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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一分甜


    五十一分甜


    将名片小心翼翼地保存在收纳盒里后, 许绯又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起招聘的网站来,这让她回忆起大四毕业后住在合租的房子里,旁边就是没吃完的方便面,还有成堆的简历。


    骆航给她发了条讯息【无人机的那个项目曾云让别人接手了。】


    项目的实施方案和基础模型都是她日日夜夜赶制出来的,一离职,接替她的人可以高枕无忧地监督项目进度,自己的心血到头来归功于别人,怎么想都不会心里很舒服。


    合上笔记本电脑,许绯打算早点睡,明天再去人才市场逛逛, 顺便回复骆航【项目的跟进过程中,你好好工作。别多想, 我的个人原因, 影响了你的工作状态就不好了。】


    褪去职业套装,白色短袖和休闲七分裤让她看起来十分像在找工作的毕业生。


    太阳毒辣, 人挤人的招聘位让热度更甚,许绯用发的传单给自己不停扇风,试图缓解周遭的燥热。


    “诶, 许绯?”


    突如其来的叫唤声让许绯扇风的动作顿住, 她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张明芮不顾张明翰的阻挠冲动许绯面前, 差点就准备来一个熊抱。


    张明芮被张明翰拉住衣服的后领,他镇定道:“许绯,好久不见。”


    许绯觉得自己的脑子拓机了几秒,眨了眨眼睛, 回忆奔涌而来,她提高音量:“哇——你们两……怎么在这儿啊?”


    “人才市场,不是来招聘就是来找工作的喽。”张明芮摸了摸后脑勺:“不过我们是后者啦。”


    当初说好要一起见证科技巅峰的少年们,这么多年眼底的光也没有磨灭,张明芮还是那么调皮,张明翰依旧稳重,虽然外形和打扮和青涩的从前已经大相径庭,但是许绯感觉的到,他们这群人重新聚到一起,心里燃起的欢乐火焰。


    “绯绯,这些年过的还好吧?”张明芮剪了一个利落的短发,嘴角扬起真诚的弧度,比生意场上的任何笑容和关怀来得都要真诚。


    这些年……先是顾行倦出国,高考前母亲发病去世,高考的时候正常发挥,比周立昱当年的名次还高,太多太多了……可许绯知道的,她始终活在灰色地带的阴影区,过的干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好。


    可许绯只是淡然一笑:“挺好的。”多余的话她选择全部咽到肚子里。


    “本来我和我哥是想自己组建一个公司研发团队的,但是吧,现实很残酷,所以我们俩今天想试试去红行科技。”张明芮眼珠子一转:“你要是没找到下家,和我们一起吧?”


    “啊?”许绯连忙摆手:“你们去吧。”


    “你不用太担心别的问题吧,我都是知道你当年的省排名,学历上已经压过很多人一大头了。”张明芮侃侃而谈,说了一大堆,看样子是还不知道国内红行科技由顾行倦掌控的事情。


    拿了几张宣传单和履历表,张明芮就拉着许绯拦了一辆出租车,小姑娘热情高涨,看样子是非红行科技不去。


    “红行科技新推出的无人机计划我和我哥都很感兴趣,而且红行对于人才的招聘也是尽量做到广纳贤才。这几年我们经历了创业失败,可许绯你知道吗,我不想……不想就轻易地向生活低头妥协,去做我不喜欢的工作。”


    说着说着,张明芮的眼圈就红了大半,是那种谈及梦想的渴望感刺激得她鼻酸。


    坐在副驾驶的张明翰回头递了一包纸巾:“你呀你,还是那么感性。”


    张明芮忍住眼泪,攥着纸巾的手指节发白,许绯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热忱的心一直没变罢了。


    “你们去面试吧,我在外面等你们。”许绯待在面试的等待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张明翰平静地推了推眼镜:“一起吧,总感觉又回到高中组队共同努力的样子,这么多年,要做梦就做一个要用毕生精力的大梦,明明放不下,为什么要因为别的原因去抗拒呢?”


    张明翰的一番话不由得让许绯冷静思考起来,归根到底,她抗拒来红行工作不是因为没有好的平台,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顾行倦。


    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她何必要躲,说到底还是放不下啊。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显得她更加怯懦罢了。


    “走了啦,别扭什么。”张明芮拉起她的手去交简历。


    三个人中她是头一个被叫到名字的,面试官的问题也很犀利:“你之前在盛星科技工作过,为什么现在想来红行呢?”


    此刻,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如实回答,要么按照“面试的潜规则”说出一个能让人满意的答案。


    “各位好,因为我的理念和之前的上司不合。”许绯言简意赅,知道这样一番话是很容易让面试官反感的,毕竟你是来应聘的,而不是让上司顺着你的思路来走的。


    其他面试官轮流问我一个问题后就放她走了,看起来意兴阑珊。


    “怎么样啊?”张明芮晃着许绯的胳膊。


    许绯没正面回答,她自己多半感觉要凉,只能对张明芮说:“一般般,不过你加油啦。”


    结束了一天的路程,许绯累得一身疲乏,洗完澡后就早早睡下了。


    岑薇拿着一叠简历和评定表,抬手敲了敲顶楼办公室的门,顾行倦没停笔,嗓音清冽:“进。”


    “顾总,这是今天招聘的情况,您看看有什么要指导的?”


    顾行倦瞥了两眼评定表,问:“结果商讨出来了吗?”


    “差不多了,都写在评定表里。”岑薇目不转睛地看着认真工作的男人,的确是极其吸引人的。


    他浏览得极快,一般人事部门的事情他多半要把关,直到翻到了中间的一张简历表,连岑薇都注意到顾行倦表情的不对劲。


    岑薇以为是人事部哪里评价做的不好,连忙劝慰道:“哪里有问题我再让他们回去改。”


    许绯这是在他玩儿捉迷藏?简历都主动送到门口了,看来和曾云已然不欢而散。


    顾行倦表情紧绷着,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到最后也只是抽出那张视线停留很久的简历表,说:“这张留下。”


    顾行倦的决定岑薇不能多加干预,她只能乖乖点头道:“好。”


    还记得当初他说来日方长,看来很快就要到“来日”了。


    他很少抽烟,但太过激动或者太过烦恼会抽一根,譬如说现在。顾行倦掸着烟灰,俯视着车水马龙的城市夜景,所有的心情隐于夜色之中。


    出去后,岑薇把这张平平无奇的简历表反复看了几遍,看到之前在盛星科技工作过时,她便很快明白了所以然,看来是顾总的故人了。


    被通知要去二轮笔试的时候,许绯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以为是谁打错了电话,直到另一端轻声询问道:“许绯女士,后天下午在红行科技,你的时间安排上有问题吗?”


    她赋闲在家,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结果……挺让人觉得惊悚的。


    这面试官看上她什么了?难不成是有自己的理念,不随从上司的硬性指令?


    “没问题。”虽然答应了,许绯还是感觉不真实。


    二轮笔试的题目很符合当下科技潮流,更多偏向于观点类和思考类,由于在盛星的一段工作经验,许绯举起例子来也丝毫不显空洞,与事实结合得相当紧密,这也是刚出来就业的毕业生竞争不过的。


    从一轮面试到上岗工作的半个月时间里,许绯没有停止前进,该了解的、以后可能会碰到的问题她搜集了大量资料。


    生活不就是这样么?看似摇摇欲坠,走过那道坎再回头看,也不过是前方的铺路桥。


    张明芮和张明翰通过了面试和笔试,但被调到了别的部门,人事部门的海莉给她介绍着工作环境和以后要朝夕相处的同事。


    “对了,由于我们工作部门的性质,所有的工作都得当面向顾总汇报,没问题吧?”海莉将她带至办公桌前,许绯听见对面的同事在跟其他人吐槽:“顾总把计划打回来了,重新写吧。”


    “这是我改的第五遍……”


    “顾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改到满意,那一个眼神,我都感觉后背发凉。”


    许绯:“……”


    没问题吗?!她觉得很有问题啊!来上班前,没告诉她,她还要亲自向顾行倦汇报工作吧!


    海莉自诩明白这种红行新人的心理,笑得粲然:“我知道,一来就能见到顾总的确很让新同事惊喜,不过你不用太激动,顾总眼光很挑剔,在工作上要求严苛,别被打击到就好。”


    惊喜?激动?


    许绯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的呢。”


    海莉继续道:“哦对,这里的电脑有问题,已经准备换一台新的了,大概晚上就能到,到时候你自己或者找人帮忙组装一下。


    “麻烦海莉姐了。”许绯待人礼貌,长相可人,对于高级HR海莉来说,这是最不会让人反感的类型了。


    “那我去忙了,你熟悉熟悉环境,不懂的问问同事们。”


    目送着海莉离开,许绯下一秒就瘫在了旋转座椅上,看来,这生活的前方不一定是铺路桥,很可能桥塌了之后的狂风骤雨。


    在周围人的帮助下,许绯简单地熟悉了公司官网和相应的工作程序,但没有一台属于她的电脑,一下午的时间她只能做些帮忙复印文件的活儿。


    等到傍晚下班的点,电脑终于送了过来,一层层拆开纸箱,许绯决定“自食其力”。


    不知道多了多久,许绯还在组装电脑,突然眼前一片黑,正当她以为停电了的时候,起身环顾才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偌大的空间内只听得见CPU里小风扇的转动声。


    她半蹲在地板上,西服小裙子包裹住后面的饱满,将身体的曲线勾勒得极好,无意露出一小节不堪一握的脚踝,挽到耳后的头发随着身体的前倾松散,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庞。


    “咔哒——”


    突如其来的白光让许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才撑着旋转座椅起身。


    起来得急,她高跟鞋也没穿好,自认为的狼狈在顾行倦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顾总。”她挪动嘴唇,没想到这个点顾行倦还下来巡查。


    顾行倦微乎其微地嗯了一声,迈着步子走去茶水间,和她此时的窘迫形成鲜明对比。


    许绯心里的警报刚刚解除,顾行倦就折返回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黑咖啡气味。


    中午的时候她见过了顾行倦的助理,岑薇看起来是位很得力的助手,没想到顾行倦还是亲自下来泡咖啡,怎么想都很匪夷所思。


    “好了吗?”顾行倦动动指节,小抿一口黑咖啡。


    许绯问:“什么?”


    顾行倦的眼睫在眼底处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他放缓了语气:“电脑组装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许绯很快想起自己刚才七手八脚地装线的模样,要是被顾行倦看到了,肯定在心里觉得滑稽可笑。


    “我看看。”顾行倦顺手把咖啡杯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左腿膝盖抵在坚硬的地板上,对着胡乱的一通线开始调整。


    许绯自觉接的线是没问题的,可就是接的顺序不太对,纠缠在一起的线看起来很乱。


    她环抱着双臂,随口找话题:“你一般这么晚都在公司加班啊?”


    “员工都这么勤奋,我自然不敢懈怠。”顾行倦换了个姿势,背部的肌肉线条显露,许绯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趣她,这么一想,倒是她的“加班”害得顾行倦加班了。


    “好了,试试看能不能开关机。”顾行倦动作利落,娴熟地坐在了她的旋转椅上。


    她的座椅被顾行倦霸占,只能从旁边移动鼠标,这个姿势很暧昧,一偏头就能和他偏棕的眸子撞个满怀,勾得人心生涟漪。


    屏幕亮了。


    许绯直愣愣盯着屏幕:“看样子是没问题了,谢谢顾总。”


    “不检查一下关机?”顾行倦挺想让许绯感谢点儿“实际性”的,可又怕吓着她,只得忍住内心的波澜。


    “不……不用了吧。”这意味着,她又要屏住呼吸凑过去移动鼠标。


    可顾行倦的脸上仿佛写着“如果你不检查,就是对我安装技术的不信任”,由此,许绯硬着头皮躬下身子。


    检查完了,许绯正要直起背,却无意踩到了他的皮鞋,心中暗叫不妙,可下一秒她就垂直坐在了顾行倦的大腿上,她甚至能感受到身下硬邦邦的肌肉抵着她的腿根。


    男人肩窝上涌着清亮好闻的气息,许绯反应过来时,迅速踩着高跟鞋走了两小步。


    顾行倦的眼睛像是一潭结冰的寒水,或许的眸色偏浅的缘故,总让人觉得看人的时候虚虚实实,心跳不已。


    “第二次。”顾行倦的语气很是挑.逗,令许绯头皮有些发麻。


    什么第二次?


    许绯无辜地看着他,原来是说踩到他鞋子的事情。


    一次故意,一次无意,连顾行倦都快觉得自己是受虐狂了,被高跟鞋踩到自然是痛,可看到她气鼓鼓或者惊慌的样子,都很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喽,顾总追妻路开始上道~


    ☆、五十二分甜


    五十二甜


    “抱歉, 顾总。”许绯上牙压着下唇,眸子里水光潋滟。


    顾行倦在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些感觉,譬如说,一颗娇软多汁的草莓,只待人采撷。


    “你要在这里待到多晚?”他把旋转椅推到办公桌里侧,好整以暇等待她的回答。


    许绯还想用新电脑浏览一下官网,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一会儿,就一会儿。”


    “噢……”顾行倦假装漫不经心的:“我也一会儿走,应该顺路。”


    应该顺路?


    呵,许绯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估计顾行倦连她家都不知道住哪儿,还说顺路。


    这种厚脸皮的程度堪比他当年考年级第一前还找自己要作业抄。


    许绯毫不留情按下电脑的关机键, 冲他扬起一抹狡黠的笑:“突然困了, 我现在就走。顾总早点休息,熬夜伤肝伤肾。”


    前面蹦出来的字眼被顾行倦一律忽略, 他的关注点落在了最后“伤肾”两个字上,那他要怎么回复?感谢许绯替他的肾着想?啧,还挺贴心。


    许绯溜的速度倒挺快, 顾行倦眨眼的功夫, 她就收拾好了。她心想道想,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吧。


    回到家后,许绯的精神仍然亢奋,她一页页地翻着工作上的文档, 也是这时候才知道顾行倦的具体计划。不得不说,他的野心和魄力都很令人拜倒。


    红行科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壮大,其中自然离不开顾行倦卓越的战略眼光,对科技人才的引进和项目的后续肯定贯穿了他严谨的宗旨。


    等到实在撑不住了,许绯才看了眼手机时间准备入睡,却在这时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信息。


    【晚安,我肝肾功能挺不错的。】


    许绯:?


    这画风清奇的信息经过名片上号码的比对,的确来自“加班达人”顾总。


    她努力摇了摇头,整个人因为这条信息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关键不是画风清不清奇,而是顾行倦是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码的?


    灵光一闪后,许绯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某些人可真够以权谋私的,肯定是看过了她填写的简历,那上面有她亲手写的电话号码和现住址。


    怪不得,怪不得说顺路,看来还真不是厚脸皮,而是早有预谋。


    她又细细回味了一下顾行倦发过来的那句话,看来是对自己劝诫的回应,不过他肝功能肾功能挺不错关自己什么事啊?!搞得她挺想知道一样。


    用枕头蒙上脸,许绯联想起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居然有些辗转反侧。


    找工作这段时间她起的晚,生物钟还没调过来,加上昨晚的睡眠质量不好,许绯第二天看到眼底的青色都露出半刻的迟疑,用眼霜涂了半天。


    拖着疲惫的身躯,许绯出门挤地铁挤公交,在车上头就像小鸡啄米的状态,好不容易撑到了公司,许绯就被通知有了新的工作任务——是要求完成一份对无人机模型材料进购商的分析方案。


    听到上班第二天就能有一份新任务,许绯的状态如同打了鸡血,半眯着的眸子睁得溜圆,迅速打开了办公软件。


    来交待任务的同事同情地看了许绯一眼:“许绯啊,尽力而为就好。”


    许绯还不清楚原委,他们这些在顾行倦遭受了几年“压榨”的人心里可是有一方明镜。这个分析方案被退稿了五次,正是昨天抱怨的内容,也不知道是不是顾行倦觉得改五遍都不满意,干脆交给新人来试试看能力。


    但结果嘛,凶多吉少就是了。


    日升中午,有同事问她:“绯绯,今天中午同事聚餐你来吗?”


    许绯视线忙搜寻了一圈,方案初稿的大纲就快完成了,她没有精力懈怠,只得随口问道:“你们去哪儿吃啊?”


    “前面几站路的北疆餐厅,我跟你说,那里的菜还是很不错的,羊肉串和馕饼是特色,再喝上几杯乌苏酒,撑过第二瓶,大家就能聊得热络了……”


    同事孜孜不倦地向她介绍着,许绯比较疲于应对,只能不好意思地拒绝道:“不了,我就在公司楼下的食堂吃吧。”


    “啊?那好吧,你早点去吃饭,别把胃饿坏了。”


    许绯冲她真诚一笑:“多谢关心,你们吃好喝好聊好哦。”


    阳光倾洒了一大片,几乎覆盖了整张办公桌,许绯的长发在阳光的映照下,带着浅浅的棕色。


    终于完成了初稿大纲,许绯赶紧起身拉下百叶窗的遮光帘,长舒一口气后,打算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还好这个点人没有很多,许绯顺路去打自助餐,荤素一搭,营养还算均衡。


    刚坐下,许绯就听见了有人在叫她名字,扭过头一看,先是礼貌性地回应着招呼:“诶,岑薇,你也现在才吃饭啊。”


    岑薇属于无奈道:“对啊,我们老板是工作狂魔,刚才才结束会议放我走。”


    岑薇属于知性美女,一看就没什么攻击性的那种,所以很容易引起人的共情。


    许绯蹙起眉头,心疼地看着被顾行倦“压榨”的岑薇:“在顾总眼皮子底下工作挺辛苦的吧?”


    “我在美国那会儿就是顾总的助理了,跟了几年,都习惯这种强度的工作量了。”岑薇又扬起语调接着道:“不过呢,顾总还是很近人情的。该放的假绝不亏欠,上下班时间也很准时。”


    许绯低头扒了几口饭,不知怎么的,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顾行倦在美国的那段时间她的了解是零,有岑薇这样事无巨细的人陪在身边,该不会觉得烦忧才是。


    “并且顾总私下很可爱,一起度假的时候,很会开玩笑,不会像办公室里和谈判桌前那么严肃。”岑薇似是在回忆,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许绯话还没说出口,却是被没咽下去的饭呛了一口,一咳嗽就停不下来,猛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了下去。


    岑薇眨眨眼关怀道:“没事吧?”


    许绯自知咳嗽得脸有点发红,摸上脸颊后回道:“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吃急了。”


    看来这几年他过得不错嘛,又是名利双丰收,又是带着女助理出去度假,再这样下去,许绯觉得自己都快成为“柠檬精”了。


    “回见哦。”岑薇端起餐盘,表情甜美。


    和岑薇暂时道别后,许绯失神了一会儿,但重新回到办公室时,她就又投入了方案的下一步制定中。


    私人感情和工作的界限,她一向冷静地划分得很清楚。


    再起站起身,许绯惊觉时间过的速度之快,夏日白昼长,眼下已然到了晚霞满天,飞鸟归林的时刻。


    连着几天围着方案连轴转,连同事见了都笑称她的狂热程度可以和大魔头顾总相比拟了。


    对此,许绯只是笑笑不说话,却暗自腹诽着,她哪儿有顾行倦变态啊?她是压榨自己,顾行倦是刺激自己压榨别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事儿。


    等她找顾行倦交方案时,许绯居然比那天重新一次的面试都要紧张,像个接受命运审判的信徒。


    在内心默默为自己打气了几秒后,许绯平复好心情推门进入,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睛就是弯下腰道:“顾总,我来交分析方案。”


    顾行倦难得有了兴致,只是他有长的很可怕么?怎么许绯见她如同兔子见了狼,短短几分钟内都不敢看自己。


    随着纸张的翻动,许绯的心脏提到嗓子眼,顾行倦审视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刀锋滑过,良久才合上复印文件:“我看完了。”


    许绯伸手去接,却发现复印文件被他的大手掌控着,怎么样都抽不出来。


    “顾总……?”此刻许绯的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惊慌失措。


    顾行倦将椅子往后一退,方案重新落回他手里,他扯着领带问道:“你觉得自己完成的怎么样?”


    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善,许绯咽了咽口水,悄咪咪往后撤了几步,仿佛离他远一些,就能隔离掉这层气场。


    “我……觉得还需要有改善的地方。”许绯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认为即使方案不行,回答也不会使人方案。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顾行倦说得悠哉,仔细听也是夹杂着一丝的不耐的。


    被点名的许绯不情愿地靠近,也在这个位置听见顾行倦清晰的话语:“的确,需要改善的地方还有很多,但……”


    许绯的气息被他断的话语引着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勾人的功底着实厉害。


    “但也有可取的地方。”顾行倦眼神森冷地说出夸人的话已属不易。


    这样一来,她对方案通过又重燃了信心,下一秒就遭到了打脸的晴天霹雳:“总的来说,还是重做吧。”


    “为什么?”许绯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反应过来后不禁捂住自己的嘴唇,天呐,她居然当着顾行倦的面置疑他的决定,今天绝对死翘翘了。


    骨头再硬,人在屋檐下也得低头不是?


    许绯没等以为中的发火降临,率先道歉:“对不起顾总,刚才是我冲动了,我重做就是。”


    “真想知道为什么?”顾行倦指节骨头敲着桌子,看上去严阵以待。


    “嗯。”许绯的声音坚定有力,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暗涌。


    他的声音如同上好的琴弓在大提琴上演奏,说出来的专业术语却是晦涩难懂的:“无人机模型的材料最强调精密性,虽然对比了不同性能、状态下材料的考虑,但却只是简单地限制在了竞技领域。举个例子,倘若库房遭遇火灾,这些产品只能落得片甲不留的下场,所以思虑的方面还不够周全。”


    许绯被他突然点醒,自己的确一直在考虑出场后的市场性,但生产中的各个关节又何尝不需要关注?


    这个方案的确耗了许绯这些天全部的心血和精力,但不够好就是不够好,没什么好争辩的,偷瞄一眼顾行倦的脸色后,她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多谢顾总指点,我明白了。”


    顾行倦立刻发动邀约:“要想了解的更多,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去生产厂里看看,你应该会有收获。”


    “诶,可以吗?”许绯的眼神里又惊又喜。


    “当然。”因为许绯的愉悦,他的嘴角也上扬了不少:“不过,过期不候。”


    生产厂的运送环节全部由旗下研发出的快递小机器人进行,个头矮矮的,运送效率却很高,投递位置也精准,不比人工会出差池。


    凭借着夜间的照明灯,许绯很是认真地观察着材料处理的每一步,工序比他们高中时只用完成的拼接工作要复杂得多。


    “我大学的时候来工厂参观过生产程序,不过像这样大规模的还是第一次见。那时候边兼职边忙着找工作,整个人焦虑到不行,我的辅导员找我聊天,说让我去看看,然后再做决定。”许绯淡淡地说着往事,没有埋怨,没有委屈,个性使然,她永远倔强地自以为正确的路上大刀阔斧的前进。


    甚至前进得差点与他失之交臂。


    “然后呢?”顾行倦自从回国见到许绯以来,没听她说过这些年的经历,不过许绯肯主动向他倾诉,他会是一个好的倾听者。


    “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我就一意孤行决定要做这一行。”许绯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引起回音,使他连一丝错乱的鼻息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当时她是想到了如果是顾行倦面对这种情形一定可以坚持下去,所以她也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抉择。


    “你在国外过得应该还不错。”许绯沉吟片刻:“休息的时候可以和岑薇一起度假,工薪上也不需要有太多压力。”


    顾行倦轻轻嗤笑了一声:“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他的语调不太对,许绯再看时对上的就是顾行倦那双饱含各种情绪的眼睛,是许绯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眼神。


    只有顾行倦自己心里清楚,那比失意、遗憾还要狂热的情绪是快要满溢出胸腔的思念。


    “Sorry”顾行倦偏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情绪的起伏:“我抽支烟可以吗?”


    许绯搭话道:“好。”


    火光唰地亮起,顾行倦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的是烟盒里最后一根,凑近点火,他微微启唇,尽量不让呼出来的烟雾飘向许绯那边。


    家庭变故和理想差距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靠药物入睡的夜晚,有时候干脆起床看一眼被擦得崭新的模型,还有小姑娘今天开心吗,会不会难过,那只旧了的桃子抱枕他还没丢,也不知道许绯的那只大一点的桃子抱枕还在不在……


    “我没和岑薇一起出去度假。”顾行倦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借着烟雾又很快看不太到了。


    “那是公司的年会,那年在芝加哥开,她和我坐一个机舱而已。”


    顾行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他不是一个爱为自己说话的人,甚至别人误会了自己,他照旧骄矜,不肯说上几句改观。只是不告诉许绯事情的真实经过,如鲠在喉的真切感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嗯,我知道了。”比起岑薇,许绯显然更加不会怀疑顾行倦的说辞,他这个人一直将解释视为废话,今天应该只是为了避嫌。


    知道了?


    顾行倦碾碎烟头,冲她弯起桃花眼,却只是眼眶弯嘴角没动:“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行倦突如其来的凑近让她有些慌神,随后袭来的是脖颈后那只冰凉不带温度的手,摩挲着她颈后的碎发和雪白的皮肤。


    由于长年捏笔,手指的粗糙感让许绯想躲,可拗不过他力气大,许绯完全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鼻息交错,带着尼古丁的气息并没有想象中难闻,他身上有浅浅的木质香,是最不经意的撩拨。


    温热的唇靠近过来,接着便是一场天旋地转,许绯觉得肺里的空气被悉数占尽走,缺氧缺的厉害。


    顾行倦的长睫毛刷刷划过她的脸庞,弄得她不仅是皮肤更是内心漾起痒意,与之相对的,是被吮到发麻的舌根。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撬开牙关后,他一路顺畅的前行,以及啧啧作响的津液声。


    “呜呜呜……”她只能用小声的哼哼唧唧表示反抗,遭到得却是唇齿间更加猛烈的攻势,看样子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果然,尝起来也是一股子甜腻的草莓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黎笑笑笑一个”,灌溉营养液+462019-02-22 22:21:53


    读者“天空”,灌溉营养液+32019-02-21 22:09:12


    读者“蠢蠢的芸芸就是我呀”,灌溉营养液+112019-02-20 15:23:52


    读者“Diniver(一槿)”,灌溉营养液+12019-02-19 02:04:37


    读者“天空”,灌溉营养液+62019-02-19 01:22:10


    读者“黎笑笑笑一个”,灌溉营养液+102019-02-18 23:44:42


    读者“黎笑笑笑一个”,灌溉营养液+72019-02-17 20:12:32


    ☆、五十三分甜


    五十三分甜


    在这种事情上, 顾行倦习惯占据主导权,再加上带着些被误解的怒意,不容置疑的强势排山倒海倾泄而下。


    过了很久,顾行倦扶在她脖颈后的手才堪堪落下,许绯只觉双腿发软,眸子里的一汪池水被他的影子搅碎,唇色的水润更是提醒着她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现在知道了么?”话语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在讲。


    咯噔——


    许绯咽了咽口水,寂静的夜晚中,荷尔蒙的气息混合上撩人的话的确让她反应不太过来。


    事后许绯躺在家里不大的单人床上回想起来,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怂, 居然没回应就溜了。


    不过他的吻并没有引起她厌恶就是了。


    第二天的阴雨连绵更是让许绯直接打消了去公司的念头,这个方案还归她重新做, 和顾行倦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怎么想在吻过之后还要装作不熟,她就觉得心惊肉跳的厉害。


    算了。


    许绯也不想找借口, 她就是怂和矫情,需要再理一理她和顾行倦之间的相处模式。


    “喂,艾米姐,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请一天假, 工资从里面扣就好。”说起谎话来,许绯的声音平静如水,到底是社会的磨砺,推脱之词已经被她应用得炉火纯青。


    虽说上班第一个月就请假不太好, 还损失了一天的工资费,好在组里面人手还算充足,她也没有挑大梁,不会给项目进度造成拖延的负担。


    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许绯撑着床沿起床,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肚子却发出了饿的抗议,想着胃不好加上低血糖,再不吃饭就是养生博主所说的典型慢性自杀。


    趿着一双拖鞋,许绯打开冰箱,除了果汁几乎没有存货,一派空空如也。好在厨房里还有一袋子麦片,和着小米即可用高压锅开始熬粥。


    等待的过程中,许绯又下了个外卖的单,要了几碟小菜配着粥吃。


    小米粥的清香从高压锅的锅盖上逃逸出来,许绯看着煮到差不多就关了火,一只碗和一双筷子是厨房柜子里显眼的存在。


    孤独不是标榜就能证明的存在,是生活中的无孔不入提醒着那种挥之不去的感受,或许是捏着一张电影票的票根却不知道该不该发朋友圈,也可能是在家做饭洗着一个人的碗筷。


    缩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许绯吹了吹冒着热气在碗中发烫的小米粥,听见了电话铃声,才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脑袋之间回应道:“外卖放在门口就好,我马上来取,下雨天还送外卖辛苦了。”


    顾行倦:“”


    电话那头迟迟没回应,许绯以为对方没听到,又说了一遍:“放心,我会给你好评的。”


    全程被当做外卖小哥的顾总眉心直跳,不得不按捺住内心情绪的发作,顺着她话里意思道:“那可真是要感谢你了。”


    说来尴尬,许绯当时脑子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外卖小哥声音还挺好听!


    就是,有那么点儿耳熟?


    “我在你家楼下。”顾行倦左手撑着伞,右手拎了和他精致西装格格不入的一袋子青菜,他又移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继续道:“五分钟之内我会上来。”


    对于顾行倦来说,这算是客气的打招呼方式,他没有私闯民宅,提前通知也给了准备时间。然而还坐在单人红皮沙发上的许绯却是直接从上面弹跳起来,再来个螺旋跳都不为过好不好?!


    眼见之处的垃圾被她一通收拾塞进垃圾桶,因为在家她更喜欢穿着悠闲,只能临时补救扣上bra,昨晚上下班没来得及收拾的一堆衣服被她用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就很欲盖弥彰。


    “叮咚——”门铃声响起。


    许绯将他堵在门口,很狗腿地问了句:“顾总,你怎么来了?”


    顾行倦的伞柄还在顺着伞沿滴水,他小半个肩膀湿了,是刚才在雨中和她打电话所致,但完全不影响他的风度翩翩和压人气场。


    直到许绯瞥见了他手里提的大白菜,顾行倦不食人间烟火气息的人设在她心里彻底崩塌。


    “干嘛在门口堵着?”顾行倦反问人的语气还是让许绯打定的不可能让他进家门的计划粉碎。


    许绯深吸一口气:“您请进。”


    顾行倦将伞立在玄关处,十分自然开始套鞋套,怕鞋底的水踩湿了她家地板。


    很简单的二居室,一进门就是厨房,客厅不大,陈列的东西也不多,全是小玩意。


    打量完后,顾行倦才平铺直叙今天过来的目的:“听艾米说,你生病了?”


    “呃,有点感冒。”许绯立刻假装咳嗽了几声,演戏做到底,她还顺便抽起茶几上纸盒的几张纸捏了捏鼻子。


    表面镇定,只有许绯自己知道,心里打鼓得有多么厉害,不管合不合时宜都插了句话:“顾总能如此关怀员工实在是很让人感动,不过我怕感冒传染,顾总事务繁忙,又是公司的主心骨,病了可不得了。”


    “可你们病了,我压榨谁去?”顾行倦似是戳破了她的心思,苍天可见,这男的怕不是会读心术吧?!


    顾行倦闻到了空气中的香味,问:“你自己煮饭了?”


    “小米粥。”许绯抽动了嘴角,叠在双腿上的手小动作更多了。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西服扣子,连带着里面蓝色衬衫的几颗,在许绯眼里很是死皮赖脸地来了一句:“正好我也没吃午饭。”


    “我”许绯话到嘴边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改口道:“我去给你盛一碗。”


    许绯啊许绯,你的骨气呢?她劝慰着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冲动是魔鬼,就差把名言警句全在脑子里过一遍了。


    短短的时间内,顾行倦掠夺似的目光已经将整间房子扫视了一遍,的确没有任何男人的气息。


    他将去超市买来的菜一样一样归纳在冰箱里,许绯出来看到高高在上的顾总老老实实做着体力活,心里就更觉羞愧,软软糯糯出声:“粥好了。”


    顾行倦合上冰箱门,眸子里有笃定的光:“看来我很幸运吃到了你为数不多的几次下厨餐。”


    许绯知道顾行倦损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冰箱那么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不常在家做饭吃的类型。


    既然幸运,那他更加不能放过品尝的机会了。


    拿起塑料勺子小喝了一口,许绯极其紧张地观察着顾行倦的表情,他一皱眉,许绯就咳了一声:“可能不太好喝,你不喝也没关系的。”


    顾行倦囫囵了半天才不咸不淡开口:“烫。”


    许绯险些笑出声,活该,谁让他吃之前不吹!


    等真正的外卖送来后,许绯干脆无视顾行倦的存在,就着小菜大快朵颐。


    再看顾行倦,喝个小米粥都像在喝燕麦。


    “我帮你收拾就好。”顾行倦在许绯睁大的瞳孔中开始下一步动作,他将盛粥的一次性碗和外卖盒子扔进垃圾桶,瓷碗和银筷收拾进厨房。


    “你什么时候走?”许绯手触着卧室门,看样子已然下起了逐客令。


    顾行倦格外地有耐心:“处理完就走。”


    “噢。”许绯转了转眼珠:“顾总当起家庭主夫也很不错的样子。”


    明明是夸赞的一句话,听到顾行倦耳朵里就变了味儿,他的语调带几分危险气息:“你要来试试?”


    许绯:“”当我没说。


    “走之前门直接关上就可以了。”说罢,许绯就缩了脖子,麻溜地放下摇椅扶手,装模作样捧着本书开始读。


    顾行倦不知道该不该称赞许绯心大,放一个男人进家门,还任由他在厨房洗碗。


    捧着厚厚的一本《国富论》,许绯眼前的什么资本、市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并且书很重,没一会儿她手腕就酸了。


    某“家庭主夫”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场景。


    外面暴雨倾斜,雷电交加,风雨畅快。


    对着落地窗的扶椅上,许绯蹬掉了拖鞋,露出圆润且小巧的脚趾头,视线上移,她浅粉色的网纱长裙因为褶皱露出了一小节光洁的小腿,侧躺着露出来的精致锁骨,无一不引人遐想。


    伴着雨声,实在很容易入眠,滴答滴答的旋律渐渐消失,许绯歪着头睡着了。


    顾行倦也不知道自己着了魔,迈向的步子并非玄关处,而是与之相对的落地窗前,凝视了一会儿许绯安静的睡颜,心中那股无名火就被撩拨了起来,好像是昨晚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然而,直到最后顾行倦也没趁火打劫,缓缓抬起手指勾勒着她五官的形状,稍微戳一戳脸蛋,是弹弹的触感。许绯哼唧着翻了个身,长发洒在锁骨处,雪白与纯黑形成的强烈色彩反差很让人赏心悦目。


    朦朦胧胧醒来,许绯只觉口干舌燥,窗外雨势早停,屋内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好像顾行倦中午的出现是她臆想出来的一场梦。


    完蛋。


    她那处被压抑着没被填满的一块心房,深深地烙印下了顾行倦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在甜度爆表捏,离tla(谈恋爱)不远啦


    ☆、五十五分甜


    五十五分甜


    许绯重逢后第二次碰上张明芮和张明翰, 就是在顾行倦的办公室里,彼时他们两已经知道了顾行倦的身份,看起来表情放松了很多。


    张明芮趁着顾行倦不在的时机,好奇地张望着办公室的陈设,内心感叹不愧是财大气粗的主儿。


    张明翰倒是觉着好笑:“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是我们这群人的重逢。”


    “是啊,当初我还和我哥信誓旦旦地说,你和顾行倦啊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张明芮贼兮兮地笑着:“当初我哥还想”


    “张明芮——”张明翰的语气很是起伏。外人可能不知道,但亲妹妹张明芮却是了然于心的,他每次生气时只会夹杂着一丝不耐喊她的名字,不似平常训她, 那是因为剩下的话被难以名状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好好好,我错了。”张明芮性子不改, 假装哈哈过去:“就让往事随风去好不好?”


    许绯被张明芮那句话刺激到了, 少年时只是对未来想当然,谁也不知道久别的人会不会再次重逢。


    顾行倦算是他们中间姗姗来迟的一个, 一来就被嘴上不饶人的张明芮给揶揄了一通:“之前我们比赛的时候,谁晚到可是要做俯卧撑的啊。”


    许绯着实佩服张明芮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永远鲜活张扬, 本以为顾行倦沉着脸是要发作, 没想到他只是缓慢了几秒开始解扣子, 手掌撑着羊绒地毯开始了俯卧撑计数。


    他身姿很标准,隐隐能看到手臂线条上的肌肉,明明出差后瘦了一圈,可精力不减。


    顾行倦起身后喘了几口气, 态度端正:“抱歉,来晚了。”


    “算是原谅你了。”张明芮大大咧咧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热裤包裹着臀部,双腿白花花地晃荡着,像极了小孩子脾气。


    张明翰显然没那么容易原谅她,也不搭理这种“无耻行为”,转头问顾行倦:“比赛最后要在洛杉矶举行?”


    提到洛杉矶时,顾行倦的表情肯定是联想到了什么,然而很快就被工作上的严肃给取代:“国内入围,再去国外参加最终选拔赛。”


    “身为你做牛做马的员工,你不得在大战开始前犒劳犒劳我们啊?”


    张明芮不管时间场所的插话让张明翰薄唇紧抿,一想到刚和她置气,又不能言语上说几句,只是用死寂的视线盯着张明芮晃动不停的双腿,意思是让她现在安分点儿。


    没想到顾行倦爽快同意,张明芮振臂高呼:“耶,顾总万岁!”


    顾行倦是知道她脾性的,边说边退了几步,身体自然往许绯旁边靠。


    “这周末去爬山吧。”张明芮的元气让许绯深刻认识到,她每天苦兮兮的上班的确比不上张明芮半个精神头好。


    之后的几天,许绯待在公司与顾行倦相安无事。不得不说,顾行倦是个很沉得气的人,无论是在工作还是感情上。认识这么些年,她只看到过顾行倦情绪失控两次。


    一次,是刘姨出车祸那天。还有就是前几天见他,猩红着眼落下的狠狠的吻。


    若即若离的感觉不好受,但许绯本就骄傲,拉不下颜面主动找顾行倦开口说什么。


    这么一拖就拖到了约定好的周末,天气炎热,许绯上车前喷了点防晒喷雾,顾行倦的装扮也很悠闲,和洗去铅华的少年别无二致,就算如此,领口大开的花花衬衫也没能洗去他身上那一股子骄矜气息。


    许绯以为张明芮张明翰他们在后座,结果发现后座空空如也,出声问了句:“他们两还没到么?”


    车的引擎发动,顾行倦看上去心情大好,嘴角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视线仍凝视着前方:“他们两和我说要自己开车过去。”


    “不是一起去么?”许绯继续狐疑道:“我们先到然后等他们?”


    “差不多。”顾行倦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很白,像喝红茶用的白瓷杯,凸显起的指节很是修长有力。


    既然这样,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自动变成了她和顾行倦的独处空间。


    许绯窝在副驾驶上玩手机,界面上是一个找线索来逃脱密室的益智游戏,她玩到了最后几关,却是卡在了线索解不开的地方。她喜欢享受征服的快乐,高中做压轴大题如此,现在玩游戏也一样,去查个攻略继续玩和把答案抄在作业本上没什么本质区别。


    由此,许绯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大不了等有思路了再继续玩。


    抬起视线时,许绯发现周围的景观已然变成郁郁葱葱的绿树,抬手遮着刺眼的阳光,光晕还在她眼前跳动,能隐约听得见的,远处布谷鸟的叫声。


    路越来越蜿蜒,地势也更加险要,等终于颠簸回平地,她又百无聊赖地从背包里抽出一本杂志,完全无视顾行倦的存在。


    顾行倦自认为善意地提醒着:“车里看书对眼睛不好。”


    “噢,我就看一会儿。”许绯像极了青少年时期叛逆的孩子,和顾行倦的劝说背道而驰。


    顾行倦拗不过她,沉住气没说话,他倒要看看许绯能顽抗到什么时候。


    其实许绯书也没看进去多少,单纯觉得两人现在关系别扭,用别的东西来遮掩一下比较好。


    前方正好一个下坡路,许绯一个愣神,眼前眼花缭乱,差点书都拿不稳了。最后还是乖乖把书放进了包里,怎么每次和顾行倦作对,幸运女神就倒戈呢。


    大抵上天也偏爱这种皮囊好的吧。许绯一时间浮想联翩,被顾行倦轻敲了一下脑袋才回过神,他倾身过来帮忙解开安全带,顺带打开她那侧车门:“到了。”


    许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她都多大了,居然还有被弹脑门的一天?!


    他们住的地方是山脚下一家民宿,空气清新,周围还有一条小溪流。民宿老板很热情,人一来就帮着安顿,张明芮和张明翰还有半个小时到,许绯就躺在木制床上享受片刻的悠闲。


    顾行倦拧门进来,看房间里还缺不缺少什么设施,许绯乖巧坐在床上问他:“我们明天早上能早起去山顶看日出吗?”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顾行倦眼底温煦,和晨曦的微光一样,跳动着鲜活的力量。


    张明芮得知房间号后,热情地推开门道:“哈喽各位。”


    一来就见到顾行倦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张明芮一缩脑袋,人工降低音量:“我等会儿再进来。”


    张明翰后脚进来,感到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明翰我带你去我们的房间看看,这里先让她们聊着。”顾行倦拉走了不明所以的张明翰。


    房间里有若有若无的花香气息,说不上来是什么花,却是很安神的味道。张明芮摘掉大墨镜,露出一双闪着狡黠的光的眸子来:“绯绯,听说这民宿旁边有温泉,我们晚上去泡一泡呗。”


    “好啊。”许绯收拾着衣物,满是欣喜地答应。


    张明芮横看竖看许绯的身材:“绯绯,你身材真好。”说着就开始上手了,“这小肚子上怎么没赘肉呢,这腿怎么那么细?!”


    往上看,张明芮的目光并不单纯:“还有我求之不得的胸,呜呜呜——”


    许绯耳根子都被张明芮的哀嚎给叫红了,急急忙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儿。”


    “嘿嘿。”张明芮拿出自己的制胜法宝——性感泳衣,还专程在许绯面前抖动了几下:“知道要来,我提前查了攻略新买的,温泉池是混合浴呢,多好的机会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帅男人露一露身材什么的。”


    看张明芮撇了撇嘴,许绯第一反应就是顾行倦穿泳衣的模样,他绝对是脱衣有肉类型,虽然长期待在办公室和电脑桌前,但许绯一想到他做俯卧撑的轻松以及那次触碰到的肌肉线条时,就能想象出男人的自律性,他平日肯定有在勤于健身的。


    “绯绯?”张明芮连唤了她几声才让她及时止住自己奔腾的思绪。


    “怎么了?”许绯拿衣架子一件一件挂起衣服来。


    张明芮:“你的泳衣长什么样啊,我也想看。”


    许绯着实不知道张明芮的好奇心是如此的强烈,算是委婉拒绝了:“挺普通的,没什么好看的。”


    “求求你了,让我看一眼吧。”张明芮抱住她大腿不撒手。


    许绯无奈地清理出素色的泳衣,很保守的款式,和张明芮精心准备性感泳衣差了十万八千里。


    “绯绯,我们认识也有几年了,我买了两件,另一件送你吧。”张明芮实在欣赏不来许绯带来的那种毫无亮点还设计简陋的泳衣。


    “你穿着好看就行啦,我无所谓的。”许绯是真的好看,三庭五眼比例怎么看怎么对,拍照时因为脸小还有点不上相,但一笑起来,目光流转之间气质尽显。


    张明芮恨铁不成钢:“笨蛋绯绯,你不在我面前穿当然无所谓啦,在顾总面前穿,看看他的反应应该会很有趣吧。”


    许绯又瞅了眼只有几块布料拼接成的那一款,周围还镶着蕾丝边,脖颈后用一根黑色的吊带固定,能让人在背后轻而易举地解开,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没等她注意,张明芮就径直走过去给她晚上去泡温泉的衣物掉了包。


    晚饭桌上,民宿的老板还在孜孜不倦地科普着附近的胜地,许绯听了个七七八八,说是山腰上有座庙,需要有诚意的人爬完所有台阶到庙里祈福,而若是有情人一起走完了,将会今生今世陪伴彼此走下去。


    类似的景点说明听多了,许绯也就不痛不痒了,佛祖拜了是拜了,生活还不得自己照样过不是?


    张明芮先她一步去了温泉池,许绯锁上更衣间的门,拿出置衣篮里的衣服,看到泳衣的一瞬间,她几乎石化在了原地。


    这就是张明芮自作聪明干得好事。


    可自己衣服脱都脱了,张明芮还泡在温泉池里,手机里这时候能联系的顾行倦和张明翰,哪一个都不适合帮她送泳衣啊!


    “里面的衣服换好了吗?”更衣间有限,门外已经有人开始催促了。


    “啊…马上就好。”许绯捏着衣服左右为难,一狠心套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事业线还得等等,感情线最近算是突飞猛进了,先预个告,下章会坦诚开来_(:з」∠)_


    ☆、五十六分甜


    许绯感觉到皮肤在空气中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在泳衣外披上浴巾,她来到温泉池旁寻觅张明芮的踪迹。


    张明芮冲她打了个招呼,整个人泡在温泉中神情不知道有多惬意,见许绯来了才慢悠悠从池中起身,褪去双颊的通红,在岸上喝了一杯苏打水。


    许绯小腿晃荡在水中,享受着蒸汽铺面而来的那一瞬间,等逐渐适应温度才沉入水中,双眼轻闭着,手臂轻划, 水面就哗啦啦地荡漾着水花。


    顾行倦不急不慢地走过池边,引来一大堆女人的注目,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可他偏偏无声无息地靠近许绯泡的那个池子。


    下水后浴巾被她撂到一旁,此刻浮现在顾行倦眼前的, 是她圆润的剪头以及后背裸露出来的蝴蝶骨,是很好看的那种形状。


    因为泳衣领口开的很低,胸前春.光乍泄, 而许绯丝毫不自知, 现在她这副模样对顾行倦来说有着多么致命的吸引力。


    感受到周围水花的聚集, 许绯耸了耸肩:“这么巧,你也来泡温泉啊?”


    浅浅的水波下,雪白的双腿若隐若现,顾行倦眸色渐暗, 很是诚实地说道:“张明芮告诉我你在这儿,所以我来了。”


    许绯:“”张明芮可真够卖队友的。


    “你看,那些女人都在看你。”许绯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皮肤泛着粉色。


    “哦,那又如何?”顾行倦根本没看她指的方向,提议道:“你的意思是想换个池子对吧?”


    许绯:“?”我没有,我不是。


    他长腿迈出温泉池,水珠顺着脊背滴落,就这么站在岸边向她伸出手,许绯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男妖精。


    她也就真这么鬼使神差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细腻且温暖,走之前还不忘裹上落在池边的浴巾,却被他含着笑的眼神捕捉到,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看都看到了,有什么好躲的。


    换到的温泉池只有他们彼此,许绯才意识到,顾行倦应该是包了一个单独的温泉池,原来早有打算。


    屏风的样式很复古,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芬香馥郁的花束围满了池边,是那种很浪漫的氛围。


    “一个星期了。”顾行倦脱掉上身上衣,冷不丁来了句:“今天是最后的期限。”


    要给他回复的最后期限?!


    许绯一阵心慌,怪不得这一个星期顾行倦对她忽冷忽热的,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给她思考的时间,去权衡利弊,去感知内心,而她没心没肺地认为他工作忙,那次的事情只是一时兴起。


    许绯只是觉得很内疚,她对顾行倦是不是误解了太多太多?譬如说,之前看待他和岑薇的关系,又或者说他真正的心意。


    不辞而别的事情陆宇森不是没有找她解释过,许绯不清楚顾行倦当时家庭的变故,心灰意冷的同时也期待着他或多或少能主动地联系。


    但是这些年,她所有发出去的邮件无一不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还有一大堆藏在了草稿箱。等不来回应,许绯干脆把这个渠道当作心情的记录,日常生活的点滴都能毫无保留地在上面发。


    可当顾行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并表面来意时,许绯忽地心就一酸,连带着这些年受过委屈积攒的泪水瞬间滑落。


    这么一哭,怎么忍都忍不住了。


    “顾行倦,我没哭。”许绯一边抽噎一边捂眼睛。


    被曾云利用甚至打了一巴掌,她没哭,项目焦头烂额时,她没哭,胃痛到需要一个人去打点滴的夜晚,她没哭。


    然而,顾行倦轻飘飘的一句话过去之后,许绯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的晚霞,遍布晚空染及云层,晚风也是如此的炽热,哭得也是一样狼狈。


    顾行倦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极力委曲求全:“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别哭,好不好?”


    “我也不想哭的啊。”许绯哽咽的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况且谁说我不愿意了。”


    顾行倦浑沌的眸色一下子明朗开来:“你?”


    许绯从水中环抱着他精瘦的腰身,明目张胆吻上他的唇角,那味道混合着自己的眼泪,又咸又涩。


    这样直白的暗示顾行倦显然接受到了她的心意,许绯鲜少主动,这么一凑近,很快撩起了顾行倦心里最初的那份悸动。


    他克制了想吻她的冲动,只是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让心理防线崩溃的许绯逐渐安稳下来。


    “这些年,你没看过邮箱吧?”许绯又希望他看到又不希望他看到,脑子里纠结得厉害。


    顾行倦捕捉到了她字眼里的关键信息:“你发过邮件给我?”


    她就知道,顾行倦肯定没看到。


    “怎么可能?有一次不小心发错了而已。”许绯还是不希望他看到黑历史的好。


    “那我回去找回密码看看。”顾行倦若有所思。


    “别别别——”许绯连忙阻止他,得到了顾行倦疑惑的眼神,她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反正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什么好看的。”


    “泡好了么?”顾行倦的眼神从她的身上游走了一圈,最后明晰坚定地对上她蒙上雾气的眸子。


    许绯点头:“那我先回房间。”


    顾行倦突然捏紧了她的手腕:“我给你寄的东西你收到过吗?”


    “什么东西?”许绯有些错愕。


    “你没收到过?”顾行倦涌上了一个不好的猜测:“我都直接寄到学校的,写了来件人,你真的一次都没有收到过?”


    “没有人来取,也应该有人联系我才对,所以应该是有人取走了。”顾行倦像如获至宝一般:“我一直以为你在怪我,所以收到寄件后也没回复。”


    许绯说:“其实怪也有怪过你,这么重要的人生决定居然就把我当作了局外人。但后面陆宇森和我讲了你当时状况,家庭的确是很难界定的因素。父母那辈人的感情我们很难去说什么。”


    顾行倦陪着她走到房间门口:“我爸和我妈闹得不欢而散,起因是我爸出轨,那个女人是一个在美务工的华人,我爸把那边的房子都给她安顿好了。我妈本来就是事业型女人,我的衣服都给我寄过小一码的,所以知道真相后就果断要和我爸离婚。”


    “可笑的是,这些事情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爸要带回洛杉矶我才知道一点原委。”顾行倦无奈地笑了:“他们两都觉得对不起我,在一起的时候工作忙没顾上我,离婚后又给了我一个破裂的家庭。那之后他们就尽可能地在金钱上补贴我。”


    “所以你爸离婚后想把你带去洛杉矶安置,和那位女士住在一起?”


    许绯知道原生家庭带给人的冲击有多大,甚至细腻地塑造着每个人潜在的性格,从小生长在缺乏关□□里的孩子,很容易自我封闭。


    比如她,亦或者顾行倦。


    “嗯,还有女方带过来的儿子。”顾行倦:“见到他那年,他还比我矮一个头,现在还在洛杉矶读书。”


    许绯敲了几下门,但是没人来开门,她又用手机给张明芮发了一条信息,等了几分钟还是零回复,看来张明芮很可能睡着了。


    也怪她出门没带房门钥匙,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去我那边睡?”顾行倦把钥匙递给她。


    许绯不免联想到了一些东西,结结巴巴反问道:“这不太好吧?”


    “想什么呢?”顾行倦神态自然:“我的房间是两个单人床。”


    “又或者你希望我对你做点什么?”他把她逼退在走廊的墙壁上,眼皮形成一小道褶皱,像是盛满了笑意。


    这么一对比,许绯就羞愧地想遁地,努力为自己开脱:“我是怕打扰到你。”


    顾行倦没戳破她的谎言,来到房间后主动让出洗浴间:“你先去洗。”


    “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说着,许绯就又拢紧了宽大的浴巾,眼神无所适从。


    “先穿着我的吧。”顾行倦从衣柜里给她挑了一套灰色衬衫和休闲裤,很明显大了她几个码。


    许绯比划了一下,勉强穿着不丑,最关键的是不用穿着张明芮给她准备的性格泳衣面对顾行倦了,实在是让她放松了不少。


    许绯心安理得地用着顾行倦的沐浴露,涂抹后发现,果然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在许绯慢吞吞洗澡放松的时候,顾行倦心无旁骛地研究起了方案,可如果许绯一来到自己身边,他的工作效率就大打折扣,这的确是很无解的事情。


    “我洗好了,你来洗吧。”顾行倦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有一种还没真正拥有她就得到了全部的错觉。


    许绯侧耳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调皮地跑到顾行倦的桌前,不禁感叹着,好绝一男的,不愧是工作狂人顾总,出来玩也不忘项目。


    “看完了?”顾行倦无声无息地出现让“做贼心虚”的许绯吓了一大跳,而他只是走近了几步说:“那我关灯了。”


    确认关系的第一天,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很多问题,对过去对未来,对身边的人,对这份伴着年少走来的感情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顾行倦,你说,如果我们中间没有分开这么多年,是不是会一直很好很好地陪伴彼此走到现在?”许绯知道他没睡,心里的话终于是憋不住了。


    “我不喜欢假设论。”


    许绯:“”她真的对凡事都理性分析的男人无语了。


    黑暗中,能清楚地听见两人的呼吸声,顾行倦说:“区别只有爱你,和更爱你。”


    “那如果是后者,你就只是一般爱我喽?”许绯倒是很会挑刺。


    “不是。”顾行倦无理由地包容她的无理取闹:“是因为尝过了思念蚀骨的滋味,才更加舍不得放手。”


    许绯不经疑问道:“顾行倦,你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吗?!”怎么情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不信的话,试试不就知道了。”


    许绯感觉到危险已经晚了,上次自己置疑他和岑薇,就被狠狠索吻,她刚想装睡缩回身体,就被顾行倦拉住脚踝,他把玩着女人精致的脚踝骨,异样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燃烧。


    宽松的男士衬衫随着她胸前的起伏显现出若有若无的形状,许绯只看到他头顶的黑发,下一秒胸前的触感就让她忍不住捏紧了床单。


    顾行倦注意到了她手的动作,顺带着把她的手往自己裤链中间带


    “不要——”她推搡着顾行倦火热的胸膛表示抗议。


    顾行倦的表情隐忍中夹杂着一丝痛苦,“帮我,绯绯。”


    他口中的“绯绯”二字叫的绵长又暧昧,真真是心都化了。


    许绯能直接感觉到腿间的异样,正难受地抵着自己,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腿窝下,令周围的皮肤都在无声地颤栗。


    “我不帮你,你是不是会去冲冷水澡?”许绯尽量让嗓音平静,顾行倦委屈地嗯了一声。


    “你还是去冲冷水澡吧。”许绯很是狠心地拒绝了这方面的请求。


    顾行倦蹭了蹭,也不强迫她,起身要再去冲一遍澡。


    “顾总可真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啊。”许绯忍俊不禁,鲜明的比对实在是令人发笑。


    “许绯,你自找的。”顾行倦停下步子,再度欺身上来。


    骇人的温度和大小,即使是在黑暗中,许绯也禁闭着眸子,艰难地在手里动作。


    等听到了男人的低吼,许绯才偷瞄到了他脸上的神情,那是许绯从没有见过的情动。


    被迫完成后,顾行倦是舒服了,许绯却头一次感受到了体内叫嚣的难受,干脆背过去道:“明早还要看日出,早点睡吧。”


    许绯醒来的时候看到顾行倦正在往包里装指南针,去找老板要了把备用钥匙,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张明芮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周围堆砌着酒瓶子,看来是喝了不少,现在推她也醒不了酒。


    民宿老板给他们详尽介绍了周围登山的途径,说是体力不行用缆车上山顶就可以,但许绯本就想感受一步一步登上山顶的成就感,拒绝了老板的提议。老板拗不过她,只得给了张大致的地图,说是沿着路径也能去到那所隐于深山很难找到的寺庙。


    ☆、五十七分甜


    五十七分甜


    虽然山间林荫多, 顾行倦还是在山脚下卖斗笠的老翁手里买了一顶编织草帽,许绯以为他是要自己带,没想到下一秒头顶就被扣上了干燥且毛茸茸的东西。


    “带着,中午山上晒。”顾行倦细心地给她系上草帽。


    许绯抬眼问:“你不需要买一个么?”


    “我就是想来晒晒。”


    这话说得可真够欠的,不过顾行倦皮肤确实白,是很健康且清新的那种白,许绯不禁撇了撇嘴,那也不需要美黑吧。


    盛夏的时刻,这里的游客不少,围在他们两周围的, 还有很多年迈的老人,看上去精神头格外好。


    地图在许绯手里, 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 许绯才觉着有些不对,反问着自己:“我是不是走错了?”


    “嗯, 错了。”顾行倦捏起矿泉水瓶,猛灌了一口,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低落, 他抬手擦汗, 动作迅速又夹杂着克制的撩人。


    “啊?”许绯有些气结:“那你干嘛不提醒我?”


    “不想破坏你的兴致。”


    许绯;“”要惯着也不是这么个惯着法儿吧?!


    “现在怎么走?”许绯主动凑过来和他一起研究那方小地图。


    “管他呢。”顾行倦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着急:“往前走就是了。”


    许绯请不动这尊佛, 又心想道,反正迷路了还有个人做伴,也不算什么坏事。


    由于和大部分人群行走的方向相悖,越往前走, 沿途的人就越来越少,上山的道路两旁全是郁郁葱葱的绿树,长势繁茂,除了蝉鸣,周遭安谧得不像话。


    许绯驻足在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前,惊喜道:“诶——我们好像到了那个什么寺庙。”


    顾行倦拎起她背后的包,许绯一下子踉跄了,正撞上他的怀里,薄薄的短衫下涌起的炽热的温度让她吓了一跳。


    “包给我。”顾行倦从她的胳膊间接过背包,顺手提在自己手里:“我们走吧。”


    许绯:?


    “我累了。”说着也不管顾行倦向前走的步伐,如同瘪了的气球突然坍塌在地上,看样子是准备赖着不走了。


    他也不嫌弃地上脏,把包护在怀里,陪着她坐下。


    “你说,为什么这些寺庙前面都会设置那么多的台阶?”许绯回头凝望长阶林立,通往的也不知道是何方。


    “来磨砺心气。”顾行倦帮她正了正因为扭头而歪到一边的草帽,很女巫帽的形状,不过许绯带着很脱俗自然。


    许绯问:“怎么说?”


    “因为来到这里的人都有愿望,如果没有千百层台阶,人们就会急匆匆地来到佛堂前。但是在身体和心灵都经过磨砺后,留下的只有最纯粹的念头,心气就定了。”


    挺有哲理一句话。


    可许绯反倒和他逗趣:“顾行倦,你有时候像个老年人。”


    “像么?”顾行倦因为晒和热,脸上也泛着潮红,盯着她的眼神坚定且泛亮。


    下一秒他就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往下拉,许绯感受到了胸腔下的心跳声,咚咚地,年轻又鲜活,许绯红着脸想收手,却是被他及时摁住:“感受到了吗?”


    顾行倦这么一握,心里就想着她的手可真小,不堪一握的,也没什么肉,骨头抵着他的手心,他将手掌收得更紧了。


    脑海里不可遏制地回想起昨晚上的限制性画面,也是这样一双小手,温热又笨拙,却屡屡让他失了控。


    “走吧。”许绯趁顾行倦出神,抽出手拍着他的背:“磨砺心气去。”


    休息了一会儿,许绯的体力暂且恢复过来,一开始她还能活力满满地数着脚下的台阶,到后来像门下大桥下,游过几只鸭,二四六七八她也数不清楚了。


    脚步越来越沉重,许绯忽地就明白了顾行倦说的那句“磨砺心气”诚不欺我,但“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一咬牙她也就只顾着坚持了。


    台阶愈来愈高,眼前所见的风景也迤逦开来,眼界开阔,青山远重。


    夏日里的风吹拂过来,经过了层林的浸染,并不让人觉着炎热,吹散了汗,留下的只有清凉。


    许绯活动了下脚腕,说:“也许快到寺庙了,不过我们早起并没有看到日出呢。”


    顾行倦走到和她并肩的位置,一块悬在半空的岩石上,话音轻落:“遗憾么?”


    “遗憾倒是不必遗憾的。”


    许绯俯视着脚下的万千风景,造化界的鬼斧神工是惊为天人的,形状各异的岩石奇妙地组合在一起,再鲜为人至的地方也疯狂地生长着植物。


    “不过走了这么久的台阶,我一定要许个愿望来弥补早起的光阴。”


    顾行倦:“”他有时候也很难理解许绯的脑洞。


    寺庙大门紧闭,与荒凉景象相对的,是寺庙前的花坛里泥土还是湿润的,那些个花朵和草木明显被人精心照料着。


    “刚浇过水,里面应该有人。”许绯扣响大门扣环,总共扣了三下。


    一位眉毛和胡子都白了的老方丈亲自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施主来请愿还是还愿?”


    许绯有模有样地双手合十:“请愿。”


    “这边请。”方丈给她指了一间佛堂,表情稳重且虔诚。


    她看向无动于衷的顾行倦,问:“你不去么?”


    “我在外面等你。”顾行倦朝她点点头,看样子是打定了主意。


    心照不宣的,许绯没问他为什么不进来看看,只是遵从“男左女右”的规则先将右脚迈入佛堂里,接着双脚一起跨过高高的门槛。


    很静。


    空气中弥漫着香火气,佛堂前那些个佛像菩萨有的表情严肃有的温和,看上去庄穆又威严。


    她捐了一些钱进功德箱,跪坐在座垫上,双手撑在水泥地上,俯下身磕了三个头。


    “一愿,很好很长的一生人人平安健康;二愿,有梦可待,无论未来如何,顾行倦都能活成他想要的样子;三愿,上苍有灵,没听到前两个愿望也要永远保佑他。”


    随后,她拂去手上的尘土,双眸仍紧阖着,庙宇之中,她就那么静静伫立在跪垫前,样态美好得无法用言辞形容。


    顾行倦在庭院里散步,弯了一周回到佛堂前,好奇心作祟,还是决定问她:怎么样?许了什么愿望?”


    许绯嗔怪了他一句:“佛堂前的愿望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不说就不说。”顾行倦还是浅笑吟吟的。


    想起他刚才的举动,许绯就问:“你是不是不信佛?”


    顾行倦眉眼间的神情淡淡的:“算不上信,也不能说完全不信。”


    许绯一愣:“其实我在我母亲去世前,一二去拜过佛祖。那时候她住进了重症病危房,生命随时命悬一线。于是我就向佛祖许愿她的病能够早日痊愈。有一段时间,她醒了甚至能进食,我以为是愿望显灵,心里开心的不得了。”


    后面的事情顾行倦自然知晓,生死之隔,挽留不住,这也是很无解的问题。


    “那时候你在读大学?”顾行倦不知道那时候她大概处于人生中哪个阶段,只是很残忍,那些过去他注定无法参与。


    许绯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高三前一两个月。”


    顾行倦没说话了,眉头凝重,很是愁云不散,可偏偏许绯主动凑上前来,细长的手指像熨斗一样熨平他眉宇间的愁绪,气息如兰,喷洒在他的眼睫上。


    许绯垫着脚,半个身体的重量近乎压在他的身上,顾行倦扶住她的肩头,无声地靠近,就在这时许绯用食指按住他的薄唇,是软弹的触感,触电般流过他的心脏。


    “还在佛堂里呢。”许绯小声劝诫他。


    清净场合,亲亲抱抱,怎么着都有几分亵渎神明。


    片刻后,那方丈和尚赠给她一枚带珠子的红绳:“等愿望实现了,有机会回来还愿时,就把这绳子系在那棵树上。”


    顺着手指指的方向,许绯看到了高大松树的树干上系满的红绳,无数人的愿望都依附在这上面,不知道会不会随风消逝,但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一起埋在泥土里的。


    许绯依言照做,红绳系在她雪白的手腕上,色彩反差给予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临走前又冲着那方丈行了一遍礼。


    寺庙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许绯问:“是向上走找饭店还是下山回民宿再吃?”


    这时候她才想起一同前往的张明芮和张明翰来,也不知道张明芮酒醒了没。


    “看样子你在担心张明芮?”顾行倦的声调夹杂着慵懒,沙哑黏软,很快让许绯想起来早上吃的豆沙包。


    许绯像个小孩儿一样掰着手指说:“她昨晚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


    “那我们现在下山。”顾行倦又包里翻出来一袋面包:“路上饿的话,先吃点面包垫肚子。”


    许绯接过说好,开始拨通张明芮的电话,打到第三遍的时候,那一头才传来有气无力的女声:“喂,什么事赶紧说。”


    果然,许绯没猜错,她现在还在宿醉的状态里,因为起床气重,比平时还要不好惹了。


    许绯决定骗骗她,一本正经道:“我们都回公司了,你还在哪儿呢?”


    “啊啊啊——”张明芮抓了抓头发,语气委屈:“你们都回去了,居然没叫上我!”


    张明芮感觉脑子现在还昏昏沉沉的,光速从床上下来,扶着墙柜穿拖鞋:“我我我,马上打车回来。”


    “这回真醒了?”许绯幼稚心性不改:“回来我给你煮醒酒汤喝,现在去洗漱吧。”


    张明芮还没转过来:“啊?”她又低头看自己胡乱套在脚上的拖鞋,真够可以的,两只鞋还穿反了。


    许绯一回到民宿,张明芮就黏乎乎地贴上来:“大宝贝儿,你可终于回来啦。”


    “别——”许绯用一根手指撑着她几乎要蹭上自己胸的头:“怎么还是浑身酒气?”


    张明芮哈了一口气:;“有吗?我洗漱过了,应该没那么明显了吧?”


    她又八爪鱼一样手臂把着许绯不放,在她耳边悄声问:“怎么着,昨晚上没回,去顾总那儿睡着了么?”


    糟糕,门是锁的,即使张明芮喝的酩酊大醉,也能知道许绯昨晚上没回这间房休息。


    瞒都瞒不住了,许绯表面淡定道:“敲门你没醒,打电话又不接,顾行倦那房间有两张床,我就去蹭一晚上。”


    “就只是蹭了一晚上的床?”张明芮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发出啧啧的惊叹:“我才不信呐。”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许绯也不管张明芮信不信了,小丫头鬼机灵的很,再多说恐怕进展都被她套的一清二楚了。


    顾行倦回房冲了澡,洗去爬山以来的疲惫,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熨帖得极好的白色衬衫,从上到下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排列着。


    张明芮盯着张明翰做饭,不时嘟囔几句加醋加老抽。


    他的头发还没干,顺着脖颈湿答答往下滴水,没入衬衫下的胸膛,趿着拖鞋走了几步路,发现许绯则是不在客厅里。从休闲裤中摸出烟盒里的一根烟,顾行倦又折返到房间的阳台上。


    等电话那头接通,顾行倦开门见山地问:“最近读书还好么?”


    “我拿了奖学金。”


    他猛吸了一口又用手指夹着烟很快移开:“听说最近在谈恋爱?”


    “顾行倦,你监视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嘴上嚷嚷的不耐烦让他蹙着眉关小了通话音量。


    “我用的着么?在洛杉矶我认识的人脉那么多,别人随口向我提起的。”这是实话,顾行倦还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和功夫去监视他这个便宜弟弟。


    说是弟弟,好像他高中毕业后,再也没叫过自己哥,一开始还是顾林逼着他们两兄弟情深的,等顾林上了年纪,小兔崽子就直呼他的大名了。


    抢在另一头挂断电话前,顾行倦略带警告道:“用不了多久我会回来参加比赛,顺便把你嫂子带回来,最近少惹事,免得我又要回去给你收拾破烂摊子。”


    顾行倦对他这个便宜弟弟还是有求必应的,虽然继母对自己不待见,顾行倦也没把这种情绪加之于她的儿子身上。而他那便宜弟弟遇了事,也只会拿“顾行倦”三个字来压人,好像只有那时候他才是便宜弟弟的哥哥,虽然也不是亲的。


    许绯抱着笔记本电脑看邮件,点开闪动的一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周立昱发过来的。


    【我给你盛星的office账号发邮件,你没回,所以我只能给你这个账号发了。】


    圆框眼镜夹在她的鼻梁上,显得巴掌大的脸更小了,她看着时间回复道:【我从盛星离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什么原因?你现在才跟我讲?】


    通过邮件,许绯都能想象到那头周立昱说出来急切的语气。


    【没必要。】敲了几个字上去符合她的行事风格,想了想又在后面补充道:【我最近会去旧金山。】


    周立昱:【出差还是?】


    【比赛,无人机比赛。】许绯缩在沙发一隅,也不打算瞒着周立昱。


    这么多年,母亲离开她后,后续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周家帮着在出,虽然她也有兼职和奖学金,但没有周家的资助,她连交学费都难。


    周立昱在经过青春期的叛逆后,过上了按照父亲想象般按部就班的生活,去了美国留学深造,现在在世界顶尖的公司里担任园林建筑设计师的职位。


    许绯看着他发过来的一句话愣了神——【有男朋友的话,就和他一起来旧金山见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速度冲刺中,姐妹们十点多可以过来看看


    ☆、五十八分甜


    许绯摸上键盘的手定住, 这些年周立昱对她的了解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就比如今天寥寥几句话,他就敏锐地觉察到了自己的变化。


    思考了很久,许绯没回他最后那条邮件,摘下眼镜出房门。


    张明芮帮着端菜,又是殷勤地帮着张明翰解围裙:“大厨今儿晚上辛苦啦。”


    张明翰被她气笑:“就你嘴甜,赶紧洗手吃饭。”


    “好的咧。”张明芮自然不敢把宿醉的事情告诉她哥,否则肯定要被狠狠教育一通,所以在许绯给她递红酒时,张明芮乖巧周正地拒绝道:“我不喝酒的。”


    许绯:“”听张明芮扯吧, 撒谎鼻子都不带皱一下的。


    不过许绯没拆穿她,低头吃了几口菜后满心赞赏道:“张明翰的手艺是真心不错诶。”


    “是吧是吧——”张明芮在桌下踢了一下张明翰的鞋, 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故意道:“哪个女孩以后成了我嫂子,算是有口福了呢。”


    张明翰耳朵根都红了, 放下筷子道:“明芮,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啦?”张明芮眼神飘向许绯问道:“绯绯,你说是不是啊?”


    张明芮的眼神暗示太过明显, 许绯也只能配合着她点头。


    登山确实耗费体力, 整桌菜被四人席卷而光, 张明芮靠在椅子上欣赏夜空中大片星光:“好饱啊。”


    许绯则是主动戴上围裙,开始繁重的洗碗工作。


    顾行倦打完电话后脸色就一直不见好,吃完饭后也是没说什么话,许绯一边想着一边关上水龙头, 甩干了手上的水珠。


    本来已经躺回房间里睡下了,许绯又想起充电宝还放在客厅,听着浅浅的呼吸声,张明芮应该是睡着了。于是许绯翻了个身,打开手机手电筒出了房间门。


    令她没想到的是,厨房的灯这个点还亮着,没记错的话,她还特意最后关了灯的。


    并不好闻的焦糊味传来,许绯握着手中的充电宝,悄无声息地靠近厨房,见到的就是顾行倦戴着粉色的兔子围裙,咳嗽了几声,又在往锅里加着什么佐料。


    与其是那是菜,倒不如说是实验失败的黑暗料理。


    只是顾行倦狼狈做着菜,表情严肃却又戴着粉色围裙的模样实在是很好笑,反差大到超乎想象。


    “你饿啦?”许绯抱着双臂,靠在厨房门前问。


    “咳咳咳——”油烟的味道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行倦难受得呛红了鼻头,被发现后的顾行倦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就试试。”


    许绯脸贴着他的背,抱着他精瘦的腰身道:“慢慢来吧,不要勉强自己。”


    做饭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事情,但许绯对第一次下厨就狠狠跌倒在起点的顾行倦,还是给予了鼓励的态度。如果她非要给自己加加戏,说顾行倦因为自己餐桌上夸张明翰的一句话而做饭,也不是完全没有逻辑。


    被她柔软的胸脯贴着,顾行倦拿着锅铲的手明显一僵,整个脊背都更加挺拔起来,而且,能闻得到她洗完澡后沐浴露的味道,是那种甜腻的荔枝味。


    “还愣着干嘛啦?菜是真的糊掉了。”


    许绯的一番提醒让顾行倦更加手忙脚乱起来,他赶紧关了火,将菜盛出到盘中。


    菜的卖相不好看,用许绯的真实的心里想法来描述,就是裹上了泥土后的颜色。


    为了避免吃到这道妥妥的黑暗料理,许绯很是“贴心”地主动拿起筷子,将青菜喂到顾行倦嘴边:“啊——张嘴。”


    顾行倦觉得许绯像是妈妈在哄不爱吃饭的孩子,撇过头去没吃,许绯倒是很有耐心地安抚道:“你看啊,这是你第一道菜,多么有纪念意义的一次,不自己尝尝味道总说不过去吧。”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起了功效,顾行倦情不愿地吃下,没咀嚼上几口,顾行倦就连忙找到一旁的垃圾桶,捂着嘴吐掉了,始作俑者许绯笑得倒是开心。


    “我吃了,你还没吃呢。”顾行倦突然起来的关心让许绯连忙拒绝:“不不不,我很饱了。”


    顾行倦摩挲着她细软的腰身,腾空将她抱在厨房的柜台上,冰凉坚硬的触感一下子让她头脑中警铃大作,却无可奈何地被他的大掌压着,躲无可躲。


    “我还没饱呢。”他用牙齿细细啃咬着她的耳垂,呼出的热气悉数进了耳朵里。


    许绯在这之前一直觉得顾行倦不是那种重欲的人,没想到粘腻在一起,他分分钟就可以想吻她,放在腰间的手也开始不安份。


    等嘴唇也被吻成诱人的荔枝色,许绯才摇摇晃晃从柜台上下来,心虚地挽着耳后散落的长发道:“晚安。”


    就是说吧,惹谁都不要惹记仇的顾行倦,他的惩罚方式只会让许绯感到无尽的腿软。


    *


    整个project的制作方案基本确定,所有的时间因为这个比赛不断被压缩再压缩,连许绯都觉得即使能很方便地见到顾行倦,小小地打趣一下之后,他就会神隐在各个地方,做着国内检查工作的最后准备。


    在江城经过了几个大雾的早晨后,总算迎来了大晴的日子。


    顾行倦坐了她前面一个航次的航班,先去安定好居住场所还有周遭环境,许绯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托运,实在是连轴转了那么久,她居然在飞机上倒头就睡着了。


    下了飞机后,洛杉矶的阳光不必江城的温柔多少。许绯看着陌生的人群,到了陌生的国度,是顾行倦和周立昱都待过的地方,这么一想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顾行倦也露出疲惫的神色,这些天他也没有休息好,赶一大早的航班,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喘口气,把许绯的行李用另一辆车送走,他打开车门道:“上车,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许绯摘掉鸭舌帽,神情疑惑。


    顾行倦想了想说:“见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一路上许绯也没睡着,一直在想顾行倦会带她去见谁。不过一些奇怪的念头打消后,许绯干脆听之任之了。


    车停在了一个像是庄园的楼前,顾行倦行走的速度表面他对环境并不陌生,看出来了许绯的迟疑,他就这么牵着她的手,无声地给了她很多安全感。


    “叮叮叮——”


    按了几声门铃,第三声的时候屋子里才传来动静,是沉郁的老人的声音;“谁啊?”


    顾林不修边幅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眼神呆滞:“你们是谁啊?”


    没等顾行倦做出回答,他就要关上房门,却是被顾行倦的手给阻止了,他慢条斯理道:“我是你的儿子,顾行倦。”又转过头对许绯介绍道:“我父亲,顾林。”


    许绯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他父亲,又讶异于顾林竟然认不得顾行倦,半天也只是扯着嘴角堪堪吐出几个生硬的字:“叔叔好。”


    “我我不认识你们。”顾林眼神里写满了慌张,连带着肢体也开始颤抖:“你们找错人了,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


    顾行倦只是神色温润地抚平顾林的衣领子,让他这个已经迟暮的老父亲形象没有那么不堪,他控制住顾林的肩膀,坚定道:“我就是您的儿子,亲儿子。”


    许绯看着顾林花白的头发还有浑浊的眼,也跟着开口道:“叔叔,我们就是想来看看您,没有恶意的。”


    “你们你们这群骗子,想要我的钱,我的儿子现在还在读书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现在回来?!”顾林发了疼似的乱动,朝着许绯的方向就是一个推搡。


    在她倒地之前,顾行倦及时抱住了她,低声问:“没事吧?”


    许绯也是受到了惊吓,完全没想到顾林的应激反应会如此严重,咽了咽口水道:“我没事,你还是先和你爸解释清楚吧。”


    其实顾林刚说的话也不是全错,他的确还有个儿子正在读书,不过说的不是顾行倦,而是顾行倦那个便宜弟弟。老头子可真够记性深刻的,两个儿子,永远只记得小的那个。


    顾行倦深吸了一口气,还要装作笑脸迎人道:“爸,弟弟让我来看你的,他还给你送了礼物,你看——”


    说起弟弟,顾林的神色有了几分动容,不由分说地抢过顾行倦提着的盒子,一通胡拆,拿出来的是一个紫砂壶。


    这是在他还没得阿尔茨海默病前,嘴里念叨着到了洛杉矶一直没买的东西。


    打消了顾林层层戒备的防范心了,顾行倦和许绯终于得以跨入屋内,只是从头到尾,顾行倦都很细心地把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毕竟得了阿尔茨莫海默病的顾林,常常会出现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形象,像刚才下意识地推搡,再发生一次,他也不敢保证许绯的绝对安全。


    “紫砂壶好,这个紫砂壶好。”顾林痴痴地摸着壶身,嘴里念叨有词。


    离开了洛杉矶这么久,顾行倦给顾林找了好几个护工,不过后来都跑路了,说是太难照顾了。


    买完菜回来就说不认识你,把别人关在门外,有时候脾气不稳定,在那些护工面前开始砸碗砸盘,怎么听都是一份高危职业,动用了再多的薪酬,最多做上三天就会有人离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晚了点,大家晚安~下章感谢营养液哈~辛苦你们的灌溉啦,马上周立昱也会和倦哥正面交锋鸟


    ☆、五十九分甜


    五十九分甜


    屋子里的气味并不好闻, 是那种久不见太阳的潮湿和尘埃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腐朽,也许是的,深度腐朽的味道。


    顾行倦趁着顾林不注意,在屋内游走了一圈,所有肉眼可见的窗户全部被他敞开通风,正好的阳光不偏不倚照进屋内,扫去所有的阴霾。


    顾林的精神状态好像稳定了下来,只是眼神仍然木讷, 像那种被纱布蒙上了眼睛看不清前方路的人,开始自说自话:“你知道我有多厉害么?我曾经是给国家机关做过机密项目的人”


    顾行倦好像已然习以为常, 他将新的紫砂壶里撒了茶叶, 又忙前忙后去厨房烧开水,他要是再对顾林这种情况无动于衷, 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绯轻声踱步到厨房里,所见之处是碎片的一片狼藉,看来是被顾林砸完之后没收拾完的一片狼藉。


    “顾叔叔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许绯的话像烧开水的蒸汽飘进他的耳朵里。


    顾行倦自顾自地把紫砂壶里的茶泡好, 垂着眼睫的模样和少年时期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他自嘲道:“我那便宜弟弟读高中后, 准确说是在我继母去世后。”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许绯却也能从他的字眼里窥见一二。


    顾林是位严厉的父亲,少年时期对顾行倦的管教上寄予了厚望。可也是位失败的婚姻经营者,不欢而散后他很快组建了新家庭, 看样子也没有很好地使新家庭和睦。


    许绯问:“你那位弟弟呢?”


    顾行倦将过滤网置于茶杯里:“大学在读,很少回来。”


    许绯嘀咕道:“你到现在能原谅你父亲吗?”


    “之前,我父亲去世,母亲有二婚的打算。某一天我去我外婆家,我外婆说,总有一天我会明白,有时候中年人再次组建自己的家庭,往往生活大于爱情的需要。那时的我无法理解这句话,只是一味地抵抗所谓的新家庭。在我母亲也病逝后,我仍然收到那位叔叔家的资助。”


    她闭着眼,像是触及很多尘封的记忆:“我母亲临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以后别忘记感谢那位叔叔。”


    在漫长的岁月里,许绯完成了自己和原生家庭的和解。甚至睡不着的时刻回想起来,产生过觉得自己自私的念头,要是她欣然接受母亲的决定,是不是能让母亲不那么操劳、控制住病情呢?


    顾行倦忽地握住了她削葱根般的手指,十指相扣,他吻上她的眉心:“我不原谅,只是怜悯。”


    “所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是他现在老年痴呆了,我作为赡养人得尽义务,算是这辈子欠他的。”


    他的声音轻且软,不是和顾林释怀,只是和过去的自己释怀。


    顾林捏着老花镜的银边,他在全神贯注看纽约时报,要很费力才能看得清楚,见顾行倦来了,他颤颤抖抖道:“来,帮我念念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是半年前的时报,不过顾行倦当着顾林的面用全英文念出报道内容,很流利的美式英语,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完全是游刃有余。


    “我念完了,你喝几口水。”顾行倦把报纸叠好放到储物柜里。


    “爸,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也是你儿媳妇,许绯。”顾行倦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顾林打量了她一眼,用过来者的姿态道:“你们好好相处,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给予双方彼此的信任感。”


    “好,谢谢顾叔叔。”许绯双手无措地揉着包包上的亮片,笑容还是甜美可亲的。


    顾林又恢复了镇定,只是眼里还藏着挥之不去的茫然:“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参与了,先去忙工作忙工作。”


    许绯小心翼翼地握过那双饱经风霜的手,纹路纵横,握上来时还是有力的:“顾叔叔保重身体。”


    回到车里时,许绯还是久久喘不过气来。


    命运,当真会捉弄人。


    “比赛这段时间,我们暂住在这里。”顾行倦帮她把行李箱推到二楼。这是个复式楼,三楼还有书阁,是在他这边工作时住的地方。


    “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忙吗?”许绯来到落地窗前,开阔的风景就展现在眼前:“我把生活用品收拾一下,不懂的地方call你,别担心。”


    “好。”顾行倦悬着的心落地,走之前依依不舍地撩拨了她几下,却被催促着离开了。她可不想成为顾行倦该忙工作时分心的所在地。


    冰箱里有简易的食材,她做了一碗意面来填饱肚子,味道不算很好,却还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周立昱发过来一封邮件。


    【工作太忙,没能去接机,晚上约个时间见面?】


    刚来洛杉矶,许绯还没来得及四处转转,有个免费向导她自然来者不拒,并且她也很久没见过周立昱。


    有多久呢?掰着指头数了数,这两年春节他没回,也应该有个两三年了。


    周立昱想过来接她,被许绯因太麻烦为缘由拒绝了,她让周立昱先去餐厅,自己则搭Uber过去。


    许绯把钱包和钥匙装进包里出门,街头亚裔面孔也不少,叫的司机说是很快就到。等待的过程中,她却是感受到了异样眼光的注视。


    在她撇过头后,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女跑到她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支马克笔。


    女孩儿的英文很蹩脚,许绯只听懂了几个单词,大意是想让她在签名版上签字。


    “Racis.m”


    原来是反种族歧视运动,她欣然接过马克笔,半蹲在地上签上自己的英文名。


    周围聚集的人也不少,不知道哪位男孩冒失地撞到了她,还说了声sorry,许绯淡淡地用微笑回应。


    坐上Uber,她正准备检查大太阳下妆容是否受了流汗影响,却很不幸地发现自己背包处拉链被人打开过,钥匙和别的物品都在,钱包不翼而飞。


    想来,是被那个男孩偷走了。


    不,准确说,这种活动只是街头难民的里应外合,专挑好下手的骗,她成为了他们的猎物,同情心则不值一提。


    驶出目的地已经有一段路程了,现在回去找已是于事无补。出了一趟国,别的她没先感受到,只是这国外的扒手确实厉害。


    她拿起手机计算器算了算钱包里都装了多少钱,钱财不是很多,两百美元是她出来应急用的,更多的她放在了顾行倦为她准备的房间里,但是护照和身份证还在钱包里,丢失了则是大.麻烦。


    她一直以为周立昱会约她在咖啡厅见面,结果是一间很复古的餐厅,墙上的四周涂满了文艺复兴的壁画,有一副她认的出来,是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


    一推开餐厅的门,系在门上的风铃就发出悦耳的声音,一只假鹦鹉在说“Welcome”。


    周立昱好整以暇坐在角落等她,他带了定黑色礼貌,整个扮相很英伦风,差点让许绯忘了自己还在旧金山。


    他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打了个响指叫来waiter,问:“先喝点什么?”


    许绯很少喝酒且酒量差,只能点果汁。


    周立昱饶有兴致地问:“没带男朋友过来?”


    “他工作忙。”许绯说了一半的实话。


    “一定有不忙的时候。”周立昱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所以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周立昱摘掉礼貌,阴蛰的目光更加直逼人心。


    “红行科技。”许绯接着道:“我男朋友的公司。”


    “办公室恋情?”周立昱没抬眼皮,轻声笑着:“那样的风险很大。”


    许绯脱了外套,向他坦诚布公:“来的路上我钱包丢了。”


    周立昱捏起红酒杯手一顿:“亏你能这么淡定说出这句话,里面有多少钱,护照还在不在?”


    许绯摇头:“钱不多,最糟糕的是重要的护照和身份证都没了。”


    精心准备的晚宴刚上桌,周立昱就叫人打包了:“走,现在去警察局。”


    由于人生地不熟的,许绯无法具体描述是在哪里丢的钱包,向当地警方报了案,说是找回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周立昱又开车载她去中国驻美大使馆,幸好她的复印文件都在,这么一折腾就到了半夜。


    许绯从大使馆出来时,眼皮子都在打架,手机铃声激起了她的情绪,周立昱站在旁边问:“男朋友打来查岗的?”


    许绯只是比了个“嘘”的手势就走到一旁去接通,因为顾行倦发现她房间里没人,担心大晚上她的安全就打电话过来问了。


    阐述了第二遍事情的全部经过后,许绯自暴自弃道:“报完警了,我在大使馆门口。”


    顾行倦已经拿起来车钥匙:“人等在那儿别动,我来接你。”


    既然顾行倦这么说了,她就不得不和周立昱拒绝周立昱的好意。


    “他要来接我。”许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周立昱却是不慌不忙道:“大晚上的,那我在这儿陪着你等,他一来我就走。”


    他抖动掉烟灰,看向许绯的眼里透着浓浓的占有欲,可在吸完这口后,他又恢复了那种清冷而孤傲的外在神情。


    看到顾行倦的车缓缓行驶过来,许绯朝他挥了挥手,可猝不及防的,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脖颈处温热的触感。


    她近乎惊愕地看着周立昱,周立昱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摸上她的脖子,抵住她的下颚:“他亲过你了,还在这里留下了记号。”


    是前天顾行倦缠着她啃咬上的,许绯当时还笑骂他是属狗的,要不然怎么这么爱咬人。


    发现了草莓印的存在让周立昱气场更甚,他压低了嗓子,故意说:“你看,你男朋友在看我们”


    “你放开我。”许绯先是好言相劝,毕竟周立昱因为丢钱包这事儿陪她跑了一个晚上,可后来顾行倦越走越近,她也只能上手开始推离。


    奈不过男人力气大,周立昱用近乎暧昧的腔调问:“你和他做过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Diniver(一槿)”,灌溉营养液+52019-03-03 00: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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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黎笑笑笑一个”,灌溉营养液+252019-03-01 04:50:15


    ☆、六十分甜


    六十分甜


    许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几个字会从周立昱的嘴里蹦出来, 平时一贯优雅自持的男人,一旦火山喷发,流出的岩浆足以灼伤所有人。


    都是成年人,有些东西露骨地说出来还是会让人感到难堪。


    许绯不想与他撕破脸,冷眼道:“周立昱,满意了吗?”


    虽然夜幕低垂天色也暗,顾行倦在他刚刚那个距离还是看见了许绯和其他男人的纠缠,这的确让她心中产生了极大的不快。


    顾行倦站定在台阶前,向她投去柔和的目光:“绯绯。”


    周立昱则是发出了轻声的嗤笑,目光在顾行倦身上游走了一圈, 身材比例很好,骨子里也透露着精英气息, 不过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不是很友善呢。


    这么一想, 他倒是故意踱了几步,用同样暧昧的语气叫着许绯的名字:“绯绯, 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为了不让许绯陷入尴尬的境地,向来高冷做派的顾行倦这次倒是“热情主动”了一次,他的语气很商业化:“你好, 我红行科技的顾行倦, 幸会。”


    “顾总好, 久闻大名,我是认识了许绯很多年的周立昱。”


    周立昱说出来时着重加重了“很多年”三个字,玩味地观察着顾行倦的表情,似乎是想以此来激怒他。


    不过顾行倦向来不显山不露水, 四两拨千斤道:“绯绯刚到国外还有些迷糊,麻烦你的照顾,不过”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桃花眼里却是寒冬的寸冰:“周先生还是多忙自己的事情,我会照顾好我女朋友,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一番说辞犀利又直白。


    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的许绯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这都什么事儿啊?!先是钱包被偷,又是把两个不对头的人凑到她面前横来直去的。


    越想她越有点儿暴躁,不禁啧了一声。


    这不啧倒好,一啧,两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同时好奇地望向她,迫于一些内心的压力,刚想暴躁老妹在线发飙的许绯控制住了自己的戏份,弱声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们继续认识。”


    是吧,人是得有骨气,但该认怂还是得认怂。


    可周立昱和顾行倦还要怎么继续认识?!估计两个男人都巴不得是最后一次见面。


    说起来,周立昱和顾行倦也有共同点,都是如孔雀般骄矜的人,较劲起来也是固执的很,很是爱惜羽毛。


    古话怎么说来着,同性相斥,自然两个人都有些看彼此不顺眼的下意识感受。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修罗场,许绯讪笑着挽过顾行倦的手臂,手指触碰着他冰凉如铁的袖扣:“我饿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等等。”周立昱叫住了许绯,许绯差点以为他又要在顾行倦面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了,没想到周立昱只是把打包盒交给了她,说:“饿了的话回去热一热吃。”


    看到这个打包盒,许绯才想起周立昱陪自己忙活了这么久也没来得及吃饭,本来还想过来说还当年资助钱的事儿也全部被抛之脑后。


    这日子过得,越来越糊涂了。


    许绯挪动着嘴唇婉拒道:“你还没吃饭呢,你拿着回去吃好了。”


    她聪明地把手揣进顾行倦的西装口袋里,周立昱塞不过去,只能挥手道:“好,下次再见。”


    亏他还能当着顾行倦的面前说“下次再见”,许绯欲哭无泪,坐上副驾驶正想和顾行倦交待点什么必须得说的,他就稳稳当当地给她系上安全带,出声问:“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现在说吧。”


    许绯:“”


    想了想她全盘托出:“我小学一年级认识的周立昱,由于他父亲和我母亲的原因,我们家和他们家也时常往来。从小学到高中,他一直是大我两届的学长,就是这样了。”


    顾行倦没对许绯说的提出任何置疑,周立昱对她而言肯定是段故事,不过从她的神情和这么久的相处以来,他不打算吃醋到破坏她的心意的地步。


    顾行倦:“你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两三年大概。”许绯也很坦荡:“正好要过来洛杉矶,他知道我要过来就约了见面。”


    “这么久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讲吧?看来我是破坏你们的叙旧?或者说说看,他都关心了你什么问题。”他面无表情地问出这些问题真的让许绯无法招架。


    周立昱问了她什么问题?总不可能如实地和顾行倦说,问她有没有和顾行倦做过吧?这么说出口实在是太奇怪了。


    “嗯”许绯避重就轻回答:“工作上的,还有资助的事儿。”


    许绯内心五味杂陈,为了掩盖心情,她只得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卫衣带子,却听到顾行倦醋味儿很大的话语:“周立昱没吃饭,那我就吃饭了吗?”


    “哼,厚此薄彼。”略带着些鼻音。


    他这是在毫无掩饰地展现占有欲?


    许绯放软了姿态,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安心地闻着熟悉的木调香:“顾先生,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问声的顾行倦全身一愣,没有哪个男人会受的了心爱的女人毫不掩饰的表白。


    这样的爱意,赤诚忠贞,她不向他隐瞒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又在一天的忙碌后,让他孤寂漂泊的心找到了归宿。


    许绯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年少的惊艳,现在的珍惜,而对许绯来说,顾行倦又何尝不是如此。大概人都会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加一层滤镜,是宇宙中的发光体,绝不允许他堕入成陨石的尘埃。


    为了不影响他开车,许绯又笑吟吟起身,红唇水润:“怎么样?醋味儿又没有消散一点儿?”


    “想让醋味完全消散可是需要代价的。”


    许绯捂着胸,凶巴巴地隔断了顾行倦投射过来的意义不明的目光,连忙脸朝车窗转移话题:“两个人都不会做法碰到了一起,看来是要注定吃快餐了。”


    周立昱拎着打包盒回到家中,打开时披萨已经凉透,放在微波炉里吃是能吃,不过肯定是过了最佳的赏味期限,想了想他还是把餐盒丢进了厨余垃圾桶。


    办公桌上铺满了建筑图纸,与图纸格格不入的是,显眼位置摆放的一张相框,那上面依次是许绯的母亲,自己的父亲还有他们两。


    那时候的许绯害羞地躲在他后面,手指扯着衣角,露出小半个脑袋,张望的大眼睛透露出对未来的向往。


    细想,他的人生真够失败的。抗争后妥协,同时明知不可能还在爱而不得。


    熄灭了床头灯,繁华的都市永远承载着最幽微的喜怒哀乐。


    历经一天的坎坷,许绯反倒精神了起来,披着衣服来到客厅,看顾行倦还在孜孜不倦地为比赛做准备,她悄无声息走过去给他披了件外套。


    这才没几天,相处模式就像老夫老妻了。


    “明天我陪你去实验室。”许绯刻意放低了声音。


    顾行倦的确很会给自己施加压力,只是他不会外露出来,许绯能感知到的,就尽量帮着分担。


    顾行倦的心安定下来,知道新的一胀一触即发,本可以安逸的,他还是放不下。


    “离比赛开始没几天了,你也好好休息。”


    许绯倚在他肩头,轻声说了声好。


    许绯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洛杉矶时间的早上七点,敲了几声顾行倦的房门没回应,她也就握着门把手道:“你吃早饭了吗?”


    等推开后,她才发现整洁的房间空空如也,顾行倦人不在,被子倒是叠的整齐。


    他起的比她想象中还早,再对比原封不动的冰箱,她就知道顾行倦早上又没好好吃饭,肯定是拿着能量棒之类的食物充饥了。


    准备好早餐,许绯出发去实验室。


    白色的实验服穿在他身上很亮眼,他有轻微的近视 ,所以在实验室会带上眼镜,埋头做的认真,他都没感知到许绯的存在。


    等他抬眼看到了,也只是不冷不热知会了几声。


    一个上午,许绯做完了职责之内的事情,就开始有些心烦意乱,时不时偷看顾行倦那边的进度,可顾行倦完全没意识到的,居然完全没理过她了。


    知道比赛和项目成了他目前的全部重心,许绯还是觉着委屈,越想着手上拧螺丝刀的力气就加大了几分。


    一个走神,螺丝刀就划过了手指,鲜红的血液在往流,许绯手忙脚乱,只得问着顾行倦道:“哪里有创口贴?”


    顾行倦立刻丢下手头的实验报告,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撕开包装小心处理好伤口给她包上。


    流血的状况暂时止住了,也让顾行倦脱离了完全沉浸的工作状态。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收回碘酒和面前,眉头微蹙。


    “我觉得你认真工作很好。”许绯口是心非。


    顾行倦把她抱坐在实验台上,嘴唇抵着她的下颌:“怎么?和工作生上气了?”


    被他这么一无情揭穿,许绯唯唯诺诺道:“有一点吧,不过就一点。”她继而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不过还是工作重要,这场比赛,我不想输。”


    顾行倦单手揽她的腰却是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是他那便宜弟弟打来的。


    “哥,我在学校出了点事儿,方便的话你过来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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