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没?咋还没醒?”
江谣一睁眼, 没适应刺眼的光线, 先听到了房东的声音。
小辞忧心忡忡地坐在他身旁,“哥哥。”
江谣喉咙动了一下,撑起身体, 坐着发了会儿呆。
房东:“你们进屋看看吧, 他东西还没扔,有什么需要的就拿出来。”
江谣站起身,小辞担心他:“哥哥……”
江谣摆手:“我没事。钥匙在哪儿, 我去看看。”
房东转身进屋里,拿出一大串钥匙,生了锈的, 零零散散十几间屋子。
其中有一把最小的, 就是刘阳的钥匙。
江谣打开门,屋里一股霉味儿。
房东扇着鼻子:“我扫过了,他割手腕的,在卫生间死了。早上我来敲门才发现他,一地的血,水倒是关了。你说这小孩,挺好的, 怎么就死了, 死前还知道给我节约点儿水费, 房租也是提前交的……”
刘阳的东西很少,一床被子,桌上四本书, 是四大名著。
江谣翻开红楼梦第一页,发现他还在不认识的字上面写了汉语拼音。
红楼梦底下,还压着一个笔记本,小店里买的那种,带密码的。
江谣没有犹豫地就掰开了笔记本,里面掉出一张他跟蒋青山的合照。
两人都很年轻,仿佛是十九、二十岁的样子,在西湖拍的,特土,边上就是一块石碑:欢迎来到杭州西湖。
笔记本里零零散散记录了这些年和蒋青山在一起的小事。
刚和蒋青山在一起的时候,刘阳的字里行间都非常开心。喜欢幻想两个人的未来,幻想他们去很多地方旅游,更多的是提到蒋青山很有才华,又是大学生,能和自己在一起,是自己高攀。
断断续续写了几年,直到前几个月,刘阳在笔记本里迟疑地写下:青山和他的老师关系非常亲密,让我心里难受,我问了他,他说我想多了。
随后,他日记的惶恐和不安越来越多。
蒋青山哄骗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甚至买了对戒安抚刘阳。
后来又告诉刘阳他是为了进杂志社才跟陈老师打好关系,后来刘阳发现他身上出现了女人的长发,去质问蒋青山,两人大吵一架,他喝了许多酒,正是被江谣撞见的那一回。
笔记本最后,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我住在天目山路,推开窗看不见山,只能看见另一栋楼。”
“今天的天气很好,可惜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江谣合上笔记本:“走吧。”
小辞开口:“剩下的都不要了吗?”
江谣:“不要了,都扔了吧。”
房东告诉他刘阳的遗体停留在警察局里,江谣去领遗体的时候,遇到了郑景行。
两人有几年没见面,再看见郑景行时,江谣没认出来。
倒是郑景行先把他认出来了,挽留江谣吃一顿饭,江谣没心思跟他周旋,只把刘阳的遗体带去了殡仪馆。
档案显示,刘阳老家是云南的,父母都是农民,走的早,家里亲戚因为他是“变态”的缘故,没有一个人愿意赶来为他处理后事。
周围与他相处的邻居也不愿意沾染这个晦气,到头来刘阳的告别室里,只有他和小辞、江谚,还有四毛,以及匆匆从上海赶回来的老胡。
江谚还小,不能理解什么是死亡,他睁着眼睛站在刘阳的棺材前,好奇的发问:“刘阳哥哥怎么不动了?”
老胡摸了摸鼻子,只好搬出一个老套的说法:“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回来。”
江谣吐出两个字:“死了。”
江谚听江谣的话,反问:“什么是死了?”
江谣:“死了就是没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他。”
江谚若有所思的听着,“我还想多看看刘阳哥哥,他能不能不要死啊?”
小辞蹲下身:“过来。”
江谚迈着短腿撞进小辞怀里:“二哥,我腿好酸。”
小辞抱起他,沉默地看着江谣。
殡仪馆让上香,四毛上了三炷香,低声道:“好好的走,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也别遇见他了。”
老胡和江谣凑钱给刘阳在南山公墓买了一块地,让他在杭州入土为安。
此后几天,江谣都不怎么说话,沉默地有些厉害。
六月二十一号,高考成绩放榜,老胡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中国美院,江谣填了浙大,四毛职高读完之后,没考大学,直接出来跟着他爸开挖掘机去了。
小辞顺利的升上了二中,江谚被送到了幼儿园的学前班,进园的第一天,鬼哭狼嚎,方圆三里都听得到他的哭喊声。
暑假,江谣把家里都托付给小辞,打算跟老胡去一趟上海钻石交易所。
他们的网店越做越大,赶上了互联网崛起的好时候,月销售量十分可观,供不应求。店铺慢慢的从进货售卖饰品转换成小众珠宝原创设计。
老胡虽然画画奇烂无比,但是设计出来的东西还挺受小姑娘欢迎。
一开始迫于资金短缺,两人只在杭州珠宝市场淘一些边角料来切割,也没其他人帮忙,就江谣一个人在家折腾。
需求量变大之后,江谣就忙不过来了,转而找了几家加工厂合作,自己只做设计。
不过,加工厂负责了原料采购跟加工两道工序,利润极高,到了江谣这里,百分点都被刮干净了,他赚不了多少。
而且加工出来的珠宝残次品居多,一来二去,店铺差评变多,江谣决定自己去采购原料。
小辞送江谣去火车东站。
零几年,火车东站还没翻修,到处都挺破,也没高铁,就是些绿皮火车。
小辞和江谣有个秘密基地,从小就看火车,一转眼,现在轮到江谣坐火车了。
过了安检,小辞一路送到站台,火车还没来,站台上都是卖盒饭的小推车,穿梭在旅客之间叫卖。
老胡拖着箱子,开口:“那我先上去了!给你俩腻歪的,又不是去大半年,就去一个多月,开学就回来了。”
江谣踹了他一脚:“滚!就你废话多是不是!”
他转过头:“我走了,你在家里照顾好他俩。”
小辞扣住江谣的手:“一个月就回来吗?”
江谣:“回来,不回来你帮我去读大学啊?”
小辞垂下眼睫,神色委屈。
他身高蹿地飞快,江谣真怕自己这次回来,小辞就跟自己一样高了。
“哥哥,你亲我一下。”小辞抱完了不够,又赖在他身上撒娇。
江谣:“你多大了还要亲?都上高中了。”
小辞:“我是跳级上的高中,不算。”
江谣:“不亲不亲,这么多人看着呢。”
小辞提议:“那我们去人少一点的地方亲。”
江谣无语: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他不耐烦的在小辞脸上亲了一口,打发他:“行了吧,再不上车我来不及了。”
小辞缠着他:“只亲了脸,嘴也要亲。”
江谣心虚地看了眼四周,凶巴巴地推开他:“有完没完!”
小辞在他嘴上偷亲了一下,抱着江谣:“哥哥一定要早点回来。”
江谣:“不是有手机能打电话吗,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他挥挥手,上了车。
小辞站在车站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老胡撑着下巴,乐道:“你看你弟,跟送自己老公去城里打工的小媳妇似的。”
江谣:“你没得比喻了是吧?”
老胡:“不像吗?你看他那眼神?”
江谣透过车窗去看小辞,感慨道:“不愧是我弟,真他妈帅。”
老胡:“你可够无聊的。”
江谣第一次来上海,为了省钱,跟老胡住了个快捷酒店。
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江谣在兰州拉面对付了一顿之后,直接坐地铁去了钻石交易所。
申请会员的公司用的是老胡爸妈的公司,核对无误之后,两人进入了大厦。
交易所里面很大,四面都是玻璃,大理石地板能照出人影来。
两人都刚刚成年,怀揣着一笔巨款走在交易所里,心里都没底。
好在购买钻石的手续不麻烦,江谣买的也不多,只是想做几个经典款,把价格调高,迅速买了之后,江谣跟老胡往门外走。
到了大门口,却被保安拦住,要求他们在边上等一会儿。
老胡不解的看着保安,保安非常不好意思,轻声细语地解释:“有个大客户和他的夫人要来,这会儿在门外,稍等他们进来之后,您就能自行离去。”
老胡“豁”了一声:“好大的牌面啊。”
江谣只好靠着背后的玻璃窗站了会儿,百无聊赖地玩起了自己的访客证。
一分钟不到,外面出现了两排保镖,围着一辆车,四面八方的站开。
老胡“哇哦”一声:“双牌照,香港的车。”
江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老胡挺激动:“我靠,这个车牌号牛逼,这车得有上千万吧。”
江谣:“又不是你的车,你激动什么?”
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名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雍容华贵,年轻貌美。
紧接着又下来了一名中年男人,由交易所的老板亲自接见。
老胡乐呵呵的欣赏这个场面,“这就是有钱人啊,你说咱俩能混到这个水平吗?”
江谣拿出手机跟小辞发短信,敷衍老胡:“你继续做梦,没人阻止。”
老胡:“你看这女的,比明星都好看。香港那边的明星都嫁给富商的,我看这女的看的也怪眼熟。”
江谣头也不抬:“你看哪个女的看的不眼熟?”
老胡:“我看这男的也眼熟啊!”
他本来是随口一说,结果越看这位富商越眼熟,他撞了一下江谣:“喂,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儿像小辞吗?”
江谣抬头瞥了一眼:“哪儿像了?我弟才不会这么油腻。”
“什么油腻啊,你仇富,人家明明长得挺好的,一表人才。”
江谣:“一表人才个屁。”
他多看了两眼,有些诧异:还真的挺像小辞的。
江谣连忙给小辞发短信,调侃他-
刚看到有个有钱人特别像你。
小辞秒回-
我以后也会有钱,然后养哥哥。
江谣笑了声,让他赶紧去预习高中的课本。
他跟老胡从交易所出来,已经天黑了。
回到旅馆,清点了一下钻石,江谣把他锁进了保险箱里。
接下来一个多月,两人又跑了几次市场,逛遍了上海几百家珠宝店,选了七八个经典款式带回去,准备做研究。
九月开学前,江谣才坐火车回来杭州。
一下车,小辞就紧紧地抱住他,江谣拉开他:“我看看长高没?”
小辞抿着唇:“哥哥变黑了。”
江谣还挺爱美,连忙看自己手臂:“哪儿黑了?赚钱就会变黑的,男人黑了更好看。”
小辞:“我喜欢白一点的哥哥。”
江谣勾着他的肩膀往家里走:“黑点儿的就不要啦?”
一边走一边问,家里没发生什么大事,留的钱都够用。
江谣到家就把钻石放到家中的保险箱,又用被子给盖好。
想了下还是觉得不安全,他看了眼卡里的余额,准备过段时间在杭州买一套小一点的房子,装修一下住进去。
九月十号,大学开学,江谣报道之后回到家,开始切割钻石。
老胡的设计稿已经送过来了,哗啦啦一堆摊在床上。
小辞拨弄着床上的一堆钻戒,有大有小,都是江谣从上海带回来的。
其中有个特别好看的,小辞玩儿很久,“哥哥,这些钻戒你要卖吗?”
江谣目不转睛地盯着机器,“嗯。我用不着,到时候挂在网上卖,调低一点价格就行。”
小辞把手上的钻戒拿起来:“哥哥,我想要这个。”
江谣分神看了一眼:“那送你了。”
切割完毕,江谣伸了个懒腰。
小辞:“哥哥不问我为什么要钻戒吗?”
江谣愣了下,发现小辞手里的钻戒是女式的,他瞬间警觉起来:“你不会要送给别人吧?”
小辞:“不送。”
江谣疑神疑鬼地看着他,忽然想起,小辞今年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高中,早恋的爆发高峰期。
江谣没关心过小辞的感情状态,试探地问道:“你报名的时候,班里有好看的女生吗?”
小辞:“没注意看。”
江谣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读高中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最好别早恋。”
小辞:“我不会早恋的。”
晚上哄江谚睡着,小辞才往阁楼走。
半年前,阁楼被改造成了他跟江谣两个人的房间,中间换了一张更大的床,不用像以前一样挤在一起,更不用担心掉下床。
可小辞还是喜欢以前的小床。
江谣注意力高度集中了一天,已经累得睡下了。
小辞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在江谣身边。
过了会儿,把他江谣的右手捉起来,将钻戒偷偷地戴在江谣无名指上。
江谣的手又白又嫩,手指细细的,很适合戴女士钻戒。
小辞认为这个戒指的钻石太小了,配不上哥哥,他得花钱弄个更大的来。
他吻了一下钻戒,又吻了一下江谣的手背,心满意足的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辞:赚钱给老婆买大钻戒.jpg
13岁了!
14岁就可以…………做……那啥……梦……了……
32、有迹可循
江谣醒来, 发现给小辞的钻戒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睡一晚, 压了一圈红痕。
他笑了一声,敲窗户:“你干嘛,把戒指又送我了?”
小辞在窗外做饭, 点头:“嗯。”
江谣:“借花献佛这一招挺不错啊, 跟谁学的?”
他把戒指套回无名指,转了几圈,伸出手, 正面看一眼,反面看一眼。
小辞头也不抬:“哥哥带着好看。”
江谣从床上跳下来:“别好看不好看了,吃完饭赶紧上学。”
二中和附中.共用的一个学校, 江谣给小辞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 贼拉风,就让他骑车去上学。
小辞先送江谚去幼儿园,然后到二中。
下了车,进班级,一个班里只有几个熟人,还是读初中时,跟小辞没说过话的。
班主任没来排座位, 小辞领了新书, 包好树皮。
旁边座位来人, 是邓杨杨。
他低着头坐在小辞身边,把书包放进抽屉里,拿出书来也学着小辞开始包书。
小辞包到最后一本物理书, 没封皮了,邓杨杨把自己的封皮递给小辞:“你用我的吧,我买的多。”
粉色的封皮,上面是几朵小雏菊。
小辞接过封皮,说了句:“谢谢。”
邓杨杨松了口气,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小声道:“好像附中的没有多少在一个班的。”
附中考二中的分数线拉的很高,本校学生能直升的只有年级排名前一百。
二中今年扩张了班级,一个年级十班,一个班四十个人,高一就五百。
邓杨杨在附中成绩好,才能直升二中,否则也只能去读一个普高。
小辞没理他,专心致志地包完树皮之后,就翻开物理书一行一行的看,打发时间。
邓杨杨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如同蚊子哼哼:“能和你一个班,我很高兴。”
开学第一天,二中没有任何过渡的就进入了高强度学习状态,一天下来,初中刚毕业的学生还没能适应高中的快节奏复习,班上一半人都跟不上节奏。
邓杨杨也学的很吃力,下课时,没有人抱着篮球去操场玩,都捧着书回忆上节课学的内容。
学了一个月,高一的学生就拉开了差距。
学习能力强的跟上了高中的进度,学习能力较差的在已经在学校里拉帮结派,成为了小团体,每天翻墙逃课,不学无术。
还有一部分是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学生。
学也学不好,放弃也不舍得放弃,因此学习的很痛苦,就目前看来,一部分已经有了“精神分裂”的早期症状。
小辞在班会选干部的时候,因优异的学习成绩捞到了一个学习委员的职位。
女生喜欢一下课就凑过来像小辞请教题目。
当然,请教题目是其次,主要是问问小辞今年多大,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想不想喝奶茶之类。
班上大部分女生都是十五岁,只有小辞是十三岁。
但他长得很高,看不出十三岁的样子,比班里一些十六岁的男生都高,而且更成熟,更稳重,自然也更吸引女生们的注意。
江谣上了大学之后就没怎么管学业了,他跟老胡在西湖边上租了一个小店铺,分成里外两间,外面是玻璃柜展示珠宝,里面是个小工作间,有一张小床能休息。
他跟老胡谁看店,谁就在店里歇一晚上。
西湖边上的店铺租金贵,江谣的钱都是流动资金,折腾来折腾去,手上又一分钱不剩,吃饭都得靠老胡接济。
小辞双休的时候会帮江谣看店,有时候还会带着江谚一起过来。
江谣在他过来的时候就不吃泡面,拿着老胡的银行卡出去挥霍,老胡手机短信一条一条的提醒,让他不停的低头看,也不停的乐。
一块儿在画室的大学同学忍不住问他:“你笑什么呢,春心荡漾的?”
老胡把手机塞口袋:“没什么,我一个朋友。”
小辞心疼江谣,吃饭也不吃贵的,再加上他知道江谣用的是老胡的卡之后,心里更加阴郁。
老胡认识江谣的时间比他长多了,听四毛说,他来是从小就在一块儿长大的,没住在一起,但是关系最好,小时候能穿一条裤子。
江谣用老胡的东西绝不手软,简直当做自己的花,这让小辞非常的不爽。
他会依靠老胡,但是不会依靠自己。
就因为自己是个小孩儿,是他的弟弟。
开学后,小辞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一个是他们班的班长边景,一个是体育委员梁飞飞,他们三个人是打篮球认识的,还有一个就是邓杨杨。
邓杨杨一直是他的同桌,两人虽然没说多少话,但是邓杨杨总是给小辞用他的东西,橡皮擦、化学元素表、手表或者水笔,给小辞营造一种拿人手短的感觉。
边景约小辞出去打篮球的时候,邓杨杨就跟着他们一起去。
他也不打,就抱着一瓶水坐在操场边上,和女孩子们一起看他们打篮球。
等小辞下来,邓杨杨就把水递给小辞,让他喝。
边景一开始开过小辞玩笑,说邓杨杨跟你老婆似的,被小辞冷冷地瞥了一眼。
边景没见过小辞生气的模样,他总是冷冰冰的,这么一瞥,让边景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开小辞的玩笑。
运动会前一天,江谣路过二中门口,看到天上彩旗飘飘,回家就问小辞:“你们是不是要开运动会了?”
小辞点头。
江谣:“你参加什么项目?”
小辞:“跑步,还有篮球。”
江谣把小辞拽到量身高线的地方:“我看看,你打了这么多篮球,有没有长高点儿?”
一量,江谣郁卒了:一米七。
“假的吧,长这么快?”江谣不相信,来来回回量了好几次。
他自己读高中就长了四厘米,长到了一米七八之后,就再没往上蹿过了。
小辞还有一个月满十四岁,他十四岁的时候,才一米六五。
江谣心里不平衡,叽叽歪歪地嘟囔几句。
小辞用小贴纸在自己新的身高上面贴了一条。
“你不量吗?”他转头问江谣。
“不量!”
量了生气,一厘米都没长高。
小辞趴在江谣背上,搂住他:“为什么不量?你怕我超过你。”
江谣推了他一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还不是你吃得多,跟小猪似的,不长高都浪费了我的猪饲料。”
小辞捉住他的手,手掌贴着他的手掌,缓缓地扣住江谣的五指:“你的戒指呢?”
江谣:“你借花献佛的那个?收起来了。”
小辞贴着他耳边说话,声音低沉,像是床边呓语,是一滩温柔的黑色沼泽:“为什么不戴?”
“像话吗?”江谣吐槽:“我一个男的戴那么大个钻戒,难看不难看?”
小辞:“我觉得哥哥戴着好看。”
他双手贴着江谣的皮肤,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口袋。
温热的肌肤把热度过给他的手,江谣“嘶”了一声:“你别乱摸。”
小辞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戒指。
这是江谣的习惯,不管什么小东西,抓到了就往口袋里塞。
小辞给他洗衣服,总要先摸一摸他口袋里有什么东西,钥匙扣、手链、餐巾纸、硬币,什么都摸的出来。
他把戒指戴回江谣的无名指:“哥哥在家戴着它,不戴出去。”
江谣推他一把:“屁事多。学的怎么样?作业写完了没,拿来我检查。”
小辞的书包就在床上,江谣一边说一边把他的书包拖过来。
里面的书只有几本,跟江谣的习惯一样,只带作业回来,其他的书都塞抽屉里自生自灭。
江谣抓了作业本出来看,高中物理知识他忘得差不多,看到一半,又去抓小辞的物理书。
粉色的封皮和小雏菊立刻落在了他眼里,江谣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封皮谁的?”
小辞看过去,“怎么了?”
江谣有个爱计较的毛病,但凡是他的东西,他记得清清楚楚。
用过的毛巾摆在那儿,拿过的脸盆放在哪儿,如果有人去移动一分一毫,都会被他抓到。
小辞的封皮全都是自己买的,他从来没买过粉色的封皮给小辞。
男生都喜欢黑色和深色,江谣也不例外,他按照自己的喜好给小辞买了所有教科书的封皮,一本不差,这多出来的一张,明显不是他的。
“忘记了。”小辞说:“可能是同学的。”
江谣:“我买的封皮不够用吗?”
小辞:“少了一张。”
江谣皱眉:“真少了一张?”
小辞面不改色地撒谎:“嗯。”
江谣嘀咕:“搞什么东西啊,你把封皮还给人家,我再去给你买一张。”
小辞忽然把下巴搁在江谣的肩膀上,从后面搂住他,把江谣严严实实地圈在自己怀里:“哥哥,为什么不能用别人的封皮。”
江谣浑然不知的教训他:“当然不能用。男的也就算了,你这封皮一看就是女生,她给你这个东西能安什么好心?”
小辞反问:“能有什么不好的心吗?”
江谣:“她肯定想借机跟你套近乎,对你图谋不轨啊。你年纪这么小,你们班女的都比你大两三岁吧,你别被女人的外表欺骗了,她们心里阴谋诡计多得很。”
小辞:“欺骗我又怎么样?会有什么下场?”
江谣绞尽脑汁:“就骗你的钱,骗你跟她谈恋爱!”
小辞盯着他:“谈恋爱又怎么样?”
江谣愣住。
好像也不怎么样。
他就是不喜欢小辞早恋而已。
小辞笑了一声,就这么搂着江谣,握着他的手,像摆弄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一点一点地把封皮从物理书上剥下来。
小辞从桌上拿了一把剪刀,塞进江谣怀里,顺势握住他的手。
“哥哥不喜欢,可以剪烂。”
江谣:“……这不太好吧,人家送你的,你还回去就行了。”
小辞亲昵地蹭着他的脸:“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江谣握着剪刀,看这张粉色的封皮太不顺眼了。
仿佛被小辞的声音蛊惑一般,他用力的往封皮上剪了一刀。
小雏菊图案四分五裂,小辞满足地哼哼,搂紧了江谣的腰。
长高真好,他心里想,已经可以把江谣抱在怀里了。
他要在长高一些,长大一些,要把江谣圈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能来觊觎。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辞,越长大越病娇[推眼镜
33、小电影
二中运动会办的很热闹。
学校允许同学在操场上吃零食, 于是平时用来装课本的书包, 挤着满满当当的薯片巧克力。
边景换上了运动裤,从女生堆里挤过来,手上拿着不少吃的。
他扔给小辞一包咪咪虾条, “太阳这么大, 你怎么不打把伞?”
小辞的皮肤很白,被日光一照,都快反光。
女生堆里打伞的多, 人人一把,男生打伞的少,挤在一堆看漫画书, 或者发呆。
边景坐下:“待会儿运动会结束, 去不去看一个好东西?”
小辞:“不去,我回家。”
边景:“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回家,没其他活动吗?你家有天仙还是怎么的?”
小辞:“我哥哥在家里等我。”
边景诧异:“你还有个哥哥?”
小辞点头。
梁飞飞挤过来:“你不知道江小辞哥哥啊?”
边景:“他又没说过,我怎么知道?”
梁飞飞:“我靠你居然不知道江谣,二中曾经的风云人物啊!就算是毕业了,学校里也还有他的传说。”
边景:“哈哈哈哈你有毒吧, 什么传说?”
梁飞飞:“二中以前的校草, 没听现在那帮女的成天抱怨吗, 说江谣毕业之后,学校里全都是歪瓜裂枣——除了江小辞。”
边景不屑:“切,我也很帅的好吗。”
他读二中的时候, 江谣已经毕业了。
边景是外校考进来的学生,对二中不太了解。
听梁飞飞一说,他顿时对小辞的哥哥来了兴趣。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你家玩儿,你带我见一见你哥。”
小辞不乐意:“他很忙。”
边景:“你不是说他在家等你吗?”
梁飞飞:“别说了,下午去唱歌不,三点多运动会就结束了,没地方去。”
边景:“多叫几个人,我钱不够,唱歌的钱平摊啊。江小辞,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就晚一天回家,你哥不会说什么的。”
梁飞飞又去叫了几个篮球队的朋友,六班和八班的都有。
一个小平头,一个脸上有胎记,还有几个胖胖瘦瘦的,一眼望去全是大众脸,小辞记不住。
边景钻进班里,拍了下邓杨杨:“喂,你老公要去唱歌,你去不去?”
邓杨杨锤了他肩膀:“你有病呀!”
边景嘿嘿一笑:“我这是偷偷来给你打报告的,跟江小辞一块儿去的还有好几个女生呢,你不怕他被其他女的钓走啊。”
邓杨杨:“你再这么说话,我以后不理你了。”
边景勾着他肩膀:“朋友一场,我帮你追人啊!”
邓杨杨:“神经病……我又……”
边景:“你又不喜欢江小辞?你拉倒吧,眼珠子都快掉人家鸡.吧上了,我看看你长了鸡.吧没?”
邓杨杨恼羞成怒,在教室里狂追边景,书本一本接着一本被砸在边景身上,最后边景被砸痛了,一边笑一边骂,抓着邓杨杨的手腕:“你少来啊!”
邓杨杨“呸”他一声:“下流!”
边景勾勾手:“晚上还有更下流的东西呢!”
小辞给江谣发短信,说自己晚上和同学聚会,不回来。
江谣收到短信时,正在跟老胡两人吃方便面。
他眉头一皱,老胡问他:“怎么了?”
江谣:“我弟下午不回来,去跟人唱歌了。”
老胡:“看你这张寡妇脸,我还以为我得绝症了。”
江谣:“滚边儿去。”
老胡收了泡面盒,扔到西湖景区地公共垃圾桶。
他回来时,江谣还在发脾气。
老胡心里乐道:这狗脾气十年如一日的差。
“我的小公主,谁又惹你生气了。”
江谣扔了手机,闭上眼:“我睡觉,别烦我。”
老胡:“不就是小辞不回家吗,你气什么?人家这么大了,还不能有个自己的交际圈。你跟他一样大的时候,天天在外边儿跟人家浪,KTV、游戏厅还有酒吧,什么地方没去过啊?”
江谣扯了自己的眼罩:“能一样吗?”
老胡整理柜台:“有什么不一样,你不是总希望你弟快点儿长大吗,他现在长大了,反而是你不肯放手了。”
江谣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晚上在哪儿玩?几点回来?
“叮咚”一声,小辞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边景在前台付了钱,开了一个大包厢,有上下两层,四个液晶电视。
小辞回复江谣:银乐迪。
江谣:西湖边上那个?
小辞:延安路上的。
江谣:几点回来?
小辞:不知道他们玩到几点。
江谣烦躁的“啧”了一声:你就不能自己先回来吗?
小辞的短信很快来了:哥哥想让我先回来吗?
老胡在一旁适当的提醒:“别管太过啊,人小辞现在的年纪叫什么,叫青春叛逆期。你管的越多他越烦你,最好就是放任不管。”
江谣:“什么叛逆期?我怎么没有叛逆期?”
老胡心想你叛逆的时候你妈都瘫床上了:“我们那时候什么条件啊,有资格给咱俩叛逆吗。”
“帅哥?给个电话吗?”柜台前,卖珠宝的年轻女孩问老胡要号码。
老胡:“美女,电话不给哈,我老婆看着呢,咱俩在育儿的问题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他无比熟练的拉开玻璃柜:“紫水晶手链要买吗,传说中的桃花运神器,戴上之后,只错过老胡一个,但千千万万个老胡在后面站起来了!”
年轻女孩儿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你真好玩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然我们试试嘛~”
老胡撑在柜台上对她笑:“卖艺不卖身。”
年轻女孩嘟着嘴,买了条紫水晶手链去。
看架势还不罢休,下次得继续来。
江谣这个珠宝店很受年轻人欢迎,开在西湖边上,虽然租金贵,但是客流量大。
整一条街有五六家珠宝店,只有江谣店里率先提出了一个“某某神器”的概念。
这个概念在零几年的时候还没出现过,很新潮,一瞬间就抓住了年轻人的猎奇心,来买什么“桃花运神器”、“恋爱神器”、“表白神器”……东西不贵,就一百多块钱一串,一天能卖几十条。
江谣瞥了老胡一眼,冷笑:“就你这张狗脸还有人看得上的。”
老胡靠在柜台:“怎么就狗脸了,哥这张脸非常帅好吗。你不觉得我看店的时候,店内的营业额都高了不少吗?”
江谣懒得理他,在短信里通知小辞:我晚上八点下班来接你。
小辞发了个“好”过去,把手机合上。
边景凑过来:“一路都在看手机,怎么回事儿,你有情况啊?”
小辞把手机塞口袋里,进了包厢就找了个安静地角落坐着,听一群人鬼哭狼嚎。
梁飞飞起哄大家拿箱酒来喝,瞬间得到了几个男同志的赞同。
不顾女生们的反对,开了酒之后,每个人都要喝一杯。
第一次喝酒的女生还有一杯倒的,小辞看了眼黄澄澄地啤酒,拿在手里,边景坐在他身边,豪迈的喝了一杯下去:“喝过没?”
小辞:“没。”
边景:“那你尝尝,喝下去很爽的。”
小辞看了眼边景,觉得他“爽”的像个傻逼,而自己没有当傻逼的兴趣爱好。
他放下酒杯,过了会儿又拿起来。
小辞喝了一杯之后,边景给他鼓掌:“牛逼!感觉怎么样?”
小辞:“苦。”
说了个“苦”字,可能还不够,他又补充“难喝”。
唱到六点,住校生要回校,包厢里呼啦啦走了一半人。
边景喝的头晕,但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拽着梁飞飞,神秘兮兮地出了包厢。
小辞冷淡地开口:“我不能走太远。”
边景:“不远不远,就在楼下。”
银乐迪楼下有一片老城区,边上是儿童医院,中间是一条银杏道。
大车开不进银杏道里,边景下楼时,外面天全黑,路灯亮成了一片,把角落里的蜘蛛网也照了出来。
一行七人,除了小辞、边景和梁飞飞,跟上来的还有邓杨杨,小平头以及胎记男。
小平头脾气差,直问走到了没。
边景七拐八拐,找到了一家隐藏在两栋楼之间的电影放映室。
门口的灯年久失修,三级片的海报被撕掉了胸和腿,边景推开门,里面只有一个老头看店。
“不用管他,想看什么直接挑。”
小平头夸张地喊了一声:“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上回有个高二的学生带我来,我就记住了。”
小平头钻到了角落里,扒拉出了一堆黄片:“我靠!”
顿时,几人全都拥簇上来。
邓杨杨看见赤条条的女人,尖叫一声,捂着脸。
小平头笑骂:“你有病啊!娘不娘!”
邓杨杨:“你们怎么能看这个?”
小平头:“你没看过啊!”
邓杨杨气的脸红。
边景:“今天我们来就是看这个的,这里片儿超多,什么类型的都有。”
梁飞飞迫不及待地扒拉小骗子,一个框子里放了厚厚的一叠。
边景看小辞没动,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不挑挑?”
梁飞飞:“江小辞能对这个感兴趣吗?”
边景:“是男人谁对这个不感兴趣啊?小辞,你看过黄片没?”
小辞六年级看过,印象深刻,他对这玩意儿没有什么好感度。
梁飞飞:“江小辞没有转身就走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好吗,你还在太岁爷头上蹦迪,你胆子真大。”
边景嘿嘿一声:“我好奇呗。”
选了半天,挑了五张碟片,准备进放映室看。
梁飞飞唏嘘:“五张,这是打算精尽人亡啊。”
邓杨杨扭捏地站在门口:“我不想看……”
边景挤眉弄眼:“你不想看你跟上来干嘛?是为了江小辞?”
邓杨杨脸色一白,连忙去看小辞,见小辞面无表情,心里大石头落下,瞪了边景一眼:“你有病!”
骑虎难下,邓杨杨最后还是被哄骗进了放映厅。
边景拽着小辞进来,放了一张碟片进去,七个人挤在一块白墙壁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影片一开始,用英文介绍了一段剧情。
随后画面里出现了一座欧式古堡,梁飞飞“豁”了一声:“它还带剧情的!”
古堡的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男人,说是睡衣,又有点儿像睡裙。说他是男人,但镜头转移到他的脸上时,他又像个少年。
“欧美的片儿都很带劲的!”梁飞飞兴奋的开口。
“怎么女的还没出现啊?”小平头提问。
“都说了是有剧情的,先看着呗。”
床上的少年手脚都被镣铐给拷住,边景他们兴致冲冲地推测是女上位的姿势。
过了会儿,没等来女主,却又等了几个打扮成恶魔样子的男人进来。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这几个男人就滚上床了。
小辞抬头看了一眼,扮演天使的少年被几双大手压在床上,黑色的天丝绒被划过他的皮肤,腰细细的,就跟弹簧似的扭动。
他心脏砰砰砰地跳动起来,满脑子的疑问: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我靠!”小平头惊地站起来:“什么玩意儿啊!”
放映厅乱成了一锅粥。
“操!封面明明是男女的!”
“他妈的,谁选的片啊,恶心死了,能不能关掉啊!”
“诶,等等,关什么,你们看过两男的怎么搞吗?不好奇啊?”说话的是胎记哥。
小平头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可没这么猎奇。”
胎记哥忽然猥琐一笑,抬头示意众人看角落。
邓杨杨的脸已经红透顶了,缩在角落里,卷成了一个虾米。
小平头压低了声音:“我靠……他看这个不会有感觉吧……”
“肯定有啊!”胎记哥猥琐一笑,用食指插进拳头里:“他不是那个嘛。”
小平头装作干呕的样子:“我可不想和这种娘炮呆在一起,免得他看上我了。”
胎记哥:“你少自恋了,人家看上的是你妈?你没看见他刚才眼珠子都黏在那男的身上啊。”
胎记哥指了指小辞。
小平头瞪大眼睛:“他俩是那种关系?我去,好恶心……”
他仔细看了眼邓杨杨,从他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吸引男人的地方。
小辞站起身,猝不及防地关了屏幕,放映室内一片昏暗。
边景有些尴尬:“要不然换个看?”
小辞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他接上电话,报了一个地址,站起身:“我走了。”
梁飞飞连忙开口:“那我也走了。今天就不看了。”
沉默和尴尬被打破,众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小平头和胎记哥走在最后面,两人对邓杨杨评头论足,就跟讨论一个女人的屁股大不大似的。
边景推了他们一把:“有完没完啊!”
小平头讨论的正热烈,被边景一推,火起:“你推我干嘛,说不定这片儿就是他选的!我们这些人里面,除了他谁喜欢男人?害的我今天白跑一趟,什么都没看成。”
边景皱眉:“你够了啊。”
小平头:“说两句怎么了,他还能哭不成?”
邓杨杨还真的挂着眼泪哭起来了。
边景虽然也有些无语,但只能耐着性子调和:“你少说两句,他真的会哭。”
梁飞飞撞了一下小辞的肩膀:“你去哄哄他?”
小平头听见,嘻嘻哈哈地怪笑:“你别恶心了!一男人哭还要另一个男人哄,靠,你们俩不会真的在一起吧!江小辞,你也喜欢男人?”
“谁喜欢男人?”
小平头站定,抬头一看,愣了一下。
问他话的是个青年,身量挺拔,穿着一件短袖,洁白如玉地锁骨露在外面,黑发有些凌乱,五官却精致无比,站在路灯下,灯光勾勒出几分惊心动魄美,像夜里飘荡在人间的艳鬼。
江谣沉着脸色,看向邓杨杨。
邓杨杨原本站在小辞身后,被他一看,瑟缩着往边景背后站。
边景不知道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帅哥是谁,挠了下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直到小辞上前一步,站到江谣身边:“哥哥。”
“哥哥?”小平头瞪大眼睛。
“是不是觉得应该喊姐姐?”梁飞飞故意在他耳边讲小话。
小平头没反应过来,傻不愣登的点点头。
梁飞飞捧着肚子憋笑憋得辛苦。
小平头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你妈的!你有病吗!”
梁飞飞指着他:“你不是说喜欢男人恶心吗,你干嘛对着人家小辞哥哥脸红。”
小平头红脸粗脖子,据理力争:“放你妈的狗屁!谁他妈脸红了!”
梁飞飞打招呼:“江哥!”
江谣对梁飞飞有印象,以前跟小辞一个班的,他点头:“这么晚了早点儿回去,别再外面瞎晃荡。”
小辞捉住江谣的手,小平头又瞪大了眼睛。
两人走后,梁飞飞开口:“看什么呢,江谣都走远了。”
小平头:“那男的真的是小辞的哥哥?他俩长得不像啊。”
梁飞飞:“不是亲哥哥。你不知道江谣啊,以前我们二中的校草,现在读大学了。”
小平头嘀咕:“江小辞哥哥长得挺好看的。”
梁飞飞一边走一边笑:“像你这样想的男人,咱们二中都能排一个队伍出来。江谣以前上学的时候,出了名的男女通杀,你小心点儿别爱上他哈!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辞!今晚上该行动了![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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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伊甸园的蛇
江谣沉默的走着路。
低下头, 看见脚下有颗小石头, 他心里烦躁,直接把小石子踢飞。
小辞看着江谣,又看着小石头一路咕噜咕噜滚到路灯下。
他哥心里有事的时候, 就喜欢踢石头。
小辞上前两步, 拉住了江谣的手。
江谣顿了一下,把手抽出来。
小辞捏了一把空气,抬头看着他。
江谣目视前方, 开口:“你们今天去干什么了?”
小辞如实交代:“他们带我去看小电影。”
江谣:“啧。”
他明显更烦躁。
“什么小电影?”江谣转过头问他。
小辞没说话。
江谣猜到了,他循序渐进,问到了自己想问的重点:“你什么时候跟邓杨杨认识的?”
小辞:“高中。”
江谣:“不是初中?”
小辞:“我们初中不在一个班, 高中分班的时候分到了一起, 他是我同桌。”
江谣一听还是同桌,额头的太阳穴就忍不住突突直跳。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别个这个人接触。”
小辞:“哥哥讲过。”
江谣怒道:“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小辞无辜地看着他:“是他自己坐过来的,我没有理他。”
江谣给他气的不清,他停下来,教训人的话一箩筐,到了喉咙全卡住了。
怎么说, 难道要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你自己没表示人家怎么会贴上来?
这不就跟新闻上女人被强.奸, 到头来怪女人穿的少勾引强.奸犯的恶臭直男一模一样了吗。
江谣吞下这句话,黑着脸问道:“你封皮也是他的?”
小辞点点头。
江谣:“这也是他强行给你的?”
小辞犹豫了一下。
江谣板着脸,神色不善的离开。
小辞连忙追上去, 到家半小时,江谣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江谚年纪虽小,但是明显感受到今日两个哥哥之间气氛不对,连忙躺在床上装缩头乌龟,发出了“呼呼”睡熟了的声音。
江谣脱了外套仍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去打水洗脸,一摇开水壶,热水没了,一天到晚什么事儿都不顺心,他差点儿把热水壶给砸了。
小辞递上烧水壶:“哥哥,这里有热水。”
江谣不想理他,冷着脸用冷水刷完牙洗完脸。
十一月的天,说冷也不冷,但井水扑在脸上,江谣还是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洗漱完毕之后,背着身躺在床上就睡觉,连书也不看。
小辞在天台上慢吞吞地洗好脸,回到屋里,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床。
自从他读初中之后,江谣就很少对他生气了,有时候生气也气不过一会儿,少有像现在这样。
小辞站了会儿,江谣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让你站着了吗?”
小辞笑了声,很快收敛住,爬上床,乖乖地躺在一侧。
“哥哥,对不起。”
江谣听到这句话,气的牙痒痒:“你对不起谁?你对不起我?关我屁事。”
小辞放软了声音:“哥哥,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江谣忽然翻身坐起:“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
小辞跟着坐起:“我们在一个班,他来找我,我不能骂他一顿吧。”
江谣心想:说的有几分道理。
“你狡辩,你要是真的想远离他,他还能这么凑上来?今天还能一起去看电影?”
小辞发问:“我知道错了。”
“你没错,你什么错都没有,是我错了!我棒打鸳鸯,真是对不起了!”江谣又气的脑袋发晕,躺在床上。
小辞觉得他发起脾气来也很可爱,于是晃了晃身体,往后倒去。
“咚”的一声,他砸在床上。
江谣连忙撑起身体:“你干什么?自残?”
小辞闭着眼睛:“哥哥,我头好晕。”
江谣皱眉。
小辞开口:“我今天喝酒了。”
江谣怒火中烧:你真牛逼!才上高中,又早恋又喝酒!
“喝了多少?”
小辞软绵绵的抱住他的腰,草稿也不打就开始撒谎:“四瓶。”
江谣:“你不会喝还喝这么多!刚才怎么没事儿?”
小辞:“酒的后劲儿大,现在才晕。”他柔弱地继续说:“而且哥哥那么生气,我不敢表现出来。”
江谣深吸一口气,把小辞摆正:“今晚上我先不跟你算账,但你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小辞一看江谣心软,趁热打铁,从原本抱着他的腰,变成缠着他的身体,江谣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住,忽然惊诧小辞已经长这么高了,他想动一下,身体却被小辞牢牢地压住。
“我喘不过气,你抱太紧了。”江谣吐槽。
小辞把脸贴在江谣的颈窝:“我小时候你也这样抱我的。”
言下之意,我都能忍,你忍不了吗?
江谣陡然生出一丝丝的愧疚,很快烟消云散,他还在生气,直接推开小辞:“闹个屁!”
小辞委屈道:“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邓杨杨跟我玩儿。”
江谣:“你还委屈上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跟他玩儿。你跟其他人玩儿我有干涉过你吗?”
小辞抬头望着他:“他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是同性恋!
江谣这句话都快说出口了,悬崖勒马,打住了。
他换了个方式问:“你知道刘阳为什么死吗?”
小辞盯着他:“他是自杀的。”
江谣:“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
小辞眼神懵懵懂懂,一派天真无邪。
小辞的心里明镜儿似的:搞同性恋搞死的。
小辞说:“不知道。”
江谣叹了口气:“你还太小了。”
小辞“嗯”了一声,他突发奇想地开口:“哥哥,今天我们看了一个小电影,里面的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
他怕说男人和男人,能把他哥刺激的今晚就进医院,思考片刻,还是决定挑个容易接受的谎编。
江谣果然毛了:“什么抱在一起?”
小辞淡然道:“没穿衣服抱在一起,他们叫我看的。”
江谣“操”了一声,看那架势,就差跳起拿刀把霍霍他弟的一群小王八蛋砍死了。
“你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小辞点点头:“他们拉我去的。”
江谣:“他们几岁,你几岁,你就跟着去看这个?!”
小辞听江谣说他年纪,有点儿不乐意。
他什么都不在乎,就在乎江谣嫌弃他年纪小。
而且江谣为了巩固自己哥哥的地位,还总是喜欢把他的年纪挂嘴边,以前还喜欢把身高挂嘴边,最近发现自己身高很可能会超过他之后,江谣就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我都十四岁了。”
江谣不屑:“十四?还差四天呢!你们班都十六十七岁的,十六岁就成年了,你还是个未成年,你就学着去看这些坏东西?”
小辞:“为什么是坏东西?”
江谣:“总之就是你不能看。”
他惆怅死了,连忙问道:“跟哥说说,你都看了多少?”
小辞没看多少,而且看得也根本不是男女的,他只好即兴发挥编了一段。
还是看着江谣脸色编的,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让江谣知道自己长大了,但又不是特别生气自己干了这事儿。
江谣听完,果然一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模样。
小辞抱着他:“哥哥,我困了。”
江谣心如乱麻,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辞要跟所有青少年一起跨入青春期了。
他上午还在跟老胡打嘴炮,说小辞距离长大还很远,是个小孩儿,结果晚上小辞就毫不留情的拆了他的台。
江谣把这事儿揣在了心里,隔了两天,店里空闲时,他去了一趟大学,找到了心理社团的老师。
江谣心想教育小孩儿的事儿是绝对不能找老胡的,老胡自己是个独生子,整个青春期过的一塌糊涂,小小年纪就知道看小电影儿,种类丰富程度都快赶上人家卖电影的了。
他推开心理老师的门,先看见一个温柔和善的女性。
江谣坐下直接说明来意,心理老师从江谣断断续续地描述中,了解了他家的情况。
江谣神色着急:“他才十四岁,就偷偷背着我看片儿,怎么办?”
她开导江谣:“你弟弟正处于青春期,对女性产生了朦朦胧胧地好感,也对性有了渴望和好奇,他可能想更多地去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江谣:“他这么小,了解个屁!”
心理老师:“你不要着急,这事儿急也没用,你需要坐下来好好和你弟弟谈谈。如果你觉得这不对,你作为哥哥,应该要引导他。”
江谣问她:“我怎么引导啊?”
心理老师:“你观察过你弟弟有自.慰行为吗?”
江谣懵了:“我没观察过。”
他工作那么忙,有个屁时间来观察小辞。
而且家就那么大,小辞那么乖,两人又睡在一张床,搞点儿什么小动作他轻而易举就知道了。
心理老师换个方向问:“你弟弟今年都十四岁了,你没观察过他有没有遗精的情况吗?”
江谣脸红,说话打结巴:“我、我观察这个干嘛呀……”
心理老师温柔的笑:“不用紧张,这不是什么害羞的事情。正常人从儿童期过渡到成年,都有这么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用过于严厉的姿态去揭穿你弟弟,青春期的孩子会异常的害羞,他看片是对性的好奇,你可以借此机会告诉他正确了解性知识的途径和方法,避免他走上歧路。”
江谣听得一愣一愣,一会儿是什么“正确性知识”,一会儿是什么“引导青春期少年”。
“自.慰”、“遗精”、“发育”等等词汇,一个一个从心理老师的嘴里冒出来。
江谣自己的青春期过的稀里糊涂,好像从来没了解过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今天一听,吓了一跳。
原来这时期不好好教育,还能捅这么大篓子?
当年也没人跑来教育他啊?
江谣站起身跟心理老师道了谢,走进图书馆买了几本书,分别是:《别和青春期的孩子较劲儿》、《爸爸说给青春期儿子的私密话》、《妈妈说给青春期儿子的私密话》。
他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实在不容易。
江谣花了两天时间看完了三本书,受益匪浅,觉得自己现在去临时上任一个初中生心理辅导老师的岗位已经完全没问题。
这几天,他偷偷地跟着小辞去上学,站在校门口,依旧看到邓杨杨不依不饶的粘着小辞。
江谣的脑袋都给邓杨杨气晕了,还不如找个女的来缠着小辞呢!
他每每想跳出去把邓杨杨抓起来毒打一顿然后警告他离自己弟弟远点儿的时候,江谣都会拿出那本《别和青春期的孩子较劲儿》,默念三遍书名,接着心平气和的转身离去。
江谣也在偷偷观察小辞做什么。
他每天的生活单调无趣,江谣以前忙着赚钱,没怎么去了解小辞一天到晚在干嘛。一了解他发现,小辞成天就围着自己转,这让他感到很膨胀也很骄傲。
观察了一个礼拜之后,江谣的理论知识终于来到了实践这一天。
小辞一如既往洗澡换衣服,上床睡觉,只是半夜,江谣睡得正熟,却感觉自己枕边人动了一下。
最近江谣密切关注小辞,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醒,他在黑暗里悄悄地睁开眼,随后又眯了一条缝,盯着小辞。
小辞仿佛刚从梦中惊醒,脸还是茫然的,月光下透了一点儿红出来,江谣看见他的耳根红透了,一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这样的事情他十四五岁的时候也经历过,并不怎么美好,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都不太美好,特别是下面,除了不太美好,可能还不太体面。
小辞估计是头一回遇到,不知所措地坐了很久,久的江谣都以为他石化了。
过了会儿,小辞动了。
江谣脑内飞快略过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案,小辞一动,他大脑一片空白,猛地抓住小辞的手。
小辞没想到他忽然醒了,吓了一跳,小声道:“哥哥……”
江谣脱口而出,背课文一样,把他在书上看到的一股脑倒了出来:“孩子别怕,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恭喜你,哥哥要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大人了。”
脑子乱成这样,还没忘记把句子里的“爸爸”替换成“哥哥”。
小辞愣了一下,忽然笑出声。
江谣背完,回味过来,恼羞成怒道:“你笑什么!”
小辞脸红红地:“哥哥,我……能不能先去换一下裤子……”
江谣也跟着脸红:“换啊!”
小辞:“你挡着我下床了。”
江谣让开一条道,掀开被子,露出他两条笔直漂亮的腿,大腿虽然肉乎乎却很匀称,在夜色下透出一股朦胧诱惑的美。
小辞脑袋里的血都冲到下半身了,梦里的场景仿佛在这一刻具现化,江谣的腿就这么绞着他的,身体扭得跟蛇一样,诱惑着他去吃伊甸园的毒苹果。
江谣连忙看了眼小抄,镇静道:“你这不是尿床,你知道吗?”
小辞背着江谣换了条干净的裤子,把黏糊糊的内裤扔到了盆子里,准备端出去洗。
江谣赶紧拽着他:“大冷天的出去干嘛,明早洗。刚听我讲话了没?”
小辞的脸红的厉害,耳根都红了。
江谣以为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事,羞的。
小辞却想着江谣梦里的身体,烧的。
江谣把他拽上床,眼见他大了,拽不动了,江谣心里出现了一丝落差感:以前都能把他提上来的。
小辞没站稳摔在床上,压在江谣腿上,脸朝下紧紧贴着,闻到了沐浴露的香气。
江谣浑身都是痒痒肉,小辞的呼吸扑打着他痒痒肉,他瞬间就绷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浑身都跟着颤动,双腿条件反射地合拢。
小辞觉得脸被软乎乎的嫩肉给包围了,只一秒江谣就笑的翻过身去,双腿也从他的身上滑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哥哥……”
江谣闹这么一通,长辈气质没了。
他抓住小辞的肩膀,把他拖上来,小辞连忙用手撑住,才不至于趴到江谣身上。只可惜这样,他整个人就伏在了江谣身上,两人紧紧贴着,小辞一点儿动静都能被江谣察觉到。
江谣坐起来,想把小辞抱怀里,用一个较为亲密放松的方式给教育教育小辞。
结果他发现,就目前看来,两人的身高无法实现这个目标,江谣只好换了个方法,让小辞坐边上。
折腾了半天,小辞声若蚊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哥哥……你别动了……”
江谣停下来,目光落在小辞腿间,小辞连忙扯过棉被,把自己的下半身盖住。
江谣坏笑一声:“这是好事啊,小辞,这说明你长大了。”
小辞贴着墙壁,宛如一个被恶棍调戏的小媳妇,江谣勾了勾手:“过来。”
小辞拨浪鼓似的摇头。
江谣本来就是要给他上一课的,大好的展现自己长兄为父的时机,怎能错过。
只是他天生带有一丝撩人不自知的纯真,跟小辞闹了一会儿,闹出了汗来,头发贴在脸颊上,呼吸微微急促,嘴唇张着,水润饱满,媚态横生,笑嘻嘻地伸出腿,隔着棉被踩到了小辞的腿间。
小辞闭拢双腿,瞪大眼睛看着他。
江谣双手撑在枕头上,细白的腿还在作怪,他的脚比普通男人生的小巧一些,长得也精致,指甲盖粉粉的,修剪的很整齐,个个指头都很圆润,轻轻软软地踩着,让小辞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他也是这样伸出腿,抬高了踩在老胡的心口。
那么高,分的那样开,好春光一览无遗。
年纪尚小的小辞不知道自己当年在好奇什么,现在一目了然。
小辞吞了口唾沫,猛地伸手抓住了江谣的脚踝。
细细的,一只手就握住,脆弱的,轻轻一掰就能折断。
35、喜欢的人
江谣把腿往后缩了一下, 没收回来。
小辞眼眶发红, 死死地盯着江谣,夜色掩护下,江谣没见到小辞眼中浓郁的化不开的黑色, 以及有些蔓延到眼白的小血丝。
过了会儿, 江谣听到小辞深深地叹了口气,松开了他的脚踝:“哥哥,你别作弄我。”
江谣一听, 挺不服气:“什么叫作弄啊?我是来引导你的。”
他把心理老师跟他说的东西都回味了一遍,脚心轻轻踩了两下,“你会吗?”
小辞滚烫的热度都要透过棉被被感受出来了, 他咬着牙下床:“我去一趟厕所。”
江谣把他拽住, 嘀咕:“我教你。”
他此行目的就是为了“引导”小辞走上正路,要是让小辞一个人自己解决,他‘引导’个屁。
江谣把他按在床上,小辞明明能挣脱开,但是看到江谣的脸,他什么力气都没了。
江谣又问了他一遍:“你会吗小辞?”
这有什么不会的。
小辞心里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可他知道, 他在江谣心里, 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别说会不会这事儿了,他就应该是个连小片子都没看过的人。
他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小孩儿。
小辞紧紧盯着江谣的双唇, 他喉咙里很渴,迫切的需要喝一点儿什么来缓解自己缺水的症状。
他知道是自己过于紧张产生的幻觉,但现在这情况,换谁来能不紧张?
梦里梦见的对象,醒来就邀请你和他在一张床上,他的手还不知死活的放在自己危险的地方,像是弹琴一样拨弄。
小辞猛地夹紧了双腿,江谣的手抽不出来了。
他也有点儿紧张,只是觉得关键时刻不能露怯,否则以后在小辞心中没什么地位。
“松开。”江谣命令。
小辞脸红的滴血:“哥哥……”
江谣开口:“我教你一次,以后你自己来,没听明白吗。”
小辞眼神飘忽,江谣忽然坏笑一声:“你害羞啊?”
江谣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辞,发觉小辞确实很像个女生。
皮肤白白的,性格也内敛,害羞起来整张脸通红,让人很忍不住去怜惜他。
江谣看了会儿,自己也脸红起来,他一不做二不休,赶紧给他“引导引导”。
心理老师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江谣的手很细很嫩,哪怕做了很多活,也没多少茧子,这是他得天独厚的底子。
小辞的手死死拽着江谣的衣角,江谣动作了好半天,手酸了,心里吐槽道:时间还挺长。
其实不止是时间长,各方面都挺出众的,同样是男人,江谣心里还羡慕了一番。
这小子跟他吃一样东西长大,怎么长的比他强这么多?
就这水平,完全在正常人之上了吧!
江谣累了,休息了一会儿。
小辞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江谣只看见他红的快滴血的耳朵。
江谣咳嗽一声,循循教导:“会了吧,会了你就自己来。”
小辞猛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他哥就做的出这么缺德的事儿,做一半嫌手累不做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小辞抓住江谣的手:“哥哥,我不会……”
江谣:“刚都教你了,你没学吗?”
小辞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忘了……”
江谣看到他的脸,心一下就软了。
小辞眼眶通红,还泛着点点水光,茫然无措地看着他,让他尝到了一股巨大的责任感。
江谣内心膨胀:看吧,小屁孩,离了我果然不行。
小辞趁他胡思乱想,把江谣往自己怀里一扯,江谣猝不及防,跌落在他怀中。
他撑起身体:“急个屁!”
江谣被小辞死死抱着,动了下,开口:“别这么抱,我动不了。”
他推开小辞,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坐上去又觉得这个姿势怪娘们儿的,像换个姿势,哪知道小辞忽然按住他的腰,把他使劲儿往下扣住。
江谣只好认命坐在他腿上,犹豫了一下,扯开了裤子。
江谣侧开脸不看,跟刚才不同,现在是真坦诚相待。
他为了缓解空气中莫名其妙的气氛,挑开了话题:“吃什么长大的啊你,小时候给你洗澡怎么没发现呢。”
小辞浑身战栗,一颗心都要从胸腔跳出来,他把脸埋进江谣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香味,沐浴露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小辞眼睫被汗水打湿,他牙痒的要命,想也没想就在江谣胸上咬了一口。
江谣冷不丁下手一重,小辞飞快的舔了一下,江谣怒道:“你属狗的吗!”
小辞无辜地看着他,从下往上看,他的眼尾有一点点下垂,还真像一条小狗:“哥哥身上好香,有果冻的味道。”
江谣哼了声:“那也不是给你咬的,别掐我腰,痛死了!”
小辞叹息一声,诱哄他:“哥哥快一点好不好。”
江谣吐槽:“你还使唤上你哥了。”
后来的事,发生的有些混乱。
江谣的嘴唇一直在他眼前晃荡,他听到自己说了一声“很渴”,鬼迷心窍地吻了上去。
他疯狂的幻想:江谣会不会有一点喜欢我。
对小辞时不时要亲亲的行为,江谣已经见怪不怪了,小辞只在他唇上小鸡啄米似的亲,江谣没别开头,等到他结束时,小辞才有片刻的失控,舌尖钻进他的唇缝里,尝到了一点儿甜味。
小辞觉得自己像升天了一样,轻飘飘,如在云端。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跟做梦一样,小辞的心跳声还没有停歇,满脑子都是江谣的脸。
等到江谣洗手回来,他才回过神。
小辞盯着江谣,从云端跌落回来了。
江谣好端端的站着,就是太好了,才让他脸色发白。
他往江谣身下看去,什么动静都没有。
小辞的手抓紧了床单,又松开。
“哥哥,你不难受吗?”他声线颤着。
江谣转过头,皱眉:“什么难受?”
他顿了下,忽然明白,“哦”了一声,笑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小屁孩儿,别太气馁,你第一次时间不错了。比我好吧,我那会儿才没有什么哥哥教。”
小辞脸色惨白地问他:“哥哥只是教我吗?”
江谣:“不乐意我教啊,我还只教这一次呢。”
小辞:“哥哥为什么……没有……”
江谣乐道:“什么为什么,你有毒吧,我对着男人怎么起立。赶紧睡,哎哟,干嘛呀这个脸色,伤心了?”
小辞抿着唇,觉得江谣的打趣跟一把刀一样砍在他身上。撕开他的身体,告诉他,在这一场混乱不堪的夜晚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意乱情迷。
偏偏江谣还毫不在意,如同往常一样,搂着他的肩膀往下躺。
“现在说两句都说不起了,怕自己魅力打折扣?没折扣,睡吧,行吗,我要是个女的我早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孩子都生四五个了。”江谣哄他:“我们小辞是世界上最帅的小帅哥。”
小辞猛地抱住他。
江谣心道:还真伤心了?
他死活琢磨不出小辞难过什么,就因为自己没反应?
要死了,他能有什么反应,这是他亲弟弟,还是个带把的男的,难道说小辞自己太投入,现在反过来看他没动静,觉得不公平,羞耻了?难过了?
饶了他吧,心理老师怎么没交代这玩意儿!
江谣迟疑地拍拍小辞的肩膀。
他听见小辞在他身边微微颤动:“哥哥不喜欢我吗。”
江谣想也没想:“喜欢。”
小辞却没高兴,盯着他:“哥哥喜欢杜小朵吗?”
江谣无语:“你翻哪门子旧账啊?都多少年了?”
他愈发觉得自己养了个娇滴滴的小女朋友,真跟四毛他们开玩笑说的,这是你江谣的小媳妇吧?
隔三差五就要翻初恋情人的旧账,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能记好几年?
在床上都能给你翻出来,搅得江谣的脑袋都疼了。
小辞抿着唇,狠狠地盯着他:“如果我是杜小朵呢?我是一个女生呢?你今晚还会是柳下惠吗?”
江谣脸一红:“靠!你要是个女的,咱俩还能在这儿抱着睡吗!我明天就被警察抓去公安局,不关个十年八年的,肯定放不出来。”
小辞的心一下就凉了。
性别是他接近江谣最好的优势,也是阻止他占有江谣最大的障碍。
小辞眼里的光点瞬间就灭了个干净。
江谣没察觉,把被子给他盖上:“你别成天想东想西的,我跟杜小朵都八百年不联系了。”
他心想:江小辞怎么回事儿,今晚问东问西的,难道是进入青春期之后,心思也变多了?
江谣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口:“小辞,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吧?”
小辞在黑暗中睁开眼,“嗯。”
江谣如同被雷劈了一样,震惊地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辞:“没多久。”
准确来说,这份感情是潜移默化的在他心里耕种。
从懵懵懂懂开始,到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明朗,他的接受能力很好,丝毫没觉得自己喜欢江谣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他就像所有喜欢江谣的人一样,硬要说什么不同,那就是他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些。
小辞没有迟钝到在梦里梦见江谣,还能把他当自己哥哥。
他喜欢他,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从懂事起,小辞眼里就只有江谣一个人。
他总是看着他的背影,总是躲在他的怀里,总是有他撑腰,有他为自己遮风挡雨,还在这一方天地里,做了一个小小的家,让他躲过了一切风雨,安然无恙的成长到了现在。
他的世界里只有江谣,他希望江谣的世界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很可惜,这个愿望不切实际。
江谣的世界太大了,除了他,还有钱,还有权利,还有女人,还有普通男人想得到的任何东西。
江谣着急忙慌地问:“你们班的女生?”
小辞摇头:“不是,哥哥你别问了。”
江谣心急如焚,觉都不想睡了。
小辞有喜欢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什么样的女人?好的坏的?美的丑的?成绩怎么样?性格怎么样?
一瞬间,占据了江谣的大脑。
他想立刻坐起来问个一清二楚,哪怕是严刑拷供也要从小辞嘴里撬一点儿东西出来。
但他又想到小辞这所谓的青春叛逆期,怕自己万一管多了,小辞叛逆起来怎么办?
江谣没忘记小辞小时候做的事情,那场雨夜,那个死人,他断定:小辞的心理是有点儿问题的。
问多了,把他逼急了,他害怕小辞做点儿更恐怖的事情出来。
江谣长吁短叹,小辞问他:“怎么了?”
江谣:“没怎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你都有喜欢的女生了,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以前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到我的腰。”
小辞叹息:“没那么矮。”
江谣不死心,又问一句:“是你们学校的吗?”
小辞摇头,“哥哥,别问了。我失恋了。”
江谣愣了一下:“失恋?”
小辞:“他不喜欢我。”
江谣顿时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喜不胜收,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强装镇定地安慰:“没事,失恋是人之常情。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大把的女生等着你挑。你现在太小,不适合谈恋爱,影响学业知道吗?”
小辞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江谣心也哭碎了:“小辞……”
小辞哭的很压抑,断断续续,带着一点儿逞强,逞强中又带着一点儿柔弱,柔弱里又让人忍不住怜惜,情绪把握非常到位,段位极其高超,小辞隐忍不发,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江谣果然心疼的无以复加,怒火中烧:“他妈的,居然有人不喜欢你!什么几把眼光?我去跟她谈谈!”
小辞捉住江谣的手臂,摇摇头:“不用了,哥哥。”
江谣火起:“什么叫不用啊,她凭什么把你搞得这么伤心啊?我都没舍得让你哭过。”
小时候不算,江谣在心里默念。
小辞贴着江谣的脸:“哥哥真的有办法让他喜欢我吗?”
江谣没有,但他这会儿怜香惜玉极了,愣是夸下海口:“当然有。”
小辞:“不管那个人是谁都可以吗?”
江谣:“当然,只要她不是坏女生就好,家里穷点儿,相貌丑点儿都没关系,你喜欢最重要。”
小辞喟叹一声:“哥哥,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今晚上的话。”
江谣浑然不觉自己被下套,保证道:“你哥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过?”
作者有话要说: 光速失恋.jpg
直男不懂小辞的心[推眼镜
36、女朋友
江谣第二十四次叹气的时候, 老胡终于忍不住了:“你小老头呢, 今天都叹几次气了?”
江谣瞥了他一眼,没管他,继续叹气。
他叹气不为别的, 就为小辞“早恋”那事儿。
老胡扯开话题:“过年去哪儿过啊?带上小辞上我们家来呗。”
江谣:“你家没人?”
他拿出眼药水, 往自己眼睛里滴了两滴,看向老胡时,泪眼汪汪, 给他这张脸增添了十足的脆弱,配上这句很具有暗示性的话,看的老胡心一跳, 笑着在心里骂了句:作孽。
江谣滴眼药水是一年前开始的, 算是一个职业病,长期切割钻石让他的眼睛受了很大的刺激,时不时要掉眼泪,眼眶也总是湿润的。
老胡查了很多资料,发现常年做切割的毛病实在太多了,还有一个最让他害怕的尘肺,因此现在店里的珠宝切割和加工都拿去外包, 只有几个镇店产品是江谣亲自动手。
老胡:“我爸妈他们去美国没回来, 不知道今年回不回来。”
他顺手拿过江谣的眼药水看了眼, 怕他嫌贵买便宜的,治不好眼睛。
老胡的父母这几年都在外面做生意,他家的药材公司越开越大, 现在公司打算从中药材开发转型成生物药开发,完成从开采到制药的过程,正在美国申报FDA,忙的焦头烂额,把老胡放在国内当个“社会孤儿”。
江谣记得他小时候还能见着老胡的父母,越长大,他那两爸妈就越神出鬼没的。只在老胡十八岁那年送了他一辆三十多万的车,把四毛给羡慕死了,老胡考出驾照之后还带四毛去江边转过一圈。
后来他跟江谣合作的这个珠宝店要押金二十万,老胡又把车给卖了,导致两人现在还靠那辆自行车上下班。
老胡提议:“去我那屋过吧,反正也没人。”
指的是老胡自己单独住的公寓,他爸妈最早买的一套房。
江谣拿起报纸,从夹缝里关注了一些期货市场和股票的消息:“不去。”
老胡:“哎,无聊啊!”
电视里正放着几条没营养的新闻,老胡换了几个台,应付了几个只看不买的小姑娘,吐槽道:“最近生意不好做,咱们街上都关了好几家店了。”
这一年,最常被提起的就是金融危机、奥运会。
江谣不怎么关注那个还有一年才到来的奥运会,转而对经济危机十分关注。最直观的体现就在他的身边,不止店面做不下去,工厂倒闭的也有许多。
上次跟他坐在一起喝酒的老板,这会儿已经卖了房子,重新去找工作,开始新的人生。
“胡星泽,你爸妈手头有多少钱?”江谣放下报纸问了一句。
老胡喝着可乐罐儿:“不知道。”
江谣犹豫一下:“你打算买房吗?”
老胡:“不是有房子住了吗,买房干什么?”
江谣抖开报纸:“没什么,买房做稳定投资。”
老胡:“房价那么高,怎么买啊,北京二环都七千一平方了,买了又不住。”
江谣:“不知道,我随口一说,不买就算了。”
他停顿了一下:“我觉得房价还会继续涨。”
老胡迟疑:“还能涨啊?都从两千块涨到七千了。”
江谣:“以后万一能涨到好几万呢。”
老胡不屑道:“你做梦吧,人美国闹金融危机是什么原因啊,不就是房地产泡沫经济,国内还能怎么涨,我说明年就得掉下来,搞不好卖出去都没人要。”
他嘴上这么说,行动上还是把江谣的话放在了心里。
江谣在花钱的事情,绝不会信口开河随便胡说,要么就是他深思熟虑出来的,要么就是他有十足把握能回本。
他就像个小财迷一样,专注的做他的葛朗台,一个硬币都舍不得乱花,从地上捡起来吹吹灰,放在自己口袋里。
老胡羡慕道:“其实我也有点儿想做房地产。”
江谣嗤之以鼻:“别瞎跟风了,做房地产没有政策支持有什么用,好地你买不到,买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把你套牢了,这辈子也别想翻身。”
老胡:“随口说说,我们做珠宝难道不需要政策支持吗?”
江谣:“比房地产好点儿。”
他心里也翻来覆去的发愁,成日关心国内对黄金、钻石的进口税收。
随着国内民众生活质量的提高,奢侈品也开始逐渐走进大众市场,目前看来国家对珠宝市场的政策是十分支持的,早在江谣还在批发小饰品的时候,上面就开放了黄金钻石的全部市场,停了二十多项行政审批项目。
江谣琢磨了半天,认为在国内坐以待毙没有用,要想赚大钱,还是自己直接去一趟国外谈生意,如果谈成了,直接成为上游开采,就不必被开采行业垄断所有利益,受制于人,赚的都是人家吃剩下不要的。
他倒在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又开始胡思乱想。
怎么才能搭上线获得国外的市场呢?-
二中的期末考试进行的有条不紊。
小辞最早交了卷出门,心烦意乱的去了操场,一圈一圈,没有目的性的逛着。
他烦躁坐下,不停的回忆江谣的态度。
尽管每回忆一次,他的心就多难受一分,可他还是自虐一般,不停地想,不停的倒放。
江谣只把他当弟弟,除此之外什么想法都没有。
小辞往后靠去,看到了李玫。
“刚才远远地就看着背影像你,结果走过来一看,果然是你!”
李玫上高中之后就没读书,去了体校,只在期末考的时候回来参加一下。
二中占地面积大,期末考除了自己的学生,还有许多外校学生来考试,体校就是其中之一,小辞并不意外李玫会在这里。
“在二中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小辞:“没有。”
李玫让小辞站起来,发现小辞都快跟自己一样高了。
他是体育生,一上高中就开始窜个子,现在已经一米八,小辞站在他身边几乎不落下风,他惊讶道:“你长得也太快了吧!初一看你的时候,你跟个豆芽菜似的,还以为你只能长到一米七呢。”
小辞心烦意乱,好长时间都没去量自己身高了。
长得再高有什么用,反正江谣还是不喜欢他。
李玫察觉他心情不好,问道:“没考好?”
小辞:“不是。”
李玫:“那你愁什么?”他换了个话题问:“难道是失恋了。”
高中生谈恋爱的太多了,更别说小辞这个长相这个身材,在二中有不少女生倾心他,甚至私底下偷偷叫他校草。
小辞也收到过很多情书,特别是圣诞节的时候,苹果和巧克力堆了一桌,也分不清谁是谁送得,他在一大片男人羡慕的眼神里,把礼物全都塞进书包,然后放学找了条小河全扔了。
李玫的话说到了小辞心坎上,他闷闷不乐,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草地。
李玫拍拍他的肩膀,以为自己猜对了:“这算个啥啊,你这条件要什么妞找不到?”
小辞没说话。
李玫絮絮叨叨地宽慰他一番,话题一转:“你寒假去打工吗?”
小辞望向他,李玫:“我没选上省队,准备明年再试一次,反正我年纪还小。所以寒假还挺空闲的,我哥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去他开的餐厅里端盘子,一个月两千块,去不去?”
小辞正准备拒绝他,这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江谣。
他记事起,江谣身上就有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和兼职。
读初中没成年时,他就给人打.黑工,那段时间是家里最不好过的日子,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照顾瘫痪不起的江美丽。
小辞虽然觉得苦,但跟江谣在一起就是开心的。
后来江谣到了能打工的年纪,便迫不及待地找了一份工作,攒了钱之后,又开始弄了台电脑在网上捣鼓。
他从来不让小辞知道他在捣鼓什么,也不让他参与家里的一些繁琐事情。
他不知道江谣是怎么给他们换了更大的房子,给江美丽找了更好的医院,他只知道江谣吃了很多苦。
他身上开始出现一些小辞从来没见过的小毛病,流泪、颈椎疼,以及手上各式各样的创口贴,小辞只能从他的工作推测,这些都是职业给他带来的疾病。
小辞想和他一起分担一些时,江谣就会把他打发走。
用的是同样一句话:“你还小,管好自己读书就行,家里的事不用管。”
小辞从这一天起,无比渴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
当他知道长大不是长得高、年纪长大时,是在前不久。
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长大是什么:是可以为江谣分忧,是可以为他遮风挡雨,是想要把江谣纳入他的羽翼下,从此只看他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
难度系数颇高,目前,小辞没什么进展。
“哪家餐厅?”小辞开口。
李玫摸了摸鼻子:“就在同心村后面的一个广场上面,你去的话我过几天来找你,我得先跟我哥说一声。”
跟小辞约定好之后,李玫回家。
小辞考完试回家前,先去采荷二小把江谚接回家。
江谚读小学时,家里的条件没有以前那么拮据,读的学校也是公立学校,各方面都比小辞当年读的那个小学好。
采荷二小的大门缓缓打开,学生们都带着黄色的帽子,背着书包,书包边上的袋子里放着水壶,像一群胖企鹅,挤挤攘攘,排着队从小学里鱼贯而出。
老师嘱咐他们排队时不准说话,教学楼每个地方都有值日生和老师检查他们有没有冲撞同学、跑得快、放声尖叫,如果有,就扣分。这关系到下个星期的班级流动红旗,大家都认真对待,不敢发出声音。
但到了校门口,尖叫声就掀翻屋顶了。
见到自己一天没见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喜悦之情难以遮掩。
小辞找到江谚的时候,江谚正在和一个小姑娘手拉手走出来。
江谚的长相也随了江美丽,脸蛋漂亮的几乎称得上惊人了,走在一帮萝卜头中,哪怕不看镜头,也像个电视剧的男主角。
并且,小辞敏锐地发觉,江谚今天牵的这个漂亮小姑娘,和昨天牵的不一样。
江谚看到小辞,跟小姑娘挥手:“我先走了,明天见。”
小姑娘含羞的点点头,江谚理直气壮道:“你忘记我说的话了吗,老公如果要出门,老婆要做什么?嗯?”
奶声奶气,像个趾高气扬地小王子。
小姑娘跑上来亲了他一下,江谚这才满意,走路走的四仰八叉,看到小辞,眼睛一亮:“二哥!”
小辞把他抱起来:“怎么又胖了?”
江谚晃着两条圆滚滚的小腿:“没有胖没有胖!”
他捂着自己耳朵:“帅哥听不得自己变胖的话!”
江谚连忙说:“我要下来!我女朋友还没走呢,让他看见我没有男子气概的一面怎么行?”
小辞说:“你今天的女朋友怎么跟昨天的不一样?”
江谚:“我跟昨天的分手了!”
小辞心想:小小年纪,情史丰富多彩。
走出校门,迎面的老师都蹲下身跟江谚打招呼。
有些揉揉江谚的脸,有些拍拍他的头。
可以看出,江谚靠着自己的脸在学校里混的非常开,上到二十多岁女老师,下到六七岁的小丫头,没有他拿不下的。
小辞给他买了一包糖,嘱咐他快点儿吃,到家门口要吃完,不然被江谣发现了,他们俩都得一块儿倒霉。
江谚正在换牙,江谣不让小辞给他糖吃。
偏偏江谚最爱吃糖,每天哭丧着脸跟自己二哥嚎,小辞快被他烦死了,只好偷偷摸摸给他买糖,两个人弄点儿糖吃都跟搞地下特务工作一样。
江谚开口:“挨打的是我,二哥才不会挨打,大哥最偏心!光打我一个人!”
小辞毫不客气的毒舌:“谁让你老是跟他作对。”
江谚把小脸挤成了一团:“是大哥先跟我作对的!”
“谁跟你作对。”江谣停好自行车,把江谚从地上提起来。
走到家门口,江谚看到江谣,一下就怂了:“什么都没有!”
江谣跟提货似的,上下颠了颠:“江小猪,吃了多少啊,胖成这样,你再胖下去眼睛都没了。”
其实江谚不胖,长得标标准准的,但他听不得自己变胖,江谣就老爱拿这个刺激他。
江谚果然嘟着嘴不高兴了,江谣哄都懒得哄,把他往地上一扔,自己上楼做饭。
小辞挤进厨房,帮江谣洗菜。
江谣扔了两个萝卜给他:“炖点儿排骨吃,你最近不是骨头痛吗。”
小辞:“已经不痛了。”
江谣:“少扯淡,让你吃就吃,长个子的时候吃少了,以后就是个矮子。”
他看了眼厨房门外,江谚正在专心致志地玩变形金刚,江谣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千块,塞进小辞口袋里。
“拿着,别让江谚看到了。这兔崽子年纪小,心眼儿多,到时候看见了又说我偏心。”
小辞诧异:“给我钱干什么?”
江谣:“今年你过生日没给你买礼物,你自己拿去买点东西吃。”
小辞:“太多了,哥哥,我用不着。”
江谣:“拿着。别让我说第二遍。”
小辞犹豫了一下,开口:“哥哥,我寒假要出去打工。”
江谣瞪大眼睛:“打什么?”
小辞:“临时工,去李玫哥哥店里打工,端盘子。”
江谣自动把端盘子过滤成了洗盘子,还在脑子里给小辞P了个脏兮兮的围裙上去,坐在黑漆漆的后厨,像个被欺负的灰姑娘,一边哭一边洗。
他瞬间炸了:“家里没钱怎么着,要你去打工补贴家用了?”
按照江谣刚才出手阔绰的大款模样看,家里确实是不缺钱。
小辞平时对江谣都百依百顺,唯独这一次他固执地很:“我想去,我想自己赚钱。”
江谣猛地砸了一下碗,“砰”的一声,表示自己生气了。
他没理小辞,吃饭时,江谚察觉出气氛不对劲,吃完他就跑了。
晚上睡觉时,江谣还是不肯理小辞,小辞今日也跟他犟着,愣是没有服软。
江谣气急败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找到了老胡这个出气筒,破口大骂:“你是我弟是不是闲得慌?啊?这难道就是什么青春叛逆期?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老胡掏了掏耳朵:“孩子他妈,你就让孩子出去打工又怎么了,人小孩儿又不是布娃娃,哪儿能光听你指挥呢?”
江谣气的原地转了两圈,忽然神经质道:“你说是不是因为他喜欢的人?”
老胡:“什么,思维跳脱太快,老公反应不过来。”
江谣拉开了椅子:“明明我已经给了他钱,他还要去打工,那是为什么?不是缺钱花,就是不想用我的钱买东西。”
老胡,做了个“请”的动作:“江户川,您继续。”
江谣头头是道的分析:“除非是给女朋友买东西。”
只有给女朋友买东西,才不想用别人的钱。
江谣咬了咬牙:“妈的……”
老胡安慰他:“别气别气,儿大不中留,都是这样的,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养了十几年都是给别的女人养的。”
江谣:“不行,我要去盯着他。”
老胡:“哎,你别给人家小女朋友找不快啊!”
江谣瞪圆了一双猫似的眼睛:“女朋友个屁,我看他敢早恋!”
老胡望着他暴跳如雷的背影,转头对店里新来的客人假模假样地抱怨:“你看看,自古婆媳问题就是大问题,我这儿媳妇还没过门呢,他婆婆就这么大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老胡意会错了,不是婆媳关系,是正宫打小三的关系[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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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修罗场
去江谣找小辞的事不了了之, 他走到一半, 遇到好久没见的郑景行。
郑景行跟他几年没见,看到江谣,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擦肩而过时, 他多看了两眼, 忽然开口:“江谣?”
江谣回头,看到郑景行,没记起名字。
郑景行化解了他的尴尬:“郑景行, 你弟的户口还是我帮你上的,忘了?”
江谣恍然大悟,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假笑:“景哥, 怎么敢忘, 都没好好感谢你。”
郑景行:“干嘛去呢?”
江谣:“没什么事儿,出来走走。”
郑景行:“正好我也没事儿,陪你一起?”他看了眼手表:“快吃饭了,我请客,怎么样?”
江谣半推半就,暗骂了一句“早知道就说自己没空了”,面上笑着:“不敢, 还是我请吧。”
吃饭前, 郑景行喝了点儿酒, 跟江谣聊了几句。
谈话中,江谣得到了一些消息。
他初见郑景行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刚入警察局的小年轻, 后来外调出去,做了几年基层干部,调回来之后去了刑侦大队,干了几场大的,升了两级。前年遇到从部队里出来的老同学,就拿了一笔钱借给他,合伙弄了个安保公司。
郑景行介绍完自己,问江谣:“你呢,该读大学了吧。”
江谣没隐瞒:“浙大。”
郑景行笑道:“当年看你就是一个好苗子。”他状似无意地问:“女朋友今天没来?”
江谣:“忙,没谈。”
这一回,郑景行笑的比之前有诚意多了:“忙什么呢,大学生?读书还是上课啊,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江谣:“忙工作。”
郑景行:“兼职?”
江谣:“小本生意,做珠宝行业的。”
郑景行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年少有为。卖项链?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卖的就是这些女人家的东西。”
江谣:“你还记得听清楚。”
郑景行唏嘘道:“难忘啊,灯下见美人。”
江谣笑笑。
饭菜陆续端上来,郑景行又问了不少。
他抬起头,看到江谣嘴角粘着米粒,又不好意思开口提醒他,便作势起身要替他擦掉。
没碰到江谣,一瓶酒在两人之间横插进来。
“你点的酒。”
江谣瞪大眼睛:“小辞。”
小辞穿着服务员的衣服,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江谣急急忙忙站起来,郑景行:“哎江……”
小辞穿过走廊,江谣拽住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了眼小辞的衣服:“你在这儿打工?”
——这也太巧了吧。
转念一想,好像也能想得通。
他本来就是找小辞来的,都快走到了才遇到郑景行,郑景行约他吃饭,自然是要去餐厅。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随便一走,都能走到小辞打工的地方。
小辞脸色阴郁,“我还要工作。”
江谣关切道:“你做什么呢,就端盘子吗?累吗?”
小辞:“不累。”
他转身要走。
江谣被他脸色甩的莫名其妙:“你给我站住!”
小辞头也不回。
江谣拽住他往人少的地方拖:“你什么态度啊?就这么对你哥的,我还千里迢迢跑来看你呢!”
小辞忽然转过头,逼近他:“看我?你是来约会的吧!”
江谣气笑了:“约会?我跟谁约会啊?景哥?”
小辞忽然更生气,甩开江谣的手,江谣偏不让,两人在角落里谁也不服谁,掐上了。
“你闹什么小姐脾气!”江谣现在拧不过小辞,险些被他制住。
小辞黑着脸:“你既然觉得我闹脾气,你就去跟不闹脾气的‘景哥’好吧!”
他着重咬了“景哥”二字,江谣更生气了:“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小辞:“你就是这么想的,我要工作了。”
江谣一听他工作,也忍不住翻起旧账来。
他还没对小辞早恋的事情发火,这小子倒是先发制人的怪他约会了?
就算他约会,那他也成年了,关你小子屁事,最严重的还是你这个未成年人想交女朋友吧!
“江小辞!”江谣又把他拽回来:“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啊?你要出来打工,我不让你还跟我犟,你以为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
一拽回来,一转,江谣忽然哑声。
不得了,小辞眼眶通红,垂着头,泫然欲泣,咬着牙,委屈万分。
江谣松开他:“你做什么啊……”
小辞低着头不说话,那委屈劲儿要多大有多大,江谣一下就心软了。
他弯腰,从下往上看,用手擦掉了小辞的眼泪:“怎么还哭上了,我没凶你。”
小辞的眼睛就跟水龙头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掉眼泪,江谣擦也擦不完。
“好了好了,哥错了,不凶你了,行吧,你想打工就打工,我不拦着你。”
小辞咬着唇:“我想给哥哥买礼物。”
江谣愣住。
小辞:“我不想用你的钱,才来打工的。”
江谣的心也跟小辞的眼泪一样,哗啦啦的碎了。
“你没跟我说啊……”他手足无措。
小辞:“我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江谣心想:完了,误会大了……
小辞擦干眼泪:“我去工作了。”
就他这样,还想去工作?那江谣也不让啊!
小辞直说自己去工作,脚是一点也不带挪的,给江谣一个回神的时间,然后把他抓住。
“这回真是哥错了,还委屈吗?”江谣哄他。
小辞:“嗯……我不委屈。”
江谣拿他没办法:“你不委屈你干嘛这个表情啊。”
小辞:“哥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想了下,又补充:“你朋友在那等你。”
江谣:“天大的事情也没你大,你手疼吗?”
他心想:我刚才没把他拽痛吧?
小辞摇头:“不疼。”
他非常懂事,一直劝江谣回去。嘴里这么劝,眼神是做足了委屈的戏,跟一双小钩子一样不肯放人,那手也是拉的紧紧的,江谣要是真的敢回去——他哥做梦。
江谣摸了包餐巾纸,给小辞眼睛擦了擦。
他发现,小辞已经要比他高点儿了。
江谣嘴巴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擦完之后,把餐巾纸扔进垃圾桶:“你几点下班,我带你去吃东西,补偿你行吗?”
小辞:“我是交接班,现在就可以走。”
现在是必须走的,不走难道看江谣回去跟那个男人卿卿我我吗?
江谣诧异:“管的这么松?”
小辞:“嗯,因为是在李玫哥哥家打工,我没成年,对外就说帮忙的,不然警察知道了要抓人。”
江谣心里咯噔一声,不外乎别的,他那位置上坐的就是一个警察。
小辞:“我去换衣服,哥哥等我。”
江谣点点头:“那要不然干脆就在餐厅里吃了得了,正好菜都上来了,我再去多加几个菜。”
小辞犹豫了一瞬,很快就点点头:“好。”
再落座,就是三人。
江谣介绍:“我弟,江小辞。这景哥,你户口就是他帮你上的,你还记得吗?”
郑景行一看小辞,有些愣神:“都长这么大了?”
江谣:“是啊,个儿蹿地飞快,我隔几个月不回去,也都认不出他。”
郑景行笑道:“小辞现在一表人才。”
他们三坐一起,各有各的好看。
郑景行长得十分英气,是江谣向往的那种真男人的长相,大块头,有男人味儿。
他自己肖母,小时候就长得跟个姑娘家似的,读大学也没多变化,依旧是一张媚气横生的狐狸精脸。
小辞则像现在很流行的奶油小生,白白嫩嫩,安安静静,眼睛细长,唇红齿白,也不知道他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餐厅里的小姑娘频频望向他们这一桌。
江谣忍不住炫耀:“小辞成绩也不错,很少让我操心。”
郑景行:“嗯,他性子还挺内敛的。”
江谣:“懂事,才读高中就来兼职了。”
郑景行:“确实。”
小辞默默地剥虾,给江谣递嘴边,江谣就着他的筷子吃。
郑景行喝了一口酒,“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江谣毫不在意:“老胡也这么说——老胡你知道吗?算了,你不认识。”
郑景行忽然开口:“这么多年,小辞没想过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小辞冷淡道:“我有家人,就是我哥。”
江谣听着这话也怪怪地,心里不太舒服。
郑景行:“我随便说说,江谣,你可别记仇啊。”
吃完饭,郑景行把自己现在工作的地方告知了江谣。
又拿出手机,跟江谣交换了手机号。
江谣抢着结账,对小辞说:“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去接江谚。”
小辞乖巧的点头。
江谣一走,他的眼神就变了,从一条乖顺的小狗,变成一头正在成长的年轻小狼。
郑景行笑道:“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恶意。”
小辞开门见山:“离江谣远一点。”
郑景行:“你哥知道你对他什么想法吗?”
小辞冷冷地盯着他:“跟你没关系。”
郑景行:“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也是吧。你胆子到挺大,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你专挑窝边草下手。”
小辞:“说够了吗。”
郑景行拿着酒杯,隔空敬他一下:“你可以试试,是你成功的几率比较大,还是我成功的几率比较大。”他笑的很开朗,恶意的咧开嘴:“江谣的……弟弟?”
“哗啦——”
桌上的东西翻到地上。
江谣刚付完钱,连忙转头,脸色一变:“搞什么东西!”
小辞沉默地坐在位置上,郑景行赔笑:“对不起对不起,我随口说的,没想到你弟弟生气了,我道歉。”
江谣迟疑地看着郑景行,问小辞:“他说你什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桌子都掀翻了。
餐厅里不少人看过来。
江谣心疼的把小辞上上下下检查一遍:“伤着没?这么多玻璃呢。”
郑景行见他那老母鸡护崽的样,忍不住无语:“江谣,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伤到?”
江谣心想:关我屁事?
他检查完小辞,才抬头:“我才走一会儿,你们说什么了,闹这么大。”
郑景行捂着流血的手,挑衅道:“我不好说啊,要不然你问问你弟?”
江谣转头看小辞,小辞抿着唇,脸色惨白。
一瞬间,他就想起十四岁那年的雨夜。
他心砰砰跳,一个念头冒上来:小辞是不是心理有点儿问题?
江谣立刻打消了刨根问底的念头,转而对郑景行:“景哥,真不好意思。我弟平时脾气很好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五百块:“你去医院包扎一下手吧。”
郑景行:“你不送我去?”
江谣:“小辞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去。”
郑景行没多说,走过江谣身边的时候,笑了声:“回头我们再联系。”
他和小辞对视一眼。
小辞的双眼是墨水一般的黑,到了深处如同死水,翻不出一点儿涟漪。
阴沉沉,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没过多久,老胡开着车来了。
“公主奶奶!您又给我捅什么烂摊子了!”他着急忙慌的停好车,打开门下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你几岁了还在外面打架?”
江谣:“不是我,是小辞。”
老胡啧啧摇头,碎碎念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一边念叨,一边去前台。
他拿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给江谣弄坏的东西做了个赔偿,又赔笑又道歉的,才算把事情平息了。
小辞问江谣:“是你给胡星泽打的电话吗。”
江谣:“我现金都赔光了,不找他怎么办?没事儿,胡星泽有的是钱,赔不死他。”
“哥哥。”小辞看着他,让江谣觉得自己被一片黑色包裹,光是眼神就让他喘不上气,小辞说:“我希望你以后能依靠我。”
江谣笑了声:“行啊,你赶紧长大,多赚点儿钱,以后给我养老。”
小辞知道江谣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于是,他眼里的黑色更深沉,更浓郁。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的评论了,本文坚定的1V1!
以及
——老胡,我对不起你了!
38、小辞的过去
车是老胡问舅舅借的, 一辆小金杯。
“我接到电话来, 店门都来不及反锁,就关了一下。先让我回店里一趟。”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这兄弟俩,一个坐左边, 一个坐右边, 不知道又怎么闹起脾气来。
老胡叹了口气,自认倒霉的下了车,锁上了店门, 去采荷二小接到了江谚后,把他们送回家。
江谚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胡给他买了一包薯片, 他就欢天喜地上楼去拆零食了。
江谣上了五楼, 沉默地走进厨房,小辞也默默地跟着。
五楼搬来了一家新的住户,是个单亲家庭,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儿菲菲。
江谚找菲菲去玩儿,菲菲爸出来看到江谣,勉力一笑。
老胡多来了几次,记住他了, 打招呼:“周哥, 刚回来啊。”
菲菲爸:“今天人少, 就没去摆摊,这几天城管看的紧。”
老胡:“那你忙,我先进屋了。”
推开门, 屋里的烟冒了出来,江谣把昨天的剩菜热了热,又炒了一个新菜。
刚吃完那么不愉快的一顿,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只有老胡和江谚吃的欢快。
江谣看老胡,似乎忘记自己有没有留他吃饭,不过老胡这人自来熟,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过,他懒得管他。
吃过饭,小辞心里打了一百个腹稿,准备跟江谣挑个话题。
谁知,他没开口,老胡先开口,不是对江谣,而是对小辞。
江谣惊讶一瞬,从宝石堆里抬头。
小辞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冷冷地看向老胡。
老胡靠在门口,对小辞说:“你先洗碗,洗完了再送我下楼。”
江谣不爽:“你没腿是不是?这么点儿路还要人送?”
老胡:“江谣,做人有点儿良心啊!刚才是谁出钱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江谣站起身:“我送你。”
老胡:“不用,你忙你的,小辞送我下楼就行。”
江谣走到他身边,咬着牙低声问:“你搞什么鬼?”
老胡:“你就别管我了,反正我不会把你弟骗到楼下去沉塘,他少了我拿自己赔行吗?”
江谣瞪他:“操.你大爷!你赔得起吗!”
老胡西子捧心:“我伤心了江谣!”
江谣踹了他一脚:“滚!”
小辞洗干净手上的泡沫,把围裙解下来挂好,跟老胡下楼。
到了一楼,老胡停下来,转过身,笑道:“小辞,我们聊聊。”
一番长谈,小辞这回没给老胡甩脸色。
他从来不搭理老胡,已经好几年了,今天开口,小辞发现,距离他九岁之后,这是第一次跟老胡说话。
“聊什么?”
老胡:“聊聊你,怎么想的,突然想要打工了?”
小辞没说话,潜台词是:无可奉告。
老胡:“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小辞坐在井边,老胡也跟他一块儿坐下。
“说说呗,不能跟你哥说,还不能跟我说啊。我保证,我今天听到的一切都会忘记,怎么样?”他伸出手,捏成拳头,示意小辞和他碰一下,代表男人之间的约定:“不告诉你哥行吗?”
小辞站起来:“你可以走了。”
老胡:“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呢。”他笑了一声:“那我们聊聊江谣行吗。”
小辞看向他。
老胡:“你知道江谣这几年都在干嘛吗?”
小辞抿着唇,半天才回话:“工作。”
老胡:“这不叫工作,这叫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小辞,你跟你哥一直在一起,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家里一开始什么情况,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哥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不会看不到吧。”
小辞停下了脚步。
老胡开口:“小辞,江谣对你是最喜欢的,你觉得他希望你出去打工吗?”
小辞沉默会儿,开口:“我想帮他。”
老胡:“你现在才多大,十五岁都没到,很多事情不是你现在考虑的。”
小辞:“哥哥十四岁的时候就能赚钱了。”
老胡笑道:“你、哎,你这小孩儿,我们当时是什么条件啊,那是江谣被逼的,没办法,才只能挖空心思赚钱。不然谁想去吃苦啊,好好地书不读出去找罪受?那没有办法,不赚钱活不下去,家里有你妈,你小弟,都张着嘴问他要东西吃呢,他能怎么办?”
“可你现在不一样,生活条件好了。你如果真的想要帮你哥,好好读书就行了。打工算什么呀,江小辞,你的天才脑袋不是拿来搬砖的。我是你哥,我都气死了,不在学校里读书,出来赚这几千块钱。”
话题一转,他又开始表扬小辞:“而且你怎么就没帮到你哥了,江谣出去摆摊,出去打工的时候,家里不全都是你照顾的吗,这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帮忙还分高低贵贱吗?你哥主外,你主内,不是刚刚好吗。我敢保证,这个家肯定不是江谣一人撑起来的,没有你,他会更加焦头烂额。”
老胡松了口气:“小辞,赚钱并不代表长大,长大代表着责任和能力,往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如果真想要做什么,那就让自己强大起来,现在你会觉得改变一些事情有心无力,但当你站在权利顶峰,能够制定这个社会的新规则时,没有人会质疑你的举动,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合情合理。”
“同样是蔑视,从上往下的蔑视让人痛苦,从下往上的蔑视却让人痛快。”
被砸出了两个坑的蓝色大门关上,小辞才从井边离开。
到了转弯处,抓到了正在往楼上狂奔的江谣。
小辞开口:“哥哥。”
江谣爬楼梯的脚步一顿,咳嗽一声:“我下来提一桶井水。”
来打井水的,桶也没有,难不成用手接上去吗?
小辞不想拆穿江谣拙劣的谎言,于是附和:“嗯……”
江谣状似不经意的问:“胡星泽跟你说什么了?”
小辞:“没说什么。”
江谣心想:放你妈的狗屁,两人在那儿嘀嘀咕咕这么半天,这叫没说什么!
他心里酸酸的,说出来的话也阴阳怪气:“你什么时候跟老胡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从小就不待见他吗?”
江谣特别在乎自己当“哥哥”的地位,特别是当小辞的“哥哥”。
但凡小辞跟其他男性长辈接触的近一点儿,他就有危机感,生怕小辞对自己的崇拜感被别的男人给抢走了。
小辞面不改色的撒谎:“我觉得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江谣心里惆怅的想:完了,这兔崽子现在对我是有秘密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江谣还拿着日历比划,忧郁地叹了口气:江小辞漫长的青春期到底什么时候过去啊……
大约是睡前的这一点儿嘀咕感动了上天,很快,江谣就发现,小辞又变回了以前的小辞,对他百依百顺,他说左边,小辞就不去右边。
不仅如此,他也没有再出去打工,而是在家里专心致志的复习,偶尔出去,也是带着江谚一起去图书馆,一大一小各坐在一边,江谚读《淘气包马小跳》,小辞读《古德曼吉尔曼治疗学的药理学基础》。
江谣去看了几眼小辞读的书,都是厚厚的一本,有中文,还有英文原版。
如果是别的高中生读英文原版,江谣一定会嗤之以鼻,嘲讽这逼小孩儿装逼,但是换做小辞读,他却毫无理由的相信,小辞是完全能看懂的。
小辞的青春期就像一阵甜蜜又烦恼的风,悄悄地带着对江谣朦朦胧胧的倾慕与爱意来,又悄悄地埋在了他的心里。
李玫表哥的亲妹妹来找过几次小辞,在学校门口堵着他,问他怎么不来上班了。
江谣撞见过几次,以为是小辞的女朋友,如临大敌的观察了会儿,发现小辞对她没什么意思,这才松口气。
一月份,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年味儿已经很浓厚了。
江美丽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医院里,享受更好的陪护与治疗,江谚每次去看她的时候,她在护士的陪同下,都能到医院的花园里陪江谚说会儿话。
只是面对江谣,她依旧沉默且安静。
江谣跟她的感情太复杂,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江谣也算不上什么孝子,见面说话只会徒增尴尬。
江美丽也见过小辞几次,不过这女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小儿子,对小辞和江谣兴致缺缺。
江谣这天把江谚扔给江美丽,带着小辞去外面买年货。
江谣有些小习惯,哪怕后来有钱了也没能改掉,就是收集饼干盒子,除了饼干盒子,还有什么奶粉罐子、铁片盒子、礼物口袋……一大堆能装瓜子和花生的容器。
他们家几乎没有亲戚,瓜子花生也是用来招待几个朋友的,顺便增添一点儿过年的气氛。江谣的人生理想就是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别人家里怎么过的,他就要复制黏贴一份,让自己家也这么过。
这会让他有一种满足感,仿佛他的家一直都是平凡又幸福的。
他的记忆里,江美丽是从最南方流浪过来的,具体什么城市江谣记不清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看到过一片汪洋大海,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江美丽把他抱在怀里,这是他童年零星的几点美好回忆。
江谣买够了瓜子花生,又抓了一把糖塞进小辞怀里,跟他一边走一边聊。
聊到他小时候,江谣也起了兴趣,好奇道:“小辞,你还记得从前的事情吗?”
小辞这时候没这么抗拒江谣对他的过去问东问西,乖乖地回答了:“以前……”
他思索了一下自己少有的回忆,很片段,几乎是闪回状态的:“住在山上。”
江谣:“山上?”
他心里想:难不成小辞是个留守儿童?
江谣经常在报纸上看到西北地区的贫困儿童,家里一年的开销就几百块钱,穷的揭不开锅。山区的儿童经常被拐卖,这么说来,好像也对的上小辞的身世。
小辞:“还有海。”
江谣:“海?”
小辞:“下了山就有。”
江谣:“什么地方啊,下了山就有海?”他打趣道:“是不是什么小池塘啊,你小时候太小了,以为望不到边的就是海。”
小辞:“忘记了。”
江谣好奇道:“除了这些呢,还记得什么?”
小辞:“有船。”
小辞记得,下山之后就是一大片海,海上很多船。
他记得自己被一个很陌生的男人抱着,周围人声鼎沸,“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个不停,他们上了船,又进了房间,那个男人告诉他要去很远的地方。
再之后,就是流浪那几年的记忆了。
江谣:“看来你老家应该是南方的。”
小辞:“我家就在这里。”
江谣哈哈一笑,“那当然!我可不帮人白养小孩儿,你以后得报答我一辈子!”
过年时,小辞剪了窗花贴在床上,四毛一来就表扬小辞的心灵手巧,并且不遗余力地嫌弃自己妹妹萌萌,说她期末成绩没考好,现在连剪纸都不会。
小辞期末考试又是年纪第一,要是聊这个,江谣就有的吹了,老胡直接打住。
除夕夜晚上,四毛家里过年,他带着妹妹先回去。
老胡还在当社会孤儿,只能对着明月跟远在美国打拼的父母敬一杯。
江谣吃了饺子,又喝了些酒,脸上微醺,靠在小辞怀里一动不动。
这时候,过年还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江谣和老胡就在天台上放烟花。
江谚拿着仙女棒跑来跑去,小辞在一旁煮着醒酒汤,准备端给江谣喝。
江谣玩累了,坐在凳子上,跟老胡有一搭没一搭地跑火车,提到小辞,江谣又说起小辞的身世,把他前段时间听到的东西倒豆子似的讲给老胡听。
老胡喝多了,神志不清,嘟囔:“什么地方啊,有山有水有船的……”他脑子灵光一闪,严肃道:“香港的浅水湾啊!”
江谣“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妈的!那我发财了!”
老胡乐道:“赶紧查查香港有没有什么大富豪丢小孩儿的……”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正在喜迎2008年,赵本山跟宋丹丹正在表演将来家喻户晓的小品火炬手,老胡乐得东倒西歪,喝趴在地上。
零点倒计时的时候,江谣跟小辞举杯,红着脸,神秘兮兮地跟小辞说:“今晚上允许你多喝一口!”
小辞就着他的酒杯抿了口:“我喝了,哥哥。”
江谣:“明天一定会更好,祝我发财!”
小辞在零点整,漫天烟花的遮掩下,偷偷亲了一口江谣。
他已不再是孩子,知道这个亲吻代表什么意思,小辞趁他酒醉,低声道:“我希望你永远健康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辞!马上就要被认回去了!应该!
接下来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不
的剧情!
39、吻
江谣不得不承认小辞已经比他高的那一天, 是很寻常的一天。
他在床上被小辞长腿长手压着, 喘不过气。
江谣把小辞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钻出他的怀里,小辞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嘟囔:“哥哥, 我骨头疼。”
江谣顺势揉了揉他的小腿:“哪儿疼啊,喝了这么多骨头汤也不见好。”
小辞睁开眼,睫毛一颤, 确实是一副美人春困图。
等他醒了,江谣把他拉到量身高的地方,一看, 沉默了很久。
小辞挺开心的, 已经过了一米八,还超过了一厘米,照他现在的年纪,是还能往上长一长的。
顾及江谣的面子,他没吱声。
江谣自己岔开话题:“吃饭,晚上几点回来。”
小辞:“六点回来,吃过饭还要去晚自习。”
江谣再也不担心他晚自习回来被人围堵, 这么高个子, 谁敢堵。
江谣:“晚上回来我给你做饭。”他扯着嗓子往屋里吼了一句:“江谚!要死了你, 起个床花了半小时!”
江谚奶声奶气地声音传回来:“好啦!在漱口啦!”
江谣:“赶紧的,出来晚了早饭没你的份!”
江谚此崽是个小饭桶,一听吃不上饭, 连忙吐了泡沫出来。
吃过饭,小辞从江谚上学,江谣去自己大学晃了一圈,点了名之后又从教室后门溜出去,到校门口给老胡打了个电话,让他看店。
中国美院在南山路上,距离他们的店铺很近,走路过来只要十分钟。
江谣赶去店铺路上,接了个郑景行的电话。
郑景行过年那会儿也给江谣打过电话,他做贼似的接上,没说几句就挂了。
江谣不清楚郑景行跟小辞之间有什么误会,但他看的出来,小辞非常讨厌郑景行。权衡一下,必然是小辞对自己比较重要,因此江谣对郑景行的热情问候一直不冷不热。
“什么事?”江谣打算两句话把郑景行打发了。
郑景行:“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江谣心想:这是必然的,谁他妈想听你废话?
换个美女,江谣还有那么点儿心情聊聊,换个大老爷们儿谁乐意啊?
郑景行没听到江谣的回话,知道自己这个玩笑看的不怎么有意思,于是开门见山:“说正事儿,你不是在做珠宝生意吗,我有个朋友对这个很感兴趣,不如约出来聊聊?”
江谣迟疑:“什么朋友?”
郑景行:“上回跟你提起过,我一个做安保公司的朋友。”
江谣心念一动:“具体聊什么?”
郑景行:“我那朋友也想在珠宝产业里分一杯羹,我就想到你了。”
他怕江谣拒绝他,连忙说:“不用急着回答我。”
江谣迅速冷静下来:“好,给我点儿时间考虑。”
老胡停好车:“怎么了?”
江谣拉开卷门:“商量点事。”
他找了把椅子坐下,老胡给他倒了杯水,听完江谣的话,他诧异:“这么好的事情能落到我们头上?”
江谣:“我也觉得奇怪。”
老胡:“郑景行跟你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朋友的安保公司叫什么?”
江谣:“寰泰安保。”
老胡放电脑上一查,“豁”了一声:“这公司规模不小啊,人家怎么可能免费帮你?”
江谣迅速浏览了一下寰泰安保的注册资金,共有五千多万,实训场地超过两千平方,安保人员四千多人。
老胡指了指法人,江谣看他一眼,简单粗暴的把名字复制到百度上一搜,各式各样的新闻跳了出来。
老胡“我靠”一声:“这……三代啊。”
江谣拉着鼠标往下滑,老胡啧啧感慨:“肖起和的孙子,根正苗红的。”
江谣:“你管他是谁的孙子,就是朱元璋的孙子,有钱我也要去赚。”
老胡乐道:“你掉钱眼儿里去了。”他:“郑景行怎么认识这么牛逼的人?”
江谣:“他说是他部队里的朋友,退伍之后做起了安保,好让部队里的兄弟退伍之后出来能有个正儿八经的工作。”
老胡:“你跟郑景行又怎么认识的?我以前从来没听过这号人。”
江谣:“初中认识的,我摆摊,他抓我,那会儿他还是警察。你看这个公司,北京的,靠谱吗?”
老胡:“我觉得有点悬。你都知道它天子脚下的公司,老板还是那圈里的人,他凭什么纡尊降贵跟你个老百姓合作。那么多珠宝公司,不找他们,来找你?”
江谣靠在椅子上:“你说的也对,要是合作不好,人家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似的。”
但是放在眼前的肥肉,江谣又舍不得不吃。
现在的情况,就像面前有一个陷阱,你明知道它是陷阱,但是望着陷阱里金灿灿的珠宝,还是忍不住往里边跳。
江谣敲了敲桌子,乐道:“你说我要是个女的就想得通了,郑景行搞这一出,不就是泡我吗?”
老胡心里也乐:你还挺有点儿自知之明,你不是女的人家也在泡你啊。
江谣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榻上,修长的腿曲起,怎么看都是一副美人图。
他摇头:“江谣啊江谣,你脑子里是缺根筋的。”
江谣:“少他妈趁老子放松的时候骂我。”
老胡:“去不去?”
江谣:“去,为什么不去,送上门的钱我不要?富贵险中求,知道吗?”
隔了几天,江谣回复郑景行,表示愿意合作。
郑景行效率很快,马上带自己朋友来见江谣。
在开源酒店中,江谣见到了这位“三代君”,浓眉方脸大个子,很有军人的作风,也很正直,见到江谣的第一面,就夸赞:“江先生,年少有为。”
江谣也圆滑的奉承:“过奖,比起肖大哥我还差得远。”
一句“肖大哥”,瞬间就拉近了距离,肖诚对他的笑都亲热了几分。
一顿饭吃下来,肖诚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江谣,跟江谣的计划一拍即合。
肖诚打算去一趟位于南非的博茨瓦纳,在那里,他托人找到了一出天然钻石床,还没有经人开采过,此次来找江谣,就是因为自己缺乏大量的专业知识,说白了,他就是想找一个向导。
江谣心里一琢磨:真给我送钱啊?
他看向郑景行,郑景行对他笑:“怎么?”
江谣心想:不怎么,觉得你脑子有点儿问题。
肖诚要人脉有人脉,要权利有权利,能看上他这么个做珠宝小生意的商人吗?
江谣看肖诚都快没话找话聊,甚至聊到了江谣的珠宝设计,说这是他见过最有设计天赋的设计师。
江谣心里乐得都快撅过去了,不停地吐槽:你也没见过几个设计师吧?
不过要说设计天赋,确实有一些,否则他们的珠宝生意也不会做到现在这么大。
江谣听肖诚说完,觉得他合作方式很有诚意,简直就是往他的兜里送钱,于是爽快的签了合同。
肖诚负责钻石开采和原料提供,江谣入股百分之四十,并且拿到了钻石代理权和品牌负责,一家崭新的公司就在这顿饭里成立了。
郑景行等江谣吃完,拉开椅子:“我送你回去。”
江谣摆手:“不用,我朋友开车到楼下了。”
对于江谣这种利用完人就把人扔了的行为,郑景行没有疑义,反而笑道:“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江谣拿人手短,也不好直接拒绝,“看你吧。”
他走出门,肖诚松了口气,瞥向郑景行:“我说你啊,老郑,你牛逼啊,哥就这么把一个公司拱手送人了。”
郑景行:“吃你的饭。”
肖诚:“从北京来之前,我跟几个兄弟说你被人灌了迷魂药,上赶着给人送钱。没见到他还有点儿怀疑。”
郑景行:“见到了之后呢?”
肖诚想起酒店门口初见江谣的画面,比了个大拇指:“值,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代有昏君了。”
郑景行:“你也觉得他好看?”
肖诚:“打住,我是一个电线杆一样笔直的直男,跟你不一样。但是从欣赏美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江谣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他转念一想,乐道:“不过人怎么对你爱答不理的,你郑大少爷也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时候?”
郑景行:“我就爱贴他的冷屁股不行吗?”
肖诚连忙做了个“请”的动作。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是江谣这种性格比较淡定的,看到别人给他送钱,也忍不住嘚瑟了半天。
小辞回家看到江谣炖了一大锅排骨汤,甚至在炖排骨汤的时候一边炖一边哼歌,就知道他的心情不错。
“哥哥。”小辞出声,主动帮江谣打下手。
江谣的心情确实不错:“回来啦?江谚呢?”
小辞:“去写作业了。”
江谣哼了一声:“还算他老实。”
小辞:“哥哥今天有什么高兴事吗?”
江谣:“有。”
他把菜饭端上桌,今天在天台上吃。
天气还没变暖,不过江谣喜欢在冷冰冰的空气中吃热乎乎的排骨汤。
小辞给他盛了一碗,江谣开口:“小辞,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小辞看他一眼,江谣开口:“本来家里打算买房,不过我现在做生意需要点儿钱,所以买房的事情就延后了,行吗?”
小辞一点也不介意:“我听哥哥的。”
说实话,他挺喜欢现在这个地方,这里有他童年所有的回忆。
江谣也感慨:“其实我也有点儿舍不得这地儿,小时候巴不得逃出去,结果真的能逃出去的时候,反而犹豫了。”
因为曾经的这里,是江谣的噩梦。
但小辞来了之后,这些噩梦又变成了一帧一帧的回忆。
江谣脸色一变,嫌弃道:“就是这个大烟囱烦。”
他筷子一指,小辞就顺着他的视线去看。
距离房子不远处,有一家化工用品厂,厂房里矗立着一根很高很高的烟囱,小时候,小辞见到它,它称得上是个庞然大物。
附近的孩子叫它定海神针,每周的第二天、第四天,定海神针就会冒出滚滚黑烟,这是妖怪没镇压住,从里面出来了。
江谣受不了这股难闻的味儿,而且离他们家太近了。
他五六岁被江美丽扔到天台上时,就看着这根大烟囱杞人忧天,担心它哪天拦腰折断,把他们家给压没了。
他一拍桌子:“江谚!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准看电视。”
江谚饭端进了屋里吃,他每天下午六点都要收看少儿频道的快乐大巴,这节目是新出的,结合了今年的奥运会。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动画梦工厂,银河剧场,智慧树,江谚每一个都要看,能一动不动在电视剧面前坐到八点半。
江谣这会儿打开电视,只要是广告,就是在唱《北京欢迎您》,这一年,所有的广播节目都在迎合这一场盛宴。
他听着歌,感受这一场普天同庆的喜悦,盘算着自己去博茨瓦纳的计划,金融危机似乎没有影响到他这一只小虾米,在大家都宣告破产的一年,江谣的事业正在缓缓起步。
他打算五月份去,过年前回来,他得先跟小辞打个报告,不然这祖宗又会生闷气。
江谣在脑海里规划着自己未来的计划,什么时候买房,什么时候买车,甚至规划到了小辞结婚的时候,自己要包多少红包。
想入非非,江谣美的冒泡,靠椅子上就睡过去了。
可惜,江谣的计划没有如约实现,五月份一半都没过,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天灾。
五月十二号下午两点半,江谣感觉到店里的珠宝跟着晃动了一下,震动的感觉像是从地面下传上来的,他还以为有拖拉机开过,出门一看,大街上不少人都探头出来。
到了晚上,江谣接到了郑景行的电话,去博茨瓦纳的计划要延后,全国所有的安保和警察都被紧急调去了四川省汶川县。
江谣一脸懵逼,没等他问什么,郑景行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小辞从学校回来,看到江谣拿着电话发愣,他开口:“哥哥,你听到消息了吗?”
江谣今天没看新闻,“怎么了?”
小辞换了拖鞋:“四川地震了。”
江谣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不太了解,直到两三天之后,他才从各路报纸消息,以及人群中低迷的气氛感受出来,这一场天灾没那么轻松。
二中组织了捐款,旧衣服和钱,能捐的都捐掉。
小辞捐了两百块,坐回了自己位置上。捐款之前,学校让他们了解了一遍事情始末,班上不少女孩哭出声,小辞沉默地看着各路新闻,也听着老师念一些感人的事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遇难人数不断上升,社会新闻也愈发沉重,这一年才开了个头,就被笼罩进了一层巨大的阴影中。
电视里不在唱北京欢迎您,屏幕都换成了黑白的,每天都是各类新闻报道。
小辞盯着电视,回头看着江谣,低声说:“我们班有一个四川的同学,他家里人都死光了。”
江谣捏着报纸,抬头:“那真是……”
小辞忽然抱住江谣,江谣回过神:“怎么了?”
小辞心跳的厉害,埋在江谣怀里,忽然说:“哥哥,我害怕。”
他上一回说害怕的时候,江谣还能抱起他。
江谣现在只能被小辞抱在怀里:“有什么害怕的,又没震到我们杭州来。”
小辞闭上眼,一句话都没说。
过了会儿,他又开口:“哥哥,我如果也被埋在地下……”
江谣立刻火了:“快呸呸呸!你什么想法啊!好的不想,就想坏的!”
小辞忧伤的看着他,江谣心里发毛:这孩子别不是又看出什么心理问题了吧?
江谣研究过很多心理相关的书,在平时生活中也会潜移默化的把小辞往好的地方教。大约是这一次沉重和抑郁的氛围是来自社会的,江谣无力改变,只担心小辞被影响。
小辞开口:“我是说如果,我如果被埋在地下,哥哥会不要我吗?”
江谣:“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自己死了都不让你死。”
小辞:“我也不想哥哥死。”
江谣乐道:“那你就别说这些晦气话。”
小辞盯他一会儿,鬼迷心窍地开口:“哥哥,我想亲你。”
江谣愣了下,无语道:“你想一出是一出是吧?”
小辞紧紧地看着他,在他耳边撒娇:“哥哥让我亲一下。”
江谣最受不了小辞吹他耳边风,况且他耳根子还很软,没被磨一会儿,就认命了。
原以为,小辞只是亲脸,结果他凑上来,在江谣的唇上吻了一下。
江谣抿了抿唇,觉得怪怪的。
小辞从后面抱着他,让他整个人都陷在小辞怀里,又被他掐着下巴扭过头吻一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江谣到没想多的,只是认为小辞电视看多了学了这么一招。
一吻轻轻地结束,江谣觉得自己就像被小动物蹭了一下,他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吻归结为小辞在求安慰,心里瞬间想通了。
江谣:“下次别用这个姿势。”
小辞挺会抓重点,记住了这个“下次”,心想:原来下次还能亲。
作者有话要说: 小辞应该还有个两章就会被亲生父母发现了……
目测!并不是准确估测~也有可能我会多两章……
40、绿茶的心机
十二月中旬, 这难熬的一年似乎终于结束了。
小辞从门口进来, 江谣连忙把他身上的雪拍落:“怎么没带伞?”
小辞:“早上的时候没下雪,而且也不大。”
江谣:“哪里不大,肩膀上都是。”
江谚一回到屋子就打开空调, 显然是败在了资本主义的生活下。
江谣煮了两碗汤给小辞喝:“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
小辞:“高二就放七天。”
江谣:“就过年那几天?”
小辞神情落寞。
江谣连忙道:“那我尽量赶在过年前回来。”
九月份, 江谣就跟小辞提起过自己的计划。
小辞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也知道这是江谣的事业,只是偶尔表现出几分难过, 作一作,从江谣那里骗点好处来。
郑景行从四川回来,修整了一个月之后, 和肖诚马不停蹄的来找江谣。
肖诚现在住在杭州, 见面也方便,经常跟老胡和江谣聚一聚,四人凑一块儿也没多的话说,除了修改合作计划,就是探讨钻石开采。
临近年关,店铺都跟着关门后,他们的探讨地方就从饭店里挪到了江谣家里。
下午六点, 江谚刚放下作业, 郑景行就来了。
不是第一次来江谣家里, 两人带了点儿凉菜,放在桌上。
老胡正在给江谚辅导作业,放下笔, 招呼道:“饭还没做好,先吃点儿水果吧。”
肖诚搓手:“不了,太冷了这个天,吃水果都嫌冻得慌。”
江谣:“到屋里坐。”
一下装进这么多男人,这屋一下就显得有些拥挤。
小辞见到郑景行来,正眼不给一个,就在厨房里炒菜。
江谣挑眉,觉得屋还是太小,干脆带人来到五楼的阳台上。
阳台比上面天台小一些,比屋子里大。
细细小小地雪还在飘,江谣把阳台地上的木头一踢,宣布道:“坐这儿吧。”
阳台的角落有个火堆,上面挂着熏肉,闻着还挺香。
郑景行坐下:“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火堆面上有只乌云踏雪的小猫,懒洋洋地睡着,从它圆滚滚的身材来看,这几年是过的非常滋润的。
江谣:“早就养了,你前几次来没看到。这猫是小辞的宝贝,谁都不能摸的。”
郑景行原本打算摸的手收回来,江谣乐了一下:“你摸吧,我不告诉他。”
他回屋之后,肖诚还在回味江谣刚才展露出来的笑颜。
郑景行捅了他一下:“你看够了没!”
肖诚:“看看不行吗,小气。我跟你说你得快点儿下手,不然我就要被掰弯了。”
郑景行讽刺:“电线杆一样的直男?”
肖诚:“那也要看对方有多漂亮嘛。江谣这样的,我就直的不是很稳定。”
郑景行踹了他一脚:“死开点儿啊。”
他站起身往屋子里走,到了厨房,江谣正在洗手。
小辞也在厨房,江谣觉得他跟郑景行两人见面尴尬,就把郑景行赶出去:“不做饭的别来这儿瞎晃,你不是在阳台吗。”
郑景行笑道:“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
江谣挑眉:“你会做饭?”
郑景行:“煮泡面行吗?”
江谣指了指老胡:“上一个这么说的,现在已经被发配去当保姆了。”
郑景行挤进厨房:“帮忙洗菜行吧?”
江谣没见过这么热衷干活的,无语地坐在老胡边上。
江谚又在语文书上乱涂乱画,他坐下来就给了江谚脑袋一下,江谚泪眼汪汪捂着头:“会打坏的!”
江谣:“我看你太笨了,让你开窍。你二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快上初中了。”
江谚鼓着腮帮子:“那是二哥嘛,我们正常的小孩儿都没这么聪明的。”
江谣看了眼厨房。老胡问:“眼珠子都快掉里面去了,想去看就去呗。”
江谣忧心忡忡:“你说他俩会不会打起来啊。”
老胡:“你知道他们有仇还放他们在一块儿。”
江谣:“你懂个屁,朋友哪有隔夜仇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想让他俩和好。”
可惜厨房里的两人都不配合。
郑景行看着小辞,把洗好的菜扔过去。
小辞冷眼盯着他,郑景行靠在墙上:“你盯着我也没用,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相处,你不如现在多练习练习喊我一声哥,将来等你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喊得不会太生涩。”
小辞忽然笑了一声:“你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郑景行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开口:“小朋友,我跟你不一样。你除了会躲在你哥怀里撒娇,什么都不会。如你所见,我有的是办法接近你哥。”
小辞手一动,把桌上的刀都扔到地上。
江谣瞬间就出现在门口,小辞仿佛才看到江谣,脸色惨白,猛地推开郑景行,蹲下身捡刀。
“操!”江谣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淡然地开口:“怎么了?”
郑景行也没料到小辞来这么一招,他摸不着头脑。
小辞蹲下身把刀捡起来,顺势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闷声道:“刀落地上了。”
江谣看他见了血,气急败坏:“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心想:肯定他妈的是郑景行搞的鬼!
郑景行不由笑了一声,看着小辞,似乎觉得他幼稚的小手段完全不够看。
江谣就算误会自己跟小辞闹矛盾了,又如何?
只要他们的项目在这里,江谣就不可能和他断绝联系。只要有联系,还能没感情发展吗?
吃过饭,江谣送走了郑景行跟肖诚。
老胡留下来撸了会儿猫,从江谣屋里顺了点儿瓜子花生走。
洗了碗,又洗漱之后,江谣这才浑身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跟五楼那只烤火的猫一样。
小辞换了衣服,默不作声地往床上爬。
江谣忽然揽住他的腰,出其不意地江小辞压在身下。
小辞现在比他高,江谣没法儿用他原来想的那一招“霸道总裁床咚”法,只好骑在小辞的腰上。
小辞连忙撑身体,被江谣按在床头柜。
“说。”江谣居高临下看着他:“今天你跟郑景行在厨房里是不是打架了?”
小辞垂下眼睫,没说话。
江谣愣了一瞬。
他本来以为小辞会全盘托出,又或者告郑景行一状,但是这个苍白脆弱的模样,实在是叫人费解。
江谣顿时没了气势,连忙问道:“怎么了?”
小辞低声道:“我不想说。”
江谣一听,那还得了。
他用手捉住小辞的手臂,发现他浑身都在细细的颤抖。
江谣吓了一跳,急道:“你老实说。”
小辞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哥哥……”
哎哟,江谣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不由柔软了声音:“到底怎么了。”
小辞就是不肯说,江谣只好软硬皆施,才从小辞嘴里撬出一点儿东西来。
小辞幽幽地开口:“郑景行……喜欢男人。”
江谣愣住,半晌他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小辞看江谣上当了,面不改色胡扯:“他那天……”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辞根本没把话说完,江谣就已经跳进了小辞的圈套中,按照小辞所想的一样脑补起来。
江谣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小辞就发了那么大脾气,甚至还掀了桌子。
为什么今天在厨房,他一进来,就看见郑景行和小辞站的那么近。
为什么小辞的脸色那么苍白,那刀根本不是掉在地上的,而是小辞拿来自卫的!
“靠!”江谣瞬间炸了:“妈的,郑景行……靠!”
小辞不动声色地揽着江谣的腰,以免他脾气上来,去给郑景行打电话确认。
他只想编个瞎话让江谣误会,但是不想给郑景行制造和江谣通话的机会。
江谣面色难堪,盯着他:“你是说郑景行对你……”
小辞含糊其辞:“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一招高,以后万一穿帮了,说起来江谣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
反正我是没有说过一句郑景行对我如何的,小辞毫无压力的开导自己。
江谣看着小辞的脸,叹了口气。
他心想:我弟怎么就遇到这么多的同性恋呢?
先是一个邓杨杨,对方是个小孩儿,吓唬吓唬也就算了。
好不容易等小辞熬过了青春期,怎么又来一个郑景行?!
江谣愁的坐在床边,忍不住想抽烟。
小辞把江谣抱进怀里:“哥哥,别为我担心。你放心跟他去非洲。”
江谣:“我放心个屁啊!靠,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居然对你有这种想法!”他自言自语:“难怪花这么多功夫来讨好我,合着是想跟未来的哥哥打好关系,草草草草!他做梦!”
江谣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大白菜居然被外面的猪看上了一样,十分生气。
小辞笑意在眼里都藏不住,开口:“那怎么办?”
江谣思考:“我们家,他是不能来了。谁知道每次来打的是什么主意,搞不好就是为了接近你。”
小辞:“嗯嗯。”
江谣:“做完这一单还是尽快切断联系,你也不准联系他!”
小辞:“我不会的,我听哥哥的。”
江谣叹了口气,无语道:“这都什么事儿啊。”他看向小辞:“你说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女孩子了,才会招惹这些男人。”
小辞不动声色地想:这话应该说给你自己听。
江谣往后一靠,心安理得的躺在小辞怀里。
小辞开口:“哥哥累吗,我帮你按摩。”
江谣闭上眼:“嗯。”
小辞的手游走在他的身上,江谣被按的爽极了,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嘱咐小辞:“你快点儿长大,别让我操心了。”
小辞开口:“嗯。”
一月初,江谣收拾好行李箱,准备前往南非。
郑景行觉得江谣最近很奇怪,不但跟他联系少了,似乎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他被冷落的莫名其妙,在机场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江谣,我是不是哪儿惹到你了?”
江谣冷哼一声,扯出一个笑:“没有啊,景哥怎么这么想?”
郑景行挑眉:还没有?没有能对我这个态度?
他猜测道:“是因为你弟吗?”
郑景行能想到的就是小辞了,他琢磨是不是小辞在江谣耳边说了什么。
他开口:“我跟你弟没有矛盾。”
郑景行千算万算,没算出小辞是个绿茶。
绿茶才不会有一说一,挑破离间的手段都是千曲百转,别说直男察觉不出来,就算不是直男,也想不出他还有这么一招。
小辞根本没告诉江谣他俩有矛盾,直接在江谣那儿造谣,彻底断了郑景行想要跟江谣拉好关系的念头。
江谣堆笑:“景哥,别说这些了,飞机就要来了,走吧。”
去南非,要从香港转机,江谣落地时,小辞给他发了张照片,彩信发来的,两块钱一条,是家门口的大雪。
老胡探过头一看:“豁,这么大的雪了?”
江谣:“香港这里除了冷,也没见雪。”
肖诚开口:“住一晚,等明天再转机。”
酒店提前订好,就在国际机场的边上,一家五星级酒店。
换做几年前,有人告诉江谣,他在外住一晚上要两千,他打死也不会信。
但这几年的发展太快了,等他真的住进酒店时,江谣忽然有了一种当土豪的快乐。
老胡跟着父母住过几次,不过跟江谣住还是第一次。
他俩小时候到睡过一间房,后来有了小辞,江谣就没怎么跟他睡一块儿了。
老胡换了鞋,躺在床上,开口:“江谣,楼上有个泳池,咱们去看看。”
江谣:“不去。”
老胡乐道:“真不去?我也是第一次住。”
江谣有些心动:“要不然,去看看?”
刚走出房门,遇到郑景行。
他问他们去哪儿,一听说泳池,郑景行也自告奋勇要去,路上碰见肖诚,原本两人行就变成了四人行。
老胡还挺不乐意的,刚才他还觉得是跟江谣出来度蜜月呢,好不容易甩掉了小孩儿,这会儿怎么还带外人的。
露天泳池在最顶层,水温26度,下水不会觉得冷。
江谣没换衣服,他就打算来参观参观酒店顶层,见见世面。
老胡熟练地给他叫了一杯鸡尾酒,江谣对他做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装不死你!”
老胡打了个响指,不以为然:“老公对你不错吧。”
他靠在小吧台前,眼睛落在泳池里的各路美女身上。
江谣和他插科打诨:“研究出什么来没有?”
老胡喝了口柠檬汁:“没你好看。”
江谣用力的踩了他一脚,老胡当即痛呼一声,弯下腰:“要死了要死了,你这个恶婆娘谋杀亲夫……”
江谣:“下次我要带小辞一起来。”他开始畅想未来:“等小辞高考结束,我就带他出去旅游。”
老胡:“诶,你看那个男的,上回我们是不是在上海见过。”
江谣望去,是个长得跟小辞挺像的中年男人。
老胡咬着吸管:“你说巧不巧。”
郑景行换了衣服,边过来边问:“聊什么?”
老胡一抬头,示意郑景行自己看。
郑景行看到中年男人,愣了下,老胡问:“怎么了?”
郑景行:“没什么。”
老胡:“你认识他?”
郑景行:“看杂志认识的算不算?陆谌,香港的富豪,主要做远洋运输和地产,名下集团不计其数,我们家跟他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
老胡心想:操,这男的真是比我还装逼,还以为他吹嘘富豪,结果就是给自己的身世做铺垫。
江谣问:“他不是香港的吗,怎么跟你家有关系了?”
他之前就猜到郑景行家里不简单,听他主动提起还是第一次。
郑景行:“陆谌的发妻是内地的,我妈是他发妻的表姐。不过是远房的,陆谌的妻子是戚家独生女,生下儿子之后落了病根,没挺过一年就走了。”
老胡看了江谣一眼,“四九城的戚家我就知道一家。”
江谣开口:“典型的政商结合。”
郑景行:“九几年的时候,香港想要打入大陆市场是要靠关系的,联姻不就成了最好的手段。”
老胡:“他那儿子说喊着金汤匙出生的都说低了,这得是含着三十克拉钻石出生的。”
郑景行乐道:“你猜错了。”
老胡“嗯”了一声。
郑景行开口:“陆谌的儿子早没了,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
江谣转过头:“找?”
郑景行喝了口酒:“没看新闻吗,九七年左右,他儿子在内陆走丢了。”
老胡问:“江谣?”
江谣回过神:“哦,没事,我回房先睡了,酒喝多了头晕。”
作者有话要说: 谣谣:应该是我想多了
作者:不,你没有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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