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姨就不跟李珍珍客气了。
“珍珍, 老太太从没认过你这个儿媳妇,不需要你尽这份孝心,请你带上你的人离开。”
“华姨, 我敬重妈,尊称你一声姨, 你可别不识抬举, ”她轻蔑的睨一眼:“说穿了,你就是个下人。”
“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我。”
华姨好笑的看着这个女人,以前老太太身子骨硬朗的时候每次来老宅都低眉顺眼的,装的很孝顺。
幸好老太太火眼金睛,从不因她好声好气的样子而改观, 只坚持最初的印象。
现在,果然本性就暴露了。
“珍珍,我这个下人,今天管定了这个闲事。”
“老太太就在这, 我看谁敢动!”
“华姨, 这可就是你自讨苦吃, 你别怪我哦。”
华姨和这些人拼起来, 连医生和护士也加入进来,只是李珍珍雇来的保安实在是多, 轻易就打开了病房的门。
老太太昏迷着,手上打着点滴, 鼻子里吸着氧气。
华姨爆呵:“李珍珍, 老太太现在不能动!”
“我们傅家的事,当然是我这个儿媳妇来操持,想操心,你还不够格。”
“那我呢!”
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 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匆匆被司机接过来的傅霖还穿着夏令营的迷彩服,稚嫩的脸庞,目光却坚定。
“我是太奶奶亲手抚养长大的重孙子,未来得公司继承人,太奶奶现在不能转院,李奶奶,请你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
李珍珍好笑的冷嗤一声。
“你?”
“你个小毛孩,乳臭未干,你知道什么。”
“再说,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吗,你亲妈郑瑶瑶就是个保姆,恬不知耻的给寒洲下药,才生下你。你就是个野种,你也好意思以傅家子孙自居。”
真正的傅家继承人,只有她的两个儿子,傅宸傅驰。
保姆生的野种,也配跟她争!
傅寒洲和老太太都严禁别人跟傅霖提当年的事,所以傅霖关于生母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你胡说!我妈才不是那样的人。我爸爸最爱的人就是我妈妈。”
“爱你妈妈,你爸爸房间有一张你妈妈的照片吗,带你去过她墓地吗?你是傅寒洲唯一的儿子,那个女人唯一留下的骨血,可是他待见过你吗?抱过你,亲过你吗?陪你玩过游戏吗?”
“还有老太太,你以为他真的疼你吗?不过是因为傅寒洲当年中了药,再也不能有孩子。把你当继承人培养,不过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她心里厌恶膈应你呢。”
华姨早在刚才李珍珍开口的时候就捂上傅霖的耳朵。
这个女人太恶毒了!
她害的老太太昏倒不够,现在又想毁了唯一的孩子。
祸不及子孙,老太太和傅寒洲都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孩子,李珍珍这个罪魁祸首,又凭什么来说真相。
“不要相信这个女人,她现在就是恨不得你和太奶奶离心,想让你成为废物,好称了她的心,一个人独霸着傅家家业。”
只是耳朵到底也不能完全隔绝声音,傅霖还是听见的。
而那些细节也对的上。
爸爸从来不说她妈妈,他要是问,他只有上冻一般的冰冷声音:“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傅霖乞求一般的目光看着华姨:“我妈妈真的是坏人吗?”
华姨:“当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太奶奶,不被坏人带走。”
傅霖重重点头,“不准你碰我太奶奶!”
李珍珍也狠厉的命令保镖,抢人。
傅霖如同一只小蛮牛,结结实实撞在肚子上,李珍珍猝不及防,人摔在地上:“把他给我弄走!”
华姨这边到底人少,可她活了这一辈子,忠心早已经刻入骨子里,也追随着出了医院,开车跟上去,一边打电话叫人。
李珍珍还没见过躺着的老太太。
这时候死老公都成了一件爽快事!
“你不是牛吗,看不上我吗?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有本事你再起来撵我呀?”
李珍珍先是发疯般的狂笑,原本以为自己都出局了,谁知道继子忽然短命了。
然后嘚瑟的从包里拿出来准备好的遗嘱,在老太太的手指上摁上印泥,摁在签名上。
其实最好是老太太自己签字,或者录一段视频,她才能顺利的继承遗产,但她很清楚,老太太只要不是傻了,就不会给自己。
反正现在傅霖只是个奶娃娃,也没人制止的了她。
后面又带人直接闯入公司,抢公章,强行入驻傅宇总部,以继承人身份,暂时接管公司。
有人质疑她就甩出来老太太盖了手印的文件。
方特助当然不认,“傅总走的时候,把一切都交给了我,这里,我说了算,李女士,请你离开,否则,便是保安请你出去。”
李珍珍嚣张的在总裁椅上坐下来。
“现在,我暂代总经理一职,方总,你,被开除了。”
“来人,请他出去。”
方特助:“你简直岂有此理,你这么做是在犯法!”
李珍珍:“那又怎么样,我是傅家人,我两个儿子是傅家合法继承人。”
傅寒洲死了,昏迷不醒的老太太控制在她手里,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李珍珍又强行带会计接管公司财务,连别墅里保险箱里最值钱的珠宝也不放过,如同强盗一般,整整掠夺了三天。
她这才趾高气扬的来医院见老太太。
“妈。”
老太太冷着一张脸,想当初她和丈夫斗了半辈子,他也敢动过囚禁她的主意,这个儿媳妇却这么干了。
“我要离开这里。”
李珍珍好笑的坐在沙发上,直白的道:“妈,你在这里消息闭塞,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正式接管公司了。”
“至于你,就好好退休,待在这里颐养天年吧。”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好好孝敬你,一日三餐不会短你的。”
老太太都给气的笑了。
“你,让我看你脸色过日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珍珍翘着二郎腿,人椅在沙发里,“傅寒洲现在溺亡了。妈,我劝你还是好好在这治病,养身子。否则,一不小心去地下陪了‘孙子’,我还要给你戴孝。”
“还有啊,寒洲的尸体还在北边,我准备去看一看。”
“北边的风水好,我觉得葬在那里比葬在傅家墓地好,朝海里一撒,化成星辰大海,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老太太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句句都是威胁。
“你连他的尸骨都不想放过?”
李珍珍:“这当然在您啊。”
“您要是愿意给我合理的继承手续,我自然能看在母子情分上给他带回来,好好留一坛子灰。”
“要是我不满意,这可就说不好了。”
老太太轻慢的看她一眼,气定神闲的道:“你在做白日梦。”
“傅氏,绝不会落入你的手里。”
李珍珍这几天感觉自己过了人生中最畅快的日子,“现在,半个傅氏已经是我的了。”
“妈,这份合同,你给我签个字,正式把股份给我,我答应你,我会把你宝贝孙子的尸首带回来,还会好好经营傅氏。”
“我会把傅氏的生意扩张的更大,更好,成为比你更出名的女企业家。”
“当然,你不签我也没关系的。就是多花一些时间和手续,不过你,可就永远都出不了这个病房了。”
老太太:“你真敢囚禁我?”
李珍珍:“很明显,我就是在囚禁你啊,所以,你最好别自讨苦吃,那样只会短命。”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一边弹了弹输液的瓶子,还有高档的生命仪器。
恶劣的笑着,老太太现在就是她手里的蚂蚁,活多久,怎么活,都在她一念之间。
老太太都给气笑了。
比警察都狂。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进警察局,还是我出这个病房。”
李珍珍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老太太平静的下巴指向门外:“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傅宇是那么容易霸占的吗?
方特助作为寒洲的左右手又不是吃素的,怎么轻易给他制服,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还迫不及待的拿这拿那。
这种智商,竟然还妄想指挥公司,真是好笑。
李珍珍走出病房门外,整个楼层都是封锁的,这会子警察却在这里。
保镖当然不敢对警察动手。
李珍珍却不怕,她上面又不是没人。
“我婆婆病了,我是让她好好在这养病呢。”
“我们这边接到举报,你非法拘留老人,我们是来核实情况的,请你配合,我们现在需要见到当事人。”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你们等我一会,我去给你们所长打个电话。”
“不用打了,是我举报的。”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电梯门打开,只见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傅寒洲,一身质地考究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裁剪合身的西装裤勾勒出逆天的长腿,从容不迫的走出来。
而他身侧,娇小玲珑的姜窈身着梅花旗袍,笑的温柔又无害。
“李姨,好久不见唉。”
李珍珍犹如见鬼!
不是…死了嘛!
“你们——”
这三天,她干了太多事,每一件都是踩在法律线上的。
傅寒洲没有要替李珍珍解惑的想法,毕竟李硕用着还挺顺手的,任由她自己猜才好。
冷冷看她一眼,就转开了目光,同两位警察道:“辛苦了,两位警察同志,我奶奶还在病房里,需要你们解救。”
李珍珍腿都软了,好在那些罪名可大可小,只要老太婆愿意放她一马。
她给傅家生了两个孙子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她想通了这一点,立刻就转变了态度。
让她惊讶的是,老太太竟然本身就录了视频,和警察道:“警察先生,我实名举报李珍珍非法囚禁,勒索敲诈,盗窃珠宝,公司财务,劳烦你们秉公办理。”
李珍珍就发疯了,要是这样,等她出狱了,得过的什么穷光蛋日子。
“妈,是我混账,可小驰和小宸也是你孙子啊,他们是无辜的。你也得为他们考虑考虑,他们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没有妈妈,要是我不管着,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了。”
老太太一点也不想认这两个孙子。
“你的儿孙,我不要也罢。我会把给你们的东西都拿回来,以后我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李珍珍扭着身体求情,不愿意和警察走,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双膝跪在地上求情。
傅寒洲没死,却躲了三天没有出现,很明显,他就是想把自己整死。要是这么走了,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刚才有多嚣张,这会子就哭的有多可怜。
姜窈道:“李姨,我要是你,就不纠缠了,奶奶已经对你们彻底寒心了,不会再原谅你了。”
从天堂坠落,李珍珍这会子已经疯了。她不是个坦荡的输家,只想逮着姜窈和傅寒洲也撕下一块肉,心里才痛快。
“你是在跟我炫耀你赢了吗?你不过是赢了个废物,有什么好得意的。”
在李珍珍看来,什么洁癖,根本就是傅寒洲为了掩饰自己不行。
她大声嚷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傅家的继承人不行,多可笑啊!股价跌吧。
“我告诉你们,傅寒洲不行,是真的。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傅明就给他下药,和家里的保姆睡在一起,又故意带了许多人撞破。”
“从那之后他就多了洁癖的毛病,什么洁癖,洁身自好,我告诉你们,那都是他为了掩盖自己不行。”
姜窈这个瞎子,竟然为了钱,选择这个不行的男人。要是当初选择他儿子就好了。
老太太气的血压又飙上来,恨不得把她嘴巴堵上。
姜窈怼到李珍珍面前。
“我老公行不行,我能不知道吗。我们天天睡一起,夜里都要折腾我到下半夜,我每天起床腿都起不来,腰现在还是酸”
“呜呜呜。”
傅寒洲脖颈漫上血色,李珍珍胡说八道他并不在意,他又不在意这些。这会子听姜窈胡说八道,他竟然生出不好意思的社死。
“别说了。”
姜窈扯开他手,踮起脚尖瞪着李珍珍,“我跟你说,我先生腰好死了!”
“……”
李珍珍一路发疯,姜窈就说了一路的荤话,直到把她送上警车。
老太太看的心里熨帖,“窈窈,委屈你了,这么愿意护着寒洲。”
姜窈品出来一丝老太太都不知道的真相,目光看向傅寒洲。
他心虚的避开。
姜窈很想看见某人被打:“奶奶,我不是维护,说的是事实,我这腰真酸着呢。”
傅寒洲:“……”
老太太:“那个病历是假的?”
姜窈脑袋凑过去:“奶奶,他骗你啊?编造的什么病例啊?”
老太太冷笑一声;“自己说自己不行的男人,我也是头一次见。”
“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骗了。这么能耐,别回家了。”
老太太一路都不给傅寒洲好脸色,还吩咐厨师,晚饭只准给他吃甜豆花。
姜窈幸灾乐祸的看好戏,对于傅寒洲求助的眼神,完全当没看见。
只是一向话多的傅霖今天只沉默的吃饭,姜窈还以为他是最近夏令营学到的新规矩。
自己吃饱喝足就去房间玩游戏。
傅寒洲洗漱好,掐着时间,去开门,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解锁手机,拨通了姜窈手机。
“傅太太,给你先生锁门外了。”
“嗯,身体最大吗,有病当然要先治病,这段时间你好好治病哦,就这样,拜拜。”
姜窈手机贴的近,整个视频里都是她的脸。
水蓝的丝绸睡衣带子挂在白腻的薄肩,眼睛柔柔的,樱唇粉粉的,潺水般的脆声,下巴搁在掌心,揶揄着他,笑的好开心。
傅寒洲当然不要被她锁在门外。
门锁上他也有办法,俩人的卧室阳台很近,他轻松跳了过去,又推开玻璃门。
姜窈搁下手机,人从床背起来,“你来干嘛?”
傅寒洲一只膝盖跪在床上,修长的手指已经扶上她的脸,捧起来深深吻了一下,才回答。
“我来兑现一件事。”
“什么事?”
“不是腿酸的起不来床,腰疼?”
“……”给他解围还要赖上自己了。
“说着玩的嘛。”
傅寒洲却不想放过她了,唇贴着她细白的耳朵,“窈窈,我要你。”
第42章 【42】 都听你的.
“想得美!”
姜窈推了傅寒洲一把, “你不是要给你的前妻守身如玉嘛,当你的和尚去吧。”
“我们还是做假夫妻合适。”
傅寒洲被推的往后仰了一下,白玉似的指节撑在床上稳住身形, 点漆的眸子要吞噬般的盯着她。
姜窈圆鼓鼓的美眸亦嗔怒的盯着他,骄蛮又软糯。
傅寒洲迎着她的视线, 修长的手指捏住扣子, 开始解。锋利的牙齿咬着唇,在姜窈的注视下,褪去衫衬,精壮的胸膛还带着洗浴过后的薄热水汽。
胸肌性感,肚子上铺陈的肉紧实有力。
衫抛在地上, 他身子缓缓靠近,捧起她的脸在手心,粗暴凶狠的吻上来。
姜窈嗔怒的挣扎,“你不是能耐吗, 还造自己病历, 不是只喜欢你前妻吗。”
轻薄的丝绸不经撕扯, 轻易就成了碎布, 如纱一般轻飘飘坠地。更何况肩带本就单薄,一扯就成了两截。
常见健身掌心留下的薄茧刮在最细嫩的肌肤上, 她听见他玉质的温润声音。
“没有。”
伴着灼热的呼吸,灌进耳廓, “没有喜欢过别人。”
“只有你一个。”
要爱死了。
指尖轻柔又带着惩罚的捉弄。
姜窈薄唇“哼”一声, 又想哭了,受不住的攥住他指尖,不讲理的反驳,“才不信呢。”
她很记仇, “你要跟我做假夫妻。”
“是我的错。”他拨开她碍事的手。
“除了那次,你还有过别的女人嘛?”
“没有,只有你一个。”
“那你以后也不能有别的女人了。”
“嗯。”
这男人现在很会作案,姜窈十分顽固,又摁住他的手,让他急。
傅寒洲只好把她的手扣在头顶,作案工具换成了唇舌。
更要人命了。
“傅寒洲,你混蛋。”
她又抬起白嫩的脚踹他,“我不要,你放开我。”
“窈窈,”他呢喃的哄,唤他名字,“我知道,你爱我。”
她骗不了他了。
“我知道,你也要我的。”
他怜爱的吻她眼角沁出来的泪珠,吞在嘴里。
“以后,我们家谁当家啊?”姜窈吸了吸鼻子,羞耻的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
“都听你的。”
她猛然想起来,这人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你关灯,灯还没关。”
“不好。”
他目光掠过被染成绯红的雪腻肌肤,一寸寸的像是仔细欣赏自己的珍宝,一寸都不舍得放过。
看着紧张的抓着床单的指节如玉,瞳孔散开一样的,眼角沁出更多的眼泪。
“你这个大骗子。”
“还说我不同意,你不会强迫我,坏蛋。”
“我让你关灯你都不关。”
其实感觉还好,一点点轻微的不舒服,只是这人的胸膛太过滑腻。
“这件事除外。”他分出一点注意力哄她。
姜窈骄蛮的撅着嘴巴,又骂了几句,很快就没这个精神了,胸腔里的气息太过浓烈稠密,嘴巴忍不住呼出来,连抿着唇瓣也不管用了。
只剩指尖有力气,嵌进他的皮肉里,划开几道长长的血痕。
她还从未体验过这么长的深夜。
眼睛被眼泪辣的微微刺痛,床头的装饰纱幔掉了下来,好几个窟窿,地上是换下来的旧床单,空气的味道也不干净。
姜窈裹紧身上的薄毯,不想要他给抱回床上,生气的自己起来。
又跌了回去。
傅寒洲好笑的来抱她。
姜窈气不打一处来,白嫩的足踩在他肩上,幽怨的瞪着他。
“我没脸见人了。”
出口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傅寒洲只能认错,“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脸见人。”
“明天不许你睡我房间。”
“好。”
“你一个月都不许进我房间。”
“嗯。”
傅寒洲任由她发脾气,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他还可以翻阳台过来嘛。
连着薄毯,把人抱回床上,自己起身去浴室。
浴室也是一片狼藉,大面积的水晕湿在地上,马卡龙色的粉色拖鞋凌乱的放着,里面积着水。
盥洗台的镜子上蒙着水雾,两只小小的掌印清晰又突兀。
傅寒洲心虚的摸鼻子,有点不敢想,这是他的所为?
最开始的目的,只是抱着她来这里冲洗。
她柔弱无骨的手紧紧攥着盥洗台,他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活像一只饿狼,要把小白兔拆腹入骨。
她像毒一样,让人疯狂又上瘾。
以前他觉得这种事低俗又没趣味,现在…只觉得自己那时候可笑又幼稚。
这会子,光是看着这里的痕迹,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已经瓦解崩塌,成了一个不知道节制,只想做风流鬼的男人。
收拾好浴室,冲了澡再回来,姜窈已经深深的睡过去。
把人捞在怀里,她脸颊无意识的朝他怀里拱了拱,又依恋的睡过去。
满怀的感觉,心里关于欲的燥热褪去,又成了心理上的填满。
做风流鬼的日子,很好。
姜窈这一觉睡的沉,傅寒洲清晨准时醒过来。温香软玉在怀,人生第一次生出想要睡懒觉的想法。
但傅寒洲到底是傅寒洲,眷恋的亲了亲她,小心的收回颈项下的手臂。
公司这几天给李珍珍弄的乱七八糟的,他今天来不及游泳,匆匆吃了早饭就去公司。
姜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腿酸软还没看见人,幽怨的扶着腰骂人。
天下的男人果然都一样好色。
以前有多高冷现在就有多不节制,开了荤就成了野狗,连觉都不用睡了!
不高兴的把微信名字给改了,还要离家出走。
叫上了赵思和顾知聚聚,晚上顺便就住到赵思那里。
现在傅家的事满天飞,是全江州的谈资。好在老太太和傅寒洲把北边的事瞒的死死的,大家只是口传,并没有看到真实的视频。
两个不要太想听八卦,获得第一手消息,姜窈到的时候,俩人已经提前到了,眼睛星亮的看着她。
姜窈:“……”
“听说你公公□□你?”
“外面都在传,是傅明不满意自己儿子起诉他,要开车撞死傅寒洲,结果自己连车掉水里了。”
“听说你家老太太直接把傅明这一房直接除名了?”
“……”问题太多,姜窈一时间不知道要回答哪个了。
“你们都是从哪听来的?”
“你就说,这些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从第一条回答。”顾知和赵思异口同声。
姜窈自然要帮着傅寒洲说话的,当然也不打算透露傅寒洲的那一番谋算。
毕竟,傅明心里就是恨不得把傅寒洲撞成肉泥,只是惧怕抵命坐牢才没有实施。
“他偏”
“心”字还没说完,傅寒洲拨了视频过来,姜窈只好中断,接视频。
顾知和赵思简直都要急死,没想到,开口听见更大的瓜。
扩音器里,傅寒洲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那里还疼吗?”
“……”
姜窈立刻收了外音,贴在耳朵上,咳嗽一声,“你有事吗?”
“我看见你微信名字了,在微信上买了药,半小时能到。”
“…我不在家。”
“你不是疼吗?怎么还出去?”
“和朋友聚一聚。”
“晚上早点回家。”
傅寒洲嘱咐,姜窈才不会早点回家,她今天晚上要不回家。
挂了电话,姜窈选择性的回答了两人一些问题。
赵思和顾知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异口同声:“你们豪门圈真乱!”
连绑架撞人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姜窈本人觉得还好,毕竟不管是侍郎府还是丞相府,水都更深。
富贵险中求嘛,哪有既能享受荣华富贵,又有普通人的安逸人生啊。
赵思又问:“我听说,你家老太太都不愿意去接傅叔的尸骨,就派了管家去处理,听说就随便找个大海撒的?”
姜窈点头,老太太实在是对这个儿子寒心了,这边就给傅明立个空碑就算了。
顾知问:“这么说,傅驰兄弟俩,真被傅家除名了啊?”
姜窈点头:“是啊,老太太现在恨屋及乌,说是要把产业都收回来呢。”
“不过我觉得她可能是一时生气,人生几十年,长着呢,要是兄弟俩以后真过的艰难,老太太应该还会照顾吧。”
姜窈从不看轻看血缘关系。
傅家的财富她躺着花都花不完,并不介意老太太去照顾那两个,这也没什么好烦恼的。
赵思:“我听说,现在傅驰和傅宸是整个江州豪门圈的笑话。”
顾知:“何止是笑话。这俩人以往多狂啊,欺负人的事没少干,现在他们失势了,人家当然要报复回去。现在啊,有热闹看喽。”
姜窈眉头蹙了蹙,落地的凤凰不去鸡。阶层滑落,挨欺负是必然的,就是…这俩货恐怕要把这笔账算到他和傅寒洲头上。
也不知道有没有遗传傅明的激烈性子。
她不想再惹上人身安全了。
要是能扼杀在摇篮里,花点钱买安全,她觉得是个更好的选项,反正傅寒洲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姜窈想,等过两天,还是试着劝劝老太太,给那兄弟俩一条生路吧。
三个人都是没工作的主,有钱有时间的酒囊饭袋,吃饱喝足就是玩,一天的时间很快就消磨过去了。
姜窈打了个优雅的哈欠,软软的赖在赵思的身:“困了,我要去你家睡觉。”
赵思嚼着口香糖:“喂,你是跟你家老男人冷战了吗?好好的跑我家住干嘛?”
姜窈:“呵,他才不敢跟我冷战,我纯粹是单方面要冷落他。”
赵思:“好闺蜜不骗好闺蜜啊,说吧,真不是他跟你吵架了?”
姜窈:“唉,我说话你怎么不信呢。”
她风情万种的拨了拨头发,“我们家,都是我当家的好吗。”
赵思一点也不信,眼里都是怀疑,“是是是,你家都是你做主。”
“有种你说话别捏着嗓子,跟我去泡吧玩男模特。”
姜窈:“…男模特又没我家老男人帅,还有,我才不是为了他改变性子的,我本质就是温柔的,纯粹是你们俩带坏的。”
赵思:“…我来看看,你现在温柔在哪呢。”
姜窈臂力不及赵思,被欺负了一顿,咯吱咯吱的笑声都是温柔如水的,还会软绵绵的跟赵思小声求饶撒娇,激的赵思都升起了保护欲。
“艹,我信了你的邪,还真转了性子。小辣椒爆改软妹子,没看出来啊,为了得到这个老男人,你对自己这么狠呢。”
炮仗脾气都能改啊。
姜窈只笑了笑,当奴才的,哪能有脾气啊。
底下人最喜欢刁难底下人,那些管事对上的时候笑的有多谄媚,对下就有冷漠恶毒。
她就学会了被人欺负,还笑着跟上面的人讨好。
后来成了小姐的贴身侍婢发现,主子的脾气都比那些管事好,也更和善。
她的性子稳重柔软还有另一半原因,嬷嬷的教导。丞相府规矩森严,婢女光是规矩就要学好几年。
只有原身那种心里有底气的人,才会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脾气吧。
她早就养成了不带任何情绪看事情的习惯。
上辈子过的辛苦,这辈子,她什么心也不想操,就想做被傅寒洲投喂的米虫,轻快一辈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傅寒洲的电话这时候进来。
“你没在家?”
“我今晚在赵思家住,不回去了。”
“定位发一下,我过来接你。”
“我今晚要和闺蜜说悄悄话,不回家,拜拜。”
挂了电话,姜窈嘚瑟的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看见没,粘死人了,家庭地位妥妥的,连不回家都可以。”
赵思感觉自己吃了一嘴的狗粮。
“滴”的一声,姜窈手机进来视频,顾知转发过来的。
“这谁呀,这不是我们江州有名的驰少吗!”
“来,驰少,喝酒,你不喝什么意思啊,是看不上我嘛?真是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以往那个驰少啊,醒醒吧你。”
视频里,傅驰的胳膊被人架住,一个二世祖先是把他脸拍的琵琶作响。又将一瓶酒浇灌在他头上,后面都是嘲笑的起哄声。
傅驰本人则是目光呆滞,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是个破布娃娃,任由人摆弄折辱。
赵思:“我艹,是李川,他以前可是李驰的狗腿子,很听他话的,翻脸这么快呢。”
姜窈一点也不奇怪,越是这些人,翻脸越快,连遮掩一下都不遮掩的。
她想起来,似乎原身就是和李川扯上关系,差点被磕上药。
傅驰又追过原身…原身会没命,和这一房也脱不了关系啊。
傅驰根本就是继承了傅明的恶毒基因啊。
赵思看姜窈换衣服,“怎么了?你又要回家看?”
姜窈又把换赵思的衣服扔过去,“不是,我现在有不好的预。总之,你开车,带我去找他弟弟。”
傅明那边的人都是疯子!
弄死傅明,已经是和死亡擦肩而过了,她不想再多个死敌躲在暗处偷偷算计不得安生啊。
赵思开车,很快就找到了傅明这一房,连保姆都给老太太遣散了。万幸,傅宸倒是在家里,一个人闷闷窝在沙发里。
“你来干什么?”傅宸警惕的看向姜窈:“怎么,连住处都不让我找,还要连夜把我赶出去?”
姜窈当然是来收买人心的,把赵思家里随手用塑料袋抓的面包零食扔给傅宸。
“我又不是没地方住,来赶你干嘛。”
“你放心吧,房子你们住着,过两天奶奶气消了,我会跟她求情,让你们好好住着的。”
“还有,我一个朋友看见你哥在给人欺负,在颜瑟酒吧,你去捞一下吧。”
傅宸有点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不解的看向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你会这么好心?”
“你们现在是穷光蛋,有什么值得我图的,”姜窈好笑的冷嗤一声,“爱信不信,反正那你是哥,要不要去救你自己看着办。”
姜窈丢下这句话,就拉着赵思离开了。
身后,傅宸狐疑的打开塑料袋,里面的吃的都要溢出来了。
牛奶面包,还有一听啤酒。
出事以来,谁都对他们兄弟俩避之不及…姜窈说,她会和奶奶求情?
他一定是幻听了。
他也没什么胃口,又把塑料袋扔一边,拎了机车钥匙起身,往颜瑟去。
这里不让外车进,管你什么豪车,车子都统一停在外面停车场,傅宸停了机车,往里面去。
颜瑟是江州最高端的夜场,这里太大了,连接送客人的车都是百万豪车座驾,傅驰是这里的常客。
他在这里欺负过不少人,傅宸怀疑他是遇上死对头了。
就在他榻上红地毯的时候,“咚”的一声,一团重物掉在地上。
仿佛夏天熟透了的西瓜,重物遽然裂开,血红的猩水鼓鼓的,哗啦啦的往外面倾泻。
一瞬间,傅宸的瞳孔定格住,死死盯在T恤后面的伏鹰花纹上。
人僵硬如雕塑。
身边的侍者尖肃叫一声,他才回神,走到尸首面前去,蹲下腿,拨过脸。
他看见,傅驰的脸上鲜血纵横。
傅宸沉默了五秒,忽然把人抱了起来,在侍者惊恐的尖叫声中,大步跑到外面,放在机车后座,直接跑到了傅家的别墅外面。
这边,姜窈才回到家,赵思的手机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
“赵女士,你好,我是傅寒洲,麻烦你送我太太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赵思:“……你家老男人怎么会知道我手机号?”
姜窈也不知道,怀疑他是查的。
难道傅寒洲真的有这样万能的秘书,“三分钟,我要那个女人的所有资料?”
姜窈只好又出门。
铁艺的大门上,加长的林肯捅开夜色,傅寒洲白色质地考究的衬衫,黑色西装裤,身材清俊修长。
姜窈不满的嘟囔,“我今天想跟思思一块睡嘛。”
傅寒洲把她的脑袋摁在怀里,吐息里带着清冽的龙舌兰香,“不好。”
“我们家不是我做主吗。”
“大事你做主,这种小事不行。”
“……”姜窈决定了,一会她要连阳台的门都锁上。
车子驶入洋楼,等不及司机开门,姜窈先下了车。
院子里,傅宸已经先到了,他跪在地上,傅驰浑身是血的被他抱在怀里,衣服都被染的透了。
双眸泣泪,“奶奶,你救救哥哥,你救救哥哥,让他回来好不好。”
“我已经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了,你救救我哥哥啊。”
姜窈扶着脑门,她看见,果然,之前有多冷酷的老太太,这会子就有多愧疚。
善良的人总是更容易反省自身,她终究是对孙子软了心。
要是她没有赶尽杀绝,她怎么赶尽杀绝了,不是和李珍珍成了一样的人。
傅明留下的唯一骨血。
“孩子,别怕,你还有奶奶,你好好在这住下。”
路灯的光昏黄,姜窈看见,傅驰在夜色中的脸,上面抹着血手印,深黑的瞳孔里,映着森然扭曲的笑。
再仔细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第43章 【43】 你没有本事留下来。
“别看。”
后脑勺被握在掌心, 姜窈被力道带着,脑袋被摁在胸前。
眼前的血腥消失,额头抵着宽厚的胸膛, 鼻尖是男人清雅的古龙水香。
傅寒洲修长的指节慢条斯理的摩挲着她后颈的软肉,目光越过空气, 看向血泊里的兄弟俩。
点漆的眸子漫不经心, 看不出任何情绪。
傅宸脑袋靠在老太太身上,享受这老人的安抚,目光穿过空气,回望着傅寒洲。
喝着血的唇瓣漾起挑衅的笑。
傅寒洲并不在意他的挑衅,只温声哄怀里的人。
“先回房间睡觉, 好吗?”
姜窈其实并不害怕,她见过活活打死的奴才,她只是不喜欢血。
不过她很享受傅寒洲的这种照顾,嗡嗡一声, “好。”
傅寒洲手贴着她的后脊线往下, 横抱在侧腰, 一只手穿过腿, 打横抱起来,进了洋口, 走过楼梯,放进卧室床上。
手捧起她的脸, 目光扫过她的眼睛, 唇瓣,确认她没有被吓到,一切正常。
捧起来吻了吻嘴唇,“你先睡, 我要下去处理一下。”
“傅驰应该是在颜瑟酒吧被人欺负了,不知道是想不开,还是被人弄的,你找人查一下吧。我怕傅宸把这笔账算在我们头上。”
冤有头债有主,她和傅寒洲并没有欠他的。
“我会的。”
姜窈点点脑袋,任由他的手指捏了捏脸颊的软肉,起身离开。
华姨做事妥帖,早就叫了警察过来,这会子人已经到了。
傅寒洲再出来,傅宸已经伤心的如同一个婴儿,被老太太亲昵的哄着才进别墅。
阿姨的动作都很快,水冲走了血,空气中却还黏腻着叫人作呕的腥臭味。
傅寒洲叫华姨给每个人外加了一万块的辛苦费,不用等发工资,这会子就发,佣人们顿时脸上就带了笑,刚才沉郁阴森的气息莫名变成了欢快的气氛。
傅寒洲给颜瑟的老板去了个电话,又叫了集团律师立刻去一趟,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傅寒洲才熄了灯回卧室。
姜窈早就睡着了。
虽然现在关切有点迟,想到她【工伤中】的微信名字,打开了夜灯,推开药膏抹了上去。
姜窈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点清凉的刺激,睁开一条缝隙,看见是傅寒洲,不太高兴的给了他一脚。
不轻不重的一下,傅寒一点也恼,还觉得挺好玩的,用干净的那只手拍一拍她屁股,起身去洗了手,把人捞过来,摁在怀里,身体和她严丝合缝的贴着。
“我刚才来那个了。”
“我看见了。”
姜窈这会子就发现他这个暖水袋的好处了,腹部有点冰冰凉凉的,靠着他就很舒服,朝他怀里拱了拱,满意的睡过去。
傅宸一夜没怎么睡,病恹恹的搅着粥,没什么胃口的苦涩模样,肿的通红的眼睛。
老太太也跟着心情郁郁。
傅寒洲直接道:“事情已经查过了,昨天酒吧里,是李川为首的几个人欺负了傅驰,他一时想不开,自己上了天台。李川几人的罪行,会有律师跟进。”
“小宸,你要一起跟着跑手续,给你哥哥申冤吗?”
傅宸显示懵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先是流眼泪,用袖子抹,一边哽咽道:
“大哥,没想到,我爸妈那样对你,你还愿意帮我哥哥,谢谢,谢谢你们。”
傅寒洲被这声“大哥”噎了一下。
“还有嫂子,昨天晚上还给我送吃的,跟我说可以给奶奶求情,不会让我没地方住,提醒我去救哥哥。患难了,才知道谁是真正对我好。”
老太太意外的目光看向姜窈,恍然想起来她那天的欲言又止。
原来一开始她就没赞成过这件事。
“窈窈,你有这想法,怎么不直接跟我说。你是怕我生气吗?”
“奶奶,我还不了解你吗,等过一阵,都不用我说,你自己就会偷偷照顾他们俩个,之前不过是在气头上。”
只是谁都没想到,傅驰会这么脆皮,被人嘲笑欺负,也没有上升到体力上的侮辱,就想不开了。
好歹来找老太太哭上两声啊。
傅宸低垂着的眼睫,“啪嗒”一声,坠下两颗泪,洇湿在桌子上。
又从一颗变成一串一串,后面呜咽的爆哭。
老太太自然又是看的心一疼,心里十分自责:“都是奶奶的错,奶奶不该跟你们小孩子置气。”
傅宸一边笑一边哭,“原来,这就是被奶奶疼的感觉。”
“奶奶,我喜欢你,喜欢大嫂,喜欢哥哥.”
他真诚的目光一一看向每个人:“你们都是真正对我好的人,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住那栋房子,我可以一直和你们生活吗?”
“这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姜窈审视的目光扫过傅宸的脸,他今年才21岁,面容青涩稚嫩,眼球上布满红血丝,哭的整个人都要碎掉了似的。
一只破碎的真诚小狗。
他喜欢自己…姜窈不信。
“你要是看他不顺眼,就出去玩一玩,”傅寒洲站在车边,给姜窈整了整裙边领子,低声:“我会找人看着他的,不会在家里待太久。”
“不出去,小毛孩而已,逗弄逗弄,我就当解闷了。”
傅寒洲低下头吻了吻姜窈的嘴唇,再抬头,傅宸站在门上,吸着牛奶,目光丝毫不避讳的看过来。
傅寒洲拍了拍姜窈的肩膀,转身上了车。
“嫂子。”傅宸乖巧的喊了一声。
姜窈也柔柔的回他一声:“小叔子。”
傅宸:“昨天晚上,谢谢嫂子,虽然…要是我再快一点,也许哥哥不会死。”
“有凶手,事情赖不到你头上,”姜窈歪着脑袋,眼睛微微眯着看他:“有这份心力,不如去折腾罪魁祸首,你哥应该想看。”
“嫂子说的对。”傅宸乖巧的声音,“都是李川害了我哥哥,我要他付出代价。”
连着两天,傅宸都早出晚归,只是李川本身也只是言语羞辱嘲笑,涉事的人也多,家里的权力也不小,李川到底还是轻松出来了。
这让李川更狂了,在家里都没坐一下午,又跑去颜瑟大摆酒席,热场子。
只是中途上厕所的时候,被人拖住罩了麻袋锁在包厢里打了一顿,受伤很严重,断了一条腿不说,人也昏迷了过去。
警察上门的时候,傅家人正在一张餐桌上吃晚饭。
“傅先生,你涉嫌与一桩伤人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请配合调查。”
傅宸放下筷子,一点也不慌。
“奶奶,大哥,大嫂,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傅寒洲给噎了一下。
老太太忧心地捏捏眉心,“等一下,我叫律师跟你一块去。”
“奶奶,不用,我没做,很快就回来。”
傅宸转过身,看向两位警察:“我们走吧。”
老太太一时无语,不知道是该庆幸这个孙子单纯还是气他没脑子。
关于法律条文这一块,从来不是黑白分明的。有钱人的特权都从这里来。
一个警务人员,面对有律师团队的人,和普通人,心里的衡量是不一样的。
老太太叫华姨拿来手机,亲自联系了熟悉的律师赶去警察局才放心。
她想,或许该给家里请一尊菩萨,近来家里祸事不断,
傅寒洲用餐帕拭了唇角,“奶奶,现在傅家的传言太多了,傅宸到底太年轻。我的建议是,等他出来,直接送去国外念书。”
老太太思考了一下,是这个道理:“要是他还能出来,我跟他谈谈。”
傅寒洲:“我来吧,您少操心。”
姜窈:“你跟他同父异母,是天然的敌对立场。我来跟他谈吧。”
老太太:“你跟寒洲是一体的,我最合适,这件事你们都别操心。”
姜窈:“多个人多一份道理,奶奶,我跟你一起。”
过了一个小时,傅宸暂时无恙的从警察局回来。
“小宸,我想了一下,你还是先出国躲一下,等过了这个风头再回来。”老他太太软声的道。
“您不是答应我,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的吗?”
老太太:“李川家里不会善罢甘休,你先躲出去,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傅宸:“李川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去颜瑟只是喝酒。你们都不信我,是不是?”
姜窈说道:“除了你,谁会这么揍李川,不只是我们这么想,李家也这么想。我们不想你坐牢,也是为你好。”
空气中沉寂了好一会,
傅宸眼眶子又红了,哽咽一声,拿过老太太手里的飞机票,低落一声,“好”。
姜窈有点意外。
他竟然能这么轻易的走?
一时间,客厅里的三个人,谁也没说话。
傅宸是低头一直看着飞机票,好像那上面有什么花。
老太太是心里难过,不知道能怎么说。
姜窈是等着傅宸的下文。
一直站在楼梯上,注视着这里的傅寒洲走下来。
“今晚时间不早了,明天傅宸还要赶飞机,先各自回房睡觉吧。”
傅宸过去扶着老太太的手臂,“奶奶,我扶着你。”
姜窈心说,傅宸经过家变,倒是变的玲珑了。以前他们兄弟俩和老太太都算不上亲,连一声“奶奶”都是叫的麻木的。
通常这个时候,李珍珍会骂两个儿子,态度不好。
姜窈被傅寒洲拉着手回了房间,才问道:“你觉得,傅宸明天会乖乖上飞机吗?”
傅寒洲:“不会。”
姜窈:“问题是,他留在这里,李家的确不会放过他,很大可能会坐牢,他总不能连自己也不顾吧?”
傅寒洲:“那我们就看看,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夜里果然热闹起来,傅宸梦游了!
他抱了抱老太太,亲昵的喊,“奶奶,我还有奶奶”,然后又回了房间盖上被子睡觉。
全程就像是一个睡梦中的人,在大家的注视下,又机械的上床,盖上被子乖乖的睡过去。
老太太看的直抹眼泪。
姜窈给看的后背冒寒气,躺在床上翻了两个身。
她在夜里的时候胆子有点小。
“你说他来这出,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你在想傅宸?”傅寒洲把人捞过来,危险的看她一眼,俯下脑袋,摁在身下吻。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弄这个。”
“我不允许你在我的床上想别的男人。”
“……”这是一个事嘛!
软软的唇舌烫人,带着薄肩的掌心游走在肌肤,像是冷透了的人泡在温泉里,知觉渐渐苏醒,只能感知到温热。
姜窈对傅寒洲的美色也上头了。
但这人拿樵起来了。
磁性的诱惑声音在她耳边哄:“窈窈,说你爱我。”
姜窈一点也想不起来关于傅宸的事了,指尖难耐的抓着床单,牙齿咬着唇瓣,不肯隧他的愿。
这男人现在坏的很。
灯光下,傅寒洲看着她有点散的瞳孔,并起两根指节。
看着她失控的手腕绷起淡色青筋,吐息深又长,呜呜哼出来了,唇瓣勾起一点坏笑。
“窈窈,说你爱我。”
姜窈受不住的仰起身子,呜咽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这样反而濒临近要死了。
肩颤抖的厉害,打着颤的牙齿咬在他肩上,“你王八蛋,又欺负我。”
他完全败给她了,根本受不住她这个样子,要死的何止是她,忍不住将人撞在怀里。
肩上两排小小的牙齿,渗出一点血点子,傅寒洲细细摩挲两下,套上衬衫,把暧昧销魂的亲昵隔绝在里面。
又爱怜的吻了吻还在熟睡的人,锁骨之下红痕遍地。这是独独属于他们的亲昵,只有他们彼此才看的见。
姜窈起的晚了一些,还是一边吃饭一边打哈欠,享福太久,她起个夜都没精神了。
问傅宸:“你昨晚梦游了,知道吗?”
傅宸一脸懵:“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吗,我说了什么?”
姜窈:“你一直有这个毛病?”
傅宸无措的抱着饭碗,乖巧的像是做错事害怕被批评的青春期孩子,“以前发过几回,听我哥说的,我自己没有感觉。”
老太太满脸心疼。
姜窈心里飘过三个字,挺会装。
再会装今天也要走的。
傅宸吃过早饭,坚持自己收拾行李。
他虽然在这边只住了几天,老太太已经叫品牌送了不少衣服过来,他蹲下身,认真收拾衣服。
只是大少爷心有余力不足…他根本连叠衣服都不会,只会一起往箱子里卷放,这样根本就放不下几件,但他依然拒绝阿姨帮忙,只让华姨给他找来更多的行李箱。
老太太看的直拍脑门,她倒是不心疼运费,主要是带那么多箱子它也不方便啊,“还是给阿姨做吧。”
傅宸:“奶奶,这些衣服都是你给我买的,我想自己整理,都要带过去。”
老太太心疼的去外面抹眼泪。
姜窈好笑的坐下来,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看他凌乱的收拾衣服。
“嘴巴变甜了。”
傅宸,“大嫂这是什么意思?”
姜窈弯唇:“我在想,亲自送你去机场。”
傅宸两条大长腿还折起来蹲在地上,闻言卷衣服的手顿住,手撑在床上,身子倾斜过来。
“呵”的轻笑一声:“嫂嫂。”
“这么迫不及待送我走?”
“可惜,我不会走。”
“我还要留下来,抢走大哥的一切。”
姜窈鼓鼓的眼珠子睥睨过来,“是吗?”
“可我觉得,你没有本事留下来。”
第44章 【44】 傅太太逻辑满分。
傅宸却忽然转了语气, 一副受伤失落的小狗样子。
“所以,在嫂子心里,真的这样想我。”
“说什么为我好, 不过是想送我离开。”
姜窈:留下不成,又要打感情牌?
如同摸小狗的狗毛, 揉他脑袋。
“我老公的本事摆在那, 你抢不走。”
“该属于你的那一份,我们也不会贪。”
“你安心去国外,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
傅宸目光空空落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卷翘的睫毛扑扇了两下,说, “大嫂,我真是舍不得这里了。”
话音落下,老太太去而复返,脸上还带着未收的笑意。
“小宸, 律师说, 真正的凶手自首了!”
“这件事, 真不是你做的?”
傅宸低落的捏着衣角:“奶奶, 大嫂,我没有骗你们, 真不是我做的。”
老太太更愧疚了,心肝一样的捧着傅宸的手在手心, 叫阿姨快把衣服挂回去。
这个孙子, 和傅明一点不一样。
根子还是好的,她要带在身边好好调教。
傅宸问姜窈:“大嫂,我不用走了,你开心吗?”
“开心, ”姜窈笑的温婉,“我开心你没有走上歧路,选了一条跟你爸不一样的路。”
最炎热的季节,今天难得没太阳,天空是烟青色的,云彩如经年退化的浅墨。
姜窈去花园里,懒散的躺在秋千里,耳朵上塞了耳机和傅寒洲打视频,听他把整件事娓娓道来。
李川被打,是欺负了颜瑟的一个包厢侍者,事情结了之后拿了二十万给女方封口,女方选择了钱。
这事其实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女方丈夫花着这笔钱非但心里不爽快,还痛苦,然后就给他揍了!
更有意思的是,李川本人在这件事上虽然是受害者,但是他现在也被男人实名举报嗑-药,医院的验血报告显示,他也的确在嗑-药。
等到病治好之后也要进戒药。
“这——”姜窈软绵绵的哼哼一声,“也太巧合了吧。”
整个视频里都是姜窈白嫩嫩的脸,他们在那方面特别的合拍,最近闹的频繁,傅寒洲光是看着脸,喉结就自然的滚了滚。
“你也觉得有猫腻?”
姜窈慢悠悠的一边想一边说:“如果是我,我也不会亲自动手,但是就这么便宜李川,也不可能甘心。找个替死鬼,给自己动手是最合适的。”
“他们兄弟俩的生活和李川重叠,知道这件事的概率很大,那么,我只需要煽动这个男人动手,仇报了,自己还落的干净。”
傅寒洲:“傅太太,逻辑满分。”
姜窈眼下更想知道的是,傅宸的仇恨,到李川这里会截止吗?
这件事,或许是个好契机,她决定好好查查。
顾知举:“我这几天有认真跟他,都是在跑傅驰的案子,没见他跟什么人来往。我可没偷懒,跟的很认真。”
姜窈搓着下巴,那就奇了怪了,“总不能真是巧合。”
赵思代入自己,她是不会干违反法律的事的,自由多可贵啊:“我觉得就是巧合,毕竟那个男人要是被收买的,肯定会把傅宸供出来。这样他就能减轻罪责,早点出来。这年头,谁真为了钱失去半辈子自由啊,多少钱都不太可能。”
姜窈:“我说的是挑唆,挑唆懂吗。”
那个男人本来就和李川有仇,这种钱拿在手里是屈辱,花更是一种负担。
顾知:“你是说,不是收买,是嘲笑?”
“嘲笑他是软脚虾,头上被绿,这种声音多了,男人哪还能继续沉默,他本来就是颜瑟的员工,对摄像头,包厢格局都了如指掌,自然就会有想要报复的想法,还存着侥幸不被发现。”
姜窈:“对,最重要的是,傅宸自己也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这和李川一样,自己只是动动嘴,人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顾知:“问题是,我也没见他见别人啊,他每天两点一线,派出所,律所,律所,派出所,然后就是回家。”
姜窈:“你不觉得这个作息本身就有一种很装的嫌疑吗?好像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起来,他什么也没做。你自己想想,他真的一个多余地点都没去过吗?”
顾知很茫然:“也就是有一次进了个酒吧,好像是借酒消愁,喝的醉醺醺的出来。”
姜窈:“这不就对了!”
如果她没猜错,这家酒吧指定有后门。去一找,果然是有的。
而这个酒吧的位置,正好离当事人租住的城中村比较近。
打人这种案子从来都是大新闻,这一片果然都传遍了,三个人分头问,很快就找到了当事人的活动轨迹,以及各种传闻。
果然,这一片的人都知道,那个男人自己老婆被强迫了,他收了二十万和解的事,也知道李川被人打残了的事。
事情是在一个小餐馆爆出来的。傅宸正好和“小夫妻”偶遇,他先跟男人发生了口角,然后借机嘲笑是乌龟王八,男人果然暴怒!
正是用餐高峰期,这一片城中村的人不少人都相互认识,事情就这么传开了。
姜窈拿了傅宸的照片一对,老板十分肯定,就是这个人。
“…你还有什么话说。”
沉默了三秒。
傅宸问:“你调查这些,是想交给警察,还是要我离开傅家?”
姜窈:“现在,李川已经付出了代价,这是他的报应。你爸的死,多少跟我和寒洲有关系,我只想知道,你对我们有恨吗?”
傅宸沉默。
姜窈并不急着他回答,拿起一瓶饮料慢吞吞喝。
过了一会,傅宸点开手机,打开了一份病历,放在姜窈面前。
“你为什么抽血这么频繁?”姜窈惊讶,认真打量傅宸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卖血的。
傅宸很轻的笑起来。
“你不知道吧,这十年,新出了一向技术,就是用下一带的血更换血浆,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持年轻,延缓衰老。”
姜窈头一次听说这么耸人听闻的事,“你爸?”
傅宸:“我爸那个人,纵情声色,滥用身体,十年前就已经开始衰老。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跟哥哥就成了他的血库,你认为我们对他有多少爱?”
姜窈对傅明的无耻又刷新了新纪录。
原本还以为这一房四口是温馨有爱的一家子,现在看…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傅明这种人,果然给谁当父亲都是不合格的。
“你母亲也不劝劝你爸?”
傅宸冷笑一声:“她的眼里只有钱,唯一想要的就是讨好爸爸,坐稳傅太太的位置。反正血是可以再生的,她怎么会为这种事得罪爸爸。”
李珍珍的原话是:“我已经竭尽全力,给了你们最好的出生。你们要是不珍惜,外面有的是女人给你爸生儿子,给他贡献血液,到时候你们想献都来不及。我看你们就是没吃过苦,好日子过多了,根本就不知道奋斗,多大点事。”
姜窈:“你们虽然衣食不愁,但这日子,过的倒是不如普通人。”
“也太难了。”
傅宸背过身,眼眶子红一片。从姜窈的角度,能看见他微微耸动的肩膀。
声音带了一点哽咽:“现在你能相信,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了吧。”
“大嫂,我和哥哥,从来没有享受到真正的父爱。”
连唯一的奶奶,也因为厌恶他们的父母,从来没有真正看过他们这两个孙子。
就连保姆生的傅霖,都能被摸着脑袋被哄一声“乖重孙。”
他们从来都没有。
一束光如同游鱼从玻璃上一闪而过,是傅寒洲回来了。
傅宸收敛了情绪,姜窈听见他低低的一声说先回屋去,中途碰见傅寒洲,又恭敬的叫一声“哥”。
姜窈懒散的从坐在秋千上,变成趴在秋千背上,眼睛星亮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今天回来这么早?”
这秋千架在花园里,淡紫的绣球,多彩的乒乓菊,火红的玫瑰被修剪成漂亮的球艺造型。
姜窈一身雪白的轻纱裙,一束风轻摇了小叶紫薇簌簌落了几片花瓣。
“有个酒局临时改了日子。”
傅寒洲掏出来酒红色的碧玺脚链,捞起她的袖子搁在腿上,折下颈项,绕一圈挂在足上,“哒”一声系好了锁扣。
“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脚链了?”姜窈满意的左右看了看,这人审美还不错。
热烈的红色珠宝被最好的工艺切割成米粒大小,和雪腻的肌肤形成色差。
只是,上面为什么要坠两颗铃铛?
傅寒洲勾唇,食指一弹,金属质感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
他俯身,贴着她唇瓣:“一会,戴着这个做。”
姜窈柔弱无骨的脚一脚就踢过去,这人越来越没正形了。
傅寒洲抓住她脚踝,姜窈骄蛮的骂人,绣足贴着他的胸膛软绵绵的踢他。
远处,傅宸目光透过花叶远远看过去。
如果哥哥当初没有阻止李川,任由她磕下去…大哥不会舍得那么快走吧。
或许,大哥现在就是傅寒洲这个样子,温香软玉在怀,眼睛弯弯的都提不起来。他们一家三口,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一朵朵薅了花。
大嫂大概忘干净了,哥哥额上的疤,是为她留的。
“姜窈,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指定不去混夜店,一辈子都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我要骗你一个字,我就不得好死。”
酒瓶子咣当砸在脑袋上,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这样,能选我不?”
“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你怎么不选他呢。”傅宸低声呢喃,漆黑的瞳孔似是陷入魔怔。
第45章 【45】 你还记得你有老公呢。……
“傅小霖, 你怎么回事啊。去夏令营转了一圈回来,连游戏也不打了。”
姜窈怀抱ipad,有点不解。
他一回家竟然选择写作业!
好像处处不对劲, 刚才回家,他虽然也给每个人问好, 但是没有像以往那样, 小蛮牛一样冲到别人怀里抱着。
只是安静的喊人。
“是不是那个夏令营不好,你被教官欺负了?”
姜窈带入了短视频里刷到的那些劣质夏令营,否则,好好的小孩都变了性子了。
“要是他敢欺负你,我去找他算账。”
傅霖小小的脸上有着以前没有的成熟坚毅。
“谢谢姜姨, 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学会了努力学习。”
傅霖很快就写好了一页口算题,一张书法作业,一篇看图写话。
眼睛紧紧盯着老太太, “太奶奶, 这样对嘛?”
姜窈撑着下巴, 看着傅霖专心很快吃完饭, 搁下筷子直接去弹钢琴。
“奶奶,我怎么觉得, 傅霖不太对劲。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这积极的都不像傅霖了。
老太太:“还不是李珍珍歹毒,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说完又想起来, 傅宸也在, 一时间有点尴尬。
傅宸情绪低落了一下,又扯了个笑:“奶奶您说的没错,我母亲她有今天,都是她自己作的, 怨不得谁。”
老太太又懊悔起来,之前怎么都没想过,两个孙子倒是没参与过这些肮脏事。倒是她,从小到大,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看这两个孩子。
次日一早,姜窈伸着懒腰下楼,看见傅霖又又坐那写作业。
“你,把他给我抓起来,扔车上去。”
姜窈转头又吩咐华姨:“华姨,整理一条游玩路线,把江州附近好玩的地方都安排上,发我手机上,再帮我收拾行李,我和傅霖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傅寒洲:“……”这还真是说走就走。
傅霖:“姜姨,我现在不喜欢玩,我要在家写作业,好好学习。”
姜窈:“你一个小孩,没资格选择。”
挥挥手,示意傅宸动手。
傅霖:“奶奶!”
老太太:“想开点吧,我们家窈窈做主,我也没有劝你反对。”
傅霖只看了看傅寒洲,没有张开嘴巴求助,沉默着任由傅宸给塞进了车里。
姜窈也不是个会饿着自己的主,叫姜姨把各种早饭直接装到车上。
车后座有个伸缩的小茶座,摆得满满当当的,不过吃起饭来还是不太方便,傅宸迟钝的给捧起燕窝粥,方便姜窈喝。
这位大少爷显然没干过这么粗的事,眉目中带着一点清澈和笨拙。
姜窈审视的目光看过去。
傅宸:“大嫂愿意收留我,帮我,我也只能帮大嫂做这点小事。”
姜窈:“你要是打算借着车子颠簸,把粥撒我衣服上,你就死定了。”
傅宸双手捧稳了碗:“大嫂只管信我。”
有人捧着保温桶,姜窈喝燕窝就方便多了。傅宸化身尽职责的侍者,包揽了拆纸袋,盖子,收拾残羹的一切琐事。不好这人显然养尊处优,做的很不熟练,好在总算是弄干净了,姜窈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沾。
后面又包揽了买水,排队,拿包这些杂货,连姜窈做个凳子,他都要先拿纸巾擦一下,确保不能有一点油腻的地方。活像胡阿姨随行。
一天下来,姜窈的白裙子都还是白的发亮,连一点灰尘都没沾到。
只是一天下来,傅霖的兴致依然不高,不会像之前那样看见什么要什么,不挑食,也不会蹦跳着喊好玩。
啃着汉堡都没什么兴致。
“姜姨,我想回家去了。”
“为什么想要回家?”
“我想回去学习。”
“你并不喜欢学习,更不喜欢写作业,所以这个理由不行。”
“太奶奶和爸爸都喜欢我学习。”
姜窈弹了他一个脑瓜嘣:“傅霖,你是大笨蛋吗。太奶奶和你爸爸,不是因为你学习才爱你,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
傅霖搁下汉堡,嘴巴撇下来:“…才不是,我妈妈是坏女人,爸爸和太奶奶都不喜欢我。”
他们只喜欢看他学习的一面,也只喜欢这一面。
小孩子就是麻烦啊,容易陷入死角,姜窈只好也搁下炸鸡。
“那你会像你妈妈那样,做坏事吗?”
“不会。”
“这就对了呀。做坏事的是你妈妈,跟你没有关系。你是你太奶奶的重孙子,是你爸的亲儿子,你们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
“可是,爸爸从来都不抱我,奶奶也总是觉得我不够聪明,总是不满意我。”
姜窈:“这个属于能力范畴,你只是没有聪明超群,也不差。我这个大人到现在也不聪明,我的爸爸也从来没有满意过我,不影响我自己喜欢自己。”
“至于你爸爸,你很想他喜欢你,对吗?”
傅霖小脑袋想了一下,重重点头。
“这个我有办法。”姜窈趴在他耳朵上,悄悄教了他一个小秘诀。
傅霖很是怀疑:“就这么简单?”
姜窈点头:“就这么简单。”
傅霖眼睛都变的星亮起来:“我回家就试试。”
玩半个月下来,傅霖又恢复成了小蛮牛。
“太奶奶!”
人还没进洋楼,傅霖的声音已经传进了洋楼,老太太才走到门口,小牛入怀,人都被撞的往后退了两步。
“太奶奶,你有没有想霖霖啊?”
“…大重孙子,你先松手,奶奶给你勒的喘不上气了。”
姜窈:她就说,人嘛,百分之八十的病都是累出来的。
没有一趟豪华旅行解决不了的苦恼。
但是,傅寒洲把冰镇好的西瓜汁从自己手里抢走是什么意思。
傅寒洲说:“不用看了,我只让胡阿姨榨了这一杯,多余的没有。”
“……”才去玩一个星期,她这权利已经连个阿姨都叫不动了!姜窈只好认清现实:“老公。”
傅寒洲凉凉的道:“傅太太,你还记得你有老公呢。”
“那当然呢。”姜窈看着冰冰凉的西瓜汁舔了舔唇瓣:“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呢,老公。”
傅寒洲把果汁又朝自己收拢了一点:“嗯。”
姜窈压低声音,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傅先生,我给你带了礼物哦,在行李箱里,夜里,洗过澡用的那种。”
傅寒洲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把西瓜汁推过来,扶着管子塞进她嘴里。
姜窈眼里闪过狡猾。
也不知道傅寒洲愿不愿意带。
吃过晚饭,傅霖又自觉的抱着ipad,眼睛亮晶晶的挨着姜窈坐下。
傅霖拿了手机也加入了战局。
老太太捏捏眉心,得,心情是好了,习惯又回去了。
半个小时结束,傅霖又开始耍赖,“等我这局结束的。”
姜窈和傅霖适时让自己死了,傅霖恋恋不舍的松开ipad,嘀咕,“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老太太推着没了骨头的,天塌了的小孩:“你什么时候长大我不知道,现在要做什么我知道,落的英语课得补上。”
傅宸看着一老一少的背影,老太太出了名的强势。
原来强势的人叫小孩写作业也可以不动棍子的。
他妈对外的人设都是温柔好妈妈,却直接用鸡毛掸子,上了初中,他和哥哥对鸡毛掸子都过敏了才没用。
“爸爸,我给你洗脚!”
傅霖端着一个比他人都大的脸盆,里面放了半盆温水,水溅湿了衣服,傅宸一张脸笑的那叫一个明媚乖巧。
傅寒洲:“……我一会冲淋浴,用不上。”
“爸爸,是你给我了生命,我应该孝顺你。”
说着,小人蹲下身去拽裤管子,傅寒洲根本受不住这个热情,看见姜窈好笑的倚在门上。
不用说,指定是这个人的鬼主意了。
姜窈看了一会好戏,发现傅寒洲已经到了顶格了,才叫住傅霖。
“爸爸,我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傅霖又大力熊抱了一下傅寒洲,这才端起水盆往外走。
傅寒洲说:“你放这吧,一会我给你倒了。”
傅霖:“谢谢爸爸关心,霖霖已经长大了,能端起来。”
傅寒洲嘴巴动了动,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眼睛看着小孩晃悠悠的端着水盆下楼梯,走的远了听不见才说:“我就是怕他弄一地水。”
姜窈好笑的看这人,“傅先生,明明有点感动,嘴巴太硬有时候也伤人的,尤其是小孩子,很敏感的。”
傅寒洲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对傅霖来说也不公平,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刚才傅霖紧紧抱着的一瞬间,他生出了一些愧疚。
“我会尽力跟他相处的。”
姜窈也不逼迫他,一辈子那么长,慢慢来嘛。
傅寒洲阖上笔记本起身,跟着进了房间,锁上门。
“这才几点,你不工作了?”
“等不及了。”
“我还没洗澡!等一会!”
“一起洗。”
姜窈不耐的推人,傅寒洲不耐的扯旗袍的盘扣,这东西最难解,一生气,直接给撕了。
姜窈:“……一万六呢。”
“再买。”傅寒洲不满的用嘴封住她的唇,“专心点。”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袜子,破了的旗袍,小衣,凌乱的落在地上,还有两只马卡龙色的拖鞋。
“你的礼物呢?不是这个行李箱?”
“这个就是啊,”姜窈捡起最上面的狐狸毛,在手里晃啊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特别有情趣?”
“你转过来,我给你戴试试。”
“!!!”
做梦!
他是绝对不会戴的。
姜窈把床上的枕头砸过来:“你能哄我劈一字马,你戴个毛就不行啊。”
“你个大骗子,还说我们家我做主,我连这点主都做不了,别睡我房间了,你自己当和尚去吧。”
“……一定要戴?”
“你说呢!”
“下次。”
傅寒洲无赖的跳上床,关上灯,掀起被子被人摁在怀里:“睡觉。”
姜窈踢他腿,“你无赖,大骗子。”
傅寒洲化身八爪鱼,连腿也箍的紧紧的,满意的贴着她脸颊:“乖,睡觉。”
姜窈哼哼一声,气的咬他。
傅寒洲又把胸肌送到嘴边,“乖,这里好咬,你多弄几个。”
“……”又想出去旅游了!
下次她要出去一个月,不,要去两个月。
“傅寒洲,我渴了,我还没喝牛奶。”
“我去给你拿。”
傅宸站在楼道里,盯着关上的卧室门。虽然这房子隔音很好,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可他还是清楚,房间里的俩人在做什么。
看了好一会,打开手机,点开视频。
这是一段山路的赛车视频,名贵的赛车线条流畅,驾驶机车的女人操控着把手完成一个漂亮的转弯,几乎是贴着地面的车身,又平稳的直立起来开。
太快了!
一个眨眼的功夫,穿过终点线带起彩带飘飞,大概冲出了两百米停下,紧接着,另一辆机车也停下,排气管冒出来最后一管烟雾。
“我还是头一次见女生把机车开的这么好的。”
姜窈摘下头盔,脑袋左右转了转,栗色的波浪卷垂到腰际,把头盔扔过去,傅驰下意识的笑着接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傅驰跟个傻子是的,嘴角咧到耳根。
姜窈下了车,一众人欢呼着上来,她举起啤酒,白沫子冒出来,笑的桀骜不驯又潇洒。
傅宸目光盯着最后定格的画面,跟哥哥在一起的这一面才是真实的她吧。
是因为喜欢傅寒洲,所以连性子也要改吗?
跟哥哥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她吧。
傅宸拇指一下下刮着掌心。
傅寒洲拧开卧室门,又从外面带上,傅宸豁的从沙发上起来,两指捏着手机一端走上去。
“啪”的一声,俩人在转角的楼梯上撞了一下肩膀,他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
屏幕还是亮着的状态,视频中间一个暂停的倒三角,但还是能看出来,两辆机车并肩,一个是姜窈,一个是傅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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