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骨钉在手,天下我有 > 16、chapter16
    人的一念之间,到底能改变多少事呢?


    “妈妈?”等到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顺平推了推不小心趴在餐桌上睡着的吉野凪,轻声细语试图将人唤醒。


    “妈妈,去卧室里休息吧,在这里容易着凉。”


    “嗯……顺平?”吉野凪困顿地揉了揉眼,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她下意识看向挂钟,看清时间后原本还有些迷蒙的大脑瞬间清醒:“哇糟了,都这个时间了,我还没收拾呢。”


    她说着就要开始动手清理一片狼藉的桌面,被吉野顺平眼疾手快拦下:“明天再收拾应该也可以吧?”


    “不行不行。”吉野凪摇摇头,“今日事今日毕,拖延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要是拖到明天就更不想收拾了。”


    “话说悠仁已经回去了啊——今天和新朋友玩得开心吗?”


    她过于活跃的话题跳跃让顺平惊得一下子松开了手。对于母亲明知故问的调笑,顺平犹犹豫豫视线漂移好一阵,然后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头发下的耳朵一阵一阵发烫。


    他有些羞恼吉野凪的捉弄,但是又无法违心地说出“不高兴”这种话,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试图转移话题:


    “那个、妈妈,我帮你收拾吧。”


    “那就谢谢顺平啦。”


    看透了顺平小心思的吉野凪笑笑,冲儿子眨了眨眼。


    “下次再邀请悠仁来玩吧?”


    “妈妈!”


    被调戏的顺平红着脸,闷声收拾客厅去了。


    在收拾客厅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无声无息坐在阴影里的容器。


    “诶?”他小心走进容器,伸出手试探性地在容器眼前挥了挥,“……你好?”


    虽然听虎杖悠仁狠狠夸了一通容器,吉野顺平还是对眼前这个小家伙没什么实感。


    真的很难想象这么小的一个小家伙居然这么厉害。


    但也就像虎杖悠仁说的,容器对他的动作没什么反应。


    它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孔空洞无光,浓稠的黑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也一并吞噬。


    “……”吉野顺平悻悻收回手。


    他叹了口气,既然虎杖悠仁说这个小家伙听得懂话语、只是不会回应,那他也试着和容器沟通:“看来是虎杖同学不小心把你落下了。等明天我再联系他把你接回去吧。”


    顺平学着悠仁教他的方式,慢慢地伸手,轻轻点了点容器瓷白的头壳。


    他并没有遭到容器的推拒与反抗。


    “……!”很难形容这种心底好像有哪一块被戳了一下的感觉。


    顺平猛地缩手,有些手足无措地握着触碰容器的指尖。他眨眨眼,原本容器还有些奇怪与诡异的模样此刻变得万分可爱。


    “那、那我去给你拿一个小毯子。”他有些踉跄地起身,因为蹲了太久脚有点发麻,而容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抬头。


    顺平已经担心容器会不会着凉了:“你就这么坐一晚上可以吗……需不需要我临时给你搭一个小窝?”


    但是容器没有回应。


    热切的大脑稍稍冷静了下来,虽然已经被虎杖悠仁多次提醒容器不会有丰富的反应——毕竟直到现在能让容器表现出明显抗拒的只有五条悟——顺平难免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好吧……”按照悠仁的说法,容器没有回应就是默认同意,顺平随手扯过一条毛毯在沙发上卷成涡状,然后伸手轻轻地把容器抱起来放在小窝里。


    ——真的就像是虎杖形容的那样,容器的身体摸起来冰冰凉凉,捏起来软软的,但是仔细感受又有种昆虫甲壳般的坚硬。


    “诶——?”他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吉野凪的注意。


    “这不是趴在悠仁头上的玩偶吗?”


    她也好奇地伸出手戳了戳容器的头壳,“想不到悠仁同学还挺富有童趣的。”


    虽然手感奇怪,但是容器没有反应,吉野凪自然也不会想到容器其实是有生命的。


    ‘果然看得到啊。’顺平眨眨眼,并不打算告诉母亲容器的身份。


    事实上虎杖悠仁也没把容器到底是什么给顺平讲清楚,毕竟五条悟也没能把这件事说明白。悠仁只是告诉顺平,容器是一种不同于咒灵的生物,它的身上没有咒力,普通人也能够正常看到容器。


    “嗯。所以我打算明天联系悠仁。”顺平挠挠头,“毕竟这么晚了,再让悠仁过来有点不太方便。”


    “哦对了对了。”说到这个,吉野凪一拍脑袋,转身拿出一根模样干枯黑紫的手指:“这个是不是也是悠仁留下的?”


    “诶?”吉野顺平困惑地靠近。“这个东西看起来不像啊……”


    但是和吉野凪不一样,尽管是后天成型,顺平还是在靠近手指后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不对!”他慌张地冲吉野凪喊:“妈妈、快把那个东西丢掉!”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宿傩手指吸引而来的咒灵早已在黑暗中蛰伏,此刻已经按耐不住从阴影中爬出,铺天盖地的咒灵将母子二人紧紧包围。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这些丑陋咒灵的吉野凪一时间吓得声音都隐隐发抖。


    她下意识把顺平护在身后,转头拿起扫把,小心翼翼挪动脚步试图带着顺平后退。


    但她毕竟只是普通人,先不说只有在这种咒灵高度聚集的情境下才能看到诅咒,普通的扫把又如何对诅咒造成伤害呢?


    “妈妈,躲在我身后。”吉野顺平从未有过一刻如此感谢自己获得了力量。


    他上前一步反手把吉野凪挡住,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水母悄然在空中浮现。水母挡在母子二人身前,含有剧毒的触手狠狠扎进试图靠近的咒灵体内、然后一把将咒灵惯飞出去。


    “顺平?”吉野凪有些意外地看着挡在身前的儿子,目光在惊讶之后变得复杂。


    她大概猜到顺平这几日出去没有上学,不过看顺平回来后还算轻松的神情也就没有多问。孩子长大了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嘛,吉野凪的理念可是很开放的,能够充分尊重顺平的个人意志。


    但是再怎么开放,顺平在她这里依旧只是孩子,吉野凪从未想过自己被顺平保护的场景。


    尽管心情复杂,吉野凪也只是在心底感叹,乖乖站在顺平身后不给他添乱。


    ——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就算再怎么天赋卓绝,顺平终究只是刚刚接触咒术,能够熟练操纵式神已是难得,面对这么多的咒灵很快就显出疲态。


    怎么办。


    吉野顺平急得冒汗。


    他根本没办法处理这么多的、源源不断的咒灵;他也根本不了解咒术师们的求救方式。


    他已经快要维持不住式神的形状,幽蓝的水母在空中若隐若现,几乎马上就要消失。


    可是一看到身后的母亲,吉野顺平就必须逼迫自己再坚持、再多坚持一会儿。


    很突然的、在某一刻,那种被咒灵层层围裹的阴冷感消失了。


    那些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疯狂往里拥挤的咒灵在那一刻突然全部陷入停顿,嘴里发出的怪叫也瞬间静止,就好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浓稠的阴影伴随着几缕冷冽刀光突兀出现,那些阴影张牙舞爪翻滚着将所有靠近的咒灵撕扯吞噬,少有的漏网之鱼也被刀光利落地切碎消散。


    “发生了什么?”母子二人不约而同喃喃问到。


    刚才还吼叫着的狰狞丑陋的咒灵不过几秒的时间倏忽散去,就算仍有诅咒从黑暗中爬出,也很快死在刀光下。


    容器——那个小小的身影缓步从黑暗中走出。


    它的步伐依旧不疾不徐,两条短短的、玩偶一样的腿交替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那模样精美的骨钉被它背在身后,暖黄的灯光给骨钉渡上一层柔光。


    “刚才不会是这个小家伙吧……”吉野凪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刚才已经见过了那么多丑陋的咒灵、此刻这个虎杖悠仁带来的玩偶会动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令人惊讶的事。


    但是这个小家伙的战斗力还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不、谁能想到容器会有如此可怕的战斗能力。


    清理那些铺天盖地的诅咒似乎没有对容器造成任何影响。它走到吉野母子面前,在二人略带紧张的注视下抬头与其对视片刻,随后又毫不留恋地转身,将被遗落在地的宿傩手指捡起。


    它像是稀松平常一般将手指收进怀中,那仿佛带着鳞翅目羽粉的披风随着容器的动作稍稍展开,然后再次合拢时便看不出任何手指存在过的痕迹。


    “诶呀,顺平?”


    真人乘着月光、敲了敲顺平家的窗户,然后轻巧地翻进屋内。


    他环顾四周:“这是怎么搞的?”


    怎么没有找到宿傩的手指?


    还有被手指吸引来的咒灵都去哪儿了?


    “真、真人先生……”


    吉野顺平像是此刻才会呼吸。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濒临死亡的恐惧在此刻反噬他的心脏。


    他狼狈地半跪在地上不断呛咳、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挣扎着想去抓真人的衣摆。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可怜啊顺平。”


    真人好心地捧起顺平地脸,月光照在异色的虹膜上,咒灵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慈悲与怜悯。


    “你在对我儿子做什么?!”


    没等顺平回话,吉野凪就一把上前推开真人,把顺平抢回怀里。


    和虎杖悠仁不同,虽然看起来同样是顺平的朋友,但吉野凪总觉得真人身上有说不出的古怪。


    她一般不会干涉顺平的交友,可这次或许是处于母亲的直觉、又或许是因为方才生死之间神经依旧高度紧绷,吉野凪不太愿意让眼前的人接触顺平。


    “嗯?”被推开的真人揉揉手腕,懒洋洋地看了吉野凪一眼。


    “大婶你是谁啊?我在跟顺平说话诶——”


    蓝发咒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吉野凪。


    不对!


    明明只是真人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自己也和真人接触过不少,但这一次顺平心底却涌现出强烈的恐慌。


    他想上前将母亲拉开,但他实在动不了了——咒力与精神的高度消耗让他连爬起来都困难。


    ——不要!


    他徒劳地睁大双眼,看着真人的手一点一点接近母亲。


    然后,那个小小的容器又出现了。


    容器的举动完全让人无法预料。在收起宿傩的手指后它就安安静静站在原地,它实在是太寂静无声了,若非特意关注真的很容易将容器遗忘。


    而安安静静待着的容器看起来更是人畜无害,它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什么特殊的气息,就算是咒灵,也只有在特意感受之后才能隐约察觉到容器的压迫。


    它的骨钉毫不犹豫切向真人的手腕,锋利的骨钉只需一下就可以将咒灵的手腕切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被容器这一下打断,真人收手后退两步。


    他也没把容器造成的这点伤害当回事,晃了两下仅剩皮肤连接的手腕,颇为好奇地弯腰观察容器。


    “你是个什么东西?”


    容器没有回应,真人也不想得到回应。


    “那些被吸引来的咒灵,是你解决掉的吧?”


    他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咒灵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不过这种杀伤力倒也确实能够解决那些聚集起来的低级咒灵。


    “真有趣啊。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咒灵。”


    真人朝着容器伸出手。


    “真奇怪啊,不管是人类还是咒灵,基本都是灵魂包裹着躯体。我已经实验过很多了,几乎没有例外。”


    “但是你?——你这个东西真的是有生命的吗?我看不到你的灵魂,行动的只不过是一具空洞的躯壳。”


    “哈哈。”咒灵笑了几声,声音里满是孩童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所以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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