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骨钉在手,天下我有 > 24、chapter24
    咒灵的话音落下,它的身体也彻底变成了球状。


    ——然后,数不尽的咒力种子爆裂开来,落到地上的变成了直冲天际的木刺,停滞在空中的则长出海胆一般的尖刺,限制容器的空间。


    更多的种子则是尖叫着冲向容器,尖利的牙齿好像要从容器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但是容器并不因为这样的攻击而显得手忙脚乱。


    它似乎已经对这种类型的攻击很熟悉了,学生们还在吱哇乱叫齐心协力抵御满天的咒力种子,容器的应对就显得轻松得多。


    容器熟练而精准地控制每一次振翅和冲刺的时机,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躲过咒种的撕咬,与那些尖叫着的种子们擦肩而过。


    而实在躲闪不及时,容器便猛然下砸,呼啸而出的阴影瞬间吞噬所有靠近的咒种和下方的地刺,为容器争取到更多的空间。


    被阴影清空的区域也给了学生们一点喘息空间。


    可是光躲避攻击是行不通的。


    这是花御孤注一掷的最后一击——失去供花,它已经无法再展开领域;这一击之后咒灵的咒力也已经消耗殆尽,没有多余的力量继续战斗。


    这次攻击似乎格外漫长,咒种吸收咒力生长的特性让学生们难以招架——他们的□□强度无法硬扛大量咒种的撕咬,使用咒力防护又会被咒种寄生。他们的身体相比起容器太过巨大,根本无法像容器那样灵活地寻找空隙躲避。


    “你们快让那个咒骸想想办法!”京都方的学生们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我们快撑不住了!”


    东京这边的学生也很无奈:“就算你们这么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小家伙交流啊。”


    他们之中只有一年级的学生和容器稍微熟悉一点,容器没有声音不会说话,很多时候他们都是靠容器的举动才能反应过来小家伙的意图。也只有五条悟才会不厌其烦地骚扰容器,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才肯罢休。


    或许是注意到了学生们的艰难处境,又或许是掌握了咒种的发射规律,容器开始试着朝花御的下方移动。


    也不是没有被咒种击中过——咒种尖利的牙齿又在容器的头壳上添了几道裂痕。但这并不能阻止容器的脚步。


    它完全忽视了面具上的伤痕,来到咒灵下方后,数不尽的幽灵和暗影拥挤在一起,嚎叫着冲向上方的咒灵。


    深渊尖啸。


    这是学生们第一次听见容器“发出”声音。


    幽灵们发出的声音几乎算得上振聋发聩,明明已经隔了一段距离依旧震得学生们耳朵发麻,灵魂都仿佛要被那声吼叫震出体外。


    伴随着那声那声吼叫一起涌现的,似乎还有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像是在为自己曾遭遇的不公发怒呐喊,又像是在对着咒灵怒喊宣战。


    这份情绪出现得莫名,消失得也快,法术结束幽灵散去,这股愤怒便也一同消失了。


    深渊尖啸的作用立竿见影,包裹着花御的枝条在触碰到法术中的阴影时便立刻枯萎粉碎,露出了脆弱的内核。


    失去枝条的保护,直接接触到阴影的花御更是惨叫一声从空中摔落。如果说之前被暗影燎到的地方只是枯萎,直面阴影则直接吞噬了花御的大半身体,连枯萎的模样都不会留存。


    咒灵重重摔在地面上,失去了咒力供给地上的木刺也都枯萎消失——不然咒灵就要吃到自己造成的地形伤害了。


    摔下来的咒灵看起来实在是凄惨:虚空的侵蚀远远不止眼见的部分,附着在肢体断端的阴影顺势向上蔓延,被一点点吞噬身体、吞噬本源的咒灵无力阻止,只能蜷缩着发出凄厉哀嚎。


    “我的天呐。”看着方才还完全对付不了的特级咒灵变成现在这幅惨状,学生们都不自觉悄悄咽了咽口水,难免感到一丝心悸。


    而在此时,专门针对五条悟的帐也被强制打开了。


    解决几个不入流的诅咒师对于五条悟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甚至还要特地收着力免得把敌人打死,失去审问的机会。


    所以不过一两分钟,五条悟就来到了堪称一片狼藉的现场。


    “这是怎么搞的?”他看看模样狼狈但好歹没受什么重伤的学生,又看看依旧躺在地上挣扎哀嚎的咒灵,最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容器。


    容器此刻的模样也算不上是多轻松。


    它的面具几乎快碎了。


    纵横交错的裂纹几乎布满了容器的头壳,一直蔓延到两只触角的顶端;裂纹下漆黑的虚空流体躁动起来,时刻准备突破这层脆弱的苍白外壳。


    容器的状态也并不好,它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力竭喘气一般佝偻着上半身,有控制不住的虚空粒子已经开始缓慢的向外逸散。


    “……你还好吗?”五条悟小心翼翼在容器面前蹲下,连呼吸都放轻,生怕自己呼吸重了都能把容器勉强拼凑在一起的面具吹散。


    他想要伸出手碰碰这个仿佛要碎掉的小家伙,但是手在半空中停下——他实在是害怕突然的触碰反而会让容器的伤雪上加霜。


    从五条悟遇到这个神奇又神秘的小家伙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见过容器伤成这样。


    “我该怎么做?反转术式能治疗你吗?”五条悟轻声说。他这幅轻声细语的模样引来学生们的一致瞩目。


    容器没有给他回应。


    即便看起来伤势严重,容器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向前迈了一步,披风上流转的莹白色光芒忽然开始律动起来,莹白的光丝顺着披风上爬,像是针线一样缝补在面具的裂纹处,将那些伤痕一一修补。


    不过这种莹白色的物质似乎是有限的,它们并不能完全修补面具上的所有伤痕,依旧有细碎的裂纹分布在面具上,就像是精美瓷器上碍眼的瑕疵。


    面具被修补,容器的状态也肉眼可见好了许多,没有刚才好像马上就要碎掉的感觉了。


    五条悟也是终于松了口气,他都打算把硝子绑过来紧急给小家伙治疗了——管它反转术式有没有用,先治了再说。


    “你真是吓死我了。”他泄愤似的戳戳容器还带着些许裂纹的头壳——当然没用很大的力气,大概就像摸一下那样——嘴里一边抱怨。


    尽管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要是这个小家伙真的就这样碎掉,五条悟还是很舍不得的。


    更何况,五条悟直觉容器的面具碎掉并不是什么好事。


    容器当然不是很理解五条悟这种复杂的情绪。临时修补好破损的面具,它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似乎已经缓过来些许的咒灵,背后的骨钉寒光闪烁。


    花御终于从那股枯萎的濒死感、以及被黑暗吞噬的恐惧中喘过气来。


    它的形体已经消散大半,剩下的肢体也是遍布焦黄的枯萎痕迹,伤口末端更是泛着不详的黑光。


    花御的咒力已经见底,它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即便如此,它也依旧挣扎着向容器的方向挪动,试图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丝咒力攻击容器。


    咒灵看着身下已经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它现在感觉不到这片土地上任何植物的、动物的、属于生命的气息——它们都被暗影法术里的阴影吞噬了。


    一股本不该属于它的情绪在咒灵的胸腔蔓延。


    ——它还是没能阻止祂。


    可是五条悟怎么还会给咒灵站起来的机会呢?


    咒术师捞起容器,一脚踩在咒灵残缺的身体上——他对咒灵可没什么怜悯。


    “上次让你们跑了实在可惜,这次你可没这个机会了。”


    五条悟毫不留情碾压咒灵的残肢,“说吧,你们这次大费周章来捣乱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哪些同伙?”


    “你不说的话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但那对于咒灵来说会很痛苦哦?乖乖老实交代的话,我可以好心一下子就把你祓除,绝对不会痛苦的。”


    在五条悟道耐心即将告罄时,咒灵终于开口:


    “我不关心其他人的计划,我只为你手上的灾厄之源而来。”


    咒灵看向咒术师:“人类,你选择维护祂,将祂认作同伴——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


    听到这话,五条悟立马冷下脸色。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摆出一副臭脸,语气狂得好像天上地下没人能治住他五条悟。虽然现在性格依旧令人头疼,脾气实在是比高中那会儿好了太多。


    但是咒灵这句话让被埋藏在心里的、属于十八岁五条悟道叛逆一下子冲了出来:


    “哈?!”用力踩住脚下的咒灵,五条悟挑起一边的眉毛,嘴角抽动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你在说我不能信任这个小家伙,那我要信任谁?你们这些特级咒灵吗?”


    “我活这么久还没几件后悔的事呢,听了你这咒灵的鬼话我才要后悔。”


    咒术师已经彻底对咒灵没了耐心:“唧唧歪歪说什么屁话,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肯把幕后主使供出来了。老师我今天心情好,就直接送你上路吧。”


    感受到咒力在头顶聚集,花御沉默着垂下了头。


    在最后一击被容器破解,花御就已经知晓了自身的失败。


    五条悟的到来不过时让咒灵彻底失去逃生的机会。


    ‘只是可惜,我还是没能……’


    在属于咒灵花御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仿佛闻到了青草的芳香,那是它刚刚具有灵智时最先闻到的气味;它回忆起了遇到漏瑚与真人,那种终于找到同伴在心底涌上的欢喜;它听到了群鸟的歌唱,那声音很快被机器的轰鸣声取代,最后归于一片死寂。


    它是诞生自森林、诞生于自然的咒灵,死后自然也要回归自然。


    咒灵花御,于此,被彻底祓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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