。


    小车是肯定坐不下这么多人的,好在有船。


    幸而虽然太阳不小,但是游船窗户开着,江风呼呼地吹进来,竟也颇为畅快。


    船往东行,过了两个弯又绕过渡口向南边折去,远远的就能看到山坡。


    采石厂搬走之后,这儿就荒凉下来,长满了各种杂树野草。


    林蕊看着恍然大悟:“我说我怎么不知道这里呢?以前不属于新港开发区吧?”


    魏主任两条眉毛跟会跳舞似的,上下晃来晃去,语气听上去挺无奈:“没得法子,领导非要我接着这块儿。土地又贫瘠又没有工厂,人家都不愿意要。”


    林蕊眼睛珠子骨碌碌直转,突然间回过神来:“非农业用地吧。”


    魏主任眼睛眉毛齐齐上天,颇为为难的样子:“你瞧这儿怎么作为农业用地?”


    林蕊在心里头鼻孔冲上天,暗道魏主任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按照眼下的政策,农业用地想改做其他用途,那比登天还难。


    尤其大学一占地可以几千亩,江州周边哪有那么多合适的建筑用地呀。


    领导以为推出去个烫手山芋,事实上这就是块金疙瘩。


    魏主任语带感慨:“这能不能成金疙瘩,还要看我们郝教授愿不愿意点石成金。”


    郝教授连连摆手:“我就是看看,我不懂这些的。”


    魏主任一张脸笑眯眯的:“您老肯过来看看,就是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了。”


    先前江州大学相中的那块地,中间恰好连着百八十亩地的农田。


    别小看这点儿地方,想要把这一片审批下来,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看这边,都是连在一起的,这一块现成的就是12,000亩。后面连在一起,有30万亩地。”


    魏主任笑容满面,“到时候你们想挑哪儿就挑哪儿。”


    “老魏,你这人不地道。”大桃树后面走出个中年男人,指着魏主任控诉,“这话我怎么听着,先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林蕊看到来人,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老李!”


    然后她肩膀上挨了她姐一巴掌。


    林鑫瞪眼:“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林蕊吐吐舌头,笑眯眯地挥手打招呼:“李老师,您怎么来啦?”


    李老师跟一圈学生们点头问好,笑着指着魏主任道:“你们魏主任那是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到处忽悠人啊。”


    江州钢铁厂在新港开发区成立了一家特种钢材厂,安排了不少职工过来上班。


    其他的问题都好讲,但职工孩子的上学就成了桩麻烦事。


    国企职工的要求肯定跟一般打工者不一样,不是说有个学校放着孩子就行,必定不能比总厂的孩子差。


    厂领导开会研究了几趟,拍板决定再设立一套分校。反正这几年他们积累了经验下来,发现学校要是办得好,不仅不需要源源不断的掏钱,还能往里头挣钱。


    魏主任那是什么鼻子什么眼睛,风声还没传出来呢,他就见缝插针主动找上门,表示新港开发区全力配合,连现成的校址都给他们挑好了。


    李老师连连摇头:“我就知道不能听着你的安排走,得自己过来踩踩点,不然就叫你姑娘嫁两头了。”


    魏主任一点儿也没有被当场戳穿的尴尬,反而笑容满面:“所以我说咱们这儿条件好吧,环境多优越。你们看,如此一来,幼儿园、小学、初中都配套了,大学也是现成的。到时候只要再来个高中,孩子的教育问题,家门口就能解决。”


    李老师被魏主任给气乐了,指着他连连叹气:“你这算盘珠子打的可真精啊。”


    “哎,这就叫强强联合嘛。”魏主任敦敦善诱,“你看这么一来的话,你们彼此之间的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他引诱李老师,“现成的大学教授就在你们学校旁边,到时候请教授们过来开个讲座什么的,多能激发孩子们的学习热情啊。”


    他又跟郝教授画大饼,“旁边就是学校,咱们钢铁厂子弟学校的名声可不差,你们教授的孩子在里头上学也能放心啊。”


    说来也有意思,江州大学虽然名声在外,但是江大附小附中却在江州城都完全排不上号,实在谈不上什么好学校。


    周教授看他说得天花乱坠,忍不住笑着直摇头:“你这到底打了多久的主意啊?”


    “不瞒您说。”魏主任端正了颜色,“从上面领导说要搞这个经济开发区开始,我就想着该怎么把你们请来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个地区要发展,短期来看肯定是发展工业,但是长久来讲,教育才是根本。”


    魏主任脸上全是笑,“我们新港条件有限,唯一能做的就是种好梧桐树,把你们这些金凤凰给招进来。”


    他喊了一声何半仙的名字,拼命朝人家使眼色,“半仙,你老人家再给仔细瞅瞅,上回您就说这儿是办学校的风水宝地。”


    何半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不错呀,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看看这漫山遍野的,可不都是野桃树跟野李树。”


    甭说了,就在这儿盖学校吧。


    第483章 人约花灯后


    也不知道何半仙是什么时候跟魏主任勾搭到一起的, 两人狼狈为奸, 一唱一和, 愣是忽悠了祖国的园丁。


    等到一趟山头逛下来,郝教授嘴上虽然说着自己不关心这些事,但却特地借了薛副教授的数码相机拍了好多张照片。


    李老师的情况要简单多了, 幼儿园小学初中毕竟不同于大学,加在一起1000亩地也能解决。


    反正特种钢材厂已经建了投入生产, 学校肯定要在新港开发区, 那就跟大学连在一块儿也不错。


    周教授笑得不行, 感觉一下子李老师也成了魏主任的托,好像江州大学的新校区肯定会建在这儿一样。


    魏主任挥舞着手, 跟只大鸟似的,激情澎湃:“让我们朝着共同的目标奋斗!”


    邹鹏忍俊不禁,调侃了一句林蕊:“你该不会是跟魏主任学的吧。”


    时时刻刻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林蕊威胁地龇牙咧嘴,一把抱住苏木的胳膊, 开始甜言蜜语:“我才没有呢。”


    说着她还朝苏木拼命眨巴眼睛,走吧,小美人,如此良辰美景, 跟孤一块儿逛七夕灯会去。


    先前来的时候, 船没有从佘家头走。这回再过去,夕阳下的佘家头灯会已经起了规模。


    虽然还没有到点灯时分, 但人在船上就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


    观灯固然美妙,可要是不吃饱喝足了, 怎么能逛这么长时间的灯会?


    那道路两旁挤挤挨挨摆着的全是小吃摊子,家家都立着大阳伞,好让客人不被暴晒。


    秋宝叔叔的养猪场已经再度扩建,现在成了大军哥红肠厂的主要供货商。


    林蕊顾不上过去跟人打招呼,因为她的眼睛已经黏在各色小吃上。


    有卖鸡头鸡脖子鸡爪子鸡丝凉面的全鸡席,因为把鸡吃光了就没有公鸡打鸣,这样天不亮了,好不容易团聚的牛郎织女也不会分开。


    林蕊在边上好奇地探了脑袋:“全是公鸡吗?万一有母鸡岂不是冤枉了?”


    苏木哭笑不得,随手在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个西瓜,用来塞林蕊的嘴巴。


    邹鹏凝神细瞧,见这西瓜也有一番乾坤,切开的口瓜皮镂空,雕成了love,旁边还连着被箭射穿了心脏。


    他忍俊不禁,可真是中西合璧。


    林蕊用小勺子舀了一口里头的西瓜酸奶,忍不住赞叹:“果然美味。”


    原来那西瓜肉已经被掏出来加上酸奶搅拌,然后重新塞进去,成了水果捞。


    邹鹏看摊子上的其他商品,选择更加丰富,还有切碎的芒果火龙果,加上西米露跟椰奶混合在一起,放在西瓜盖里头的。


    他再抬头,顿觉摊主费了不少心思。


    这些遮阳伞上也有乾坤,悬挂着的小灯泡其实组成了字的模样。


    估计等到夜幕降临,灯光一开,闪闪发亮的灯光会醒目得很。


    林蕊尝过鲜就把西瓜塞给苏木,自己又拿了一盒蓝莓当零食,得意洋洋地跟邹鹏炫耀:“这算什么呀,等天黑了你再看,保准叫你大惊喜。”


    邹鹏微笑:“好,我等着。”


    八月天的日长已经不比立夏时分,乌金西坠,半江瑟瑟半江红。待到江上风吹来荷花香,暮色降临。


    几乎是天黑下来的瞬间,河面上喷出了水柱,在突然亮起的灯光照射下宛如灯柱。


    欢快的扬琴声响起,喷泉随着乐曲的节拍忽上忽下,因为灯光的照射效果,细长水柱的顶端变成了一颗颗在夜空中绽放的星星。


    观众们先是惊呼,然后不由自主地静声屏气,全都盯着河面的方向看。


    扬琴换成了二胡,《良宵》乐声悠扬远去,河面上绽放出荷花灯,风吹灯动,飘飘荡荡而来的是装扮而成的织女。


    河面的另一头,古代农民打扮的牛郎也立足鸢尾花灯,单手搭在眼帘上,朝织女的方向相望。


    岸边响起叫好声,游客们用力拍动巴掌。


    一阵鼓掌声落下后,那牛郎与织女突然间齐齐拔地而起,踩在喷泉点缀出的星星上,缓缓朝中间走去。


    晚风习习,带来荷花清香;衣袂纷飞,好似广寒宫中仙子降临;灯火闪烁,牛郎织女终于在星河的中央相会。


    已经没人计较搞错了,应当是鹊桥,因为众人都收敛了呼吸。


    直到牛郎织女手牵手,在空中舞蹈的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发出惊呼叫好。


    自认为已经是大姑娘绝对不能再让哥哥抱的小元元也顾不上矜持,由无苦抱着看热闹,巴掌都拍红了。


    催促着大表哥带她出来看热闹的小星星更是手舞足蹈,恨不得能蹿上天,跟着一块儿舞蹈。


    《良宵》曲声渐歇,牛郎织女一曲舞罢,重新落回年花灯上,朝观众们行礼致谢。


    远处的舞台上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魏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去了,只说了一句话:“七夕灯会正式开始。”


    他这一声,按动了总开关,灯火次第亮起,陆续绽放出花海与天宫。


    什么各色花灯啊,什么八仙过海呀,什么唐僧西天取经啊,什么大观园诗会啊,什么桃园三结义呀,最绝的还有水浒108好汉,个个都做工精湛,栩栩如生。


    邹鹏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比元宵节还热闹呀。”


    其实江州的传统习惯当中,七夕节好像并不办灯会。


    林蕊得意洋洋:“所以才要人无我有呀。一年四季12个月,每月都有热闹看。”


    七夕搞完了有中秋,中秋完了还有重阳,等到年底热闹更多。


    邹鹏笑着摇摇头:“那要花很多钱吧。”


    林蕊总算找到了可以炫耀的机会,指点给邹鹏看:“大头才不是我们掏呢,都是自发搞的赞助。”


    邹鹏顺着她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反应过来乾坤之所在。原来这些大型的花灯都是各个企业搞的,都标了名字。


    撞入他眼帘的嫘祖养蚕缫丝花灯就是红星厂制造出来的,上面闪烁的灯火标注着红星集团祝天下有情人大吉大利。


    林蕊下巴快要翘上天了,语气掩饰不住的得意:“怎么样,这个好吧。”


    暑假还没过去,七夕文化节过来游玩的人尤其的多,这可不是新港开发区各入驻企业弘扬企业文化的大好时机。


    “大花灯基本上都是各个单位搞的,小花灯就是大家自己弄出来做生意。”


    林蕊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大家伙儿可积极了,还有不是开发区里的单位也报名参加了。”


    所以整个灯会足足蔓延的10多里,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邹鹏一路走,一路听林蕊叽叽喳喳不停地介绍组灯。


    什么爱我中华,什么福满天下,什么展望未来,什么梦幻王国;走到后面,她自己脚酸吃不消,直接趴到了苏木的肩膀上。


    林蕊扭过头看邹鹏,笑容满面:“好不好?这儿美不美?”


    灯光下,她双眼亮晶晶,浑身每个细胞都散发着喜悦。


    邹鹏点点头:“很美很好!”


    林蕊高兴地一击掌:“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在辛辛苦苦保家卫国的时候,你捍卫的祖国与人民也在努力地建设,让我们生活的地方更美好。我们不会让你后悔的,你的付出值得。”


    她原本觉得说这些话有点儿装,第一句开了口,后面就滔滔不绝。


    邹鹏笑了起来:“我怎么会后悔呢?”


    林蕊调皮地眨了下眼,强调道:“我要让你充分的感受到你的价值。因为你们的付出与努力,所以我们才能在和平年代好好搞建设。”


    苏木揉了把她的脑袋,笑着看邹鹏:“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成就感呀?”


    邹鹏笑着点头:“的确,感觉自己相当重要。”


    林蕊心满意足地趴在苏木的肩膀上摇头晃脑,朝自己的朋友笑开了花。


    于兰在边上摇摇头,瞧瞧这高风亮节的,感觉她在边上吃冰激凌好不和谐。


    年轻的姑娘三下五除二吃完手上的蓝莓冰淇淋,去垃圾桶丢掉盒子时,抬头突然间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江彬!


    嘿,她不是在南海吗,什么时候回江州的?


    于兰跳起来,挥着双手试图引起朋友的注意。


    林蕊顺着她的动静看过去,一把拉住于兰的胳膊,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打草惊蛇。”


    于兰莫名其妙:“干嘛?”


    林蕊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神情复杂:“你没看到她旁边有个男人吗?”


    肩并肩走着,看着就有情况。


    于兰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要捋袖子。不得了喽,哪儿来的野小子居然想拐带良家妇女!


    哎呦喂,看着就不像正派人,好好的染什么头发?以为多潇洒吗?


    林蕊赶紧拽住她:“干嘛呢你,都叫你别打草惊蛇了。”


    于兰委屈:“再不过去的话,人就被带走了。”


    林蕊在心里头想,你着急上火个什么劲,该愁的人是我才对。


    眼前这位,可是我爹,啊呸,应该算嬢嬢吧。


    真是要命哦,怎么每次江彬谈恋爱都要谈到她面前来,心情莫名复杂。


    林蕊一言难尽地看着跟江斌并排走的黄发男人,越瞧越觉得这人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于兰还在纠结那男人的头发,哪个正经小伙子会搞成这德行。江滨就是太文静了,所以容易被人骗。


    她忍不住又要撸袖子的时候,林蕊再度拉住她:“别折腾啦,人家天生的黄头发。”


    刚才那男人侧了下脸,高鼻深目,那俊秀精致的小脸蛋哦,端的眼熟,可不是自愿留在南海学种菜的前苏联预备役海军谢辽沙同志嘛。


    林蕊下意识地要扶额,造孽哦,这回她爸没看上她同学,直接又给她找了位洋后妈。


    他俩是怎么联系到一块的?


    “谢辽沙学过机械工程,会修各种东西。”苏木在边上解释,“三沙刚建立学校,到处缺人,就聘了他当副校长。”


    说是副校长,其实更加类似于学校的后勤大总管,无论种菜烧饭还是学校的各类维修,通通都由他负责。


    估计因为这样,所以他跟江彬才熟悉起来。


    苏木安慰林蕊:“谢辽沙人不错,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挺好的。”


    不是没有热心的婶婶阿姨给他介绍过对象,不过先前他好像都提不起兴趣来。


    有缘千里来相会,看他俩现在笑得多开心,还在摊子面前猜灯谜。


    陈乐也认出了江彬,下意识地看邹鹏,感觉相当微妙。


    喂,现在皱眉毛有什么用?当初人家姑娘对你那么殷勤,你都视而不见来着。


    姑娘都金贵的很,哪里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邹鹏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如果江彬跟这位谢辽沙在一起了,陈志忠怎么办?


    当初最后留遗言的时候,陈志忠想的可是将自己的CD送给江彬。


    如果单纯的普通朋友感情,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应该想不到江彬才对。


    于兰替邹鹏问出了疑惑:“完蛋了,那个苔弯海警岂不是要伤心死了?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是一对的。”


    多浪漫啊,因为乌龙寄错信而产生的交集,彼此还互相寄过好几次礼物呢。


    如果这都不算缘分,那什么才是有缘呢?江彬被同事欺负的时候,那个苔弯海警还想办法帮他讨回公道。


    “等等。”林蕊满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具体点详细点,我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等到于兰一句描述三句感慨地说完了那个错综复杂的故事,林蕊先是疑惑地看邹鹏:“你想要那个怎么不跟我们讲啊?我就有现成的呀,直接给你翻录一盘便是。”


    她家苏木这么仔细的人,怎么可能不把每件东西都保存得好好的。


    邹鹏含混不清:“没想那么多,就是随口一提。”


    林蕊也懒得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只朝于兰叹气:“没戏了。我跟你讲,要是没出那个污蔑的事情,说不定他们还有机会。但出了那桩事,就绝对没希望了。”


    于兰大惑不解:“为什么呀?我觉得那个苔弯海警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林蕊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是没做错,错的是他苔弯海警的身份。你想想看,是不是正因为他是苔弯人,所以粮食学校才表现得那么重视?同样都是受害者,他们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安抚苔弯海警,却没有人关心江彬,好像她根本就不应该被提上一嘴一样。”


    如果真正说伤害的话,其实女生在这种事情上受到了伤害更大。


    “这么一来,是不是意味着她实际地位低人一等?”林蕊无奈,“而她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矮了一头。”


    江彬有江彬的骄傲与倔强,她从小在父母的虐待中成长,内心充满了自卑与怯懦。


    可能她这辈子在感情上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就是鼓足勇气向邹鹏表达好感。


    但是这份感情受挫了,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愿意跟地位特殊的苔弯海警产生关系。


    谢辽沙,无父无母孤单一人的谢辽沙对她而言,才是让她更安心的选择。


    有人愿意寻找那个让自己颤抖的人,有人愿意找到那个让自己呼吸舒缓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需求啊。


    而爱情,本来就是一门玄学。


    第484章 十年同船渡


    待到看清谢辽沙的脸, 于兰又高兴起来:“他们的宝宝肯定很好看。”


    江彬长得美, 谢辽沙的面孔更是堪称艺术品, 高鼻深目,目光深邃,仿佛一眼看不到头的白桦林。


    按照爹妈这样的遗传基因, 宝宝要是不好看简直没天理。


    对漂亮小孩的憧憬冲淡了于兰不悦的心情。


    她越想越开心,到后面索性兴冲冲地拉着林蕊的胳膊, 双眼放光:“他们能生好几个小孩呢。”


    谢辽沙是外国人, 不受计划生育管。


    到时候一窝漂亮的小天使, 想想都让人心醉神迷。


    陈乐掩饰不住羡慕之情:“什么时候我们也能生两个呀。”


    他爸跟他谈过,其实改革开放到现在, 中国主要享受的还是人口红利。这从我们的经济主要增长点产业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随着计划生育政策持续执行以及经济进一步发展,这种人口红利越来越微弱,到后面会完全丧失。


    “快了。”林蕊看着谢辽沙,心里头还在天人交战。


    唉, 算了吧。总不能让爹打一辈子光棍,谢辽沙也不错。


    所谓一天一封email也比不上一个怀抱的温暖,距离不仅能产生美,更能产生隔阂。


    陈志忠同学, 你还是践行你的诺言, 去青海好好种树吧。


    陈乐就关心那个计划生育政策快要开禁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这又是你干爹算出来的?”


    林蕊莫名其妙:“我干爹修行中人又不结婚生子,他算这个做什么?当然是看资料分析啦!你看今年的高考指南招生, 是不是真加了医学本科妇产方向跟儿科方向的征收人数?”


    为什么增加?代表儿科医生跟妇产科医生不够用呗。为什么他们特别不够用?因为二胎潮很快就要来了呀。


    林蕊掩饰不住小骄傲:“咱们可不是罗马尼亚,就放开来让人生也不管生下来能不能活。”


    没有足够的妇产科医生跟儿科医生还有充足的病床, 大规模的二胎开禁会很快就变成灾难。


    总不能到时候跟当年的罗马尼亚一样,用满周岁的新生儿才能进行户籍登记的方法,来控制新生儿死亡率吧。


    林蕊扳着手指头数:“一位医学本科生培养需要5年的时间,我估摸着差不多到2000年左右就开禁了。”


    陈乐喜出望外:“真的?”


    到了2000年的时候,刚好自己跟于兰都是26岁,生二胎的好时候。


    林蕊双手一摊,十分光棍:“我猜的。”


    毕竟上辈子好像是到2013年才开始实行双胎政策,不过效果似乎不太好。


    陈乐泄气,愤愤不平道:“真不公平,凭什么港澳台同胞能生,少数民族也可以生,就我们不让生。说好的一视同仁呢?”


    林蕊认真地看着陈乐,郑重其事地告诫他:“你很快就会发现,其实这个政策是为了保护我们。”


    就跟为了替林蕊的胡说八道证明一样,被亲爹抱着举高高的小星星,一把薅住了周崇斌乌黑亮丽的秀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下拽。


    周崇斌疼得嗷嗷叫时,他家姑娘还一记无影脚招呼上了他的鼻子。


    老父亲一股酸水往上涌,顿时泪流两行。


    陈乐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半步,兀自强撑着:“这个,毕竟是少数吧。”


    旁边一对夫妻唉声叹气地经过他们身边。


    妻子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活不下去了!”


    旁边的丈夫赶紧安抚:“你再忍忍,已经8月份了,下个月他们就回学校了。”


    前头一对双胞胎生龙活虎,蹿得比兔子还快。


    林蕊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乐的肩膀,语重心长:“传说最少有学校这么个东西,不是爹妈想让孩子学什么文化知识,而是要有个地方穿着这群崽子。”


    之所以发明寒暑假,也不是为了劳逸结合,而是老师也得喘口气,大家彼此换换手。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邹鹏忍俊不禁,笑着直摇头。


    苏木意味深长地看她:“你还知道老师家长不容易呀。”


    “所以才把我养得这么好呀,聪明美丽活泼又可爱。”林蕊美滋滋地捧着自己的脸,朝苏木眨眼睛,“不然你怎么会对我一见钟情呢?”


    苏木当场拆她的台:“难道不是你先看上我的?”


    林蕊从善如流:“那只能说明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花灯组成的金龙舞过,江彬跟谢辽沙站在了他们面前。


    林蕊猝不及防就跟人家打了个照面,只得尴尬地招手:“你们也来逛花灯节呀?”


    江彬看上去倒是比她大方多了,直接做了介绍:“谢辽沙没见过七夕的庆典活动,我带他过来看看。”


    陈乐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带他给丈母娘看呢!”


    没想到江彬大方的很,居然直接点头承认:“我三姐见过他了,其他的人不必看。”


    于兰眼睛眉毛齐齐跳舞,尖叫着扑进江彬怀里:“你竟然这么快,你这是要超车吗?”


    前头的猜测是一回事,现在猜测成真她当场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彬笑了起来,调皮地眨了下眼睛:“主要是你家陈乐到今天还不满22岁。不然你们肯定比我们更快。”


    陈乐悻悻:“他又不受这个制度限制,好像成年就可以吧。”


    “我现在是中国人。”谢辽沙的中国画带着安省口音,是跟南海岛屿上的安省移民学的。


    他看上去高兴极了,语气掩饰不住的自豪,“我是第一批拿到三沙市户籍的人,我的中文名字就叫谢辽沙。”


    林蕊囧囧有神,这未免也太省事了点。


    于兰跟陈乐面面相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必吧。”


    说实在的,外国人在中国还是挺受优待的,各方面都有优惠政策。


    江彬笑了起来:“我这趟过来也是为了迁户口,我的户籍也准备落在三沙。”


    于兰顿时顾不上再纠结谢辽沙放弃外国人身份的事,只惊讶地看江彬:“你不打算回来了吗?”


    江彬摇了摇头:“我在南海挺好的。”


    她受够了关系复杂的大家庭,她受够了太多的人,她喜欢清清静静地生活。


    每天在南海岛屿上看潮起潮落,她觉得内心很平和。


    谢辽沙跟于兰要去对面看灯,双方在路口分了手。


    于兰还是纠结,趴在林蕊肩膀上:“你说,江彬会不会后悔呀?”


    谢辽沙毕竟是孤儿,家里又没个人可以帮衬。


    其实小夫妻完全自力更生的话,困难挺多的。


    “那你怎么不说说没婆媳矛盾,家庭生活幸福指数可以翻两番。”林蕊叹了口气,看着江彬远去的背影,不确定道,“应该可以吧。”


    因为幸福这种事情,首先要看人们想不想去追求。


    如果江彬抗拒阿辽沙,抗拒目前的生活的话,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幸福。


    可要是她愿意品味其中的美好,那么不管怎样,都能找到生活的闪光点。


    邹鹏看了眼林蕊,没有吭声。


    于兰突然间反应过来:“不对呀,谢辽沙要是中国籍了,那他就不能生好多小宝宝了。”


    感觉他身上的光环都黯淡了一半。


    “不一定吧,他的民族肯定不是汉族呀。”陈乐疑惑,“难不成是俄罗斯族?”


    林蕊大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公婆俩纠结的点可真够特别的。


    “好啦!”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管这些做什么?我们赶紧去大舞台吧。”


    今晚有文艺汇演,大戏台上唱歌的跳舞的说相声的玩杂耍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纷呈。


    比起在演播大厅正儿八经的文艺汇演,林蕊更加喜欢这种鲜活的场面。


    他们走到舞台边上时,恰好正碰到模范夫妻上台现身说法。


    林蕊一眼就看见了外公外婆,忍不住发出惊叫:“外公外婆!”


    怎么还有外公外婆呀?先头根本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老太坐在电动轮椅上,由鹏鹏推着看花灯。见到几个小的跑过来了,她立刻笑得合不拢嘴:“你外公害臊呢!”


    果不其然,林蕊一声吼,台上外公的脸立刻变成了一块红布。他下意识地想下台,结果却被外婆一把拽住了手。


    台下观众发出哄笑声,还有调皮的年轻人拼命吹口哨。


    主持人开玩笑道:“可见关键时刻,决定人生方向的还是奶奶!爷爷奶奶结婚多少年了?”


    外婆接过话筒,落落大方地介绍:“我大女儿51岁了,那我们结婚就52年了。”


    主持人笑着看台下:“那女儿女婿在不在?一起上台来怎么样?”


    众人哄笑着大声叫好,大表哥唯恐天下不乱,立刻出卖了旁边的林建明夫妻:“在呢!都在!”


    林建明好歹也算新港开发区的红人,旁边人七手八脚,直接将他拱上了台。


    可怜林厂长只能回过头,巴巴儿看着郑大夫。


    做妻子的人忍俊不禁,总算接住了他搭出来的手,步履矫捷地跳上台去。


    台下哄笑叫好的声音更大了,不明所以的小星星被热烈的情绪感染着,两只小巴掌都拍红了。


    林蕊满怀自豪地看着台上的外公外婆跟爸爸妈妈,那是她的长辈呢,那是她的家人。


    主持人问两对夫妻:“你们吵过架没有?”


    “吵,年轻的时候经常吵。”外婆一点不粉饰太平,“不过后来年纪大了,吵不动就不吵了。”


    台下哄笑声不断。


    主持人问外公:“那是不是爷爷得让着奶奶呢?”


    外婆相当耿直地吐槽:“没感觉过。”


    外公也大写的笔直:“错了就得说啊,哪能打马虎眼呢?”


    老太在台下都听不下去,笑得眼泪直擦眼泪:“哎呦,我家这个傻儿子,搁在现在肯定讨不到老婆。”


    主持人好奇:“那不是天天吵架吗?”


    外婆摇摇头:“哪能天天吵,多想想他的好处就行了。”


    外公也点头:“人哪有色色齐全的,多看长处,少盯着短处,就没有过不下去的道理。”


    主持人追问林建明夫妻:“您二位也是这样吗?”


    林建明当场拍起了岳父母的马屁:“主要是我老丈人丈母娘言传身教,我们好好学习了。”


    林蕊龇牙咧嘴,觉得她爸大大的狡猾。


    苏木牵着她的手,小声跟她咬耳朵:“以后咱们也金婚,钻石婚,比外公外婆更长久。”


    林蕊难得害羞起来,直接推开人,伸手拉表弟:“你看他们哦。”


    鹏鹏笑了笑,比起小时候的活泼,这一两年来,他沉稳多了。


    老太拍了拍重孙孙的手,安慰他道:“没事的,等你爸爸复员了,你们就都去海南。”


    林蕊大吃一惊:“舅舅这么快就复员了?”


    老太奇怪:“哎呦,我孙孙都快当了20年的兵,哪里还快呀?”


    不是,林蕊想要解释,舅舅情况不一样啊,将军转业退役的很少见。


    除非是碰上大裁军。


    难道是要裁军了?


    林蕊下意识地转头看邹鹏,年轻的海军摇摇头:“我不知道,没听说。”


    他心中有千百个念头在转,郑家舅舅当初那句“大不了这个帽子我不要了”始终在他心中起伏不定。


    “你们这些娃娃。”老太笑了起来,“我孙孙不当兵回家了,那叫解甲归田,你们怎么不高兴啊?我高兴死了。嘿,当兵多辛苦呀。”


    林蕊收起自己的满腹心思,也跟着点头笑:“挺好的,这样舅舅舅妈就不用分居两地了。”


    就是舅妈的食品厂有些可惜,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毕竟组织上安排舅舅是去海南啊。


    老太乐观的很:“愁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把厂子搬去海南嘛。”


    林蕊悚然:“那魏主任可不得让咱们家拼命啊。”


    众人哈哈大笑,目光盯着在台上传授夫妻相处之道的魏主任。


    他跟妻子也结婚30年了。


    魏主任煞有介事:“主要是我爱人脾气好,我回家跪搓衣板积极,所以到今天婚还是没有离成。”


    台下的观众都乐不可支。


    “那个,经验就一句话,彼此多体谅多支持。”魏主任端正了颜色,在台上冲妻子深深鞠了个躬,“辛苦你了,孩子妈,谢谢你的包容。”


    林蕊龇牙咧嘴:“魏主任这张嘴哦,最会嘴上说的漂亮。”


    不管能不能做到,起码人前一定要给足了面子。


    舞台上唱起了今年热播的《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曲《渡情》。


    林蕊跟着哼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转过头来,她突然间想起来问邹鹏,“我们下个礼拜去南疆种火龙果,你要不要一起来?”


    邹鹏笑着摇摇头:“不了,我要去俄罗斯留学。”


    本来被选派人员考虑都是团级以上的军官,但是邹鹏有语言优势,又在南海跟勺于岛都服过役,所以破格获得了留学名额。


    林蕊掩饰不住的失落:“你这么快就走啦!”


    很快她又高兴起来,“你到了把地址给我们啊,我去俄罗斯玩的时候去看你。”


    邹鹏微笑,轻轻摇头:“我们管理很严格的,不允许与外界通信。还是不写信了。”


    他冲众人点点头,“今天就在这儿跟大家道个别吧,再见。”


    说着,他回过头,朝渡船走去。


    十年修得同船渡,已经很好很好了。


    他很知足。


    第485章 青春纪念册


    出发去圣彼得堡涅瓦河畔的库兹涅佐夫海军学院前, 邹鹏特地走了趟青海。


    他乘飞机转火车又上了大巴, 看着窗外蓝天白云下成排的胡杨林。


    蓝天明净, 白云悠悠,胡杨林郁郁葱葱,他心头一片宁静。


    大巴车停在了镇子里, 藏族售票员知道他是外地游客,特地热心地帮他指路:“从这儿坐公交车, 直接就可以去村里头。”


    她语气当中掩饰不住的骄傲, “我们现在县里头计划村村都通小中巴, 这儿是试点,今年新修好的路, 可结实了。”


    要致富先修路,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到了他们家乡。


    听说他们这儿后面还要修高铁路呢,一个小时能走好几百里地的那种。


    邹鹏笑着谢过了热心的售票员,按照对方的指点上了中巴车。


    司机看了眼表, 招呼了一句,直接拉下手刹,车子往村里头去。


    临行之前,邹鹏曾经跟休假回苔弯看望父母的陈志忠通过电话。


    陈志忠已经知道江彬要和谢辽沙结婚的事, 居然表现得相当热心。


    因为江彬没有娘家弟弟, 他还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承担背新娘出门的任务,并且说好了要多收开门红包。


    陈志忠相当兴奋, 这样一来的话,他还不用给新郎新娘子红包。


    邹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位苔弯同事究竟在想什么, 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苦中作乐,只好告诉对方自己要去青海看看。


    陈志忠立刻高兴得不得了,还特地给自己老家村里头打电话,替自己婶婶邀请他去玩。


    邹鹏下了公交车,刚开口找人打听,正在村口枣树上玩耍的小孩就跟个猴儿似的蹿下来,一路跑一路喊:“秀芬奶奶,你侄儿战友看你来了!”


    树上其他的孩子也接二连三的跑下来,一成串地往前奔。


    他们的欢乐感染了邹鹏,海军战士步履都跟着轻盈起来。


    带头的孩子脚步不停,领着村里头的客人绕到了一户农家小院前,三五个妇女正聚集在院子里头做手工活。


    庭院搭着架子,放眼过去一片翠色,她们一边忙活着织毛毯,一边说笑。


    听到孩子的叫唤,几人齐齐朝中间的女人看:“你亲戚又来看你啦!”


    那鬓角已经花白的女人慌忙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毯子,笑着抬起头来,跟招呼自家子侄一样:“来家啦!车子还挺快啊。”


    她本以为要明天才到的。


    邹鹏笑着打招呼:“听说是提速了,比以前快了一半。”


    头发花白的女人笑得合不拢嘴:“那可好,出远门就方便喽。”


    旁边的同伴笑她:“你这辈子还没出过县城吧?要去哪个远门?”


    女人故意绷着脸:“我可有亲戚过来看我呢。我巴不得车子都长翅膀才好呢。”


    她打了水洗手,给邹鹏做好吃的西红柿茄子面,用的食材就长在自家院子里。


    农家小院搭着架子,上头密密麻麻挂满了茄子,西红柿,黄瓜跟辣椒还有地瓜。


    绿叶挨挨,阳光被过滤成星星点点的光斑,在夯实的硬土地面上摇摇晃晃。整个院落都是满满的清凉。


    院子里头摆放着的几个大桶生出来的菜茎充分吸收着雨雾阳光,已经长得粗壮如树干。


    砖瓦房屋顶上安装了太阳能发电板,墙头还有风车,沿边设计的雨水槽连着雨水收集器蜿蜒而下,成为了气雾喷灌的水来源。


    “这都是志忠跟他朋友一块儿帮我搞的。”大婶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骄傲,又带着点儿小埋怨,“都说不用做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


    她手指院墙架着的簸箕,“到时候你多带点菜干瓜干回岛上去。你们那儿鱼虾多,跟这个一块儿吃好着呢。”


    说着她又高兴起来,“志忠的朋友说,我要是用的好,到时候咱们村咱们镇都这么搞,收成多了,就一块儿运出去卖。”


    左邻右舍都过来看新客人,每个人寒暄几句,放下点儿吃食。


    有鸡蛋有小青菜还有咸肉干跟香肠,秀芬婶都一一笑纳,全都切碎了加在面条里。


    邹鹏担心这碗杂烩面味道会非常奇怪,然而吃到嘴里时,他才发现分外美味。


    老人看他一口气干掉了大半锅面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连声保证晚上还给他做大拉皮。


    吃过饭,头发花白的妇人领着邹鹏去看陈志忠种的树:“志忠种了100亩呢,现在已经有3000亩了!”


    一路上,遇见的村民都跟她打招呼:“志忠的战友来啦!”


    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来家了,这孩子就是爱操心,老不放心我。”


    嘴里头吃着野果的孩子闻声好奇地侧过头,哈,志忠叔叔他知道,是守卫勺于岛的英雄。


    志忠叔叔的战友,那肯定也是英雄咯。


    他偷偷看身形高大的军人叔叔,眼睛珠子快活地转着,满是好奇。


    等到邹鹏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脸上晒得红扑扑的小男孩又腼腆起来,倏然躲到大人身后,惹得众人忍不住大笑。


    待邹鹏跟着秀芬婶婶要走了,那满脸害羞的小男孩才终于鼓足勇气,一口气奔上去追上邹鹏。


    他两条胳膊举得高高,将手里头的野果一股脑儿塞给心目中的英雄:“给你吃,很甜的,你打美国鬼子。”


    邹鹏慌忙伸手接好,那紫红色的果子他叫不上名字,颗颗都发出香甜的气息,显然是孩子的美味。


    小男孩回过头来,认真地看身旁一个戴着草帽的中等块头男人:“本来我也想分给你吃的,我知道你没打过中国人。可我昨天刚看了南京大屠杀,我有点儿难受,等我好了再请你吃香香果。不过你们不能再跟美国人勾结,他们坏着呢,他们想当全世界的老大,让所有人都听他们的话。”


    那男人并不生气,反而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应该的。如果一个人做了错事,很快就会得到原谅的话,那才真是糟糕的事情呢。”


    他说话的腔调带着点儿东北口音。


    秀芬婶婶笑了:“金教授,你做了很多好事,还给我们种了这么多树,我们不怪你的。”


    等到两边走远了,她才跟邹鹏介绍,“金教授退休了就一直在中国种树种草,治理沙漠跟水土流失,很辛苦的。他是个好人。”


    秀芬婶婶指着前面一大片林地道,“这些,就是金教授跟他的助手们一块儿种的。”


    刚才他们跟志忠种的树连成一片,挺立在阳光下,树冠撑开,枝条舒展,都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分不清彼此。


    碧绿的树苗下是一个个整整齐齐的草方格,每个格子里头都爬满了绿草跟小灌木,像阳光下的绿宝石。


    这一片已经不是黄沙地,而是蒙着灰色的土,凑近了看,可以发现它们跟胶水一样,将沙石牢牢地粘在了一起。


    邹鹏下意识地去找旁边的灌溉渠,听说造纸厂废水就是从这里经过沙石的过滤,然后流淌到渠水当中,再度被造纸厂利用。


    “晚上才排水呢。”秀芬婶婶笑起来,“白天排水会臭的,那个水很肥。”


    经过一夜的过滤沉淀再处理,早晨抽回厂里头的水就会变得清清亮亮。


    邹鹏看到了水渠边立着风车,水面漂浮着的浮床上的水芹菜还有空心菜都长得绿油油。


    水就是从这儿流淌进交通渠,然后回到生产线上。


    邹鹏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已经是个自成系统的小世界。


    他完全可以想象,那造纸厂的生产能源起码有一部分是来自于风能跟太阳能。


    她肯定不会错过大自然的馈赠,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等到这些杨树长成材了,树叶可以用来喂羊,树干树枝则用来做木材造纸,结的种子还可以继续用来种树。


    它们不需要外界的打扰。它们拥有彼此就刚刚好。


    邹鹏心中有说不清的情绪在震荡。


    远远的,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清亮的青海花儿:“尕妹妹着大门上浪呀三浪,心儿呀跳着慌,想看我的尕妹妹桃花样呀……”


    男女间的情爱,是那么红果果坦荡荡。


    他双手做成喇叭,朝着天空大声呼喊:“月が绮丽ですね!”


    今夜月色真美,我喜欢你,我自己知道就好。


    他想起七夕节的时候,他们一起在河边看花灯,他抬头说:“今夜月色真好。”


    她立刻拼命地点头,还苦口婆心地劝他:“对呀对呀,所以下次一定要带个姑娘一块儿赏月。”


    七夕节的月亮是半圆,属于他自己的一半圆满。


    他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庞滚滚而下。


    秀芬婶婶不明就里,赶紧劝阻年轻人:“哎呀,我们这儿日头大的很,不要盯着太阳看,眼睛吃不消的。”


    邹鹏擦干眼泪,笑着道谢,垂下眼帘。


    忽然间,他的视线停留在杨树林前方一片黄沙地上。


    那里郁郁葱葱,长着一人多高的植株,远远看过去跟树一样,只有凑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生长茂盛的草。


    秀芬婶婶笑了起来:“这草是自己长的,大概是废水漫了过去,草就长了起来,还长得特别快。风都吹不跑。”


    村里头有养羊的人牵着羊过来吃草,发现羊羔还挺喜欢吃,索性就当它是牧场了。


    后来造纸厂的人过来查看杨树的生长情况,说这个是什么加拿大一枝黄花,等到枯萎了茎干还能用来造纸。


    “就是草不比树,不够粗壮,不然它们可比树长得快多了。”秀芬婶婶笑容满面,“还是种树种草好,环境都变好咯,我就觉得今年春天村里头的风沙没有往年大。”


    造纸厂还在村里头招了工人,大家挣钱都多了一处地方。


    等到村里头蔬菜树都长好了,统一运出去卖,家家户户就又多了进价。


    往前倒推20年,哪里敢想还有这种好日子过。仓里有粮,兜里有钞,可不就是共.产主义的好日子嘛。


    邹鹏没有新视听老人的感慨。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高大的加拿大一枝黄花,大约是青海日照资源好,所以这儿的大黄花长得越发茁壮,分明就是一棵棵长成型的树苗。


    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肯定要以为它们才是杨树的防沙林,跟杨树一块儿形成了二级防沙制度。


    邹鹏想到他们在勺于岛边缘地带种植红树林也是这样。


    不受待见的大米草生长迅速,被安排在最外围,反而成了红树林的卫士,在红树林幼嫩的时候,帮它们抵御了风浪的侵袭。


    现在,这些加拿大一枝黄花生长在沙地里,茁壮而顽强。它们备受诟病的强大生命力在这里成了生存的法宝。


    没有谁费心的种植它们,它们找到了机会,就拼命扎下根来,连风沙都在它们面前无奈。


    大黄花根杨树林,就这样和谐地共处了。


    大自然是这么的神奇而不可思议。


    邹鹏突然间释然,在广袤的大自然面前,人类的所有烦恼都是那么的可笑。


    他举起相机,不停按快门,连着拍了10多张照片。


    秀芬婶婶心痛,赶紧要拦住这大手大脚的年轻人:“哎呀,拍两张就好,胶卷要用光吋。还有好多地方可以拍呢。”


    “没关系,这个不用胶卷,这叫数码相机。”邹鹏热心地指点给她看,“你看,我们从这里就能看到照片的效果。”


    秀芬婶婶跟看西洋景一样,不停地感叹:“哎呦,科技真发达。还是领导人说的对,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她抬起头冲邹鹏笑,“你出国留学了,可得好好学知识。我们没文化,就指望你们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带着我们把国家建设得更好呢。”


    邹鹏用力地点头,当场做了保证:“好,我一定好好学习。”


    他在杨树林跟黄花地前都拍了照片,直接用邮件发给了陈志忠。


    至于林蕊,他想即使不用他说,她也一定会知道。


    她想要试验的加拿大一枝黄花治理风沙,已经自己默默生长了。


    邹鹏朝天空挥挥手,大步往前走。


    青春你好,青春谢谢,青春再见!


    第486章 无悔的青春


    林蕊觉得从南疆回来之后, 她的青春期就提前结束了, 惨绝人寰的苏木居然天天压着她勤奋学习。


    她一个大四的学生, 又不考研,装模作样拿本书,坟前烧报纸——糊弄鬼呀。


    “可是你要保研。”苏木面无表情, “保研也要考试。”


    女大学生顿时瑟瑟发抖,感觉人生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没错, 凭借七八篇核心期刊论文以及好几个国家级别奖项, 学渣林蕊同学居然成功地混进了保研大军, 很有可能继续祸害马教授。


    苏木沉下脸:“好好看书,你要是连这个都考不过的话, 你让马教授的脸往哪儿搁?”


    谁都知道林蕊是马教授的闭门小弟子。


    林蕊看着小山一样的专业书籍,感觉整个人生都不好了。


    作为资深学渣,在应对考试方面,她一贯有诀窍, 浓缩才是精华。


    比起专业书籍,当然是学霸们的笔记更加有参考价值。


    论及抱大腿,没谁比林蕊职业素养更高了。


    嫡系师兄师姐们个个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每个人过来时, 都给她留下好几本厚厚的笔记。


    等到师兄师姐们集合完毕, 林蕊面前的书桌上已经连张纸都插不进去,直接码成了一座珠穆朗玛峰。


    女大学生目瞪口呆, 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挖了个坑。


    苏木在旁边微笑,当场打包票:“我一定会盯着她都看完的。”


    林蕊下意识要否认, 开什么玩笑,看这么多笔记比看整套的书都辛苦。


    然而苏木已经捂住了她的嘴,直接连人带书领回家,彻底剥夺了她的话语权。


    可怜的保研学生居然活得比上辈子考研还辛苦。


    苏木不仅自己盯着林蕊学习,还发动人民群众,人人都抓她看书做题。


    为了防止她摸鱼,小元元跟小宝生写家庭作业时,还要跟她一起。


    林蕊刚要劳逸结合一把,偷偷看本漫画,小元元一颗张嘴就要喊。


    林蕊赶紧捂住她的嘴,直接拿全套的《美少女战士》贿赂她。


    结果这姑娘笑纳了漫画,扭过头就冲着门口大喊:“舅舅,我姨姨不看书,还要贿赂我。”


    林蕊呆若木鸡,没想到现在的孩子居然如此之阴险。


    王大军奉自己奶奶之命上来给一群崽子们送吃的,见状哈哈大笑。


    该!蕊蕊这个小兔崽子也有今天,当年是怎么祸害自己来着的?


    林蕊恶狠狠地瞪幸灾乐祸的家伙,就他这样的,活该单身情歌唱到底,到今天也没追到春妮。


    就连还不会翻身的小星星都躺在旁边的摇床上,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也一刻不停地盯梢。


    林蕊试图亲亲洋娃娃一样的美人儿时,小姑娘极有原则地手舞足蹈,大有绝不容学渣亵渎的架势。


    苏木鼻孔里头出气,一把抱起妹妹,郑重其事地警告林蕊:“不要想了,好好学习。”


    小姑娘还挥舞着小拳头,像是给哥哥打气一样。


    林蕊龇牙咧嘴,果然婆婆不能当成妈,小姑子也绝对不是妹妹,关键时刻立马见真章。


    林鑫下班回家,闻声敲了记妹妹的脑袋,没好气道:“我们是帮理不帮亲。”


    林蕊直接瘫倒,完蛋了这回,连亲姐姐都叛变了。


    无苦在边上乐不可支,小二姐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大姐什么时候曾经站在她那边过?


    成绩好的小孩跟成绩好的孩子才是一国的。


    等到林蕊走上保研考试的考场时,她觉得自己处于两辈子人生智力巅峰,就连两次高考在此刻都要甘拜下风。


    她坐在一堆学霸中间,居然心不慌,手不抖,面对监考老师也不想避着走,实在膨胀到了极点。


    等出了考场,她立刻变成泄气的皮球,浑身软趴趴的丁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就是万恶的填鸭式教育啊,养出来的全是泡泡肉,一点力度都没有。


    在隔壁考场监考的林鑫一声冷哼,哟,不错,还有泡泡肉,总比什么都没的强,回家继续。


    等到面试的时候,林蕊觉得现在拿一份高考试卷摆在她面前,她都敢下笔。


    马教授年纪大了之后越发能够看淡世情,居然没有为难林蕊,只常规简单问了几个题目之后,直接大手一挥,让这孩子出了考场。


    林蕊出门的时候还晕晕乎乎,感觉教授很不够意思,难得她智力巅峰,居然都没让她好好表现一把。


    苏木摸摸她的头,满脸认真:“教授要脸的。”


    面试老师可不止马教授一位,万一到时候她傻在当场,那多难看。


    还是在安全区域内出题比较稳妥。


    林蕊龇牙咧嘴,愤愤地瞪了眼苏木。算了,看在小美人的这张俊颜面子上,孤原谅你啦!


    谁让你长得美,你说什么都对。


    三观不正的林蕊又被苏木领回家教育去了。


    等到保研结果出来,林蕊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都说考研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能考上研就是猪狗一般的日子。


    她一定会好好享受人生的,绝对不负青春。


    苏木在边上发出一声冷哼,皮笑肉不笑:“是吗?毕业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林蕊立刻变了嘴脸,煞有介事道:“春光莫误好读书,青春正是奋斗时。于兰啊,好好加油。”


    于兰直接扭头走人,觉得她还是不认识林蕊比较好,毕竟自己可是要脸的人。


    等到毕业证跟学位证书到手,林蕊看着上面校长的签名跟的鲜红的学校钢印,只差当场痛哭流泣。


    苍天啊大地,她可算是顺利毕业了。


    研究生报到之前,她一定吃了睡睡了吃,不过上幸福的享受生活,她就不姓林。


    苏木从善如流:“你要冠夫姓的话,我也不反对。”


    林蕊大惊失色,这是历史的倒退,这是封建复辟,不要试图用腐朽的资本主义思想,污染了纯净的社会主义。


    我国广大妇女同胞,享有完整独立的姓名权。


    苏木眉毛一挑,身穿学士服的女大学生立刻蹿上楼去。


    亲自过来参加儿女毕业典礼的父母们见怪不怪,只忙着相约结束后一块吃饭。


    苏木无奈地摇摇头,唇角噙笑。


    陈乐跑过来看热闹,询问于兰:“你说他俩究竟谁更傻点儿呢?”


    于兰没好气:“反正肯定都比你聪明。”


    陈乐不服气:“哪儿聪明了?”


    苏木他认了,林蕊分明就是聪明面孔笨肚肠。


    于兰白眼飞上天,陈乐顺着她的视线朝上看,感觉蓝天白云和风丽日,没啥特别。


    目光再往下移的时候,他忽而瞪大了眼。


    被女友嫌弃笨的男青年眼睁睁看着巨大的条幅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接挂在江州大学的主教学楼前。


    阳光下,那条幅像是自己也会发光一样,上面写着巨大的林蕊爱何苏木。


    中间那个爱,还特地画成了桃心,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那种。


    操场上的人,目光齐齐地聚集在教学楼前。


    戴着学士帽的女大学生,手持喇叭站在顶楼上,冲下面大声喊:“苏木,我爱你!咱们结婚吧!”


    一时间口哨声叫好声冲上云霄,中华儿女多奇志,妇女也是半边天。


    姑娘,好样的!


    谁说求婚都是男人的事,新时代的女性什么都能自己扛。


    郑大夫先是捂住自己的眼睛,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闺女?哪家的姑娘这样啊!


    然后她看见小元元跟小星星咕溜溜转的眼珠子,赶紧一手一个,省的这俩小丫头以后也有样学样。


    贝拉倚靠在丈夫怀中,眉眼含笑,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儿媳妇哦,可真是什么时候都精神头十足。


    老太笑呵呵,哎呀呀,她家的蕊蕊可真能闹腾,日子啥时候都不会被她过得死气沉沉。


    林蕊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上了电梯,直接下到一楼。


    她眉眼含笑,伸手从旁边的气球上拿下吊着的玫瑰花,叼在嘴里头,一步步走向还在愣神的苏木,单膝跪在他面前:“Do you marry me ”


    旁边苏木的舍友开始起哄:“戒指戒指!没戒指我们不嫁!”


    众人哄然大笑。


    突然间,他们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大家随着声响来源的方向看过去,顿时目瞪口呆。


    妈呀,无人机,在校园上空盘旋的,可不是无人机!


    等等,那无人机吊着的是什么?


    天啦!于兰捂住了嘴巴,该不会戒指是用无人机送过来的吧?


    各个班请来拍摄毕业照的摄影师不由自主的将长.枪.短.炮都对准了操场的上空。


    林蕊眉毛上挑,丝毫不掩饰得意,胳膊一伸,准备等无人机将戒指送到自己手里。


    新时代的青年,求婚当然要玩创意,而且要结合高科技才符合科技强国的新时代召唤。


    可惜的是,科学发展历程中总是充满了艰辛。


    通俗易懂的解释,就是理论与实际永远充满差距,那架无人机反复盘旋,却死活没办法将戒指送到林蕊手中。


    教学楼窗台后面,卢定安跟他的无人机团队急得满头大汗。


    明明是要平地起惊雷打响的一炮,结果却关键时刻少了临门一脚。


    林蕊跪得膝盖都痛了,死活不见戒指过来。她终于忍无可忍,直接一个鹞子翻身,飞身而跃,以猴子偷桃的姿态抓下了装着戒指盒的袋子。


    女大学生得意洋洋:“任何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挡我对你的爱。Do you marry me I love you!”


    做工精美的红宝石戒指递到了苏木面前,恢复单膝下跪姿态的林蕊抬起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苏木不由自主地笑了,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我等这句话等了好多年。”


    他接过戒指,套在了自己手上。


    周围人群拼命鼓掌,巨大的叫好声中,有人大声喊:“亲一个亲一个!”


    这声音像一枝黄花的种子,繁殖能力惊人,很快整个操场都响起了齐心协力的“亲一个”。


    林蕊怪笑着,伸手去勾苏木的脖子,美人儿,民意不可违。孤可是爱美人也爱江山的。


    就在男大学生被迫屈服于淫.威之下时,浑身闪烁着正义之光的校长终于隆重登场了。


    林蕊吓得抓着苏木的胳膊就落荒而逃,一路跑还一路喊:“我们已经达到法定婚龄,我们这不算早恋!”


    校长却没有心思理会学生的小打小闹,直走到主席台前,声音颤抖地说了一句话:“苔弯,我们统一了!”


    这句话像是有魔法,所有人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呆愣当场。


    夺路狂奔的林蕊也停下了奔跑的步伐,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校长的方向。


    不是,那个校长,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啊,万一我们当真了怎么办?


    学校的大广播响了起来:“根据新华社消息……一致认为通过协商妥善地解决历史上遗留下来的苔弯问题,有助于维持苔弯的繁荣与稳定……苔弯将于2000年1月1日以特别行政省的方式……苔弯特别行政省直辖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除外交和国防事务属中央人民政府管理外,享有行政管理权、立法权、独立的司法权和终审权,保持高度自治,现行的法律基本不变。……”


    广播里头的声音停止了,所有人都伸手掐自己胳膊,害怕刚才一切都是幻听。


    校长直接跪在主席台前,突然间放声嚎啕大哭。


    他的哭声像是引子,学校里顿时哭声四起。


    老太捂着脸,一边哭一边说身边的晚辈:“这是喜事呀,你们傻了,哭个什么劲,应该笑才对的。”


    林蕊也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她就想嚎啕大哭。


    多少年了,上下两辈子一直悬而未决的问题,今天终于实现了。


    她趴在苏木的怀里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时间啊,请你慢慢地走,最好永远停留。


    如果她经历的这一切都只是虚妄的梦境,那请这个梦迟点儿醒过来。


    校长在讲台上大声呼吁:“让我们集体飞起学士帽,让我们的人生我们的祖国奔向新的征程!”


    漫天飞舞的学士帽像扬起的风帆,飞向天空。


    1996年的6月8日,是林蕊永远铭记在心的日子。


    这一天,她本科毕业。


    这一天,确定了苔弯的归来。


    这是她经历的人生,这一世,她不后悔。


    第487章 番外:家有小阿宝


    吾家外甥女, 因为出生时五行缺水, 所以大名何淼淼, 小名则唤作阿宝。


    当初我二姐生她的时候,恰逢千禧年交替,预产期为1999年12月20号, 正好是澳门回归的日子。


    一家人兴冲冲地等着双喜临门,结果小丫头大概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没啥特别, 死活赖在妈妈肚子里头, 坚决不肯有动静。


    眼看十二月快要过完, 一贯坚持顺其自然的我嬢嬢都忍不住了,直接天天拉着我二姐在小区里头晒太阳遛弯。


    其实我二姐更加愿意沿河看大白鹅, 但我嬢嬢担心她被小星星带歪了,会手欠忍不住招惹大白鹅。


    到时候鹅大爷冲冠一怒,她这个大肚子连跑都跑不了。


    事实证明,适当的运动对于孕妇来说很有必要。


    遛了一个礼拜弯, 我二姐的肚子终于有了,她欢欢喜喜地住进了医院,准备赶紧卸货赶紧拉倒。


    为了怀孕,她已经有半年工夫没吃过麻辣烫跟串串香, 每天严格按照我大姐制定的孕妇食谱进餐。


    哦, 你们为什么是半年?难道不应该怀胎十月才瓜熟蒂落吗?


    因为我二姐怀孕前4个月完全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当时正值她准备硕士论文答辩,情绪高度紧张。


    所以例假没来的时候,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紧张所致,压根没想到怀孕这一茬。


    后来还是我姐夫出国考察回来, 反应过来不对劲,拉着她做了检查,才发现她已经怀孕快4个月了。


    我二姐居然还庆幸,幸亏答辩通过了,不然直接把孩子吓没了可怎么办?


    为着这个,我嬢嬢彻底丧失了对于我二姐口口声声强调的“独立成熟现代女性”的信任,整个孕期严防死守,完全不相信我二姐能把自己跟肚里头的孩子照顾好。


    家中有两位女性医生的悲剧在于,剩下的孕期里,二姐连多吃一口酱瓜都要经过特别批准。


    因为我大姐给她动态监测血压,觉得有增高的趋势,要求她严格按照孕妇钠盐的摄入量进食。


    实话实说,江州人口味偏重,世卫组织推荐的每人每日盐摄入量为5克,江州人的饮食起码是这个数字的两倍。


    我跟着吃了一天孕妇餐,感觉我二姐实在太惨了。


    我想她肯定后悔没有更晚点儿发现自己怀孕,起码还能多回味几顿串串香。


    因为她在痛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我外甥女儿后,被推出产房的第一句话就是带着哭腔喊:“我要吃小龙虾,今天必须给我吃小龙虾。”


    其实她原本可以选择剖腹产或者打无痛分娩的。


    结果一向大大咧咧啥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我二姐,听医生交代病情的时候说剖腹产小孩因为没有头盆碰撞挤压的过程发生剖宫产儿综合征的概率高,吓得她打死也不敢剖了。


    进入临产状态后,大姐问她要不要打无痛分娩,结果不过是例行交代有麻醉导致胎儿呼吸窘迫的可能,她又吓得咬牙决定自己硬扛。


    平常最爱撒娇,破块油皮都大呼小叫恨不得全家围着她好好哄的二姐,居然硬生生地熬了一天一夜,愣是在1999年12月31号晚上11:30的时候生出了我外甥女儿。


    再过半个小时,新年钟声就敲响。


    天.安.门广场跟台北都有庆典活动,两岸终于统一了。


    多少准妈妈都等着生千禧宝宝,小阿宝就差半小时。


    可我二姐已经顾不上遗憾这些,她只双眼放光地要求吃小龙虾。


    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髓她都不要,她就想吃小龙虾。


    全家人看着她头发疼得汗水湿漉漉,脸色到现在都惨白的模样,就连我嬢嬢都没忍心骂她瞎胡闹。


    刚生完孩子的人,还要喂奶呢,吃什么小龙虾?


    “吃!”还是二姐的婆婆反应比我嬢嬢快,“不行就给宝宝喂奶粉。不能生了孩子就忘了娘。”


    我姐夫二话不说,在二姐脸上亲了一口,拿起车钥匙就出去买小龙虾了。


    寒冬腊月的,估计也就王奶奶的店里头才有小龙虾。其他地方就是有,我们也不放心送到二姐嘴边。


    我赶紧跟着姐夫一块儿出了医院大门。


    一月初的江州城夜晚,寒风刺骨。


    可是走在夜色下的人却感觉不到寒冷。街上沸反盈天,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庆祝的狂欢。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的歌声中,他们朝碰见的每一个人都大声喊:“新年好!”


    还有人在街头免费派送玫瑰花跟棉花糖,街上堵得水泄不通,车子根本开不过去。


    姐夫不得不放弃开车,直接跑着往店里头去。


    我们的身后有烟花绽放,大朵大朵,今夜举国欢庆,暂时取消了烟花禁令。


    街头巡逻的警察也笑容满面,目光紧紧盯着人群,随时准备维持继续。


    我们在欢声笑语跟火树银花中回到了串串香店。


    本来王奶奶也要跟着一块儿在医院守着,后来还是我姑爹跟嬢嬢怕老人年纪大吃不消,硬是让我大姐夫送她先回家了。


    听说我二姐要吃小龙虾,王奶奶二话不说,坚持从床上爬起来,亲自给我二姐做了一盘子蒸虾,还给她调了秘制佐料。


    大军哥在边上开玩笑,说他从来就没这待遇。


    结果王奶奶毫不客气怼对回头:“有本事你生个孩子给我看看?”


    可怜大军哥当场败退,感觉奶奶偏心的没谱儿了,他一个大男人上哪儿生孩子去?


    他就知道,他们家男女不平等,奶奶重女轻男。


    王奶奶挑眉毛,丝毫不掩饰嫌弃地埋汰孙子:“再不行你给我找个姑娘生个孩子呀。”


    大军哥赶紧表示自己要去开车,亲自护送卖衣服将吃食送到妹妹面前。


    单身狗在长辈面前是没有人权的,这事儿我从满18岁就知道了,尽管大家都清楚我一个军校生不能谈恋爱。


    我姐夫将还带着热气的小龙虾送到了我二姐面前,她一口气就干掉了一大盘子。


    看得我嬢嬢在旁边眼皮子直跳,又是心焦又是心疼,又害怕她吃坏了肚子。


    已经饮食清淡了这么长时间,按道理说,二姐现在的口味应当很淡才对,她怎么还能吃得这么香呢?


    吃成这样,万一没奶水,刚生下来的小丫头要怎么办?


    这丫头随娘,眼睛早早睁开,已经开始吧唧嘴,听说在产房里头就孜孜不倦地喝了半小时的奶。


    初乳很营养的,里头还含有免疫物质,对于宝宝的健康非常重要,是再昂贵的奶粉都没办法代替的。


    结果我二姐痛痛快快地吃完了一盘子蒸虾蘸料,直接豪放地手一推,大有舍身取义之姿态:“来吧,我给她喂奶!”


    说来也神奇,尽管这番瞎折腾,二姐的奶水居然仍旧很足,我外甥女儿都那么能吃,竟然还有吃不完的趋势。


    二姐一直坚持喂奶到阿宝18个月,直到我嬢嬢怕她身体吃不消才作罢。


    二姐居然还有些遗憾,竟然跟我姐夫抱怨:“人生难得D杯,估计以后没希望了。”


    然后毫不意外地,她挨了我嬢嬢的鸡毛掸子。


    小阿宝在边上还一个劲儿拍手乐,气得二姐威胁说要停了她的梅条肉炖蛋。


    结果小丫头天生会告状,立刻扯着嗓子喊外婆。


    于是二姐又挨了一顿揍,还被嬢嬢威胁说没她的晚饭。


    反正现在阿宝也不用喂奶了,她饿一顿权当是空空胃减减肥。


    二姐直接在姐夫怀里头打滚,哭天抢地。


    没天理喽,敢情她在亲妈眼中就是头奶牛。她妈一点儿都不爱她。


    姐夫只好把她抱上了楼,自从生了女儿之后,二姐有愈发幼稚的倾向。


    虽然二姐以前也不怎么成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乳的确最营养,阿宝从小身体就好。


    受个凉,拖个小鼻子,她也不用吃药打针,自己在太阳底下追着还没褪去绒毛的小鹅跑两圈,就又生龙活虎。


    然后护犊子的大鹅追在后头,吓得她一个劲儿喊师叔护驾,叫无苦直接抱着蹿上了墙头。


    老太在廊下晒太阳,见状居然夸奖:“咱无古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唉,我外婆说的没错,其实我们家护孩子的传统,是从我老太开始的。


    春去秋来又一夏,转眼阿宝已经芳龄三岁,大眼圆脸三寸丁,凭借一张货真价实的萝莉脸,行走相邻之间,甚有市场。


    二姐跟姐夫工作繁忙,周崇斌夫妇更是机场常客,我姑爹跟嬢嬢也同样忙得抽不出手。


    本来断奶之后,阿宝是要送托儿所的,结果她积极主动表态要陪伴老太,于是就成了乡下的野丫头。


    阿宝每每日出而行,横行乡里,待到兴尽晚归,欣欣然地收获满兜糖果花生,真乃漂亮脸蛋长大米,无本万利,行情嚣张的很。


    三岁的阿宝姑娘已经开始爱美了,小小年纪便知人靠衣装马靠鞍,平生不好美食,独爱霓裳,而且因为爱爬高上低,所以看不上罗裙,却固执地认定裤子一定要漂亮。


    诸位叔伯爷奶深谙其脾性,每逢阿宝姑娘美滋滋地粉墨登场,便故作惊慌失措:“哎哟喂,不得了了,阿宝,这裤裤丑死了,赶紧回去换。”


    此言一出,好比晴天霹雳。


    不待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阿宝小姑娘登时就乱了章法。


    她花容失色,立刻迈着两条小短腿,一路飞奔回家,一路跑一路喊:“老太,老太,不好了,赶紧换裤裤,裤裤丑死了!”


    可怜太婆跟在后面哭笑不得,无奈一天得给她换上三趟衣裳,好让她出去跟大公鸡比美。


    幸而阿宝姑娘生来接地气,理解不了名牌服饰的高雅不俗,独爱小商品市场出产的大红大绿童装。


    加上姑娘不贪嘴,不好零食,没有与同龄小朋友攀比的概念,于是在养娃成本是家庭开支头等大事的21世纪,她着实可以算的上勤俭节约的好姑娘。


    勤廉节约的好姑娘阿宝,零花钱多半用在街头投币一块钱一次的摇摇车上告罄。


    舅舅严重疑心当初阿宝娘怀胎三月时,胎教作品《蓝猫淘气三千问》潜移默化的影响力太大,阿宝姑娘爱屋及乌,对蓝猫摇摇车的热爱日久弥新。


    某日,阿宝舅舅扛着阿宝姑娘逛大街,巡视她的一亩三分地。


    小姑娘骑大马东张西望好不嚣张,忽见蓝猫摇摇车,肥嘟嘟的小手立刻拽上了舅舅的头发,勒令下马。


    舅舅得令,将其放下,拿出钱包准备找硬币付账。


    阿宝姑娘忽然一拍口袋,豪气万丈:“宝宝有钱!”


    说着,她施施然从大眼睛小青蛙娃娃衫口袋里掏出硬币一枚,赫然大洋一块,朗朗乾坤下,银光闪闪。


    瞠目结舌的舅舅被晃花了眼,晴天一道靐,立时雷晕倒地。


    美滋滋的小富婆自力更生,得意洋洋地爬上了摇摇车,熟门熟路投币,然后在“地有多厚,天有多高”的儿歌声中,高高兴兴地摇摇晃晃。


    转眼准千禧年小朋友阿宝姑娘已是学龄前儿童。


    眼瞅着小姑娘这一年已然招猫逗狗,鱼肉乡里,全然没有半点章法;上至太太奶奶外婆,下至阿姨叔叔舅舅,都觉得不能继续放任自流,还是要给孩子紧紧皮。


    于是,经过家庭会议三番两次研讨之后,阿宝小姑娘成为了千万准小学生之一,跟着大姨家的小表哥上幼儿园去。


    对此,阿宝小姑娘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波澜起伏。


    外婆第一天将阿宝小姑娘送至幼儿园时,阿宝无比平静地跟外婆挥手告别,直接昂着小脑袋脚步欢快地往里头奔,头都不回。


    让预备了小花手绢一条的外婆捏着手帕,愣是没找到发挥的空间。


    谁知刚进幼儿园大门,阿宝小姑娘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了出来。


    幼儿园老师点名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何淼淼小朋友呢?怎么没见她的影子?


    再打电话问家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没送孩子过来?


    外婆满头雾水,早上明明是她亲自把人送进去的呀。


    幼儿园慌了,老师集体出动,将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


    外婆也急了,沿着幼儿园门口一条路来来回回地找。


    风云色变,天下大乱,满世界的人都在寻找“失踪”的阿宝姑娘。


    可神奇的是,幼儿园监控根本就找不到何淼淼小朋友的身影。


    失魂落魄的外婆只得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准备拿上户口本去派出所报案。


    结果刚进门,她就看见了潜伏在自己房间里头搭积木玩得不亦悦乎的阿宝。


    原来小姑娘自己在小区里头晃荡了一圈,觉得天气太热,还是回家吃香瓜看动画片最开心。


    刚好二姐家的门又是指纹密码锁,她小手拍上去就直接开了门。


    外婆平生第一次对着小姑娘扬起了手,没等巴掌落下,自己先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孙孙哭得天昏地暗。


    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知不知道被人贩子拐走了,后果多严重?


    闯了大祸还浑然不自知的阿宝小姑娘茫然无措,只能乖巧安慰外婆:“外婆不哭,眼睛淌水了,宝宝给外婆吹吹。”


    于是成功地让奶奶泣不成声,更别提揍这个不懂事的小兔崽子了。


    在讨老人家欢心这件事情上,谁也没有阿宝天赋高。


    深深厌弃着幼儿园的阿宝自从发现幼儿园里有她百玩不厌的滑梯之后,再也不试图从幼儿园里偷跑回家。


    我嬢嬢趁热打铁,积极诱导小阿宝争强好胜的心,号召她当孩子王。


    在潜移默化的教育下,阿宝姑娘平生最爱从摇摇车变成了幼儿园阿姨贴在她眉心的“乖宝宝五角星”。


    因为生性活泼好动,阿宝小姑娘此项荣誉拿的委实不易。


    第一次获得此等殊荣时,她极其不淡定地左手按住五角星,右手连连直挥,严禁其他小朋友靠近周身,口中念念有词:“表碰我宝宝五角星!”


    看得出差回来接女儿放学的二姐直接捂眼睛。


    真丢人啊,太没有宠辱不惊的风范了。


    可惜小姑娘乐极生悲,高兴了没两天,她就在幼儿园丢了面子。


    冬日裤厚,阿宝小姑娘又在激昂的情绪支配下,中午多喝了幼儿园的莲藕排骨汤,顺理成章人有三急。


    小姑娘来不及脱裤上厕所,黄河之水天上来,裤子里外透湿。


    外婆接到幼儿园老师电话,奔至幼儿园,就看见阿宝小姑娘光着屁股裹在被子里满脸无辜。


    她顿时哭笑不得,冲小外孙女羞羞脸:“阿宝,你丑不丑啊?”


    阿宝姑娘头一扬,两只小手用力拽着被子示意:“不丑,阿宝盖着被子呢。”


    光屁股的小孩才丑呢。


    在场的老师跟外婆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有阿宝,鸡飞狗跳。


    吾家的小姑娘阿宝哟,全家上下都不指望你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只希望你一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我亲爱的小姑娘,舅舅这个月就大学毕业了,回家一定给你带去买新裤裤。


    谁说大红大绿俗气来着,咱们分明是红配绿,美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说讲的其实是同样的事情,不过是以阿宝的口吻描述。看不看其实无所谓,但我有点强迫症,所以还是写了。


    我妈怀我的头4个月,压根不知道自己怀孕。


    当时她正准备硕士论文答辩,情绪高度紧张。


    大姨妈迟迟没造访,她也以为是心理因素,还偷偷乐呵,觉得刚好省事,不影响她答辩。


    后来还是我爸出差回来,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拉着她去医院做检查,这才发现我在肚子里头都成型了。


    因为这个,我妈被完全剥夺成年女性值得尊重的独立权,我外婆全程跟踪,完全不相信她能够安安生生将我养到顺利出生。


    于是我妈过上了整整五个月惨无人道的孕妇生活。


    我外婆是医生啊,她会严格按照孕妇食谱做饭给我妈吃。


    不是说她虐待我妈,而是孕妇食谱有多可怕,你们知道吗?


    世卫组织推荐正常成年人每天摄入6克的食盐。我外婆将这个量控制到了5克,包括酱油在内。


    我长大后曾经尝试过这种孕妇食谱,不到一天就觉得嘴里头淡的能生鸟。


    所以我完全理解我妈迫不及待希望我早点出来的心情。


    但是我不愿意呀,我觉得待在肚子里头挺舒服。每天可以吃了睡,睡了吃,呆烦了还可以游泳打个滚。


    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


    医生给我妈算的预产期是1999年12月20号。对,你没看错,就是澳门回归的日子。


    我妈都想好了,到时候我的小名就叫澳澳。


    我严重怀疑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她偷吃咸鱼干,被我外婆逮到揍的嗷嗷叫。


    然而我不配合,12月20号举国欢庆的时候,我还在肚子里呼呼大睡。


    无论我妈如何引诱,我都岿然不动。


    后来我外婆憋不住,拉着我妈天天在小区里遛弯儿。


    寒冬腊月遛了足足一个礼拜,可算是有了动静。


    我妈乐淘淘地住进医院,就想着赶紧卸货。


    产房里头的医生护士逗我妈玩儿,反正都已经12月28号,不如再等等,直接当千禧宝宝多好。


    我妈一听,有道理呀,没赶上香港澳门回归,赶个海峡统一也不错。


    说起来那可是双喜临门呢。


    看看这些虚伪的大人哦,当初死催活催,恨不得我一秒钟落地的是他们。


    现在成天甜言蜜语,想让我呆在肚子里头的也是他们。


    我有那么好讲话吗?当然不可能,作为一个极有原则的小姑娘,我毫不犹豫地当天晚上就开始发作。


    我妈疼得越来越厉害,大家都以为我会29号生下来时,我突然又不想动弹了,继续呼呼睡大觉。


    于是,我妈白疼了一夜,因为没疼到点子上。


    连着两天,我毫无动静,大姨摸我妈肚子,说一点儿宫.缩都没有。


    外婆跟大姨正在和医生商量,到底是顺其自然还是想办法催产的时候,我妈肚子又开始疼了。


    这一回动了真章,一开始她是二三十分钟疼一次,持续了一个白天之后,变成了10分钟疼一次。


    再到天□□晚,这个频率就缩短为五六分钟一次。


    下了夜班在值班室睡了一觉的大姨非常高兴,说我妈终于开始进入正途了。


    我妈可怜巴巴地问我大姨:“还要疼多久?”


    我大姨一本正经:“从出现规则宫.缩到孩子生下来,大概需要13~16个小时。”


    我想我妈之所以没有当场晕过去,是因为疼的太厉害了死活晕不了。


    否则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那该多美好。


    我外婆只能在边上安慰她:“没事没事,明天早上肯定能生下来了。”


    我妈差点儿当场嚎啕大哭,再疼一夜她会疯的,她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我听了怪不落忍,觉得我妈好可怜。


    其实她本来可以选择剖腹产,虽然省人医剖腹产指征卡得很严,但任何地方都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要是她想剖的话,家里也不会有人拦着她。


    毕竟生孩子真的好疼好疼,劝人勇敢很艰难的。


    可是医生过来交代,说剖腹产的孩子因为没有经过产.道挤压,头皮没有经过充分的刺激,所以发育当中可能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我妈一听就吓坏了,虽然说女儿像爸,可万一像她怎么办?


    本来就是隐性学渣,再不聪明的话那就太绝望了。


    于是她咬咬牙,决定自己生。


    后来进入产程之后,医生表示可以选择无痛分娩,给她打麻药,缓解她生孩子的痛苦。


    可惜签字的时候,医生不过是例行交代麻醉药导致胎儿呼吸窘迫,宫内窒息的风险,我妈又吓得不敢签字了。


    听说我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在产房里头,我真没发现她有多勇敢。


    外婆说,天下所有的妈妈再碰上自己孩子的事情时,都是天底下最胆大妄为又最胆小如鼠的人。


    你们看,大人说话就是这么奇怪,好像永远发现不了这说法有多矛盾。


    反正最后我妈还是决定不采取任何干预措施,就自己咬牙把我生下来。


    看看灯光下,明明是寒冬腊月,她却满头大汗,整个人跟从水里头捞出来的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产房的暖气太足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好可怜啊。胳膊腿都细条条的,就高高隆着一个肚子。


    我觉得有点儿于心不忍,决定挪动身体往外头走。


    突然间,我的窝开始震动了,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下的推着我往外头走。


    真是的,人家自己会加油的,不需要你们帮忙嘛。


    没听助产士阿姨都说宝宝跑的很快,总产程才6个多小时。


    呃,没错,下午5:00开始疼厉害了,然后我晚上11:30成功来到这个世界。


    宝宝是不是很迅速,很应该值得表扬啊。


    哎呀,我妈为什么掉眼泪呢?什么,只差半个小时我就是千禧年宝宝了?


    外头不断绽放的烟花提醒着我,我好像错过了一个很美妙的时刻。


    生活有点忧伤啊,差一步就是差很多步。


    可惜我妈已经没精力管我了,她就敷衍的喂了我一回奶,然后被推出产房的时候,双眼泪汪汪地看我爸,带着哭腔喊:“我要吃小龙虾,我现在就要吃小龙虾。”


    听听,广大人民群众,这是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妈妈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有那么多营养健康又美味的食品,她居然想吃小龙虾。


    吃燕子的口水也比这个好吧。


    可是我爸是没有原则的人,立刻在我妈的脸上亲了一口,拿起车钥匙就跑出去了。


    好吧,我爸对我妈应该是真爱,我妈出产房门时的模样真的有点儿凄惨。


    我外婆还在头痛,到时候我喂奶要怎么办?


    我奶奶安慰她:“总不能就管孩子不管大人。没事的,不行咱们就喂奶粉。”


    我有些莫名的忧伤,感觉奶奶好像不太爱我。


    还是外婆心疼我,让我妈趁着吃小龙虾之前好好给我喂顿奶。


    结果神奇的是,我妈隔三差五就来一顿蒸虾,还蘸着料吃的那种,奶水竟然源源不断。


    我已经是公认能吃的小孩,居然都吃不完。


    大约是当初奶奶说喂我吃奶粉,我记仇了。


    反正从小到大,我对奶粉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一口都不肯喝,喝了就上火。


    羊奶更奇怪,我一喝就吐。


    所以我妈不得不全靠母乳喂养,一路养到我18个月。


    后来还是我大姨说到这个时候的奶水已经没什么营养,完全可以靠饭食替代的时候,我妈才给我断奶。


    反正当时我已经每顿一碗梅条肉炖蛋,配着西红柿面条一块儿吃。


    用老太的话来讲,我就是拿妈妈的奶当水喝呢。


    我妈还有点儿遗憾,偷偷跟我爸讲,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36D没有了,人生必须得回归平淡的事实。


    然后很不幸的,这话被我外婆听到了,她又挨了一顿揍。


    我妈满床打滚,说我外婆不爱她了,她要绝食。


    我外婆不为所动,直言现在我已经断奶了,她少吃一顿没关系。


    我妈当场嚎啕,半天也不见眼泪:“没天理哦,果然妈妈都是奶牛,外婆只爱阿宝,不爱我咯。”


    对了,我有没有跟你们讲,阿宝是我的小名,我大名叫何淼淼。


    看名字也知道啦,我出生的时候五行缺水。


    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到底要怎么算,虽然我有一位号称通天界的半仙爷爷。


    断奶以后,博士毕业的我妈要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


    于是谁来带我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我奶奶跟周叔叔很忙,成天当空中飞人。


    我外公更忙,全国的火车都被他坐遍了。


    我外婆还没有退休,不能提前回家带孩子。


    我的半仙爷爷倒是很有兴趣接手,可惜我外婆坚决不肯。


    听说当年我爸被他照顾得略凄惨。


    我妈决定把我送托儿所去,让我跟小孩们一块儿玩。


    但是我坚定地拒绝了,像我这样孝顺的小姑娘,当然是要陪着老太啦。


    我才不傻呢,托儿所里头虽然有小朋友,可是没有大白鹅啊。


    追着还没有换毛的小白鹅玩,是最开心的事情啦!


    虽然追狠了,会有被大白鹅扑闪着翅膀报复的风险,可是我还有无苦师叔呀。


    只要我大喊一声师叔救命,无苦师叔就会从天而降,然后抱着我飞到墙头上。


    哇哇哇!就跟御剑飞仙一样,感觉好拉风啊!


    师叔警告我,下次不许再故意招惹小鹅。


    老太就在下面拍手叫好,夸奖:“咱无苦身手越来越厉害了。”


    鹏鹏表舅军校放暑假回家,在边上摇头:“我奶奶说的没错,老太,我们家惯孩子的传统就是从你开始的。”


    我朝舅舅做鬼脸,伸手要抱抱。


    好吧,不让我招惹大白鹅,我就上街坐摇摇车去吧。


    我最喜欢蓝猫了,我就爱坐蓝猫的摇摇车。


    表舅舅扛着我,给我当大马骑着上街去。


    刚出家门口,民兵队长就惊讶地盯着我的裤子:“哎呀不好了,阿宝,你今天的裤裤丑死了。”


    晴天霹雳呀!我顿时惊呆了,赶紧低下头看自己的裤裤,果然不好看。


    我立刻抓着舅舅的头,催他带我回家换衣服。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唯独裤裤不能丑。


    太太哭笑不得,骂了一句民兵队长爷爷,伸手点我的脑袋:“小精怪,这么点儿大就知道要臭美。”


    我扁着嘴巴,快要哭了。阿宝才不是臭美呢,阿宝是本来就很美。


    太太拿我没办法,只好给我又换了一条新裤子。


    我在镜子面前美滋滋地转了几个圈,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舅舅再上街去。


    没错,我三岁之前对人生最大的执着就是一定要穿漂亮的裤裤。


    你问我什么是漂亮的裤裤?当然是大红大绿颜色鲜艳的那种啦!


    人家夸小孩子好看,都说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


    年画上的娃娃可不就是穿红着绿吗?


    我开开心心地被舅舅驮着上街坐摇摇车。


    一路上碰到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果然都夸我漂亮,每个人都给我糖啊糕点啊还有水果吃。


    我太太说,就算一天三顿不做我的饭,只要我在开发区绕一圈,也绝对吃的肚子溜圆。


    我吃完一整只山竹之后,就看见摇摇车了。


    舅舅放下我,揶揄养我最花钱的地方就是坐摇摇车。


    我很不服气,我哪里花钱了?我明明是勤俭节约的小姑娘。我只吃饭菜,都不喝奶粉的。


    不就是坐摇摇车吗?宝宝自己有钱!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大洋,举得高高的,要舅舅自己看清楚。


    宝宝是有钱人,养阿宝不用花钱。


    可惜悲剧在瞬间发生,阿宝的手太小,胳膊又举的太高,硬币瞬间滚落下来,然后咕噜噜地掉进了路旁水沟的缝隙里头。


    惨绝人寰的悲剧呀,阿宝这个礼拜只剩下一块钱的零花了。


    我嘴巴一扁,忍不住就要嚎啕。


    舅舅见势不妙,赶紧掏钱投币,然后一把将我抱上了摇摇车。


    终于,“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歌声安慰了我,我开始认认真真地坐摇摇车。


    一直到舅舅将钱包里头的硬币全都花光了,我才心满意足地骑在舅舅的肩膀上,头顶夕阳回家。


    吃晚饭的时候,舅舅跟大家说这件事,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外婆皱着眉头,正色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给阿宝紧紧皮。”


    我惊恐地放下跟排骨奋斗的勺子,捏捏自己的胳膊,很肯定地强调:“外婆,阿宝的皮很紧的,不用拉皮。”


    大姨前天才说过呢,阿宝的皮肤顶好。


    不知道为什么,餐桌上的大人全都笑翻了。


    大人真奇怪,明明阿宝没有讲笑话呀。


    外婆盖棺定论:“这学期就送幼儿园吧。也不找什么名校双语幼儿园,直接就放小区里,反正我下个月就退休了。”


    小孩子是没有人权的,明明上学的人是阿宝,可惜大家根本没有给阿宝选择的权利。


    9月1号一大早,外婆就拉着阿宝的手残忍地将阿宝送进了幼儿园。


    虽然外婆准备了一条擦眼泪的手绢,但是我没打算给她发挥的机会。


    外婆还在挥手呢,我就一溜烟的跑进了幼儿园里头,脑袋都不回一下。


    等到外婆失落地走了,躲在门后面的我就悄悄地溜了出来。


    唉,城里头就是没有郑家村好玩,都没有大白鹅。


    我在小区里头晃荡了一圈,也没人夸我的裤裤好看。我要采树上的果子时,还有戴着红袖章的奶奶过来,不许我采。


    我扁着嘴巴回家去了,反正我家是指纹识别锁。


    我跑进院子里,踩在廊架上自己采葡萄吃。


    哼!我才不稀罕小区里头的果子呢,我妈妈种的葡萄特别好吃。


    我吃完了一串葡萄看完了一集《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然后不由自主地犯困了。


    唉,昨晚为了策划逃跑方案,我都没睡好。


    妈妈说睡不好美容觉,会变丑的。


    我赶紧闭上眼睛,好好睡美容觉。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了哭声。


    然后是妈妈说话的声音:“肯定还在哪儿躲着,监控里头她没出去。”


    “万一人家用车子把她拖出去呢。”外婆眼泪汪汪,“我看着她去的幼儿园啊,里头根本没人。”


    “你外孙女儿你还不了解?肯定是逃学了。妈,你先别慌。我再出去找找。”我妈安置好我外婆,又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真奇怪,她们在找谁呀?外婆的外孙女儿除了阿宝以外,就是大姨家的雅雅表姐呀。


    难道雅雅表姐犯错误了?可是雅雅表姐不是很聪明,很厉害的嘛。


    当然,阿宝也不差。


    外婆失魂落魄地往屋里头走,被我丢在地板上的积木绊倒了。


    她摔倒在地竟然都不喊疼,而是一把将我从床底下拖出来。


    哎呀,好尴尬,逃课居然被外婆当场逮到。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滚到床底下去了。


    外婆的脸色好奇怪,红彤彤的,眼里头都是泪水。


    天呐,外婆掉金豆豆了,肯定是摔疼了。


    刚才我听到好大的一声响。


    我赶紧吹吹:“外婆不痛哦,阿宝给外婆吹吹,痛痛就飞走了。”


    结果外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嘴里头骂着:“你个小讨债鬼跑去哪儿了?”


    外婆问的话好奇怪哦,阿宝明明就在外婆的怀里头啊。


    哎呀呀,外婆为什么扬起巴掌呢?难道是要打阿宝吗?


    阿宝这么聪明,这么可爱,这么乖,怎么可以打小孩呢?


    好啦,阿宝不说了,外婆不哭好不好?


    可惜我光顾着哄外婆,却忘了我妈还在。


    我妈毫不犹豫地抓起鸡毛掸子,就朝我屁股上招呼。


    天啦!我妈打小孩,这是家暴。


    我妈一声冷笑:“家暴?我直接打断你的腿,看你还会不会跑。”


    饶是我外婆拦着,我妈还是在我屁股上拍了好几下,很用力的那种,痛得我哇哇直哭。


    可是这回,就连我爸爸也不帮我了,大家都很严肃地看着阿宝,比阿宝跑出去钓小龙虾的那次还严肃。


    他们说了什么,阿宝已经记不得了,因为后来阿宝直接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啊宝听到外婆在叹气:“别的就不指望了,就希望这丫头以后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唉,这个小混球,把全家人都搅得人仰马翻。


    阿宝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着眼睛钻进外婆怀里:“阿宝最喜欢外婆啦,阿宝以后一定乖乖的。”


    “过嘴不过心的小家伙。”外婆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直接抱着我上楼睡觉。


    我趴在外婆怀里头迷迷糊糊地想,大人们说的滑滑梯真的那么好玩吗?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明天我勉为其难的,就不逃课了。


    第488章 番外:索马里护航


    “报告!”


    年轻的海军军官身姿挺拔, 矗立在办公室门口。


    政委点点头, 示意他进来。


    “对于这次行动, 你有什么看法?”政委放下指尖夹着的香烟,姿态轻松的靠在椅背上。


    邹鹏面容紧绷:“坚决服从命令,没有任何想法。”


    政委沉下脸:“必须要有想法, 人不是机器,得学会思考。”


    邹鹏下意识的咬咬牙, 声音依然洪亮:“我认为这次护航行动十分必要。”


    “说说原因。”政委的姿态更轻松了, 简直要把椅子当成摇椅。


    “首先, 索马里海盗劫持我台湾商船索要高额赎金得逞。此事过后类似劫持勒索事件会增多。所以我们有义务保障我国商船通行的安全。”


    政委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除此以外呢,别光说大道理, 我要听点干货。”


    邹鹏面色不变:“01年的911事件代表国际恐怖主义有所抬头,美国已经向阿富汗出兵,并且认为索马里地区也与恐怖主义活动有所勾连。02年3月份更是以伊拉克存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理由,发动第二次海湾战争。”


    政委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所以呢?”


    “所以美国会借着反恐的机会,在世界范围内进行新一轮军事武装布局。”


    政委难得鼓励了他一句:“接着说。”


    “索马里与也门环绕的亚丁湾是海上咽喉,从印度洋通过红海和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及大西洋的黄金水道,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邹鹏的脸上同样看不出情绪变化, “这个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什么战略意义?”


    邹鹏咬牙:“海上丝绸之路, 东中欧以及环印度洋经济圈。事实证明在我国力有所逮必须发展,更稳妥更保险。”


    政委嗤笑出声:“你想的倒还是挺多的呀。”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邹鹏, 语带调侃,“怎么, 不想好好交流发展科技了?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可是要远离欧美。胆儿肥的你,外交政策你也敢指手画脚。”


    邹鹏仍旧一板一眼:“正常的贸易往来必不可少,但是更多的不能幻想。事实证明,我们希望得到欧美的高水平技术是不现实的,这些只能靠我们自己。”


    高科技他们是不可能给的,能源他们压根就没有,其他的小本生意他们不擅长,更加不愿意做。


    他们最想干的就是将精密元件成品推销过来。


    “最重要的是,让我们不得不适应他们的模式。”邹鹏满脸严肃,“这实际上非常危险。核心技术我们必须得自己掌握,否则一旦双方关系交恶,对方核心元件断货,我们就被人捏住了喉咙。”


    东边不亮西边亮,既然要在国际贸易上减少对欧美市场的依靠,那必须得跟第三世界的国家加强联系和经济往来。


    政委连连摇头,像是感慨万千:“书生意气,老老实实当你的外交官多好。”


    邹鹏不吭声,还是跟棵树一样杵着不动弹。


    政委像是对他颇为头痛的样子,龇牙咧嘴地摇摇头:“说点儿重点的,你要去外交部也是退役之后的事情。穿着我们海军的制服,跟我谈外交。”


    邹鹏从善如流:“从95年台海危机到现在已经过去10年,长期的和平是国家大幸,但同时也让军人失去了实际锻炼的机会。”


    到今天,还有海军司令抱怨,当年应该把所有的舰队全拉到台湾海峡附近练练,好歹让大家伙儿感受一下战斗的气氛。


    “去护航与海盗面对面接触,对于海军队伍成长来说,至关重要。”


    政委像打定主意跟他唱反调,一个劲儿的摇头,也不知道让谁听听:“听听,说笑话吗,海军成长,还需要海盗陪练啊?”


    邹鹏压根不受领导语气的干扰,话音还是字正腔圆:“除此以外,各大舰队的服役船舰都应该拎出去练练,在实践中验证不同船舰之间的通信、支援、后勤保障,相互协调的利弊,选择最合适的远洋舰队混编方式。”


    政委也不着急骂他,就这么挑着眉毛看他,像是在说,我看你还要起什么幺蛾子。


    邹鹏滔滔不绝:“只有在实战当中才能真正锻炼人,也锻炼船舰。如何以最少的人最小的代价完成护航任务,这样可以实现常规化护航的成本最小化。除此以外,这也是我国自制船舰的活广告。”


    发达国家的顶尖船舰自然是世界军火市场的热点,但同时因为技术壁垒,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到。


    另外就算人家愿意卖,你也有得有钱买呀。


    相形之下,国内蓬勃发展的造船业,给了第三世界另一种选择,物美价廉实用性强的中国制造,值得您考虑。


    政委扑哧笑出声,连连摇头:“我们培养的是海军战士,不是军火贩子。我看你呀,想的太多了。”


    他到底没有在训斥邹鹏,只叹了几口气,直接朝人抬下巴:“去吧,既然联合国都呼吁各国共同制约索马里海盗问题,我们作为常任理事国,当然得积极响应才是。”


    谁让双马里海盗抢什么不好,直接抢上了联合国的运粮船,这实在容易引起公愤。


    邹鹏嘴巴抿得紧紧,这背后大国之间的博弈,究竟有多惊心动魄,外人谁都说不清。


    美国这是察觉到自己在亚洲地区影响力下降,所以想方设法要拓展第三世界的基地。


    亚丁湾地区一旦实现护航常态化,拥有海外军事基地的美国,因为占据优越的地理优势,显然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


    政委挥挥手,直接将人打发走了,不愿意再听他滔滔不绝。


    办公室连着的小会议室里头走出个肩扛将星的人,龇牙咧嘴道:“总共就培养出这么一批学识与能力兼备的人。把他给我留下来当翻译多好,非得把人往死里头折腾。”


    政委心冷如铁,一点儿受触动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振振有词:“就是得培养这批年轻的参谋,现代化海军,关键还是要看他们。”


    好苗子呀,31岁的少校参谋,得天独厚的语言优势已经不算什么了,这可是正儿八经打过实战的人。


    这样的海军干部培养,培养谁去?


    军人要培养,当然得上战场,难不成在办公室里头,能培养出实战人才?


    这可是真刀真木仓动真家伙的玩意儿,咱们走的是技术人才路线。


    “预备,发射!”


    海面上响起密集的水花,远远的,浮标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随着波浪上下起伏。


    邹鹏率领海军陆战队员完成了最后一次实弹训练,启航出发。


    大海苍茫,这一次他们要前往远离祖国的地方,为中国商船保驾护航。


    日升又日落,暮色深沉,船行海面上。


    邹鹏盯着窗外,眉头微蹙,白天还晴空万里,晚上就夜雾茫茫。


    大海的天气,可真是说不来。


    “报告!在我左舷30度,距离80链,发现两批小目标。”导航兵大声汇报。


    因为船只过小且过于密集,所以在雷达显示上根本看不清船只的数目,直接变成了两个光团。


    邹鹏突然间叹了口气:“月黑风高夜啊。”


    护航舰的指挥员笑着骂了他一句:“什么乌鸦嘴?”


    话音一落,他立刻端正颜色,沉声下令,“大家做好准备,二级反海盗部署。”


    “报告!左舷15度,距离45链,两批小目标。”


    夜色苍茫,海面上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那两团光点直接左右包抄,朝着军舰飞速扑来。


    到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肯定他们是海盗了。


    正常的船只谁会在夜晚关闭照明系统,像狼一样潜伏在大型船只周围?


    年轻的海军战士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也太嚣张了吧,官兵捉贼的道理他们不懂吗?”


    “可能把我们当成商船了。”邹鹏眼睛一眨不眨,已经提前进入准备战斗状态。


    果不其然,参谋长提高了反海盗部署级别:“一级反海盗部署!”


    全副武装的特效队员立即进入射击阵位。


    “各部位火力点就位!发射!”


    匍匐在甲板上的海军陆战队员开始对着疑似海盗船只方向发射红色信号弹,提醒他们立即离开。


    联合国授权海军护航,他们的主要职责是将疑似海盗船只驱逐走。


    这里,毕竟是索马里海域,人家的地盘。


    红色信号弹发出之后,快艇的动作并没有减慢,反而加速冲刺。


    因为索马里海域海盗横行,所以不少商船自行配备了武装力量护航。在这种情况下,仅仅是红色信号弹根本不足以让这群海盗意识到他们已经对上了正规军队的军舰。


    况且从91年到现在,索马里已经动乱了十几年。


    因为频繁的战乱,所以海盗获取高规格武器的机会也增多了,他们未必害怕军舰。


    警告级别提高,陆战队员对着疑似海盗船只快艇上方发射爆破弹。


    此刻,海上风急,巨大的海浪拍击着船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咸腥味。


    爆破弹的威力似乎惊到了这群海盗,快艇的速度明显减慢了。


    众人各就各位,密切注视着形势的进一步变化。


    如果这群海盗意识到此番不可能得手,就此放弃的话,那么他们也不会穷追不舍,而是直接按照既定目标前进。


    这就好比公交车上有小偷,只要人家还没在你眼皮底下作案,你就只能盯着,而不能提前抓捕。


    况且这些海盗船通常都伪装成渔船,别看他们受到袭击,打不过,将武器丢进海中,那他们的身份就又变成了渔民。


    外国武装力量对着手无寸铁的渔民下手,这在国际社会上也会引起轩然大波。


    索马里海盗本来就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因为政府的极度无能,索马里民众更加信任海盗,也愿意为他们提供庇护。


    海风凛冽,咸腥的海水气息弥漫在每个人的鼻端。


    邹鹏手上抓着夜视望远镜,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的海盗快艇。


    突然之间,那4艘快艇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开足马力分成两拨朝军舰上扑来。


    双方的距离已经非常近,如果今夜月色明亮,即使不开灯,海盗势必也能发现面前是一艘军舰。


    然而也许是雾色茫茫迷住了他们的眼睛,又或者是红了眼睛的狼群意识到了也不愿意回头。


    夜市望远镜中,已经有海盗在拿绳梯,准备强行登舰。


    “射击!”


    命令再一次下达,这一次发射的不再是震爆弹,机木仓发出火舌,在海盗快艇面前布下子弹墙。


    即使雾色苍茫,海面上仍旧很快形成两道密集的白色防线,那是子弹落在快艇前海面击起的水花。


    只要机.木仓手的准星再稍稍往上移动,快艇势必被射成筛子。


    这就像是在陆地上对着人脚尖一寸开木仓,威慑能力甚过于对准人的太阳穴。


    激荡的海浪汹涌着,几乎要将快艇掀翻。


    如果他们再不停下,那么等待他们的即将是真木仓实弹。


    震爆弹再一次响起,几乎要贴着海盗们的头皮炸开。


    巨大的爆.炸声与船前密集的子弹终于震醒了这群试图宰肥羊的海盗,快艇放缓了速度,旋即掉头消失在夜雾中。


    军舰上的警戒状态并没有解除,机木仓手仍旧各就各位,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直到半个小时后,军舰驶出这片海域,戒备状态才由一级降为二级。


    机木仓手从甲板上爬起来,往嘴里头丢了块口香糖,朝邹鹏坏笑:“咱们还不如让他们过来呢!”


    听说法国人就这么干过,明明已经意识到被海盗船追击,他们不仅没有发出警告,反而让军舰朝着太阳开。


    如此一来,军舰上的标识更加模糊,海盗当然也分辨不清,直接就贴到了军舰上。


    法国人直接派出了直升机跟快艇,连人带船扣了下来。


    邹鹏嗤笑:“扣下来有什么用呢?法国人又不能对他们判刑,索马里政府现在名存实亡,压根管不了。”


    现在法国人还头痛呢,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些海盗。


    既然没有经过审判,那么当场抓到的海盗也只能是犯罪嫌疑人,总不能直接一木仓崩了。


    那到底要怎么养着他们呢?又放哪儿养着?送回陆地上吧,运输成本不低,留在军舰上吧,海军自己的补给都紧张。


    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驱逐。


    第489章 番外:索马里护航(下)


    指挥所发来指令, 夸奖了他们的应对措施。


    这是中国海军第一次远洋护航, 他们对于亚丁湾的情况还不够了解, 一切都要谨慎行事。


    特战队员叹了口气:“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能一木仓崩了,只能驱逐离开,赶了一趟, 下一回人家还会再来啊。


    “驱赶的次数多了,他们就不愿意来了。”邹鹏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人家做生意也要讲究成本啊。”


    始终得不了手, 养人养船都需要成本, 时间久了,他们当然吃不消。


    邹鹏笑了起来, 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叫不治已病治未病,预防犯罪的发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抓罪犯的效果更好。”


    没能派上用场的飞行员李伟豪叹了口气:“希望他们这趟消停点儿吧,别再瞎折腾了。”


    能够登上中国护航编队驱逐舰,担任舰载直升机主飞行员, 对他来说固然是值得自豪的事情,但他更希望一切太太平平。


    “我还跟志忠约好了,等这趟任务执行完毕,我就去他老家是吃他亲手做的烤全羊。”


    邹鹏笑了起来:“你俩不够意思呀, 算我一个, 志忠养羊的青饲料还是从我中的杨树上剪下来的枝叶呢。”


    他看着苍茫的夜色,彩云遮月, 海上连星星都见不着。


    直到太阳突破迷雾的封锁,将光亮投在甲板上, 亚丁湾才显出它特有的迷人色调。


    湛蓝的海水,明澈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阳光在甲板上镶出的金圈,每一个色调都是那么的明快清晰而纯粹,远处挥舞翅膀的海鸥是那样的欢快而活泼。


    李伟豪在邹鹏身旁叹气:“这儿多美多好啊。要是政府靠谱点儿,哪至于会有这么多海盗?”


    人类有掠夺的天性,但同样的,人类也可渴望过平静安和的生活。


    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靠海吃海,不说生活富足吧,起码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犯罪都讲究个成本,人们也要考虑后果。不然中国为什么有句古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呢?


    “悬!”邹鹏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眼下索马里军阀,哪个背后没有外国势力?所有人都想横插一杠子,现在已经不是索马里人到底希不希望和平了。


    落后就要挨打,国际政治温情脉脉的面纱下面,藏着的永远是獠牙。


    驱逐舰上的官兵们吃完早饭吃进行简单的休整,然后又是例行训练。


    既然人已经来了亚丁湾,那就时时刻刻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邹鹏带领陆战队员们刚完成一趟训练,就立即接到了命令,出发为一艘香港籍商船护航。


    这艘船因为满载货物,航速较低,无法赶上护航编队出发的时间。


    “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执行远洋护航,而且是单独行动。”参谋长满脸严肃,突然间提高了嗓音,“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甲板上的声音振聋发聩。


    参谋长满脸严肃:“这个话,要说给商船听,要让商船切实感受到,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守卫者!”


    没过多久,驱逐舰就抵达了香港货船左边。


    因为前段时间才出过香港货船被劫持的事件,所以船员表现得相当紧张。


    看到中国军舰的时候,甲板上有水手朝这边挥舞帽子,试图打招呼。


    参谋长的脸上浮出微微的笑意,语重心长道:“你们的存在对人家来说是定心丸。到底能不能变成定海神针,那就要看你们自己。”


    碧波万里,晴空下的亚丁湾海域美如画卷,又或者说工整呆板的画卷根本不足以形容它明快鲜活的生命力。


    太阳肆意洒在每个人脸上,机木仓手都忍不住嫉妒:“这么好的光能,浪费了多可惜。”


    “你还是好好盯着你自己的木仓吧。”邹鹏笑着骂了他一句。


    海面平静,阳光灿烂,众人悬着的心也微微放松。


    邹鹏手里头拿着望远镜,四下张望。


    渐渐的,他的目光集中在一处点上,长久没有离开。


    参谋长站在他身旁,面色轻松,语调却铿锵有力:“看到什么了?”


    “那艘渔船有问题。”邹鹏将望远镜让给参谋长,“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张网捕鱼。”


    现在海面无风,此处又属于鱼群密集之处,这艘混杂在船只当中的渔船上面的人却无所事事。


    要么他们是出海晒太阳的,要么他们就是在寻找猎物。


    显然,后者的概率更高。


    “注意警戒。”参谋长不动声色,“不要让它再靠近我们。”


    索马里海盗当中,拥有大型船只的,屈指可数,基本上都是一艘渔船作为母船再带几艘小艇的状态。


    这样一旦得手之后,他们可以迅速作案现场。


    以前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劫货,可自从他们发现劫持船员索要赎金挣到的钱更多之后,于是不管船上究竟装了什么,只要他们有机会得手,就会发动无区别攻击。


    渔船混迹在当地船只当中,不远不近地缀着。


    雷达上的光波始终没有消失,众人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看样子,他们是相中了中国的船啊。


    参谋长再一次下令:“做好准备。”


    对方一旦放快艇的话,那么很可能就会发动攻击。


    邹鹏的目光死死盯着疑似海盗船的方向。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可以从望远镜中数清楚对方究竟有几个人。


    七八个看上去无所事事的黑人青年,目光一直盯着中国货船方向。


    邹鹏眯了下眼睛,突然间将望远镜转向了右边。


    原本一直在打鱼的渔船拉了网上来,然后一排连着的渔船突然间散开,数10艘小艇就这么直直地冲了出来。


    “不对!”邹鹏声音急促起来,“这边才是攻击的主力。”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一次海盗们不是单兵作战,而是集成海盗群朝香港货船扑过来。


    驱逐舰无论在货船的左边还是右边,都只能利用船身当一边的屏障。


    参谋长也不肯定这一次对方的行为是不是报复。


    作为昨晚他们驱逐海盗的报复。


    索马里海域上也有好几股海盗势力,每个都在暗暗地竞争,希望成为这片海域的霸王。


    如果他们能够从中国军舰的眼皮底下完成劫掠,那么毫无疑问,这一派的海盗会名声大振。


    当然,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的就是中国海军的尊严了。


    现在进入索马里海域进行护航的已经有美国英国法国荷兰西班牙等国,基本都是老牌海军强国。


    他们未尝不在暗中观察中国海军的表现,好在心中作出最新一轮的评估。


    再阴险点儿想,也许这些海盗背后也有外国政府的影子。


    舰载直升飞机上天,开始空中侦察。消息很快传回驱逐舰上,渔船上有武装。


    毫无疑问,这一大波海盗都是冲着中国军舰跟中国渔船来的。


    武装直升机立刻转向,朝这些快艇发出警告。


    甲板布防,木仓上膛,人就位,红色信号弹发出警告,对方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货船也在军舰的告诫声中做好了应对海盗的准备。


    谢天谢地,现在他们的左侧有驱逐舰作为天然屏障,所以他们只要对付右侧的海盗船就行。


    海盗的快艇想要绕过驱逐舰抵达货船的右方时,驱逐舰突然间甩了下尾巴,全身带起的巨大海浪顿时将快艇掀得高高竖起,震爆弹在海盗的头顶上空炸开。


    机木仓扫射,密集如冰雹,在快艇的前方拦下一道警戒线。


    武装直升机绕到商船的右上空,发出信号爆破弹,巨大的强光与爆炸声之后,试图靠近商船的快艇被迫往后退去。


    货船上的人也调整了船的方向,高压水木仓对准来犯的海盗。


    海军再一次发出警告,盘旋在上空的武装直升机似乎给海盗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双方在对峙了足足有一刻钟之后,海盗船似乎意识到这回碰上了硬点子,只得悻悻地退去。


    驱逐舰不敢怠慢,赶紧护送货船加快速度离开这片海域。


    直升机回到甲板上的时候,李伟豪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距离那些海盗极近,他甚至在快艇上看到了孩童的身影。


    那小小的身板,看上去大约只有10岁大,然而他手中抓着的却是一柄比他个子还高的木仓。


    在这里,娃娃兵根本不稀奇。这些幼小而脆弱的生命,也许从来没有被当成孩子对待过。


    成人世界的残忍暴戾与自私贪婪,摧毁了孩子眼中的阳光。


    他们明明在最热烈的太阳下,可每个人的神色都是那样的漠然。


    包括这些本地渔民,他们木然地看着海盗随时过往商船,也许对他们而言,或许这些外国商船更加像强盗。


    商船开足马力离开这片海域之后,脱险的船员们打出信号感谢祖国军舰的护航。


    也许我们的海军距离世界一流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但是,我们从不认输,我们也绝不放弃。


    邹鹏长长地舒了口气,惬地的沐浴在阳光下。


    远处的海鸥在蓝天下划出一道道白痕,他想到了中学课本上的诗歌《天上的街市》。


    现在蓝天上有白云朵朵,是天空才放羊。


    碧海上也有白鸥翱翔,是海上牧羊。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悬挂星条旗的巨型货轮上,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李伟豪手里拿着望远镜,小声嘟囔了一句:“那船有点儿怪。”


    “怎么了?”


    李伟豪摇摇头:“甲板上没人。”


    这是件极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常状态下,这样的巨型货轮,甲板上肯定有人。


    第490章 番外:我的干女儿


    两船越靠越近, 甲板上始终没有出现人影。


    邹鹏与李伟豪都不由自主地拧紧了眉头。


    两人对视一眼, 那艘货船不在他们的护航范围内, 也不曾申请护航。


    可强烈的不安却弥漫在两人心间,这艘船的情况的确不正常。


    “编指来电,美籍希腊船波塞冬号遭遇海盗劫持, 请求我海军支援。”


    邹鹏刚走向指挥台,就听到了通讯兵汇报声。


    参谋长当机立断:“一级反海盗部署。”


    船舱中的陆战队员们全副武装, 迅速奔跑到甲板上。


    从上船到现在, 即将经历的第3次战斗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


    他们比平常任何时刻都鲜明地感受到了这是战场, 世界并不太平的战场。


    李伟豪发出了一声咒骂:“美国人要觉得自己牛,干嘛不自己去?”


    被海盗劫持的商船是三个小时前发出的求救信号, 明明中国军舰距离商船位置极近,但美方并没有请求中方支援。


    现在估计是觉得再拖下去,船员有生命危险,这才跟心不甘情不愿似的请求国际援助。


    邹鹏走上甲板, 压低了声音:“他们也挺倒霉的。”


    索马里海盗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除了接连两次意图对中国军舰发动攻击以外,也没放过美国人。


    本来美籍希腊船遭遇海盗之后,美国军舰已经出发援救。


    但是在来的路上, 他们遭遇了多起渔船阻拦以及海盗快艇骚扰事件。


    索马里海盗宣称正是外国渔船在他们的海域进行非法捕捞业并且倾倒垃圾, 所以才让他们没办法生活下去。


    他们之所以奋起反抗,是迫于无奈。


    美国军舰原本预计7小时可以抵达被劫货船附近, 但是因为小股海盗的频繁干扰,它的航速被迫降了下来。


    百般无奈之下, 他们只得选择向距离更近的中国护航舰队求救。


    “别想这么多。”邹鹏眼睛盯紧货船的方向,“打击海盗是我们共同的职责。”


    李伟豪上了直升机,飞到货船上空进行侦查。


    船舱之外,直升机没有发现海盗的踪迹,也许他们早就躲进了船舱。


    飞机对着货船里可能存在的海盗喊话,督促他们尽快离开货船。更多的军舰正在赶来,如果他们不立刻放弃了,等待他们的后果不堪设想。


    船舶没有回应,按照美国海军提供的消息,这艘货船上的船员发觉遭受海盗侵袭之后,立刻设置了路障,然后躲进了安全舱。


    可是如果海盗发现安全舱的位置话,情况仍旧很危险。


    飞机在货船上方盘旋侦察,设法获取更多的一手讯息。


    夜幕渐渐降临,十六名陆战队员乘坐快艇抵达货船上。


    他们分成两组,对船舱进行搜寻。上百个船舱,谁也不知道海盗究竟潜伏于何处。


    对陆战队员们来说,他们获得的唯一的好消息是已经与货船上的船员取得了联系。


    他们现在仍旧平安,但安全舱闷热难耐,他们感觉要吃不消了。


    陆战队员两人一组,细细搜寻每一个角落。


    前方传来讯息,安全舱已经被搜寻到。


    陆战队员朝安全舱靠拢,保护船员的安全是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经过狭长的过道时,邹鹏突然间直接压下了自己的同伴。


    尖锐的呼啸声伴随着炮弹从他们身体的上空擦过,落在后方的舱室门前,整个门都被炸开了。


    邹鹏趴在地上,只觉得肩膀火辣辣的,不知道是不是火箭炮炸开后散落的碎片擦到他身上。


    爆炸的强光照亮了凶手的脸,是个10来岁的孩子。他肩膀上扛着的火箭筒看着已经要将他身体压垮了。


    少年似乎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嘴里头发出奇怪的声响,呆愣在当场。


    旁边的陆战队员已经反应过来,直接卸掉了他的武装。


    肩扛式火箭筒,这对于海盗来说已经是绝对的重型武装。


    那孩子随你头大喊大叫着什么。


    邹鹏直接下令戒备搜寻,随时应战。


    “他在说什么?”


    邹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依然警惕:“他说他们都跑了,只有他一个。”


    “你跟他说什么?”


    “我说这不可能,火箭炮要比人重要。起码对于他们而言。”


    遍地娃娃兵的国家,一个孩子的生命怎么可能比得上一架火箭筒。


    单纯留下这一人一炮,不符合海盗的做事风格。


    交火的过程相当迅速,手持轻机木仓的海盗潜伏在舱门后面,开始射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应当在火箭筒发射的瞬间开始行动。


    然而不知道是让孩子过于紧张,出手早了,还是后面的人没有配合好,中间存在空隙。


    陆战队员唯一能抓住的,也就是这空隙。


    从爆.炸开始到交火结束,刚刚只用了10分钟。


    见势不妙的海盗意图逃跑,经过拐角处的时候,安全舱的门突然间打开了。


    原来是有船员听到外面交火的声音过于恐惧,加上舱内闷热难耐,所以产生了幻觉,以为海盗已经潜入进来,所以开门准备逃跑。


    脖子上挂着轻机木仓的海盗端起了木仓。


    扳机扣下之前,他身子往前冲,倒在了地上。


    他的脑袋少了一半,红的白的汩汩往外淌。


    邹鹏放下木仓口,跪倒在地上。


    他的腿上,湿漉漉一片。


    这次营救行动共逮捕海盗七人,当场击毙一人。


    美国人的军舰赶到了,刚好过来收尾。


    美军指挥官发出咆哮:“他们疯了。”


    简直一点也不计较后果。


    正常情况下,只要没有人质挟持在手,海盗在遭遇军舰的时候都会选择逃跑。


    没想到这一回,他们居然选择正面对上。


    邹鹏面无表情,用流利的英语作答:“大概是因为他们有火箭炮吧。”


    担架抬走了受伤的陆战海军。


    这一趟营救行动,邹鹏并不满意。


    明明他们已经抵达商船,明明安全舱里头的船员们都知道,但是还是有人选择自行逃跑。


    因为他们觉得中国海军并不值得被信任。


    索马里海盗为什么在他们全副武装上船之后仍旧选择负隅顽抗?


    大约是觉得中国海军不值一提吧。


    整个营救行动也是破绽百出,一旦情况有变化就难以应对。


    在远洋护航上,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旁边的陆战队员倒是心情不错,还有心思追问队长:“老大,你可真牛逼,居然连索马里话都会说。”


    邹鹏面无表情:“刚才他说的是阿拉伯语。”


    索马里通用语言有英语、意大利语、阿拉伯语跟索马里语。


    当然,他都会说。


    随舰的军医检查了邹鹏的情况,认为他需要尽快手术。


    尽管邹鹏觉得没必要如此夸张,但他还是被立即转运到了南海国际救援中心医院中进行进一步的诊治。


    邹鹏抗议无效,只得乖乖听命。


    等到他被推进手术间前,医生过来找他签字。


    看了眼名字,医生才不确定都喊出声:“邹鹏?”


    她脱下口罩,邹鹏笑了:“是你呀,鑫鑫姐。”


    林鑫直摇头:“我最不希望看到你的地方就是这儿。”


    南海国际救援中心的医生有一半以上属于定期援助性质。


    林鑫在这里援助一年,眼看着就要结束了,居然还得上台给邹鹏开刀。


    手术间的门被推开了,另一位穿着绿色洗手衣的医生走进来。


    林鑫赶紧跟她打招呼:“于主任,今儿麻醉必须得好好打啊,我弟弟。”


    那于主任打趣道:“呦,这么帅的弟弟,你们家卢总知道吗?赶紧贿赂我,否则我立刻去打小报告。”


    手术室里头立刻响起笑声。


    林鑫一边做术前准备工作,一边笑:“巧了,也是卢定安的弟弟。”


    算起来邹家与卢家父母的关系亲近的很。


    据说当初要不是两边都只生儿子,说不定就结娃娃亲了。


    手术室里头的笑声更大,麻醉医生笑着直摇头:“你以前挺正经的,怎么我觉得你结婚以后越来越不正经了?”


    后面林鑫说了什么,邹鹏已经都不记得了。


    一管牛奶一样的液体流入他的体内,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病房当中。


    腿是麻的,动弹不得。


    林鑫过来看了他一回,告诉他手术一切顺利。


    她有心多陪陪这个可怜的孩子,然而她没空。


    人少事多,整个南海海域上的救助工作都由这家只有7层楼的医院负责。


    林鑫只跟他草草说了几句话,就又上手术台去了。


    在这里,基本上所有的外科手术她都做过。


    为了给独身一人的海军排遣孤单,她相当大方的贡献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让他无聊的时候自己看电影。


    当初为了排遣无聊,她过来之前准备了好多碟片,可惜的是基本上没有派上用场。


    交班之后,她唯一想干的事情就是呼呼大睡。


    邹鹏谢过她的好意,先躺在病床上睡了一大觉。


    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整个海岛都陷入了沉寂,夜色深沉。


    邹鹏想了想,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又依靠上半身的力量支起小桌子,开始找东西看。


    点开播放器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动开始播放一段录像。


    打扮的跟福娃一样的小阿宝正对着镜头拱手,奶声奶气地喊:“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真的只能用喊这个词来形容。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遗传的谁,明明长得跟林蕊如同俄罗斯套娃一样,唱歌却偏生没有遗传到母亲,难听的很。


    然而这姑娘却极有自信,依然扯着嗓门喊《生日快乐歌》,活像她是宇宙大歌星。


    邹鹏下意识咧开了嘴巴。


    后来当妈的人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给女儿帮忙,试图将她带上正轨。


    可惜小阿宝青出于蓝胜于蓝,在带人跑调的功力上无人能出其右。


    气得她大喊大叫:“何淼淼,你妈我好歹也是出过磁带的人!”


    邹鹏忍不住笑了。


    镜头里头,两张脸也笑容满面,对着他大喊:“生日快乐哟,爱你!”


    神差鬼使间,邹鹏又重新播放了一遍。


    病房门突然间打开了,啪的一声响,日光灯亮了。


    邹鹏惊讶地看着房门,口罩一边挂在脸上的女医生满脸错愕,下意识看了下门口的号码,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是要去隔壁病房看望刚刚手术下来的病人,做麻醉术后评估。


    邹鹏微微一笑:“没关系。”


    那人赶紧退了出去,临走之前,她冒了一句:“我不给你关灯了呀,开灯对眼睛比较好。你要是需要关灯,就按床头铃。”


    邹鹏愣了一下,朝她点头道谢。


    他看着视频里头的小阿宝还在奶声奶气地唱着生日快乐歌,心情舒展的很。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房门再度被敲响了。


    刚才贸然闯进门的女医生姿态大方:“既然你还没睡,那我就跟你交代一遍吧。之前我过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邹鹏点点头,言简意赅:“在哪儿签字?”


    女医生笑了:“好歹听完再签字呀。”


    她目光扫过笔记本,笑道,“你爱人跟女儿长得可真像。”


    麻醉病人是要登记身份证号码的,今天可不是这个邹鹏的生日嘛。


    视频上,母女俩同时做飞吻的手势,俏皮地眨眼睛:“爱你哟,阿姨!”


    女医生一愣,茫然地看向邹鹏。


    胡子上长了一圈青茬的海军少校微笑:“您误会了,这是我干女儿。”


    麻醉医生点点头,一边谈话一边看病历内容,突然间冒出一句:“你也是江州人啊?”


    邹鹏点点头。


    那女医生高兴起来:“我也是。我是省实验中学毕业的,离你家好像挺近的。”


    邹鹏病历上留的家庭住址就是他身份证上的地址。


    邹鹏笑了笑:“我高中也是在省实验中学念的,不过高二时退学参军了。”


    “嗐!南海打仗是不是?当时我们班也有好多人想要过去,还有人想转学去军医大。”


    女医生笑了起来,“那这么算的话,我还是你学姐呀。”


    邹鹏笑了笑:“您看着可比我年轻。”


    女医生指点签字的位置,调侃了一句:“那我是不是应该夸你成熟啊?”


    她看到邹鹏签好的名字,才突然间想起来,“对了,你就是林鑫的那个弟弟是不是?瞧我这脑袋瓜子,今天都要忙晕了,就记得你的病症,想不起来你的身份了。”


    邹鹏微笑:“那是病人的荣幸,于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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