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和第一眼见到小金毛就有这个想法。
所以关和这句话问出口后，并没有后悔。
毕竟商人都是爱财的，没有商人看到宝石会掉头走。
但若说硬要说一点悔意，大概就是关和单独面对找不到人的杜连商的时候了。
毕竟，关和在殷切劝说下小金毛接受自己的邀请后，又委婉劝说小金毛离开华城发展。
原因之一自然是因为薛家的主业基本在华城，小金毛在这里发展，免不了要和薛家相关的企业合作，必然也受其限制。原因之二——也是关和最头疼的问题。
那便是杜连商的问题。
关和心觉小孩要想先在圈内站稳脚步，一直待在杜连商身边，不说会不会被“带坏”，但若让眼尖的媒体发现端倪，对两个人，特别是小金毛的事业绝对是灭顶的灾害。
当然关和也是存着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固然有为小金毛着想。但杜连商才是他们整个公司的中心，特别是现在新电影拍摄阶段，杜连商能少分点神是最好，如果能再少点负面新闻，更是再好不过。
*
关和的想法自然是美妙。
但当他独自面对满脸怒容的杜连商时，心里忍不住还是打鼓。
毕竟在前一秒，他刚将小金毛送出华城。
而再再前一秒，他刚挂掉杜连商打过来的不知道第几个电话。
杜连商从黑色小车上下来时，手上还缠着今天早上的纱布。
但当他静静听着关和结结巴巴地解释小金毛怎么跑掉，又怎么找到，小金毛又怎么只剩自己孤苦伶仃一人，然后想为自己工作时……
杜连商已经慢条斯理地拆开了自己的纱布。
露出的已经干涸了血迹的手掌，血肉模糊。
杜连商微微撩起眼皮，冷冷淡淡：
“你说，他自己要求做这份工作的？”
关和吞了口口水：“……”
关和：“……对。但是……”
关和绞尽脑汁解释：“毕竟他那时身无分文，没地方住也没东西吃……我看他条件不错，就想着能不能帮帮……”
“你是为了帮他？”杜连商的脸已经够冷了，“还是掉进了钱眼子里？”
“——他人在哪！？”
关和一整个就是被吓傻住。
关和被这一声吼也怒了。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个他提了个建议。想要做这份工作的可是薛昱自己！要离开华城发展的也是他自己！人家小孩容易吗，身无分文还想着养东西，你不让他赚钱你让他怎么养活自己，养活他的宝贝？！”
关和头一回将谎话半真半假地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来，还是对着杜连商的面。
杜连商表情顿了一下，问出了个不是关键的关键，“什么宝贝？”
关和哪知道什么宝贝。
但是这后半句话倒真不是他胡诹的。当他为了让小金毛来为自己干活，说出了一大堆好处。其中最诱惑的就是赚钱——关和细数着赚钱的好处，小金毛的回复也很特别：问的是能不能很快就赎买回他的宝贝？
总归就是小金毛有个宝贝就是了。于是关和很自然地用自己的理解回答杜连商的疑惑，“嗯……大概就是家里养的什么吧——反正薛昱很在乎。”
关和不忘加一把火来立住自己的结论。
杜连商陷入了沉默。
小鬼家里养的东西？
最在乎的东西？
杜连商能肯定——他对小鬼之前的公寓了如指掌。
绝对没有养其他活物。
如果硬要说。
那就只有他自己——一个外入的人。
不惜进去这种圈子赚钱，也要为将来能和自己生活做这么长久的打算吗？
就这么喜欢自己吗？
杜连商仿佛忘记了刚才的愤怒。
他坐在长椅上，前倾着，莹白肌肉漂亮的手臂散散撑在膝盖上，任由受伤的手毫无拘束地下垂。
直到关和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
杜连商才抬起头。
关和：“这是薛昱让我转交给你保管的。先声明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他在哪个城市的，他现在是我旗下的艺人了。现在正值上升期，你可别连累了他还没发展就被你的粉丝和媒体给围攻了……”
杜连商根本没再仔细听关和后边的话。
事实上，他的目光在看到这个眼熟的盒子时，已经彻底顿住了。
杜连商并不陌生这个盒子。
在小鬼的公寓，他曾看见过小鬼偷偷摸摸往里藏东西，也知道这应该类似小鬼收纳收藏品的百宝箱。
杜连商知道归知道，但之前并没有兴趣，也不好奇小鬼收藏什么东西。
但现在，小鬼视若珍宝的东西就摆在他眼前。
杜连商眉头蹙紧。
他有一瞬间排斥打开这个盒子。
若里头是有关自己的东西，该如何？
*
杜连商这几日很是烦躁。
这种烦躁是莫名的。
看见小鬼的消息很烦躁，看不见小鬼联系自己更是烦躁。
这种与日俱增的不快，终于在见到小鬼孤苦一人像一叶暴风雨中的扁舟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时，达到了顶峰。
杜连商像抓狂的野兽。
事后，善于反思自己的杜连商总结自己从未如此不理智。
更别提为了处理局里和媒体的事，给自己愚蠢的弟弟打了电话。
谁让小鬼喜欢自己。
杜连商是这样为自己解释的，但是这反而又让他陷入了另一种矛盾。
为何小鬼喜欢自己，自己就得对他的喜欢有所回应？
杜连商想不通。
*
关和一长篇话下来后，发现杜连商还是抱着盒子一动不动。
关和倒了杯水给他：“你再看，盒子也不会自己长了手打开给你看。”
杜连商忽抬头，眉眼冷冷：“你看了里头的东西了？”
关和被杜连商忽然的凶神恶煞吓了一跳。
“当然没有，薛昱交给你的，我偷看它干嘛。”
杜连商像是相信了，微微颔首，目光重新回到了盒子上。
杜连商终于打开了盒子了。
映入眼的，便是一张杜连商的照片。
——是他应小鬼请求，装扮成吸血鬼模样的照片。
冷灯下，苍白的肤色，血红的眼，微尖的獠牙，唇边不屑的笑。
只一眼，杜连商迅速合上了盒子。
淦。
果然。
小鬼竟然痴迷自己到这种地步！
收藏盒满满当当是自己的东西！
*
远处的关和看着杜连商：“……”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友为何看着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又显然不是不开心，甚至看着有几分难掩喜色是怎么回事。
明明上一秒还怒气冲冲。
难懂。
关和摇摇头去点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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