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戴着隐形眼镜,眼睛又漂亮,如果蒙起来,未免也太可惜了”
不等程瑭开口,王沉砚忽然自顾自说了起来,他手指转了几圈,将那软滑的神色布料缠在指尖,在黑暗中抬起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眸。
他说:“玩儿个花样怎么样?你问,我答,你可以问出所有一切有关我的问题——先别急着拒绝,这是单向的,我不会反问你,你很安全。”
程瑭只觉得呼吸微滞。
眼前人真是有些多变,上一秒还埋在自己脖颈附近撒娇,下一秒又像个掌控一切的操盘手,像一只尚未完全长大的猫科动物,眼神依然清澈,爪牙却已锋利。
他开口,气息有些轻颤,停顿片刻才说:“有什么好处吗?”
“你可以换一个词——奖励。”
“?”
程瑭还在犹豫,下方却传来一声轻笑。
他低头,看到王沉砚修长的手指紧扣黑色领带,绕过自己的眉骨,不紧不松地系了两圈。
缎面布料反射着一抹亮光,勾勒出眼部结构的微妙起伏,细长高挺的鼻梁像一柄斩魂的小刀,他抬起脸,目光仿佛穿透阻碍,单刀直入地落在程瑭眼底。
程瑭失神片刻,遮住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对方优越的骨相在这一刻尽显无疑,脸颊薄而不削,下颌窄而不长,唇瓣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开口,像胁迫,语气却温柔极了:“你不答应我?”
“没有。”
程瑭按着他的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挠着,一时竟有些茫然:“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对我们的关系缺少实感吗?”
“有一点。”
“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
王沉砚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哀怨:“就算死在一张床上,别人也会惊讶‘他们居然认识’的那种关系。”
程瑭不禁笑了出来:“有那么风马牛不相及吗?”
“谁让你藏着掖着呢。”
程瑭的笑意停滞,他抬手,抚上对方精致的下颌,忽然道:“我知道要问什么了。”
只见王沉砚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轻巧地侧了侧脸,程瑭的指尖顿时陷入他的唇角,他语气有些含糊:“那你说说?”
程瑭道:“你刚刚不是让我猜吗?谜底是什么?”
王沉砚似乎是认真想了想:“忘了,只是我想逗逗你,随口说的。”
程瑭挑眉:“嗯?”
王沉砚弯唇一笑:“骗你的。”
话音未落,他的双手摸索着下滑,握住程瑭的腰身,轻巧地向上一举,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几乎是半躺在宽大的沙发上。
他的语气自然极了:“这样坐着舒服点。”
程瑭察觉他的异样,不禁耳侧一热:“你不是喝酒了吗?”
“又没喝多,微醺。”
王沉砚一只手控住程瑭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摸索着向上,握住了后者垂落的领带,他稍稍用力,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缺氧感,程瑭顺从地俯下腰身。
他贴在程瑭耳边说:“刚刚忘了把规则说完——公平起见呢,我可以拒绝回答一部分问题,如果你实在好奇,可以答应我一些条件,如果让我满意,我也可以相应地给你承诺,怎么样?”
最后一字落下,他轻飘飘地吹了口气,程瑭仿佛触电一般,情不自禁往后一缩,他也没拦,任由对方直起腰身,空气中回荡着一阵压抑的轻喘。
反正程瑭又不会跑,王沉砚有些得意,程瑭才舍不得跑呢,他的喜欢都要写在脸上了。
真好,我也喜欢他。
只是程瑭有一些不坦诚,而王沉砚最不喜欢隐瞒,这导致他们的进度卡在了一个尴尬的地方。
原本王沉砚自认耐心十足,完全有自信,能够等到程瑭彻底打开自己的那一天,只是今天他忽然有些按捺不住了。
原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连第一次见程瑭的朋友都夸他们般配,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反正所谓的障碍已经扫清,他有钱有时间,对虚无缥缈的暧昧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想要可以握在手中的,切实的关系。
王沉砚抬手,五指虚张片刻,果然,下一秒就感受到了另一片手掌的熨帖。
两人五指相扣,他把那只手掌按在胸前,伴随着起起伏伏的心跳,欲擒故纵地又问了一声:“难道你不愿意?”
上方传来程瑭有些急切的:“没有,我只是”
王沉砚捏捏他柔韧的腰:“我知道你只是害怕危险——但是,坦诚说,你难道不喜欢这种感觉吗?我知道,你也没有表面那么温良守规,对不对?”
被戳中心事,程瑭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王沉砚仿佛能猜到他的反应,稍微加重了手上力气,抱怨道:“不要默认,我看不到你的表情,要是猜不准怎么办?”
程瑭低声道:“可是你每次都能猜中。”
“那是因为我每次开口之前,都在心里演练了很久,知道吗?”
“那我要问第一个问题了。”
隔着领带的遮挡,程瑭仿佛看到王沉砚挑了挑眉,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有些傲气,又挺骄横。
他不自觉弯了弯嘴角,左手被按在对方胸膛上,右手便再次抚上对方的侧脸:“其实,我一直有些想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
“不得了,你居然不先问问‘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我心里有数。”
程瑭的语气带上了罕见的笃定,尾音上扬,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王沉砚不禁笑了一声。
程瑭拇指按在他的下唇上,轻轻摩挲着,低声道:“倒是说说看?”
“我第一眼就觉得你挺好看的。”
王沉砚的语气诚恳,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当然,也挺好奇,你一开始为什么老躲着我?觉得好玩儿,就多留意了一下。硬要找一个时间点的话,大约是上次元旦,你第二次来我家的时候,我在生活起居方面实在懒散,你却不介意,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你也知道,感情的转变只在一瞬间,心态到位了,剩余的一切都好说。”
“上次元旦?”
程瑭想起那个晨光笼罩的阳台,对方第一次离他那样近,甚至贴在耳边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理应如此,他却有些不可思议:“只是因为给你削了几盘水果?”
“我怎么可能那么好骗?”
王沉砚有些懊恼:“虽然我也是第一次主动接近别人——我原本不想这样的,显得我很蛮横不讲道理。只是那天你接了个电话,我远远看着你的神情,总觉得有些落寞和可怜,怪惹人心疼的,又觉得单刀直入也不错,反正你又不拒绝。”
“猜得这么准?”
程瑭低声自语,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一秒,指尖却传来一阵温热,身下人说:“谁让我们那么像。”
他们确实很像,又有许多不同,从癖好到性格,就像一副拼图的正反面。
这样的相似和不同很容易拉进一段关系,让人觉得喜悦,又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程瑭抿了抿唇,又问:“你会讨厌一个人吗?”
“那当然。”
“为什么讨厌?”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话音未落,王沉砚又笑了一声:“别紧张,在我看来,隐瞒不算一种欺骗。”
“还有吗?”
“大海捞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你应该问一些更具体的东西。”
程瑭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你会讨厌一个懦弱的人吗?”
王沉砚反问:“你觉得自己有一个瞬间曾经很懦弱,而且讨厌这种懦弱吗?”
程瑭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僵硬了片刻,才低声“嗯”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失落的沉默,窗外响着接二连三的烟花绽放声,程瑭失神片刻,才发觉自己的手掌被人握住,而那双手,此时正不紧不慢地轻抚着他的手背。
胸腹是一个人的要害,哪怕只是轻抚,也是一种入侵行为,很容易给人带来不安全感。
王沉砚明白,越到这种时候,他越要展现自己的温柔,尽可能表现得无害,哪怕他早已蓄势待发,早已千百遍想象着程瑭如今的神情,一定很适合艹哭。
他握着程瑭的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安抚着,将声线绷得平缓:“没关系,谁都有紧张无助的时候,你可以对我说,也可以保持沉默,至少不要耿耿于怀。”
“用过去惩罚自己,对现在不公平。”
程瑭沉默片刻,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又轻咳了两声,才说:“谢谢你。”
王沉砚挺体贴地拍拍他的手臂:“没事儿——不过,你刚刚回答了我的问题,依照规则呢,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想好了吗?”
程瑭没说话,王沉砚只听到前方簌簌两声,紧接着唇边一凉。
他在亲吻里品尝到了一丝咸涩的滋味,大约是眼泪,不禁有些兴奋,心想,我什么都没干就让程瑭哭出来了,如果做了什么,岂不是
分开时,二人之间拉出了一根纠缠的银丝。
程瑭轻喘着,看着下方水光潋滟的唇瓣,忽然有些不确定:“你刚刚,似乎有点高兴?”
王沉砚语气一本正经:“你很少这样主动,我为什么不高兴?”
程瑭弯了弯唇角,又问:“你更喜欢主动一点的?”
“和主不主动没关系,分人。”
王沉砚听出程瑭渐渐平稳的语气,又将双手搭在了对方腰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我不喜欢的人,再主动我也嫌烦,至于我喜欢的人——主动有主动的好处,被动有被动的可爱,反正,我总有对策。”
程瑭失笑:“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再多可有可无的喜欢,都不如我在意的人一个眼神,我又不是日式游戏里的神明,需要那么多信仰支撑。”
“你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我很讨厌别人骗我,也讨厌别人出尔反尔,最讨厌别人出尔反尔之后骗我,还一言不发就离开。”
王沉砚语气幽幽的,每说一个字,程瑭就心虚一分,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
他不禁轻咳几声:“我知道了。”
王沉砚问:“记住这些干什么,难道你害怕自己以后控制不住,把这些事情一个不落都做一遍啊?”
程瑭目光乱飘,不敢看他被蒙住的眼睛:“哪有”
“你的想法都表现在语气里了。”
王沉砚轻叹一声,也不急着拆穿他,只说:“反正,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程瑭悻悻地“嗯”了一声。
王沉砚却不满意,双手忽然发力,扣住他的腰身,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便再次颠倒。
他凭着模糊的感觉,俯身凑近,直到鼻尖感受到发丝的存在,才压低声音问:“只是‘嗯’一下吗?”
程瑭被他扣住,双手垂落身侧,一时竟有些无措,定了定神,才说:“我不确定,所以”
“因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完成,所以不做承诺?”
王沉砚哼笑一声,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话。
程瑭梗了片刻,用沉默传递了自己的态度,惹得前者一阵咬牙,恶声恶气地说:“真是不讲道理的小坏蛋。”
程瑭笑了笑,意识到对方不会因为笑容放过自己,又讪讪地哼哼了两声。
他想直起身子,却发现对方的手掌,已经顺着自己的腰侧,一路向上寻到手臂,准确无误地按住自己的手腕,一把掠过了头顶!
程瑭惊叫一声:“诶——”
王沉砚甩甩脑袋,那根黑色的领带顿时滑落,软软地挂在他的鼻梁上,他腾出一只手,一把扯过那根细长的黑色领带,不由分说,直接捆在了程瑭的手腕上。
程瑭自觉理亏,也没有挣扎,只是有些紧张:“你我只是喂,有点冷。”
王沉砚停顿片刻,利索地打了个结,扯过一旁的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又反手去摸空调遥控器:“知道了,我把空调再调热一点。”
两人都喝了酒,身上发热,又嫌西装太束缚,才不约而同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还有一层马甲。
此时酒热退去,程瑭头脑清醒了几分。
程瑭看着上方笼罩在暗影中的面庞,只觉得不自在,仿佛衬衫和马甲都变成了摆设,或者根本不存在,又添了一层外套,才勉强定住心神。
他动了动手臂,发现手腕被束缚得很紧,很难挣脱,只得保持着双臂向上、越过头顶的姿势,撇开目光道:“怎么突然发难了?”
王沉砚冷哼一声,抬起他的下巴:“因为你惹我不高兴了。”
程瑭抬起脸,视线却一味向下,刚刚掌握主动权太久了,突然换了个位置,他还有些不习惯,一阵熟悉的不安蔓延开来:“那”
“不要问‘怎么样才可以把你哄好’,因为这是我给你的问题,你要自己找答案。”
王沉砚说着,忽然起身,轻松地拉起程瑭的手臂,稍一用力,便把他横抱起来,丢在柔软的床铺上。
床垫和被褥弹动片刻,在弹动中,程瑭只觉得自己深深陷了进去,就像大理石被镶嵌在地板上。
他晃了晃脑袋,正想抬起眼帘,却感觉眼皮上传来一道柔韧的压迫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颈上的领带松了,总裁还真是物尽其用。
深陷黑暗的人换了一个,程瑭眨了眨眼,发觉眼前并不是一片黑暗,依稀能看见光线穿透布料,透出一片暗红。
他说:“怎么还乾坤颠倒的?”
上方传来一声轻哼:“早就想这样了,你以为我装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程瑭一愣,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可是下一秒,他却感觉脸颊被轻掐了一下,忍不住皱了皱眉:“干什么?”
“还笑,笑得像狐狸一样,你的嘴角本来就有点上挑”
王沉砚说着,俯身轻啄他的唇角:“还挺好看的,你露出眼睛好看,遮住也好看。”
程瑭感受到前方有一道缓而沉的呼吸,又想到手上和眼上的束缚,逆反心理忽然涌了上来,说:“我看不到。”
耳侧传来一声带笑的:“没关系,我能看清楚就行——现在,游戏进入第二个阶段,我问,你答,知道了吗?”
膝盖忽然被分开,程瑭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他撇开脑袋,把呼吸埋进微凉的被子里。
忽然有人捏了捏他的颈侧,视野一片黑暗,听觉和触觉便数倍数倍地灵敏起来,程瑭忽然觉得有些痒,他忍住了涌上鼻尖的轻哼。
“为什么不说话?”
总裁的语气更加不高兴了,程瑭敏锐地察觉腰间多了一道触感,隔着衣料,若有似无地游走着,反而痒到了骨子里。
他不自觉扭了扭腰,压住喉间的任何声响,沉默地躲避着对方游走的双手。
“真不老实。”
程瑭感觉上方的人影动了,身侧的被褥忽然陷了下去,颈侧涌上一阵温热的呼吸,有一道手臂横过来,抬起自己的脖颈,环住了自己的后脑,紧接着,一个温软绵长的吻。
他被动接受着一切,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发觉下方一凉,微凉的空气让皮肤细细密密地战栗起来。
从未有外人涉足的禁地,忽然被人牢牢掌控,他的脊背顿时僵住了。
耳侧传来一声轻笑:“非要这样才听话?”
程瑭脸侧发热,仿佛患上了重感冒,连声音都变了调:“我不是,你呼,你别动”
“我没动啊,我的手很稳的。”
身旁人的回应听起来有点不怀好意,程瑭觉得耳廓忽然一阵温热,一道声音贴着他的侧脸,清晰地打入他的脑海里:“只要你不乱动就好。”
程瑭深吸一口气,简直要用尽毕生的自控力,才没有当场呼出声来,他说:“你想问什么?”
王沉砚道:“明知故问啊,不过,我猜你也不会老实说。”
程瑭颤抖着长出一口气。
“”
他们沉默地对峙了片刻,终归是程瑭败下阵来,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气势都不会强硬到哪里去的。
他费劲地抬起双手,横在两人之间,低声说:“你先问。”
“对于你,我好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问不过来怎么办?”
王沉砚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接着,他不等程瑭开口,便自顾自地开口问:“上面还是下面,面对面还是面对背?”
程瑭一愣,随即有些羞恼:“这都是什么问题?”
王沉砚啄了啄他的侧脸:“对你我都很重要的一些问题,不过为了避免误会,我不得不解释‘上面下面’只是可以改变的相对位置,比如坐姿或者”
说着,他还掂了掂:“总之,绝对位置已经固定了,谁让你落在我手里了?”
察觉他的动作,程瑭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压不住声线的颤抖:“你我,我不知道!”
王沉砚显然是明知故问:“不知道什么,为什么不知道?”
“我没经历过,当然不知道唔”
“改天试试就知道了。”
王沉砚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片刻之后,挺干脆地结束了这个问题,又问:“你刚刚是不是故意和我反着来,故意呛我是不是?”
程瑭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玩火自焚就是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他这次回答得特别干脆:“是是是,我只是哈啊为什么回答了还这样?!”
王沉砚理直气壮:“我又没让你现在就回答,违反规则了知不知道?”
程瑭忍了又忍,终于按捺不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闷头往前扑,鼻尖感觉到一片细腻皮肤,包裹着一片硬物,大约是锁骨,他张口便咬!
头顶声音倒吸一口凉气,大约是有些疼了,程瑭尝到了腥甜的味道,终于回过神来,讪讪地松口。
王沉砚也不生气,反而像逗小狗似的,五指作梳,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他的头发:“怎么每次都是你咬我?上次在南海也是怪有意思的。”
程瑭埋在他颈窝里,不知是闷的还是憋的,声音哑得厉害:“不知道。”
“让我猜猜——是不是小狗都爱咬人?”
王沉砚忽然话锋一转,说:“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狗,有一次逗它逗太狠了,它咬住了我的手,手指被擦破,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
听到这里,程瑭游移的思绪忽然清明片刻。
原来他手上的疤痕是这样来的,难怪他的姿态显得那样熟练——等等,自己又不是真的狗!
程瑭回过神来,突然发觉脑后的手掌不见了。
紧接着,他的上半身忽然被翻了一下,原本抵在身前的双手重新舒展开来——下一秒,有人握住了他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要凝滞了,他并非没想过这一刻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他还完全没有准备好,而且太狼狈了。
他原本就觉得这层身份有些沉重,他不想在此情此景下坦白。
就像浑身泥泞的人不愿意踏入湖泊,他不想弄脏任何事物,更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不堪。
程瑭开口,声音急切近乎恳求:“别!”
身侧传来王沉砚的一声轻叹:“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这层皇帝的新衣,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我不是,我只是唔”
脱口而出的话语,被一阵急促的动作打断。
程瑭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又像烟花炸开,话语被搅成一个个破碎的字符,意识随着动作起起伏伏,眼前则是一片黑暗。
他只能奋力抽出双手,环住身侧人的脖颈,埋进对方同样狂乱的心跳里,仿佛要把自己溺毙。
多巴胺和激素开始飙升,共同垒起名为“愉悦”的感觉,就在这种感觉即将登顶,仿佛大坝泄洪时,却忽然停住,停在令人难捱的前奏里。
程瑭难耐地拱了拱,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连呼吸都是多余的,一切念头都指向那个令人期待又令人恐惧的结局,这一刻他居然觉得自己可以去死,死在这一刻也是幸福的。
两道凌乱的呼吸里,他听到头顶有人在说话,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他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去寻找声源,却发现自己看不见。
意识到这一点,感官的刺激被进一步放大,他用尽全身力气,集中精神,才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最后一次放过你,下次我会直接你要永远记住这一刻,从现在开始,做好所有准备,知不知道?”
程瑭早已说不出成型的字节,只是潦草地点着头。
熟悉的欢愉滋味再次顺着脊骨攀升,甚至更加猛烈。
如果说之前是海上风暴,那么这一刻就是海上飓风,狂风呼啸着将海水推至百余米高空,直至平齐天空,又顷刻间瓦解,化作无数颗变幻万千的水珠,澎湃着消散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
余韵里,程瑭只觉得潮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直到额角皮肤一轻,他终于得见光明。
眼角忽然落下一吻,他后知后觉地抬手,擦去另一侧滑落的眼泪,竟有些茫然:“我”
“有那么难受吗?还是很舒服?居然哭出来了。”
他看到王沉砚眼里闪烁着戏谑的光,修长的手指抓着那根暗红领带,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缝——
程瑭触电般移开视线,耳根红得滴血,根本不敢细看。
“还记得我说什么了吗?”
程瑭一愣,还没等他开口,上方便掠过了一道黑影。
只见王沉砚双手撑在程瑭耳侧,有些霸道地扬起下巴,问:“我刚刚问你呢,还记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嗯?”
程瑭生怕他再整什么花样,连忙举手投降:“我记得,你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诶,你干嘛呀?”
王沉砚牵起捆住他手腕的领带,语气轻松:“还能干什么,给你松绑啊,我看看,有没有蹭破皮可以,这些布料果然很软,你也很乖。”
程瑭连忙撇开视线,只是,遮住了眼中的紧张,却露出了一片绯红的耳侧。
他说:“我不是算了,我想洗澡。”
“我也想。”
手腕感觉到一阵久违的放松,身侧人也起身离开,程瑭松了口气,整理好衣服,正想冲进浴室,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道身影。
腹肌练得还挺好的,在浴室灯光下,勾勒出一道道深刻的暗影。
程瑭一愣:“啊?”
王沉砚耸耸肩,继续解扣子:“房间里有两个浴室,你可以和我一起,也可以去另一个,不过我猜,你应该——嗯?”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程瑭一步步走近。
“你敢吗?”
“你敢我就敢。”
说着,程瑭抬起手——他的手腕上还有一拳浅红的勒痕,冷白的掌心里,正静静躺着一根深黑的领带。
王沉砚挑了挑眉,十分配合地抬起手:“可以,你帮我系上。”
“时间很晚了,我们明天不能准时上班怎么办?”
“全勤扣我账上。”
“好啊。”
“系稳一点。”
程瑭闻言双手一顿,低声说:“看到也没关系。”
王沉砚却抓着他的手腕,用力给自己打了个结:“我说了,今天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太阳升起之前,这句话依然有效,你后悔也没用了。”
“谁说我要后悔?”
“那你可要提前做好准备啊。”——
作者有话说:[菜狗][菜狗]一消失就是两三天,一回归就是8k豪华迈巴赫,是不是很刺激?是不是很爽?我不行了,反正给我写爽了,真是xp大爆发
对此小狼有一句话想说——书山有路勤为径,果然没有一本皇叔是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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