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抢过手机。
秋缇道:“你不删除吗?”
米乐:“这有什么好删的?”
秋缇开口:“你不诚, 晚晚,你以前说好了不跟他们联系的。”
“工作上的事情。”米乐跳下床, 她的脚步还有点虚浮。
秋缇想起那条短信,直白的不得了。
那欲迎还拒的感觉, 分明就是对米乐有点什么。
越想越不是滋味, 秋缇不动声色的吃了一会儿醋。
米乐没听到他说话, 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正抿着嘴, 滔天的醋意毫不遮掩的扑面而来。
秋缇扶了她一把:“那你心虚什么?”
米乐道:“没什么。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秋缇:“你还认为我是小孩子吗?”
米乐看了他一眼。
半晌, 她道:“你不小,你很大, 好吧,满意了吧。”
秋缇将她拦腰抱起。
米乐惊呼一声, 双脚离地, 拖鞋被顺势踢出去。
秋缇的手放在她的腰上, 不老实的捏了两下,笑道:“晚晚觉得我哪里大?”
米乐听出他嘴里没个正经的荤话, 掐了一把他的手臂。
秋缇松开手, 又将她压回床上。
“你病没好全, 要去哪里?”
米乐:“你管得着吗。”
秋缇:“我当然管得着。”
米乐道:“卫生间。”
她推开秋缇,站起身, 去洗手间里面洗了把脸。
出来时, 秋缇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米乐一躺上去, 对方就动作熟练的钻上来, 将她的身体抱得紧紧的。
昨夜下了一晚的大雨还没有停, 虽然外面的电闪雷鸣依旧欢快的很,但是米乐却没有那么怕了。
学校里放了寒假,秋缇应该是今天早上过来的。米乐家里的指纹锁他打得开,所以进来的十分轻松。
秋缇在米乐家中住了几天,快过年的时候,米乐告诉他,自己要回家了。
此时,秋缇正百无聊赖的滚桌上的橘子。
这几天米乐都不让他上床,不是去客房睡,就是去沙发睡。
偶尔睡一次床,对方还要跟他盖两床被子,泾渭分明,令他的心情很不美好。
再加上前几天还看到了米乐的“好同事们”给她发得短信,秋缇琢磨一会儿,觉得不对劲。
他幽怨的盯着米乐:“你回家相亲吗……”
米乐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秋缇:“你看不出来吗,我这个是弃妇的眼神。”
米乐:……
秋缇凑上去,搂住她的腰,把头搁在她的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
米乐道:“什么回来?”
秋缇开口:“你不是要回家吗。独留我一个人独守空闺,现在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不行吗?”
米乐:“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带你了?”
秋缇愣了一下:“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米乐:“不然呢?”
秋缇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个叫做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
米乐:……
秋缇道:“不过我这么好看,也不算丑媳妇。”
米乐:“不想走就直说。”
秋缇立刻笑道:“走,要走的。见岳父岳母嘛,我很有分寸的,你放心。”
米乐扶额,只觉得此人十分难对付。
索性也不理会他了。
除夕的前一天,米乐终于开车回到了家。
米妈见过秋缇,看到他进屋,没说什么。
米爸放下报纸,多看了两眼。
米乐虽然没有当面介绍,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想必米爸米妈都已经猜出秋缇的身份了。
一顿饭吃得米乐心惊胆战。
吃饭之后,米爸放下筷子,突然说道:“你带了人回来,怎么到现在都不开口介绍一下。”
米乐看了秋缇一眼,开口道:“秋缇。”
米爸问道:“哪个秋?”
米乐:“秋天的秋。”
米爸:“哦——”
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儿,米爸看着秋缇,再一次忍不住开口,这一次,是对着秋缇说的:“你看起来年纪挺小的,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什么……冻龄吧?你在哪里工作的?”
秋缇顿了一下。
与此同时,米乐僵住了。
米爸还在问:“怎么了?”
秋缇道:“叔叔。”他笑了一声:“我还在上学。”
米爸:……
这一顿饭,明明已经结束了,但是米乐却感到,吃得分外艰难。
米爸“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和米乐一样,还在读博士吧。”
秋缇道:“读高中。”
米爸:……
现场气氛一度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场景。
米爸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他转过头,问米妈:“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米妈淡然道:“读高中。你还要我重复一遍吗?”
米爸难以置信的看着米乐。
米乐已经把脸埋进碗里了。
米爸说:“他是高中生?”
米乐咬着筷子,然后放下,尽可能自然的开口:“是啊。有问题吗。不过事先说明,大过年的最好不要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要对我动手,当然,动脚我也建议不要。”
米爸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惊诧的看着米乐。
米妈先见过了秋缇,所以现在得到的冲击力没有米爸那么大,她夹了一筷子菜给米爸,说道:“还吃吗?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
米爸现在震惊的吃不下饭:“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能吃下饭吗?”
米妈道:“我给你夹的菜,你看不见吗?”
米爸沉默片刻,吃完了米妈给他的菜。
饭后,秋缇被安排在客厅看电视。
他回头看了一眼,米乐被米爸叫去了书房,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米妈吩咐保姆切了点儿水果招待秋缇,等秋缇吃水果的时候,米妈突然惊讶道:“小秋,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秋缇咽下水果,十分礼貌的说道:“阿姨觉得像谁?”
米妈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摇头:“我忘记了。你水果还吃得习惯吗?”
秋缇道:“很好吃,谢谢阿姨。”
此时,米乐已经从书房出来。
米爸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总之,看米乐的脸色,总是些不太好的事情。
米妈拍了拍秋缇的手,说道:“我家晚晚长这么大,没对谁上心过。她既然喜欢你,你就不要辜负她。”
秋缇道:“我不会的。”
米妈:“年纪都不是问题。只是你们现在讨论这个还太早。我知道晚晚的性格,认定的东西是不会放手的。只不过,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秋缇:“我和阿姨想得一样。”
米妈开口:“你最好和我想得一样。除此之外,我还要再提醒你一件事情。”
秋缇偏着头看她。
米妈却是转过头,对着米乐开口:“米乐,过几天你国外那个表哥要回来看你。你还记得他吗?”
米乐道:“忘了。”
米妈:“你忘了他不要紧,人家可是把你惦记得很。”
说完,看了秋缇一眼,不好意思道:“米乐这人,别的都好,就一点不好,招桃花运。要是一刻不看住,就容易丢。小秋,你不要紧吧?”
秋缇脸上挂着并不怎么真诚的笑容,开口:“怎么不要紧。要紧的。”
从家里出来,已经快要接近半夜。
秋缇与她走在路上,街道两边的小店大多数都关上了门。
大马路冷冷清清,只有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秋缇走着走着,想起米妈跟他说得话,他在心中想到,自己这位漂亮的老婆,桃花运就是很旺盛。
他突然捉住了她的手。
米乐的手落进了一个偏冷的手心中,她一愣,当即凶道:“你穿了几件衣服?怎么手这么冷?过年了还想感冒是不是?”
秋缇岔开话题,问道:“晚晚。刚才在书房里面,叔叔对你说什么了?”
米乐顿了一下,突然笑道:“你想知道?”
秋缇点头。
米乐开口:“他说,让我给你一千万,然后让你离开我。”
秋缇眉头一挑。
米乐胡说八道还上瘾了,继续道:“不过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秋缇听罢,说道:“哇。晚晚,一千万。”
米乐警惕道:“你这是什么语气,难道真的要拿一千万跑吗?”
秋缇开口:“一千万。把我对你的爱想得也太少了。晚晚是我一生挚爱——”
米乐看他那个样子,以为他要说些“无价”“千金不换”等肉麻的话。
结果,秋缇卖了半天关子,慢吞吞的说了一句:“得加钱。”
米乐终于拍了他一巴掌。
秋缇捂着后脑勺,可怜兮兮的望着米乐。
街道上没有月色,只有昏暗的灯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米乐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中,走了不到片刻,温度便渐渐地升高。
秋缇突然停了下来。
米乐往前走的脚步也跟着一顿,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秋缇。
秋缇突然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拉着米乐快速的躲到了最近的一辆车后面。
米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秋缇就轻轻的搂住她,将她以一个绝对安全的姿势保护在怀中。
米乐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她抬起头往前看,一男一女,忽然从拐角处走出来。
男的她认识,是洛知。
女的则是邬雪生。
米乐心中诧异道:他们俩怎么凑一块儿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对面的两人就争吵起来。
具体的内容听不大清楚,米乐看着洛知就头疼,但此时此刻,绝对不是一个出去的好时机。
秋缇道:“晚晚,我们从后面走吧。”
米乐对于听人家小情侣吵架的墙角没兴趣,于是果断接受了秋缇的提议。
二人转身离去的时候,邬雪生的声音突然提高不少,隔着老远,偷偷摸摸准备走的秋缇就把她的话给听清楚了。
“张口闭口都是你姐!你这么喜欢米乐,跟我谈什么婚姻,你怎么不去和她谈!”
飞来横祸。
米乐一听这话,得,小情侣吵架,把她拉出来做挡箭牌了。
邬雪生因为洛知老爱提自己的缘故,着实吃了不少莫名其妙的飞醋。
她跟洛知二人沾亲带故,实打实的血缘亲戚,三代以内没跑,怎么可能发生点什么!
放在平时,此话听到也就听到了。
实在不巧的是,现在,这话也被秋缇听到了。
没走两步,秋缇搂着她腰的手就渐渐收紧。
米乐:……
秋缇开口:“晚晚。提问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现在算交往吗?”
第52章 小男朋友
秋缇对这件事情特别执着。
但是米乐脸皮薄, 就是说不出口。
她心里想道:这个兔崽子难道都不会看眼色吗?如果不把他当男朋友,谁会把他往家里带啊?
只可惜, 秋缇看起来这么聪明,但是一遇到这种事情, 脑子也跟着迟钝起来。
又或者说, 他并不是迟钝, 只是希望米乐能把这件事情摊开来讲。
毕竟, 感情的事情向来都是糊弄不得的。
要是不说清楚, 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以后一朝反水,他没名没分, 又没有什么承诺,岂不是有苦说不出?
秋缇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 又问道:“我们算是在交往吗?晚晚?”
米乐道:“你觉得呢。”
秋缇摸了摸鼻子, 开口:“难说啊。”
米乐看着他。
秋缇道:“你总是拒绝我。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就是因为那个理由。”
米乐道:“我哪有什么理由?你诬赖我?”
秋缇数道:“还没有吗?最大一条, 如果我成绩不好,就不能来见你。”
米乐:……
秋缇道:“为了这句话, 我可是发愤图强了好几个月。”
米乐听他这么说, 这才想起过问秋缇的成绩。
她饶有兴趣, 转过身,问道:“我看看, 你发愤图强这几个月有什么结果?”
米乐伸出手:“成绩单呢?”
成绩单, 自然是带过来了。
上面的成绩, 当然也十分可观。
要不然, 秋缇也没这个胆子敢在米乐面前主动提起自己的成绩。
上一次物理竞赛之后, 秋缇回到学校,仿佛换了一个人。
马小乐一度以为秋缇被鬼上身了。
他不但好好学习起来,而且还进步飞速。
原本十一班最出名的人是余筱绵,此人是从一班考下来的,至今为止众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去读尖子班,反倒来这么一个烂班。
秋缇改邪归正,好好读书之后,他就成了十一班最令人惊讶的学生。
老巫以为他认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还把他当做榜样,大大的表扬了一番。
就这么废寝忘食的补了两个月,秋缇的成绩以一个令人害怕的程度窜了上去。
他道:“成绩单在家里。”
米乐开口:“我回去看。”
秋缇道:“晚晚,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们现在是交往吗?”
米乐顿了一下,哼了一声:“等我看了你的成绩再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早恋。”
秋缇很不服气,笑了一声:“我就算早恋,也是你先勾引我的。”
米乐一听,他还敢推锅,当即在无人的大街上跟他“扭打”起来。
秋缇抱着她,哈哈一笑:“我不闹你了。我说错了,我说谎,是我勾引你的,好吧。”
米乐拍拍手,凶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秋缇眨了下眼睛:“看来晚晚的定力还是不太强,否则怎么会被我骗走。”
米乐道:“哼。”
秋缇越看她越可爱,一时间,什么要紧的事情都忘在了脑后。
他抱起米乐,不管对方挣扎,便笑嘻嘻的亲了她一口。
米乐紧张的四处张望,最后抿着唇,在他的肩膀上砸了一下。
“没大没小!”
·
同一个夜,邬水苏从车上下来。
他背上有伤,回家的时候不敢走正门,绕了个远路,从后门翻了进去。
家里养得小狗在后花园里歪着脑袋看着他,邬水苏比了个“嘘”。
蹑手蹑脚,从一楼走到二楼,邬水苏悄悄打开书房门,又悄悄的从书房里拿了药箱出来。
路过书架的时候,因摸黑的缘故,撞了上去。
书柜上的书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邬水苏一阵小声“我操”连击,怂得将脑袋贴在墙上,企图用“我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我”的缩头乌龟理论蒙混过关。
等了半天,外面没有其他动静。
邬水苏把脸从墙壁上撕下来。
他一错眼,地上的一本摊开的日记本吸引了他。
本子上的字体娟秀,一看就是女人的本子。
邬水苏拿起来翻了两页,通过前两页的字迹和叙事内容来看,这应该是张蔓笙的日记本。
邬水苏心中微痛,暗道:“我妈什么时候开始写日记了?”
他以前从未看到过张蔓笙写日记,更别说这么厚一本日记本了。上面几乎记了十几年的事情。
日记本经常被人翻阅,通过页面的翘边可以判断出,翻动日记本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它翘边的弧度始终是一样的,如果有两个人来翻动,或者是更多的人来翻动,这本日记就不会保存的这么好。
张蔓笙的案子到现在没有结案,邬水苏意外得到了她生前的日记本,心中不由一愣。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指引他去寻找事情的真相。
推开书房的门,冷不丁,外面的灯大亮。
邬雪生诧异道:“哥?”
邬水苏回头一看,他妹似乎也是刚回家,红着一双眼眶。
他把日记本往后面藏了一藏,问道:“你怎么了?”
转念一想,瞬间就明白了:“你去见洛知了?”
邬雪生摆摆手:“不说他了。”
邬水苏道:“你要是真不喜欢,就别勉强自己。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面吊死。再说,我们家还养不起你一个女人吗。”
邬雪生岔开话题:“你还说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后背怎么回事?”
邬水苏愣了一下,无所谓道:“出任务受伤了,小事情。你赶紧回屋睡觉。我也回去了。”
不等邬雪生回话,他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房间之后,他坐在书桌前,把张蔓笙的日记本打开来看了几页。
一开始,张蔓笙的日记只浅浅的谈论了一下自己的学业。
这段时间,应该是她刚刚读大学的时候。
他母亲出自很有名的世家,从小锦衣玉食,金枝玉叶的长大,在当时那个圈子中,很有名气。
母亲大学的时候跟自己父亲认识,他爸追了一段时间,直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把他妈追到手。
顺带一提,他俩还是结婚前有的邬水苏,可以说是奉子成婚。
邬水苏看到的这几页,说得就是张蔓笙大学的时候。
字里行间还有少女时期的羞赧和稚嫩,这一页写道:“邬丞今天送我回宿舍的时候被阿沁看到了,阿沁让我少跟邬丞来往,我不明白她说什么,所以去问了她。阿沁知道的东西比我多,我没想到,原来邬丞还有这样的身世。”
邬水苏看到这里就知道,张蔓笙一定是知道了邬丞非邬维礼亲生儿子的事实。
邬维礼这一生战功赫赫,可惜煞气太重,取了两个老婆,一个死了,没留下孩子。另一个活着,是个母老虎,也没生出孩子来。
邬丞是夫妻二人从娘家过继过来的,勉强搭上了一点血缘关系。
张蔓笙的日记本写道:“阿沁说邬丞追我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如果我嫁给他,邬维礼会顾及我家的地位,从而把继承权给邬丞。可是邬丞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是养子,也是合法的继承权获得者?为什么还有给不给的说法呢?”
邬水苏心道:这都快成了老头子的心病了。
虽然,他跟邬丞的关系不好——这件事情从他去考警校开始就恶化了——不过也知道邬丞对于继承权的执着程度。
邬水苏不经常回家,一般都是从圈子里的只言片语中听到关于邬丞的事情,他爷爷并没有打算把继承权给邬丞。
当然,邬水苏对继承权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同时,他对他那位爷爷要把继承权给谁,也毫无兴趣。
邬水苏唯一的兴趣就是维护世界和平——这个目标有点大,并且在得知被蜘蛛咬了之后并不会变成蜘蛛侠之后,邬水苏的“维护世界和平”的愿望就变成了“维护社会治安”。
他粗略了的浏览了一下,前面的小半本日记都是围绕着邬丞展开的。
邬水苏又想笑,又想落泪。
他看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看到了2000年的一篇日记。
在此之前,张蔓笙的日记本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
邬水苏感觉有些奇怪,他目光落在2000年的日记上。
这一天,只写了一篇日记。
2000年12月22日,张蔓笙在日记本中写下奇怪的一句话。
这一句话只有三个字:杀人了!
邬水苏瞳孔一缩。
这三个字写得极度扭曲,像是在什么濒临崩溃的环境下写出来的。
当然,令他惊恐的并不是这三个字,而是这个日期。
邬水苏之前在长水镇的时候,翻出过一本涂满了红色玫瑰的日记本。因为那本日记本过于诡异,又跟王莲和张蔓笙的案子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邬水苏好长一段时间,都在研究那本日记本。
几乎是翻来覆去的看,都快把日记本上的内容给背下来了。
那本日记的女主人,最后一篇日记也停留在2000年12月22日。
她年轻的生命结束在旧教堂的雨夜里。
死时手中捧着一束灿烂又猩红的玫瑰。
巧合?
时间一样,死状一样?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邬水苏发现,张蔓笙虽然没有写日记,但是会在每一页的日记上标注日期。这一页就算是不写,也能看到当天的时间。
日记本足够厚,有时候一页上面会有好几天的日期。
但是2000年过后,后面的时间就全部都乱了。
直到日记本接近末尾的地方,邬水苏又看到纸张上面标注了新的日期,正是张蔓笙遇害前的一个晚上。
一共两句话:
“我看见他了。”
“我的罪孽已经赎清了。”
·
大年初一,米乐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市区内有几种放鞭炮的地方,小区里也专门安排了一处空地给大家热闹热闹。
米乐所在的小区是十分高档的小区,但是也避免不了这种传统的节日文化,被鞭炮吵醒,是每一个新年的保留节目。
噼里啪啦一阵响之后,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秋缇正压在她的身上。
这小子睡觉的时候仿佛有皮肤饥渴症,抱着她就死不松手,怎么扯都扯不开。
不过,他最近一段时间还算老实,没天天缠着她要造小人,米乐在心中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秋缇支吾一声,一双手惯性使然,从腰间滑到了胸口。
米乐的皮肤奶膏似的滑腻,摸起来令人爱不释手,恨不得死在她身上的才好。
秋缇一早起来,美色当前,正值年少,精力旺盛,摸了一会儿,自己就起反应了。
米乐毫无察觉,将他的脸推远了一点,接上电话。
电话那头,是米爸的声音。
大年初一走亲戚,米爸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事情,顺便告诉米乐,她爷爷从B市过来了,正跟老朋友在小舟岛钓鱼,要米乐准备一下,去见爷爷。
米乐听着前面的话,没什么反应,昏昏欲睡,结果最后一句,彻底把她的睡意给赶跑了。
米爸在手机那头兀自别扭了一会儿,才不情愿道:“把你的什么、小男朋友也带上。”
米乐:……!
什么小男朋友!
第53章 斩男色
米乐听到这个称呼,条件反射就反驳了:“你别乱说啊, 爸。”
“我怎么乱说了?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米爸诧异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带人家回来干什么?”
米乐:……
“不是……”
米爸跟米妈不愧是夫妻, 下一秒,二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米爸说道:“你难道是跟人家好了, 现在又不要人家了?米乐!你老实交代!”
米乐无语道:“我没有……”
米爸松了口气, 在那头说道:“想想我女儿也不会是这种人,她就是像我,一往情深。”
秋缇在边上听到这句话,眼睛弯了弯。
米乐瞪了他一眼。
米爸继续道:“你下午的时候过来, 知道吗。就在小舟岛,我们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对了, 你表哥也来,你自己看着办。”
他说完, 米妈还在边上补充道:“除了你表哥, 来得还有李家那小子, 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啊,这时候就不用我们俩提醒了吧。”
她手机虽然没有开免提,但是秋缇靠的太近,手机那头说什么, 他几乎全都听到了。
果不其然,这小子一听到, 脸色就沉了下来。
米乐的脑壳疼。
米爸米妈在那头, 不知道秋缇此刻就睡在米乐边上, 米妈还说:“你爷爷也是操心你自己, 你要是自己能管好自己,他能变着法儿给你介绍对象吗?”
“再说了。你现在已经有……对吧。你这事儿不跟我们俩说就算了,你不跟你爷爷说,他蒙在鼓里,现在闹了一出这样的事情出来,我看你怎么解决。”
米乐:目前是没办法解决了。
米妈提醒道:“那孩子的事情,你这次回去就跟爷爷说好。你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不要跟人家闹着玩儿,晚晚,你可千万别学着别人,去玩弄感情啊。”
米乐道:“……我不会的!”
米妈千叮咛万嘱咐,终于挂了电话。
米乐松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秋缇抱住她的腰,米乐没听见他说话,就知道小兔崽子生闷气呢。
她道:“我先起床,也赶紧起来,吃完早饭还要出发。”
秋缇道:“出发去哪里。看你和别的男人鬼混吗?”
米乐:……
秋缇拿出了软绵绵,委屈巴巴的语气:“我都听见了。你不和我解释吗?”
米乐:“起床了吃完饭跟你解释。行吗祖宗。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难伺候。”
秋缇道:“你现在还嫌弃我了。好,我明白了。我是旧不如新,是糟糠之夫……”
米乐拍了他一巴掌。
“你还顺杆子上了,臭小子。”
秋缇笑嘻嘻捉着她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米乐闹了个红脸,下床的时候,手脚还十分同步。
秋缇在她背后笑了一声,米乐于是恼羞成怒的打开洗手间的门,又重重的关上。
早饭是米乐自己做的。
秋缇要来帮忙,米乐深刻的怀疑这个祖宗会做饭的可能性。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秋缇做饭还挺熟练的。
米乐在一旁,很快就无所事事起来。
她连打个下手都不用。
米乐无聊,便开口问:“你怎么会做饭?”
秋缇道:“小时候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他一边说,一边把锅里熬得粥倒进碗里。
米乐一开始是说用电饭煲熬粥,速度快一点。
秋缇非要说锅里煮的有营养,米乐还没明白这小子给她下套。
——如果用电饭煲做粥的话,岂不是完全不能体现出秋缇的能干了吗?
况且,秋缇后面还准备了一个套路给米乐走。
米乐这位“直男”丝毫察觉不到,傻乎乎的继续往他的套里走:“小时候就会了?为什么?”
秋缇道:“我住在孤儿院里面。那个时候,大一点的孩子是要帮忙的。”
米乐有些惊讶。
其一:她没住过孤儿院,不了解孤儿院的生态环境。
其二:再米乐这种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的人生里,孤儿院一般都设施齐全,大概就跟高级幼儿园差不多,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需要孩子做饭的事情的。
可惜,长水镇是个开发区。
而且,十几年前,这个开发区甚至没有被开发,各处地方都是一个标准的,落后的农村模样。
当时孤儿院还是旧教堂支援了一下才办起来的,用得也是一个没人住的小学校。
这个学校的校长以前出了点事情,带着钱跑路了,学校就空了下来。
几年后,被旧教堂买了下来,改造了几个教室当宿舍。
整个学校不大,占地面积才六百多个平方,一共也就四五个房间。
两个改造成孩子睡觉的房间,一个就是厨房,一个就是大厅。
当年,这个孤儿院没有任何多余的钱去请人照顾孩子,大一点的小孩照顾小的孩子。
秋缇当时是孤儿院的常客,有时候院长修女忙着做祷告,没时间照顾他,他就自己在孤儿院里面吃吃喝喝,没心没肺的长大。
年纪大些的时候,秋缇就得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五六岁左右就知道搭着小板凳炒菜了。
小小的一只,光是听着就叫人心酸。
米乐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听了一会儿,心软的一塌糊涂。
只要一想到团子似的秋缇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衣服,一个人睡觉,她就忍不住心塞。
这一点感情的泄露,被秋缇一丝不漏的捕捉到了。
同时,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米乐问道:“那你吃什么?”
秋缇:“什么都吃。有什么吃什么。”
米乐又问道:“穿的呢?”
秋缇:“穿别人的衣服。年纪大的那些小孩衣服不穿了,穿旧了就给我们穿。有时候外面会有人给孤儿院捐衣服,不过这些衣服轮不到我们穿。”
米乐问道:“为什么?”
秋缇:“孤儿院里面有些小孩仗着自己长得壮,这些衣服都是他们先挑的。弱小的孤儿会被欺负。”
米乐心道:看他说的这么凄惨,难道他也被欺负过?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秋缇小时候虽然不说话,但是凭借一张得天独厚的长相,深受孤儿院老师们的喜欢。
更何况还有院长修女帮他打点生活上的琐事,他的孤儿院生涯过得也不算糟心。
再说了,就秋缇这个性格,谁敢招惹他。
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米乐端着碗,越想心里滋味。
秋缇没说话,因为他知道,米乐的脑子里需要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吃完饭之后,秋缇估摸着她缓冲结束。
这时候,他开口问道:“晚晚。你什么时候出发去小舟岛。”
刚听完秋缇“悲惨”的过去,又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补了半天,此刻米乐再看秋缇,心中是不胜怜惜。
米乐道:“晚一点吧。反正没什么大事。”
秋缇问道:“相亲的事情不算大事吗?”他看了一眼米乐,又说:“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化妆。来得及吗?”
米乐平时是画个淡妆。不过她不化妆出门,颜值也相当可观。
化妆品对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秋缇平时不怎么关注米乐化不化妆。
今天特意提起,俨然是心中有点小九九。
果然,下一刻,没等米乐解释,秋缇就很懂事的收起了几乎快要溢出身体的醋味,笑道:“晚晚。我帮你化妆吧。”
米乐:……
“嗯??”
这回,米乐是真的惊呆了。
“你会化妆?别告诉我,这个也是你小时候学的。”
想到这里,米乐心中突然天马行空的吃了一股莫名飞醋。
化妆,从来都是女生的专属。
秋缇既然不是在孤儿院里面学会的化妆,那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难道是其他什么女人的身上吗?
米乐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出来。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成年人,当然要比秋缇成熟一些。
像秋缇那样乱吃飞醋是不行的。
可是不问自己心里又憋得慌。沉默了半天,米乐终于忍不住,换了个委婉的问法:“你给人化过妆?”
秋缇笑道:“当然没有。我不会。不过,化妆的事情应该不难。我看别人化过。”
说完,他已经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米乐的化妆间。
这房间挺大,里面摆满了化妆品,琳琅满目。
秋缇转了一圈,找了个看起来像眼线笔和看起来像眼影盘的,思考片刻,又挑了几支口红出去。
米乐坐在桌前,没想通秋缇怎么出这么一招。
不过,她这一分钟没想通的事情,下一分钟就想通了。
秋缇这个兔崽子,在化妆间里东挑西挑,挑了一盒绿色的眼影,和一支芭比粉的口红出来。
米乐:……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化妆间里面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绿色眼影。
秋缇笑嘻嘻道:“晚晚,你闭上眼睛。”
米乐道:“你今天要是把这个东西涂在我的脸上,我就打断你的双腿。”
秋缇看了眼口红,说道:“这个是斩男色。”
米乐道:“这是哪门子斩男色!”
秋缇道:“斩断和男人所有爱情根源的颜色。简称斩男色。”
米乐:……
“你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像天桥底下贴膜的。秋缇,你可以试试把这个涂到我嘴上,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秋缇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死亡芭比粉放在了桌上,从而拿出了一支正红色的口红。
米乐的皮肤很白,加之现在没化妆,被正红色的口红一衬,美艳无比。
秋缇用这支口红在她唇上涂了一圈。
刚涂完,没经住美色的诱惑,怎么看米乐嘟起的嘴唇怎么像索吻。
他一只手放下口红,另一只手掐住了米乐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上去。
米乐唇上的口红,一瞬间就在二人口中晕染开了。
香甜的气味与呼吸交缠。
米乐被他吻的喘不过气。
对方光吻她也就罢了,手脚还不老实。
穿得好好的衣服被他扯得乱七八糟,衬衫从裙子里被粗暴的扯出来,撩了大半上去,露出诱人的腰线。
屋内的空调关了,米乐除了被秋缇手掌握住的地方滚烫之外,其他地方都冰冷的可怕。
她喘息了一声,惊呼道:“冷……”
秋缇的眼神暗了暗,压低了声音,似哄似诱:“那来做点不冷的事情好不好?”
第54章 照片
米乐被他困在椅子上, 没经住蛊惑, 当真跟人在客厅里胡天胡地了一番。
清醒过后,后悔万分。
痛定思痛, 决心跟秋缇保持距离。
并且,这一回秋缇闹得厉害,闹到了下午,米乐被折腾的浑身力气的没了。双腿发软, 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早上秋缇兴致勃勃给她画得那个鬼妆, 嘴上的口红被他自己吃了一半,现下这幅样子,让她出门简直比登天还难。
米乐从床上翻起来, 跑去洗了个澡。
出来一看手机,已经下午四点了。
小舟岛在S市的江边。
要去小舟岛上,还得坐会儿船, 总之, 车是开不过去的。
贝秘书把两人送到船上,米乐还有些犯困,一到船上就睡了一觉。
两人的位置靠船头,又是独立的船舱, 因此可以看到窗外大好的风景。
秋缇见她犯困, 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说来,此人穿得还是六中的校服——这人也无所谓自己穿什么, 衣柜里校服最多, 挑到校服的可能性最大。
到了小舟岛, 米乐爷爷派来的人已经久候多时。
他爷爷没退休之前,是政界的要员,全名叫米博中,地位颇高。来小舟岛上过年的,也不只是米乐一家。
不过,既然米博中在这里,众人来了小舟岛,但凡是有点头脸的人物,都免不了来拜访一下他。
米博中今年七十多快八十,身子骨还是很硬朗。
米乐到的时候,他正在客厅里跟邬维礼下棋。
邬维礼跟他是个忘年交,这几年,邬维礼腿脚不便,看望他的时间就少了。
这一次也是因为过年才聚到一块儿,老朋友见面,免不了杀两把。
米乐还没跟自家爷爷交代秋缇的事情,不敢贸然带人进屋。否则很可能自己双腿不保,走着进去,爬着出来。
到了客厅,米博中抬头一看,说道:“来啦。”
米乐道:“爷爷。”
她看了一眼邬维礼,根据辈分,也礼貌的喊了一声:“小爷爷。”
邬维礼坐在米博中的对面,七十不到,除了两鬓有些发白之外,看起来年轻的很。
他对米乐十分喜爱,一心想把米乐弄过来给自己当孙媳妇。
米乐的爷爷也正有此意,并且,刚才还跟邬维礼说到了邬水苏。
米博中欣赏邬水苏这个小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眼里,这孩子简直出淤泥而不染,跟他的混账老爹判若两人,从小就懂事听话,又善良仗义,是这个圈子里不可多得,根正苗红的好小子。
邬水苏跟米乐的年纪又相仿,虽然两人之前似乎没怎么有过交集,但是邬维礼这次来,却说经常看到米乐跟邬水苏在一块儿。
实际上,他也就看到了一次,还是上次在葬礼上,邬水苏跟米乐多聊了几句王莲案的时候。
米博中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米乐哪儿敢说自己下午的时候跟秋缇在家里鬼混,支支吾吾的就把话题给岔过去了。
米博中道:“你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他从小管米乐就管得严。
米乐因此对她爷爷有些畏惧。
脑子里过了好几个套路,都没想到怎么开口提秋缇。
米乐坐在客厅中,被米博中给留下来,聊上了。
此刻,秋缇正在外面的花园里。
米博中住的这个地方有点像农家乐,充满了一股十分朴素的田园气息。
别墅外面是个小花园,后面有一大片鱼塘,前面还有一块空地,再往前走就是一片田地,风光无限好。
前几天下了大雨,外头的地面还有些半干不湿。
秋缇就在院子里就近找了一个小椅子,十分坦然的坐着,晒了会儿太阳。
没过多久,院子里就来了一个男人。
秋缇是米乐带进来的人,两边的保镖不会对他做阻拦,刚进来院子里的那个男人,手中还拎着礼物,他就是米乐的那位表哥,叫洛澄。
洛澄进院子,没见过秋缇,于是多看了他一眼。
秋缇躺在椅子上,闭目休息,对进来了什么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洛澄问门口两个保镖其中之一,“这个少年是谁?”
两个保镖也答不出来,想了一下,道:“是小姐带回来的人。”
这里的小姐,指的就是米乐。
洛澄不是米乐的亲表哥,她是米乐妈妈娘家领养的小孩。他家一天到晚,多多少少都有些想要撮合洛澄跟米乐的意思。
米妈没说什么,毕竟是娘家的人,不好把话说得太绝,拂了面子。
米乐倒是爱理不理。
不过她对谁都爱理不理,洛澄并没有觉得自己被米乐嫌弃了。
他说道:“米乐带回来的人?”
洛澄又看了一眼秋缇,看他一副学生打扮的模样,所以分外不解:米乐带个学生回来干什么?
此时,跟着洛澄后面一同来的,洛澄的妹妹周雅言也跟了上来。
她今年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生在有钱人家,又比一般的小姑娘会打扮一些,前凸后翘,这次回来,还把自己的头发烫了个波浪卷,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看起来十分好看。
她一进来,先看到秋缇,眼睛一亮。
碍于女生的矜持,并没有立刻上去打招呼。
并且,秋缇此刻在发呆,双手交叠放在胸口,目光放空,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想搭理人。
洛澄进屋,跟米博中打了一声招呼,又管米乐喊了一声表妹。
米乐点点头,看着洛澄,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表哥。
她不记得洛澄,洛澄却记得她。
后者十分热情,对米乐嘘寒问暖,尽可能的找了些话题。
一旁的米博中看到洛澄,表面上没说话,心里却是不大喜欢这个男人。
他岔开话题,直接问邬维礼,关于邬水苏的近况。
邬维礼听了,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一声:“他还能有什么近况,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几次家。以前蔓笙还在的时候,这小子还知道回来看看他妈。自从蔓笙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他就更不肯回家了。说出来不怕老朋友笑话,我这个孙子跟他爸关系不好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米博中关切道:“蔓笙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吗?”
邬维礼道:“没有。过了这么久,葬礼都办了,人也没了,还能调查出个什么。也只有邬水苏那小子不死心,还在想办法翻案。”
说到这里,米乐不由看了一眼邬维礼。
邬维礼提到张蔓笙被害的时候,神情并不是很悲痛,他说这件事,更像是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或者旁观者的角度。
语气淡漠的有些刻意。
米乐没有深入的想下去,毕竟这种豪门家庭中,亲情感本来就比较薄弱,再加上张蔓笙也只是他的儿媳妇,邬维礼不关心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米博中又扔了这个话题,挑起了另一个话题:“听说邬丞最近在着手开发区的事情。他承包哪一块地方不好,怎么跑到了那么偏远的地方?”
邬维礼下棋的手一愣,道:“这小子做事,我怎么知道。”
米博中哈哈一笑,还不知道自己宝贝孙女被邬丞阴了一把的事情,继续道:“邬丞这个项目做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话说到这里,一旁的没吱声的洛澄突然插嘴。
“中间出了点小意外,不过我听说邬叔已经摆平了。”
米博中抬眼,问道:“什么意外?”
洛澄很乐意陪意中人的爷爷说话,刷好感度,连忙道:“做工程的时候,有家钉子户不肯搬走。不过老天爷都帮邬叔,那家钉子户不知道怎么回事,夫妻两人吵了起来,大打出手。他老婆被他杀了,男的也跑了,房子自然就空了。说起来,我记得是水苏负责这个案子吧?他不是被调到那边工作了吗?”
提到邬水苏,米博中又问了两句:“水苏负责的?他又跑去哪里了?”
洛澄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米博中说道:“就是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来。”
邬维礼道:“估计得明天了。本来阿水是今天来的,半路又被工作的事情给拖住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米博中道:“那还是工作重要。水苏这个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屋中聊得其乐融融。
话题从邬水苏身上延展开来,换了好几个。
有时候,米博中还会把话题抛给米乐,叫米乐也参与到其中来。
米乐根本没心思参与其中,她心心念念都挂着外面的秋缇,也不知道对方在外面干什么,这么久都没动静。
米乐找了个空当,站起来开口:“我出去一趟。”
米博中问道:“你去哪里?”
米乐没交代,只说自己很快回来。
洛澄想要站起来陪她一起去,可惜米乐走得太快,那架势恨不得自己插个翅膀飞出去,洛澄没来得及站,米乐就消失在门口了。
她一出门,正好看见秋缇的背影。
除了秋缇,她还看见了另一个少女,似乎正在跟秋缇搭话。
这少女就是周雅言,她这是第六次试图跟秋缇讲话。
只不过秋缇此人,对除了米乐之外的雌性生物并不是很感兴趣,任凭她怎么说话,秋缇都如同听过耳旁风,一个回应都没有。
周雅言自己一人说了半天,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也觉得丢了面子,心中有气,站起来走了。
走之前,看到了米乐。
她是洛澄的妹妹,虽然不是亲妹妹,不过在这个圈子里的,基本都知道米乐。
周雅言看到米乐,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米乐冷淡的点头,穿过她,径直走向秋缇。
秋缇似乎感应到她来了,没睁眼,不过在米乐过来的一瞬间,就捉住了她的手。
米乐有点紧张,仿佛偷情一样,四下看了一眼。
她的手微微挣扎了一下,秋缇不让她松开,她只好被对方抓得紧紧的。
秋缇睁开眼,问道:“见完面了吗?晚晚现在是归我了吗?”
米乐道:“你睡在这里干什么。”
秋缇的理由很充分:“下午的阳光好。”
米乐抬头。
刚才的阳光是夕阳,并且她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
冬天的天总是黑得非常快,她出来没讲几句话,再伸手的时候,都快看不见五指了。
别墅门口的路灯亮了起来,不过这个程度远远不够。
秋缇借着昏暗的灯光,与米乐十指相扣,并未松手。
屋内的谈话结束,邬维礼被管家推着轮椅,从屋内出来。
他看到米乐,笑了一声:“怎么站在外面,风这么大,当心着凉。”
米乐道:“不会的。慢走。”
邬维礼点点头,与此同时,他又看到米乐身后的少年。
夜色太深,对方又没有站在路灯之下,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邬维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
长水镇福利院大门前停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这自行车是被邬水苏从别家屋里征用的,到现在还没还。
天色不早,燕子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洗了把脸正准备睡觉。
她房间的门被邬水苏敲得咚咚作响。
燕子是个盲人,她对一切突发事件都十分警惕。
此刻听见有人敲门,先是拿了一把小匕首在手中,以作防身用。
开了门,防盗锁链令门只开了一条小缝,邬水苏在门口道:“燕子。是我!”
燕子有些惊讶:“阿水?”
她摸索着门把手,将锁链放下来。
邬水苏进了门,燕子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干什么?你没有回家过年吗?”
邬水苏道:“不过年了。我来找你拿一样东西,一会儿我要去一趟旧教堂。”
燕子问道:“你拿什么东西?”
说完,她立刻反应过来:“是上一次你放在我这里的日记本吗?”
邬水苏道:“对。”
燕子开口:“在我的抽屉里,你等等。”
她摸到钥匙,打开抽屉,将那本日记本翻了出来。
邬水苏急匆匆的拿着它就要往旧教堂走。
路过门口的时候,走得太急,被两个放在地上的纸箱绊了一跤。
他踉跄了一下,燕子听到动静,急忙问道:“怎么了?”
邬水苏看了一眼箱子,说道:“没什么,我被门口的箱子绊了一跤,没摔,不要紧的。”
他的目光被纸箱子中的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
“燕子。”他拿起箱子中的一张照片,问道:“这个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燕子开口:“前段时间整理福利院的仓库时翻出来的,是些放了很久的旧东西。院长想把仓库推了之后放个滑梯,这几天都在把仓库的东西往外搬。”
邬水苏目光落在手上的照片中。
这张照片的边角都脱了胶,一看就年代久远。
上面是一张集体的大合照,小朋友们坐在凳子上,还有前来参观的家长,以及福利院工作的老师。
令邬水苏感到惊讶的是,这张照片的角落站着一个男人,俨然就是年轻时候的邬维礼。
邬水苏心中万分不解:他怎么会在这里?
邬维礼身边还一名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只可惜因为照片脱胶的缘故,她的脸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第55章 爱无反顾
邬水苏收了照片, 当机立断,要去旧教堂。
燕子听出了不一般的动静, 跌跌撞撞往前跑了几步:“阿水!你去哪儿?”
她跑得太急了,险些在门口摔一跤。
邬水苏不得不转过身扶住她。
“我去旧教堂。你不用跟着我,黑灯瞎火你看不见。”
“青天白日我也看不见。”燕子道:“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她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心思十分细腻。再加上她跟邬水苏相处了十几年, 非常了解邬水苏。因此,对方一有什么动静, 她立刻就能凭感觉判断出对方的状态如何。
显然, 邬水苏现在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我没看见什么。你别操心。跟着我干什么,你吃完药了吗?”
邬水苏一边说, 目光朝着屋里看。
简单的桌子上摆着一碗刚刚喝完的药碗。碗底还有黑色的渣滓。
邬水苏道:“你喝完药一会儿就困。躺床上去。省得之后你那病秧子身体又作妖。”
燕子笑了一声, “你得告诉我你去干什么。否则我不放心。”
“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燕子不说话, 她瞳孔虽然没有光点,但是面带微笑,直勾勾的看着邬水苏, 邬水苏还是败下阵来。
“我去找一个女人。”
燕子问:“谁?”
邬水苏:“照片上的女人。我说了,你看不见,我就算告诉你,你也不知道。”
邬水苏嘴上这么说,说完之后,还是把自己从照片上看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燕子。
燕子听完, 跟他一样, 也产生了巨大的疑惑:“你爷爷为什么在这里?”
邬水苏道:“我不知道。”
他又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 邬维礼跟白裙子女人的距离说亲近也不亲近,但是说远也不远,看着更加扑朔迷离。
邬水苏始终想不通,邬维礼当年来长水镇做什么?
而且还是来这个孤儿院?
难道是领养邬丞?
可是……时间也不对啊!
燕子坐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急。你现在去旧教堂,人家也是关着门的。大晚上到处都睡了,你去也是白去。再说了,这个点把人家吵起来,你觉得人家乐意给你解答疑惑吗。”
邬水苏几欲开口说话,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我不知道。”
燕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也不用把每件事情知道的清楚,阿水,你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吗?”
邬水苏道:“这个比喻能这么用吗?警察要是怕这个,那还当个屁警察。”
燕子:“你是警察,又不是救世主。世上那么多苦难的人,难道全要你救不成?”
邬水苏抿了一下唇:“我看见了,我就救。这是职业道德。”
燕子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叫我担心。”
房间里沉默片刻,邬水苏打消了现在去旧教堂的念头。
他站起身问道:“你们福利院的仓库在哪里,我去看看。”
燕子:“你去那地方干什么?”
邬水苏:“肯定不是去偷东西。你打开让我去看看。”
燕子在福利院工作了几年,对福利院也还算了解。
加之邬水苏有时候任性起来,什么都不管,她也奈何不了。
燕子从保安室的墙上去了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
这几天整理仓库的时候翻得乱七八糟,门一打开,一股陈年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邬水苏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在里面晃了晃。
燕子靠在门口,静静等待邬水苏折腾完毕。
邬水苏在仓库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会儿,却是在也没找到跟邬维礼,或是那个白裙子女人相关的东西了。
不过意外的是,他发现了另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比上一张年代要晚,看照片日期是2000年后。照片上是某一届福利院的小朋友大合照,众人都乖乖巧巧的坐着,最右边的位置,有一名大概十岁最有的孩子,因长得格外漂亮的缘故,一下子就吸引了邬水苏的目光。
“这不是米乐家的小朋友吗?”他诧异道。
“什么?”燕子在门口问他:“你在跟我说话吗?”
邬水苏:“没。我看到你们福利院的一张合照了。燕子,你们福利院以前有没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孩?”
燕子:“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才三年。你问一个瞎子找漂亮小孩,我看你是糊涂了。”
邬水苏:……
他是真的糊涂了,才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
谁知道,燕子又说:“你问得是不是秋缇?”
邬水苏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他?”
燕子:“我怎么不知道他。福利院的老师都知道,你一提漂亮我就想到他了。”
邬水苏问道:“他是孤儿?”
燕子:“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听福利院提到过,因为这个孩子……相貌格外出众,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深。他好像是院长修女带来福利院的。”
邬水苏道:“院长修女?旧教堂那个老修女吗?”
燕子点头:“应该是她。”
邬水苏心中咯噔了一声。
旧教堂,福利院,邬维礼,似乎所有的人和事情,都跟三个案子完完全全的吻合起来。
只是,这中间还差点什么,他无法连接起来。
王莲死在旧教堂,杀害她的左亦枫如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通缉令还在网上挂着。他母亲张蔓笙死在玫瑰花田,原本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可是在看到邬维礼出现在福利院的时候,这条线似乎又搭上了。
邬水苏被一团乱麻关系网搞得头晕脑胀,那种仿佛抓住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抓住的感觉真是要了他的命。
燕子拉着他的手臂,软声软语道:“要不然你先睡,我给你铺个床,有什么事情明天回家再去问问你爷爷。”
邬水苏折腾到半夜,确实有些困了。
燕子的房间只有一张床,长水镇这两天又是下雨又是冷空气,睡地上是不可能的。二人一家分了一半,燕子睡里面,邬水苏睡外面。
后半夜下起了大雨,他一夜都没睡好。
燕子听到背后翻来覆去的声音,叹了口气。
·
这边睡不着,那边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米乐找了一个晚上的话题,没插入进米博中的脑电波,愣是没找着机会介绍秋缇。
不过秋缇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爱介绍不介绍,似乎一改常态,转而黏着米乐,又不求名分了。
下午的时候还好,晚上吃过晚饭,米乐匆匆忙忙就往外跑。谁知道米博中一道命令下来,直接要她晚上的时候睡在别墅里面。
米乐还想着晚上出去跟秋缇住,这么一来,真是跑不掉了。
米博中越看米乐越古怪,她奶奶说米博中疑神疑鬼。
这老头子的第六感倒是准,晚上非要把米乐留下来,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米乐的脑袋跟着一起疼。
吃完晚饭,米乐只能在小舟岛上定了一个酒店,暂时安排秋缇住在里面。
回到别墅中,米博中正坐在沙发上等着米乐。
米乐往楼上走,走到一半,被米博中给叫住了。
“米乐,你过来,爷爷跟你说点事情。”
米乐脚步一顿,又折返回来。
米博中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说道:“今天下午,我跟邬维礼下棋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
米乐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米博中给她到了一杯茶:“你怎么想的,阿水那个孩子,人不错,长得也帅,像你们说的,有颜有事业。”
米乐心道:关我什么事?
米博中道:“你这么大了。说结婚太早,但是没见你谈过恋爱。过了这个年就二十三了,一个人也带不回来。”
米乐又想:带是带回来了,没找着机会开口说。
米博中不管米乐是不是放空发呆,耳提面命的教育了一顿,这才放米乐回屋里睡觉。
米乐的房间在小别墅靠后面的地方,那处出门左转有个池塘,前面就是一条小路,路两边是一大片竹林,风一吹就沙沙作响。
米乐洗完澡换上了睡衣,在房间的大床上烙烧饼,翻了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
外面又下起了雨,今夜吹的是西风,正好把雨珠全都吹到了她的窗户上,砸得噼里啪啦响。米乐听得心烦意乱,用被子捂住头,等了片刻,不但没有睡着,心中反而更别扭。
她从床上猛地坐起,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开来看了好几次。
一个消息都没有。
也就是说,秋缇从回酒店开始,就没给自己发过短信。
社交账号上也没有。
米乐看了片刻,怒从心中起,把手机往床上一砸。
与此同时,自己也憋闷的把身体扔到了软绵绵的被子里。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响,砸得玻璃也越来越响。
就在米乐烦得快站起来冲到酒店去把秋缇给揪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察觉到窗户的响声不一般。
米乐又从床上起来,这回她翻身下床了。
砸窗户的那个声音,明显跟淅淅沥沥的雨声不一样,而是像有人用什么小石头在砸窗。
米乐走到窗前,推开窗,一阵狂风暴雨打在她脸上。
抹掉雨水,她看见小别墅后花园外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
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乡土味儿十足的碎花伞,还有一半是塌下去的,正抬着头,笑吟吟的看着米乐。
他手中还抛着两颗小石头,俨然是砸窗户的作案工具。
一瞬间,米乐心中所有的憋闷都消失了。
她愣了半天,秋缇又拿出手机,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米乐床上的手机便响了。
接上电话,秋缇开口:“晚晚,我好冷啊。”
米乐抿了抿唇,说道:“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秋缇:“我是想你才过来的。我一个人睡不着觉。”
米乐自己一个人也睡不着觉,不过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秋缇这个做法,是十分高中生的做法。热血上头,不顾后果,像每一个在心爱的女生宿舍底下弹吉他的少年。
既幼稚,又热诚的不讲道理。
他喜欢你,坦荡荡的,用了他觉得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你。
米乐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心脏悸动。
她的求学生涯,始终在一片枯燥的学术论文中度过,对一切年轻人寻求的刺激漠不关心。
如今脱离了学校,长大成人,工作了一年,见识了社会的各种险恶,对情爱一事完全提不起兴趣之后,秋缇就在这么一个奇怪的时间点,莫名其妙的跟她相遇了。
她失去了几年青春,这个少年似乎在一点一点的帮她重新补全。
他站在楼下招手,收了伞跃跃欲试的打算翻墙进花园里面。
米乐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哪一刻的心情是跟现在一样,欣喜又雀跃,满满当当的塞了整个心口。
她转过身,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打开门跑到了楼下去。
别墅里的灯都熄灭了,唯有一盏她手上的光芒,正在黑暗中,不顾一切,向着秋缇走来。
第56章 告白
外面飘着雨, 米乐出门不带伞,很快,衣服就湿了大半。
她穿着睡衣,在寒风如刀割的二月份, 就是出门送人头。米乐急着去见他, 跑下去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等到见了秋缇, 对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米乐身上, 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丝寒意。
秋缇索性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推开后院的门,将米乐带回了屋中。
刚才下来的时候,米乐怕惊动了米博中他们, 因此一路的灯都没有开。
她的手因为自己被抱着的这个姿势缘故,紧紧的贴在秋缇的心口前面。
对方的心跳声没有任何预兆的, 一下一下传到她的耳朵里。
米乐靠在他胸前, 数着心跳声, 数到了九十多下时,秋缇把她放了下来。
米乐原本是穿着棉拖鞋的,刚才跑到后院的时候,踩过了几个水坑, 白色的棉拖鞋被地上的泥水浸湿了一大半。
后来,她又被秋缇抱了起来, 那两双拖鞋在她的脚上根本挂不稳那双鞋子, 没两下就落到了地上。
两人谁也没去捡, 就这么腻着一个姿势,走到了屋里。
后花园进门口的地方有一间闲置的客房。
刚到走廊上,两个人的衣服就湿的差不多。
米乐作势要跳下来,秋缇不放手,只提醒道:“你光着脚,地板上凉。一楼有房间吗?”
米乐:“左转有一间。”
秋缇将她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一些,推开房间门。
一楼这个闲置的客房很久没有人收拾,里面有一股没通过空气的淡淡霉味。秋缇将米乐放在床上,走到窗边打开窗,外面的雨水飘了一些进来。
这地方背对着后花园,窗户开在侧面,除去一开始有点水汽之外,后面再无雨丝飘进来。
秋缇穿过房间,按了下墙壁的灯。
“啪嗒啪嗒”两声,灯没开。
他心道:坏了?
秋缇甩了甩头发,发尖的水珠被甩在地上。
房间内没有灯光,外面也是下雨的天气,连个月亮都没有。一关灯,等于是一片漆黑。
米乐的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秋缇走过来,摸了摸床。
床上空荡荡一片,既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
“你房间在哪儿,我送你上去。”
米乐听完,说道:“你还要走?”
她看了一眼窗外,说道:“你走什么,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还要自己走回酒店吗?”
米乐记得,秋缇的酒店离这里很远。
听她说完之后,秋缇看着米乐,笑了一声:“我想你了。就过来看你。现在看到你了……”
米乐的手放在床上,手指无意识的捏了捏床单,尽量不动声色道:“看到我就不想了吗?”
秋缇接话:“看到你之后不想了。但是我要走回去,我一定还会想你。”
米乐轻哼一声,道:“油嘴滑舌。”
秋缇搬了一根凳子,坐在她面前。
米乐穿着宽松的睡衣,内里美好的曲线若即若离的撩着他的视线。她的皮肤就像奶香浓郁的羊膏,又滑又软,摸上去像水似的。
秋缇知道她身上有多软,腰可以折的多深,细细长长,笔直漂亮的腿可以缠得多紧。
米乐身上每一处他都很熟悉,无论是平时搂搂抱抱占点便宜也好,或者是哄着她上了床,吃干抹净也好,他总知道对方的每一个小动作代表什么。
米乐现在不说话,踩在床上的双腿却蜷缩着。黑暗中,她双腿并拢,脚趾圆润粉嫩,指甲修剪的整齐,正羞怯的蜷缩着。
秋缇捉住她的脚踝,将她的双脚捉起来,往自己怀里一放。
米乐道:“你做什么!”
秋缇开口:“帮你焐热啊。晚晚,你的脚现在就像冰块。”
她的脚生的小巧玲珑,一只手就能握过来,脚踝脆弱单薄,冷白色的皮肤中透着点点粉色,十分惹人怜惜。
米乐的双脚被秋缇压着,直接踩到了他的小腹上面。这处覆盖着薄薄的一层肌肉,踩上去有些硬,米乐的脸也有些红,一时间抹不开面子,便将脸埋在手臂中:“我不冷了,你松手吧。”
秋缇哈哈一笑:“撒谎。”
又过了一会儿,米乐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到了秋缇的衣服。
虽然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把空调给打开了,此时屋子里的温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冷。但是秋缇身上的衣服却还是湿哒哒的。
米乐脸色一变。
“你衣服湿了?!”
秋缇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晚晚。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抱着你,没有打伞。啊,我本来还想回酒店的,现在伞放在外面,又吹那么大的风,估计也不知道吹哪里去了。”
越说越遗憾。
他的口气虽然遗憾,本人却仗着黑暗中米乐看不见他的脸,于是连个遗憾的脸色都不愿意摆出来,笑吟吟的,小狐狸眼睛一弯,盯着米乐。
他以退为进的招数在米乐这里向来有奇效。
果不其然,米乐道:“我没让你回去。雨太大了,就在这里住一晚上。”
秋缇:“住在这里,不会被你爷爷发现吗?”
米乐道:“你管他干什么。”
秋缇慢吞吞,很有心计的开口:“我看你的样子,是很不想让我出现在你爷爷的眼里的。听叔叔阿姨说,你这次回来,老人家就是要给你介绍对象,给你相亲。这么一来,你不想我出现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些我都明白的。”
米乐听得目瞪口呆:“谁告诉你这些了!”
秋缇道:“这还用你告诉我吗。我的看出来了。晚晚,我让你为难了,你不用管我。”
一模一样的招式,他又用了一次。
站起身,嘴上说着要走,但是身体却是一点也不肯动的。
米乐连忙拽住他:“你在跟我生气吗?秋缇,因为这件事情?”
秋缇连忙顺杆子下,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剧本台词,道:“我没有。我怎么敢呢。毕竟,晚晚有那么多的备胎,但是我只有晚晚一个人。大概,我就是被你玩弄了就抛弃的存在吧。哎。”
说得有模有样,仿佛米乐真的要抛弃他似的。
“秋缇!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我早就——”
秋缇的目光一转,突然盯着她。
他眼中的光亮落在了米乐的眼里,米乐一下子把自己要说的所有的话给忘光了。
秋缇一步一步逼近他,最后将她压在床上,“早就什么?晚晚,我现在问你一遍。我们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米乐抿着唇。
秋缇的呼吸落在她脸上,十分滚烫。
她不说话,秋缇便亲了一口她的嘴唇。
并不是深吻,但这亲亲的触碰却让米乐心里颤动不已。
秋缇疑惑的问道:“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我每次问你这个问题,你总是岔开话题。一会儿说我学习不好,一会儿说不要早恋。”
“学习不好——成绩单也给你看了。难道我学得不好吗。物理竞赛的名次很快就下来,一定要那个时候你才肯承认吗?”
米乐道:“不是,你现在还小……”
秋缇的身体往下沉了沉,将她压得更紧。
“晚晚觉得我年纪小?是不是非要你怀上我的种,你才觉得我是个大人。”
米乐脸皮一红,推搡着他:“你先起来!”
秋缇道:“我不。除非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拒绝承认我们的关系。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吗?”
话说到这里,秋缇笑了一声:“其实我长得不差。当然,那方面也不差,晚晚要不要再试试?”
米乐恼羞成怒:“秋缇!”
这一次,秋缇没有这么好打发。
他又亲了一口米乐,说道:“晚晚。你喜欢我吗?”
米乐心道:兔崽子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她力气用不出来,又被秋缇这么压着。挣扎两下,两人早就熟悉了对方的身体,贴得近,很快就擦枪走火。
米乐蹭了片刻,就不敢动了。
她震惊的望着秋缇,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你发情都不分场合的吗!”
秋缇一脸无辜,仿佛那个把米乐压在床上,并且身下还不怀好意的抵着对方的人不是他自一样。
“分啊。一般面对你的时候,就不受我控制。别的女人都不会的。”
他顿了一下,复读机一般的重复:“你喜欢我吗。”
用得明明是问句,说出来的口气却是陈述句。
秋缇问多了,米乐自己在心中都问起自己来。
喜欢他吗?
毫无疑问,当然喜欢。
但是喜欢一个年纪这么小,又是高中生,长得又不怎么安全,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移情别恋的少年,她难道敢直接答应吗。
米乐此人,各方面都很优秀,要说毛病,也只能挑出一个——就是要面子。
跟高中生谈恋爱,然后被高中生甩了,真是要命的丢人。
她心思转得很快,不免为自己的感情感到担忧。
沉默了一会儿,米乐想道: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他的。
“秋缇。”她叫了一声。
秋缇笑道:“叫我干什么嘶——”
话没说完。
秋缇的手臂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米乐这一口咬得相当用力,不过没见血,秋缇挑了挑眉,后者已经松开了牙齿。
秋缇被这一口咬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米乐就说:“你以后要是对不起我,你就给我等着。”
秋缇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头一次听着自己的声音有点听不真切,飘飘然道:“我等着什么……”
秋缇忽然反应过来:“晚晚。你在跟我告白吗?这一句模棱两可的不算,你得好好说一遍。”
米乐:……
秋缇突然起了兴致,将米乐从床上拉起来,把她严严实实的抱在怀中,有些兴奋道:“你要说一次。我从来没听说说过。”
米乐沉默一会儿,装傻道:“说什么?”
秋缇:“你喜欢我。”
米乐:“……嗯。”
秋缇掐了掐她的下巴:“这样不算。自己说。要不然,你喊我一声老公。我就当你说了。”
米乐:“……得寸进尺!”
秋缇在她唇上亲了好几口,像只偷腥的猫,舔了舔,又咬了她一口。
米乐被他腻歪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推开:“你行了。先去楼上换衣服,过年了不要感冒。”
秋缇开口:“晚晚。”
米乐转头看他。
秋缇眼里亮晶晶的,这模样,像一只等待摸摸头的小奶狗。
米乐一事没忍住,在他的脑袋上拍了拍。
秋缇问道:“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吧。”
米乐:“不然呢。”想了一下,她又补充:“我又没说不是……”
秋缇挑眉:“那现在我总有资格管一管你的好同事了吧。晚晚,你的手机拿来给我看看,现在立刻发一条朋友圈,告诉他们你有男朋友了。叫他们别来骚扰你。”
米乐:“……手机没电了。”
秋缇抱起她,笑道:“好吧,那先回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米乐去洗了一个澡。
秋缇挤进来,非要跟她一块儿洗。
当然,这事儿被米乐严令禁止。
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睡得一张床。不是在酒店,不是在自己家,米乐自然不会跟秋缇在这里乱来。
之前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好的失眠一瞬间也被治愈了,她窝在秋缇的怀中,只觉得分外舒适。
一觉睡到早上,别墅里起来最早的李阿姨已经敲门开始喊米乐起床了。
米乐动了动身体,从睡梦中醒来。
李阿姨当屋子里只有米乐一人,敲了门示意了一下之后,立刻就推门而入。
米乐从床上翻起来,正好跟李阿姨看了个对眼。
此情此景,分外眼熟。
李阿姨目光落在床上那名衣衫半解,手手脚脚还不老实的缠在米乐身上的少年脸上。
咽了咽唾沫,她缓缓的退出,缓缓的关上门。
门外,李阿姨犹豫片刻,问道:“晚晚啊……年轻人呀……还是不要玩得太过分嘛……”
第57章 我是认真的
秋缇在小别墅里面住了一晚上, 再加上早晨李阿姨那么一问, 米博中就算是不想知道就知道了。
吃过早饭, 米博中打量了一下秋缇。
秋缇这时候知道卖乖, 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
他偶尔抬头看一眼米博中, 又很快低下头。
米博中见这个少年长得确实是漂亮, 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孙女,又不是随便一个长得好看的人就能吸引她的注意。
那米乐看上他什么?
咳嗽一声, 米博中问道:“你……在哪里工作?”
看来, 是还不知道秋缇的年纪了。
他看起来小, 不过米乐看起来也小。
这就说明, 看着小的人, 年纪不一定小。
米乐听到米博中问这话,心里一阵敲锣打鼓。抿了抿唇,她正要开口自己解释,秋缇一听替她开口了。
“过完年十九。”
米博中听完,说道:“十九啊……十九?!”
秋缇道:“还没到十九,生日在九月份。”
一瞬间,米乐就感觉两道视线, 死死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坦白从宽,先道:“爷爷。首先不管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事情都不是你想得那样。”
米博中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思来想去, 米乐老实交代:“我是认真的。”
米博中被噎了一下。
他看秋缇, 秋缇礼貌的笑了笑。
不过, 这个笑容总带着一丝隐隐的挑衅。
米乐道:“有什么事情晚点说。中午的时候,家里要来客人。”
米博中道:“你也知道要来客人。”
俨然是对米乐有些不满。
她奶奶道:“少说两句,大过年的,你还要跟她吵架吗。”
米博中开口:“不是我要跟他吵架,你看看她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动静。
原来是邬维礼来了。
每天中午这个时候,邬维礼都会过来找他下棋。
米博中起身去迎接,米乐趁机把沙发上的秋缇拽起来。
二人站在一起,相当惹眼。
邬维礼一进门,先看到米博中,紧接着就看到了米乐。
他笑着跟米乐打了一声招呼,目光下意识的就落在了秋缇身上。
邬维礼是第一次看见秋缇,他愣了一瞬,秋缇朝他微微一笑,邬维礼放在轮椅把手上的食指微不可查的蜷缩了一下。
米博中道:“你坐在门口干什么?人老了,轮椅推不动了么。还是要我亲自把你请进来?”
邬维礼这才回过神,勉力笑了一声:“说哪儿的话。”
米博中已经站过来,将他的轮椅从屋外推到了屋内。
米乐奶奶铺开了棋盘,米乐就在边上陪坐。
她刚得罪了米博中,此刻不敢乱跑。主要是坐在边上挣点儿表现,好给米博中这个老顽固松松土,叫他看出一点秋缇的好来。
想到这里,米乐百忙之中抽空问了一句,他哪里好,自己喜欢秋缇什么。
这个问题,最后没有答案。
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说出爱他什么,那这份爱也太过于理智。
如果一分爱过于理智,又加了算计在里面,势必不会爱得太深。
爱他的脸,爱他的头发,爱他的身体,爱他的心脏,似乎少了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不是他了。
米乐想入非非,走神的时候,秋缇的手突然从下面摸过来,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米乐:!
爱个锤子!
小王八蛋——胆子太肥了!
此时,邬维礼心不在焉的下了半天棋,节节败退,让米博中杀了个片甲不留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博中,你不给我介绍一下你们家新来的这个小朋友是谁吗?”
说着,往秋缇的方向一看,正好就看到他大摇大摆的把自己手放在米乐的大腿上。
米乐的腿一抽搐,连带着手一动,一巴掌把秋缇拍开了。
邬维礼:……
米博中看过来,两人已经楚河汉界的坐好了。
米博中说道:“你小爷爷问你话,你不介绍一下吗?”
米乐心道:他明明问的是你!
不过,这时候最好不要得罪米博中。
米乐道:“这是秋缇,我……男朋友。”
秋缇听闻此话,浑身都舒坦了。
邬维礼的身子又僵了一下,重复了一遍秋缇的名字。他放在嘴里嚼了嚼,一直没个反应。
米博中问道:“怎么了,吓傻啦。我说我们两个老东西还想着给这小丫头牵个线呢,她到好,自个儿找了个人回来。还一声不吭的,也不跟我说。”
邬维礼道:“这孩子多大,看起来年岁不大。”
米博中哼了一声,道:“十九。厉害吧。我这丫头片子可厉害了。你快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搞不好就是诱拐未成年了。”
米乐扶额:“爷爷。”
她爷爷小时候对她严厉的很,结果她越大,他爷爷越老,反而越老顽童。说话都开始没有几个正形了。
邬维礼道:“十九岁……”
米乐看了一眼邬维礼,邬维礼今日对她的话特别多,又问了问秋缇的家住哪里。
问得这么仔细,米乐都有些古怪了。
好在,邬维礼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今天他的这一盘棋没下完,米博中正杀他杀的爽快,邬维礼却借口家中有事,走了。
S市的有钱人过年都爱来小舟岛。
一是这里的风景好,二是米博中跟邬维礼都在这边,圈子里上赶着给他俩提鞋拍马屁的人多得很。
有些平时见不着老头子面的,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这一个机会,那不得摇号上岛。久而久之,小舟岛上过年的人越来越多。
而邬维礼的养老别墅,就在小舟岛风景最好的一处地方。
东面大海,西面是一片绿化做的相当完善的树林。
别墅里,邬丞已经提前到了。他进门之前还没处理好工作的事情,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里面走。
到了客厅,嘴上还在说:“找到了没?”
客厅的沙发上,邬水苏正在逗他爷爷捡到的那条小土狗。
邬丞的话不着痕迹的拐了个弯,先说挂了电话。
邬水苏笑了一声,抬起头:“什么电话不能让我听到啊,进门就挂。”
邬丞道:“你什么时候把你警察的工作辞了,来公司上班,我就什么时候让你听。”
邬水苏从小跟他爸的关系就不好。
青春叛逆期的时候,邬水苏跟邬丞大吵了一架,跑出去住了一个月,最后还是张蔓笙把他给带回来。
总之,邬丞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要干什么,想尽办法作对就是了。
邬丞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想到,邬水苏这么老实,过年了不用家里催命似的喊,自己回来了。
他收了电话,问道:“你工作怎样。”
邬水苏道:“还行。”
他专心致志的玩着手里小土狗的脑袋,仿佛这个是世上最好玩的东西。
半晌,邬水苏道:“我这段时间在长水工作,遇见了一个奇怪的案子。”
邬丞转过身,看着他。
突然,他笑了一声,道:“你这是回家跟爸爸说说工作上的难处吗?稀奇啊,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这个福气。”
邬水苏试探的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秋少荼的女人?”
邬丞道:“她是谁?”
邬水苏观察他爸的神色,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不像撒谎。
那这就奇怪了,难道他爷爷当年身边出现过一个这样的女人,谁都不知道吗?
没有道理啊,秋少荼好歹是当年小有名气的明星,她是怎么不被家里人发现的?
邬水苏昨天晚上在燕子房间睡了一晚之后,早上一爬起来就去了旧教堂。
他去院长修女哪里打听了这个穿白裙子的女人,院长修女也没有瞒他,得到证实,此人就是秋少荼。
这一下,邬水苏突然就把王震风的事情给联系上了。
如果照片上的女人真的是秋少荼,那么王震风当年跟她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这个女人在娱乐圈里面混不下去,甚至是销声匿迹。
而秋少荼跟自己爷爷的关系扑朔迷离,看起来又像是朋友,又不像那么一回事。
按照年龄来说,这两人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中间最起码差了足足有二十岁。
秋少荼跟他爸是一辈人才对。
那王震风出事,跟这个秋少荼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她索命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要冤魂索命,怎么会迟到了将近二十年。秋少荼这个业务效率也太慢了。
邬丞问道:“你突然说这个人干什么?又出了什么事了?”
邬水苏道:“没什么事。这个人早死了,就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看着跟她有点联系,我查一查。”
邬丞道:“你可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回来帮我打理公司,不比你每个月拿两千工资强?”
邬水苏抬头:“纠正一下,是两千八百块。等我破了这个案子,说不定就有三千了。对了,爷爷还没回来吗?”
邬丞道:“他去找米家的老爷子下棋去了。对了,你是不是认识米乐?”
邬水苏:“怎么了?”
邬丞:“你爷爷想要她当自己孙媳妇。”
邬水苏听罢,哈哈笑道:“得了吧,米乐早有她小男朋友……”
话没说完,邬水苏的声音突然小了不少。
邬丞感到奇怪,问了一句:“你又怎么了?”
邬水苏道:“没怎么。错觉而已,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想到了秋缇。
同一个福利院,同样姓秋,他之前怎么没察觉到这一点。
邬水苏愣了好半晌,才开口:“老头,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有没有犯过什么事?”
邬丞疑惑的看着他。
邬水苏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道:“比如背着我奶奶,有什么私生女之类——我靠!你打我干什么!”
他连忙跳起来,躲过邬丞的花瓶攻击。
邬丞怒道:“小兔崽子!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邬水苏道:“问问而已,没有就没有呗。我又没说什么……”
花瓶碎了一地,此时,邬维礼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点发白,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邬丞看到,对邬水苏做了个口型:我回头在收拾你。
他上前:“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在米叔家里吃饭。”
邬维礼摆摆手,没有跟邬丞谈话的欲望,直接去了自己房间里。
邬丞见状,连忙拦下跟他一块儿出去,贴身伺候邬维礼的阿姨,问她:“我爸怎么了?今天下棋输了吗?这得输的多惨啊,怀疑人生了吧。”
张阿姨道:“输棋是输棋,老爷以前也输棋,但是没有今天这样的。他从米老爷子家出来就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邬丞问道:“今天米叔家有什么不同吗?”
张阿姨思索了片刻,说道:“今天米老爷子的孙女在家,还有她男朋友。”
邬丞心道:得,这是眼看到手的孙媳妇跑了,老人家不爽了。
他心里有鼓气,又瞪了邬水苏一眼。
邬水苏被瞪得莫名其妙,不过他也听了张阿姨的话,跟着就问道:“米乐在家里?正好,我有事要跟她说。我得问问她。”
邬水苏说完就往门口跑。
他拿出手机,给张元发短信:我觉得我有点思路了,你人在哪里。
张元那头很快就回短信:你有什么思路?
邬水苏道:你在长水吗?给我去长水查一个人,叫秋少荼。对了,还有一个,你查一查秋缇跟她是什么关系。
想了想,补充道:我觉得我爷爷可能在外面有私生女。
第58章 孙女婿
张元开始觉得, 邬水苏最近的脑子有点烧坏了。
他收起手机,燕子问道:“阿水说什么了?”
张元:“他现在开始怀疑他爷爷有私生女了。我看他是因为他妈那件案子之后, 日思夜想,被逼疯了。”
燕子:“张阿姨的案子至今没有结案,档案在s市的公安局, 他也没权利调出来, 你多担待他。”
张元:“我还不够担待他吗。我就是太担待他了。他才敢在我这里这么混账。你看他说什么没,要我去查他爷爷的私生女,他怎么不让我去当国家主席呢?邬维礼是什么人, 我查的起吗我?”
燕子:“给你一个思路。”
张元颓然的坐下。
燕子道:“你可以先从百度网页上面查。”
张元:“燕子。你跟着邬水苏一块儿混,变阴险了。”
燕子笑了一声, 摸索着坐下,没说话了。
张元兀自在凳子上瘫痪片刻, 终于认命, 并且再次肯定了自己上辈子作孽,这辈子交友不慎,摊上邬水苏这么个傻逼。
他翻身起来, 打开电脑,决心听从燕子的意见, 先查百度百科。
百度百科的页面不算复杂, 从头滑到尾,电脑鼠标“喀拉喀拉”响。
燕子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张元说:“查到了。百度百科说。”
燕子偏着头, 问道:“说什么?”
张元放下鼠标, 双手枕在脑后, 冷漠的吐出一行字:“说你查个屁。”
燕子道:“那也不算无功而返。至少还有个屁。”
张元道:“滚蛋啊!”
这边按照邬水苏说得去调查,他本人也火急火燎,马不停蹄的跑到了米家。
还没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的米乐。
米乐正百无聊赖的捡花打发时间,院子里两只鹦鹉先看到邬水苏来,一个赛一个叫得欢快:“欢迎光临!”“客人来啦!”
米乐一转头,邬水苏正好推开门,道:“米乐。找你有点儿事。”
走得太急,进门的时候被花坛绊了一跤,险些趴地上。
米乐道:“别跪。跪也没有压岁钱,你多大了?”
邬水苏崴了一跤,扶着边上的树站直了身体:“谁跟你说压岁钱的事情了。我来找你是正事。”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米乐身后,继续问道:“你的小朋友呢?”
米乐:“谁?秋缇。”
邬水苏点点头。
米乐:“在楼上写寒假作业。”
邬水苏:……
其实说来话长,因为这件事,中午的时候还闹了一下。
邬维礼走了之后,家里就没有客人了,势必,米博中就要来解决一下米乐的事情。
秋缇跟她被安排在沙发上,两个人面对米博中,就如同幼儿园被训话的小朋友,一个比一个老实。
米博中先是要米乐交代清楚,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米乐跟秋缇认识的场所和地点以及契机都很不对,当然是不能够直接跟米博中说的。
况且邬维礼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说人家儿子坏话——虽然这也算不上坏话,只是实话实说——米乐还是说不出口。
还好,她说不出口,秋缇能说。
此人索性胡编乱造了一套,只说米乐出差的时候认识的。秋缇的脸皮可比她厚多了,这故事被他编得缠绵悱恻,潸然泪下,仿佛二人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相遇之后又非对方不可。
放他去当编剧,能拍一个还珠格格四出来。
肉麻至极,狗血至极。
果不其然,这小子天花乱坠,天马行空的扯了一通。米博中年纪大,脸皮薄,终于听不下去,摆摆手:“行了行了!”
秋缇十分体贴的收了个尾:“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米博中心情复杂,忧心忡忡的看着秋缇。
在老爷子的心中,自己这个宝贝孙女,如此优秀,要是生在古代,非要嫁个皇帝不可。就算是生在现代,那以后的丈夫,必然也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最起码,门当户对吧。
到时候在亲家宴上,孙女婿一表人才,西装革履,成熟稳重,手握商政两界命脉,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上前喊他一声爷爷,多少风光。
可是现在——
米博中看着秋缇。
此人说相貌,跟米乐确实相当登对。但是论年纪,论家室,有什么能凑一块儿的!
他开口问道:“你有什么?”
米博中这么问,只是随口一问。
秋缇以为他问自己这次来带了什么。说来,他过来的突然,也没想好给长辈带礼物。目前就背了一个书包,包里只放着几本寒假作业和一个期末考试成绩单。
秋缇没有隐瞒,直接照实说了。
米博中听到之后,面色茫然,愣了一瞬。
他脑子里,西装革履的孙女婿带着他的帝国大业呼啦呼啦飞走了。
随即而来,塞在他手中的,是一张成绩单。
米博中颤抖着手,看了眼成绩单。
心中想道:还好,考得还不错。
——你妹啊!
把我有钱有权的孙女婿还来啊!
事已至此,米博中叹了口气。
米乐摸了摸鼻子,没想明白老头子叹了什么气。
不过米博中也只唉声怨载了片刻,就接受了孙女婿是个高中生事实。并且,他拿出了当年对米乐的态度,如此对待秋缇。
秋缇立刻被赶到楼上去写作业了。
米博中摸了摸胡须,想道:虽然我优秀的孙女婿没了,但是养成听起来也不错。既然本人能养一个米乐出来,为什么不能再养一个更加优秀的孙女婿出来了。
于是,他看向秋缇的目光,顿时慈爱了不少。
总而言之,就是因为这些原因,米乐现在跟秋缇被棒打鸳鸯,分开了。
于是,邬水苏才能在花园里面把米乐给捡漏了。
邬水苏道:“我听我爷爷说,你把男朋友带回家了。你跟米老爷子坦白了?”
米乐嗯了一声。
邬水苏道:“这么简单?我还以为,像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想当你的男朋友,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行。才几个月啊,你就决定是他了?”
米乐觉得古怪,转过头看着邬水苏,说道:“你怎么关心起我的事情来了?”
邬水苏此人,对感情一事并不热衷。
身为富二代,身边没有些国色天香的美女,这么多年,也就一个燕子跟着他后面当小尾巴。
说到这个燕子,米乐对她还有点印象。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十几年没见过,她一时间没想起来。
后来回到家中,恍然大悟,终于记起,邬水苏小学的时候见义勇为,从人贩子里面救得那个小女孩,不就是燕子吗。
她颇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邬水苏这么仗义,救下来之后,还一直都带在身边。
不过想来也是,燕子是被拐到城市里的。人贩子弄瞎了她的眼睛,又准备打断她的手脚,让她在市中心里面讨饭。在打手脚的时候,被邬水苏给撞见了。
这小子从小就有点儿英雄病,见不得这样的事儿,脑子一热就上去了。
也幸亏他没事。
米乐想到邬水苏这个见义勇为,做好事不留名也不求回报的雷锋性格,心里乐了一声,道:这也像他办得出来的事儿。
邬水苏开口:“这里说话不方便。我请你去喝咖啡。”
米乐:“速溶咖啡?”
邬水苏:“体谅一下工资只有两千八百块的我。”
米乐思考片刻,思索到秋缇从书包里拿出来比山还高的寒假作业,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完。她在花园里面捡花也怪没意思,正好就去跟邬水苏喝一杯。
邬水苏这个工资不到三千的工薪阶级,说请速溶咖啡,就真的是请速溶咖啡,一点也不带含糊的。
他从小卖部那儿出卖色相讨了两个塑料杯子,又买了两支雀巢咖啡,跟米乐坐在路边一个长凳子上,一人一杯的喝上了。
米乐呵呵一笑:“你真是说到做到。”
邬水苏道:“做朋友的,真情最重要,形式是其次。”
米乐:“你把我喊出来,要问我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邬水苏开口:“我是来问问你,关于秋缇的事情。”
米乐的塑料杯握在手中,顿了一下:“他?”
邬水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稍微做了些修辞,说给了米乐听。
其中,关于他如何找到了秋少荼的照片一事,做了重要讲话。此刻又把照片拿出来,说此女如何像秋缇。
米乐接过邬水苏手中的照片一看。
这张照片俨然是从百度上面打印下来的,十分模糊。
但仅仅是从这模糊的面容中,米乐都能察觉到,照片上的人,跟秋缇却是很像。
她知道秋缇是福利院长大的,而且过了十几年,她也从来没想过去追查秋缇的亲生父母是谁。
可这张照片,却让她有些诧异。
“秋少荼?”
邬水苏点头:“先说好。这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觉得十有八九的。怎么会这么巧合,两个人都姓秋,又都出现在长水镇的福利院中。我去问过院长修女,她没有跟我明说,但是也没有否认秋少荼跟秋缇的关系。只是我看她遮遮掩掩,似乎还有什么不想说。我再问的时候,她就说自己困了,要睡觉了。”
米乐心中一片激荡,“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好吧,我确实有点惊讶。”
她小时候还为秋少荼扮演的那位“小仙女”神魂颠倒过。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自己竟然又栽在了同一张脸上!
邬水苏道:“我要跟你说的还有一件事,不止是告诉你这个。你记不记得之前在游艇上的王震风,我跟你说过,当年秋少荼在娱乐圈销声匿迹,跟他脱不了关系,结果他就出事了。”
米乐顿了下。
邬水苏继续道:“十六年前,旧教堂也死过一个女人,跟王莲的案子一样。这件事我跟你也提过,就在旧教堂的主殿里面,你应该记得。这个女人的日记本你看过,就是涂满了玫瑰的那一本。在长水镇的福利院中找到的。如果我推测的没错,它应该是秋少荼的日记本。”
米乐嘴唇动了下,问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邬水苏开口:“这说明,秋少荼当年销声匿迹,不是被雪藏,而是被杀害了。她是长水镇中被害的。日记本最后的日期,就停留在她被害的当天晚上。”
他说到这里,也不由顿了一下,继续:“我找到了妈的日记本,也记录了这一个日期。她这天只写了三个字。”
米乐问答:“哪三个字?”
“杀人了。”
米乐手中的照片落在地上。
邬水苏道:“王震风,我妈,原本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两个人,但是因为秋少荼的事情,立刻就被联系起来了。这不是偶然的遇害,是有人在操作。当年秋少荼被害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因为查不出凶手是谁。所以我怀疑,有人在用非正当手段,给秋少荼翻案。”
米乐愣了半天,问道:“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邬水苏道:“如果秋缇是秋少荼的儿子。你有没有想过,他扮演了什么角色。”
米乐突然怒道:“你发什么疯。十六年前他才多大,两岁还是三岁,能知道什么东西?你在这儿跟我说了这么多,难道是要告诉我他是杀人凶手吗?”
邬水苏:“……我不是这个意思。”
米乐语气不善:“且不说其他的。秋缇如果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为什么从来没跟我提过。我反问你一句,他有没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
邬水苏被堵得哑口无言,答道:“是有这个可能。”他连忙道:“米乐,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这么跟你说一声,让你知道一下。”
他:“我只是猜测秋缇是秋少荼的儿子。关于这些案件,我也没往他身上想过。好好好,你别给我摆脸色,我错了!他现在不是你男朋友吗,我想这事儿总要知会你一声。”
米乐看到伏低做小道歉了半天,脸色这才好一些。
邬水苏道:“我当然知道不可能。他一个高中生能翻出什么风浪,王莲的死已经证实了是左亦枫杀的了,等把逃跑在外的左亦枫抓到,好好问一问就知道结果了。至于王震风……这件事情尚未调查清楚。还有我妈的死,也没找到幕后凶手。”
米乐敷衍了两声,却是不愿意听邬水苏讲话了。
邬水苏也算了解这个大小姐的脾气,护短的要死,一旦戳了她的底线,那真是一句话也没得多聊。
他也不留米乐,找了个台阶,让两人都和和气气分开了。
米乐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
走到别墅二楼,推开门。
原本趴在桌上无所事事玩水笔的秋缇,顿时坐直了身体,摆出一副奋笔疾书的样子。
米乐:……
她疾步走过去,拿起秋缇的试卷一看:一片空白。
看来,写得势必是无字天书了。
秋缇望着她,笑嘻嘻道:“晚晚,你去哪儿了?”
米乐正欲发作,秋缇却突发奇招,抱住她的腰,整个人埋在她心口处,小狗似的撒了会儿娇。
“哎,做题真是难死了。”
米乐被他这么一撒娇,气也消了,不由好笑:“你做什么不难?”
秋缇听罢,精神十足,要是有条狼尾巴,此刻肯定已经晃荡起来。
他坏坏的笑了声,在米乐的锁骨处咬了一口,压低声音道:“做。爱不难。要试试吗?”
第59章 戒指
米乐推开秋缇的脑袋, 岔开话题:“你寒假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秋缇心道:明知故问。
米博中让他上来写寒假作业,他心不在焉的。
再说, 寒假作业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拿来最后一天狂补的,谁会老老实实的提前写好。
况且, 秋缇在当好学生之前, 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小混账,总之不学无术, 别说是寒假作业了,他是什么作业都不想写的。
要不是要在米博中面前表现一下, 他根本坐不到现在。
米乐随手拿起他桌上的试卷,上面是一片空白, 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当然, 她的心思也不再试卷上面。
刚才邬水苏对他说得一番话,要说完全对她没有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回到屋子里, 看着秋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问还是不该问好。
秋缇先看出她的不对劲。于是坐到床上, 靠在米乐边上, 捏起一撮她的长发,搔了下米乐的脸颊。
“在想什么?”
米乐把自己头发抓过来, 警告道:“别闹。”
秋缇开口:“我看你心事重重, 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米乐心里翻了几次波浪, 想了半天,不着痕迹的问道:“秋缇,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生母亲。”
秋缇笑了一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你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怎么了,想给自己找个婆婆啊?我听说现在的女人,不都是想嫁父母双亡的吗?省得以后出现婆媳矛盾。”
米乐听他开始胡说八道,心里就有底了。
秋缇是明显不想听到这话题的。
米乐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到了初八这天,米乐准备回公司了。
秋缇的寒假作业跟他来得时候一样,走的时候依旧是一片空白。
米乐的奶奶在米乐走之前,给了她一对戒指,米乐拿在手中,几乎要烫得她把东西扔到地上去。
米乐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米乐的奶奶开口:“我么,很了解你的。跟你的爸爸一样,是个倔强的,一根筋的。一旦认定什么东西,什么人,就非他不可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带回来给我们看。”
米乐道:“我没有……”
米乐奶奶说:“不管有没有。你拿着好了。要是你觉得不好,你就扔掉,反正这个戒指也就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妈给我的。没什么稀奇,年代又久远,破得很。”
这么一说,更加不敢扔了。
米乐只好跟揣个烫手山芋一样,放在自己的手心中。
她内心纠结一番,最后还是妥善保管在自己这里,并没有给秋缇。
米乐心道:这东西向来都是男方求婚用的,我一个女人这么拿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要是被那个兔崽子发现了,指不定心里怎么想我。说我迫不及待想嫁给他吗?
越想越不能被秋缇发现。
谁知道,天公不作美。
到了S市市中心,米乐家中的时候,秋缇扔了书包,将刚走进门的米乐手一拽,一拉,就扯到了沙发上。
米乐鞋脱了一半,另一只还挂在脚上,整个人却天旋地转,落入了沙发的怀抱中。
沙发虽软,秋缇倒下去之前,还是用手垫了一垫她的脑袋。
米乐推了一把:“你干什么?”
秋缇笑道:“这事儿该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给我?”
米乐心道:不好。他一定是看见了。
不过她装傻:“什么东西?绝无此事。”
秋缇却不理她,耍起了流氓:“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只好自己动手拿了。我看看,第一步先搜身吧。”
米乐:!
“我给我给!”米乐连忙投降。
秋缇颇为遗憾。
他搜身的手刚好落在米乐的腰上,她的腰很软很细,捏着十分美好。
秋缇不甘心的多捏了两下,米乐道:“你让我起来,我去拿给你。”
过了片刻,米乐手中多了一个小盒子。
秋缇翻开一看,是一对戒指。
这对戒指并不是现在的款式,看上去年代久远,并且十分贵重。
当然,贵重的不止是金钱,还有时间。
秋缇取了一个下来,戴在手上试了试。
戒指偏大,不过,想来也是,这种老式戒指,又不是定制的,能戴上才奇怪。
米乐见他这样,连忙说道:“你不会要这样戴去学校吧。”
秋缇:“不行吗?”
米乐:“当然不行。你还在读书,戴这个像什么样子!”
她换上拖鞋,去了化妆间,在自己的化妆柜上东翻西找,找到了一条红绳。
细细的,编织的十分精良,看起来不太像是普通的绳子。
米乐把戒指从他的手上拿下来,穿过这根红绳,打了个结。
“不过,挂在脖子上可以,不准露出来就是了。”
秋缇的皮肤白,此刻被红绳一衬,显得更加干净。
米乐道:“等一会儿我让贝秘书送你回长水镇。”
秋缇:“你不去吗?”
他偏过头看米乐。
米乐:“公司有事,走不开。不忙的话我回去看你。你这看着我干什么,好像我不要你了似的,不准这么看!”
秋缇挪开视线。
当天晚上,秋缇又住了一晚,隔一天,便离开了S市。
长水镇六中的寒假也放完了,高三的学生开学的早,比其他同学提早了一个礼拜去学校。
开学初,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分班。秋缇上个学期的期末考成绩进步很大,分数令人望尘莫及,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去考试。
今年开学,自然也不在十一班了。
最后一个学期,他进了一班。
虽然是挂了个末尾进去的,但此事在学校里面还是轰动了一时。
秋缇这边按部就班的上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倒是长水镇的公安局,这段时间被邬水苏翻得乱七八糟。局长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十分好说话,也没有什么官架子,邬水苏爱翻就让他翻去。
不过,整个公安局的档案室也就那么大一点儿的地方,邬水苏就是把它倒过来翻,也找不出什么花头。
期间,他还去看望了一趟王震风。
王震风的案子已经落了下来,他因杀人的缘故,又是众目睽睽被抓到的,被判了无期徒刑。当然,还有一点令人奇怪,王震风的关系网那么深厚,这一回他犯事,竟然拿不出是任何一点办法来把自己弄出来,实在奇怪。
邬水苏从王震风这里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此人早就把秋少荼是谁给忘了。
他这一生作恶多端,害过得女人无数,秋少荼不过是其中之一。
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值得记住的事情。邬水苏见他那个样子就烦,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他心道:对你是无所谓的,但是对秋少荼而言,就是毁了她整个人生。
邬水苏问不出什么来,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王震风把陈年旧事一并忘了个干净,邬水苏只好把中心都放在院长修女身上。
只可惜,院长修女对此事避讳莫及,无论问什么都不肯回答。
思来想去,邬水苏最终还是没能绕过秋缇,他找了一个时间,把秋缇学校里约了出来。用得是警察的身份。
要是以邬水苏自己的名字去约,秋缇一定是理都不理他。
他把秋缇约到了咖啡馆,考虑到对方是个小孩儿,半大的少年,估计喝不惯苦了吧唧的速溶咖啡,于是体贴换了一杯牛奶。
二人坐下,秋缇脸上没有表情,也不喝牛奶,也不看他,眼神不知道飘向何处,仿佛在发呆。
邬水苏敲了敲桌子,说道:“秋缇。说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谈话。”
秋缇终于舍得望向他,答:“我们没必要见面。”
邬水苏:“哈哈。也对。”
他心中尴尬不已,想道:这小子怎么这么难搞,一点也不像个高中生?
转念一想,又道:怎么面对米乐的时候看起来娇滴滴,软绵绵,面对我就这么冷漠?
邬水苏问道:“约你出来,主要是问你一个事情。你认识秋少荼吗?”
一边说,一边把秋少荼的照片递给秋缇。
还是那一张百度打印下来的照片,模模糊糊,实际上连脸都看不清。
他说得开门见山,秋缇也给面子的瞥了一眼,“看不清脸。”
邬水苏道:“名字总听说过吧。”
秋缇:“你既然觉得我一定认识她,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邬水苏被秋缇的话堵了个半死,好一会儿都没找出反驳的话来。
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邬水苏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电话来得是张元,邬水苏只得暂时放下了询问秋缇的事情。
张元等邬水苏电话一接通,连忙就到:“左亦枫找到了!”
邬水苏愣了一下,站起身:“人在哪里?”
张元开口:“电话里说不方便。我在旧教堂这边,你直接过来。”
说完,挂了电话。
邬水苏不在纠缠秋缇,随即交代了几句之后,立刻往旧教堂跑。
他跑得太快,桌上的照片还没有拿走。
秋缇慢条斯理的捡起秋少荼的照片,拿到眼前看了看,食指在桌上敲了敲,笑了一声。
·
左亦枫是自己跑回来的。
蓬头垢面,东躲西藏,好像受了天大的迫害似的。
一见到张元和邬水苏,当即吓得胡言乱语:“我不跑了!!我不跑了!!你们救救我,有人要杀我!!让我坐牢吧,让我坐牢!!”
邬水苏和张元互看一眼,最后,张元温声道:“放心。你在这里,没有人要杀你。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不要紧张。”
他的话起到了安抚作用,左亦枫渐渐的坐下来,心态平稳了不少。
喝了一杯热水之后,邬水苏问道:“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跑出去的?”
他一个男老师,教的文科,瘦弱的很,连自己的老婆都打不过,到底是怎么在押送至监狱的路上,打晕了四个警察跑了的。
左亦枫直接道:“有人帮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是他帮我的。”
邬水苏问道:“他为什么帮你?”
左亦枫上一句还说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一句直接暴露了:“因为他要我的U盘。我老婆不是我杀的,你们相信我,她是被别人杀的!”
邬水苏:?
左亦枫答:“我那天下班回家,去了江边,打算拍照。就在涨潮的时间,回来的时候,我家门口停着车,家里面有动静,桌椅翻倒和我老婆的哭喊声。我在外面留了个心眼没有进去,从窗口用相机的前置摄像头拍了房间里面的东西。我老婆被杀了!我全都拍下来了,外面的车,里面的人……后来……”
邬水苏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幕。
左亦枫:“后来我被发现。他们没杀我,只是打晕了我。伪造了是我杀了我老婆的现场。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发现我的相机。我把SD卡取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跑,你们就把我抓回了公安局。”
邬水苏等到:“那个时候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一句都不说?”
左亦枫捂着脸,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那个时候,我打了电话给他,告诉他我有他们杀人的证据,只要把我捞出来,我就可以把证据销毁。他们承诺我,我把东西给他们,不但会捞我出来,还会给我一笔钱,把我送到国外好好过日子。”
邬水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认识他们?”
左亦枫点点头:“我见过。那群人领头的一个,穿着黑西装,是拆迁队的负责人。”
邬水苏脑袋嗡了一声,如当头一棒。
张元连忙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拆迁队的?那不是承包商那边的人吗?”
左亦枫道:“我没看错。你们不信的话可以看我的SD卡,我全都拍下来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杀我老婆,我不肯同意拆房子,他们的工程就不能动。拖一天时间就是几百万,上面的人肯定坐不住。如果我回去的早,说不定那天连我也一起被杀了!”
张元有些担心邬水苏,于是捏了捏他的手,继续问左亦枫:“那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左亦枫道:“他们不讲道理。拿了SD卡之后还想杀人灭口。我跑了。视频被我复制了好几份,他们只拿了一份。我一路过来,都被他们的人追杀,还不如让我坐牢,好歹安全些。”
张元问道:“那王莲呢。王莲是你杀的吗?”
左亦枫的手微微一愣,低下头:“是。她怀孕了之后威胁我,如果我不给她钱,她就去教育局告我。我知道她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去医院检查过,我生不出儿子来。”
张元道:“王莲性格软糯,怎么会想来威胁你?”
左亦枫摇头:“我不知道。”
张元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邬水苏,对方的神色不太妙。
他结束了话题,道:“你刚才说,你拷贝了几份SD卡。放那儿了?”
左亦枫道:“我寄出去了两份。还有一份在我身上。”
张元:“你寄出去了?你寄给谁了?”
左亦枫听闻,扭曲的笑了一声:“他们开发商做了这种事情,还希望我手下留情吗?天下有钱的人那么多,又不止他们一家想要分长水镇的蛋糕。东西我寄出去了,我身份低微,弄不死他们,总有人能弄死他们。”
邬水苏眼睛一转,突然站起来:“你寄给了米乐?!”
于此同时,在时代国际的快递收发室,贝秘书顺路取了米乐的快递,往楼上走去。
他看了一眼文件,发现寄件地址十分陌生,心中纳闷道:米乐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了?
第60章 无名快递
贝秘书推开门, 晃了晃快递:“你买什么了?”
米乐大学的时候有网购的爱好,经常在网上买些奇怪的东西。不过工作之后, 这个爱好就逐渐销声匿迹。
“什么东西?我没买。”
贝秘书道:“那就是别人寄给你了。你最近有和谁走得比较近吗?我看地址是个偏远地方的火车站,你什么时候会……”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交换了一下视线, 贝秘书的神情突然严肃下来。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快递, 二人迅速与快递保持了一个很恰当的距离。
米乐作为独生女,家大业大,又是圈内数一数二的豪门独生女, 从小到大,收到的恐吓, 遭到的绑架经历的不少。
她之前在国内读书,小学没读完, 就被绑了两次。
一次是跟米爸有过节的一个黑道上混的大哥, 此事用钱摆平了。米乐第一次遭遇绑架,按道理说应该十分害怕才对,但是她年纪太小, 还品尝不出什么害怕的意思来,黑道的大哥就把她人给放了。
第二次绑架是遇到了人贩子, 米乐这会儿已经小学毕业, 散打也学了三年多,小有成就。虽然还是个小孩, 不过她运气好, 对家几个人贩子都是瘪三, 长得贼眉鼠眼,瘦瘦小小,一看就不是很能打。
米乐略施小计,把这两个人贩子耍得团团转,最后也没出什么大事。
除了严重到绑架的程度之外,还有一些小事情。比如就是给她匿名的邮件,快递等。当然快递里面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好一点的就是写淫。秽色情图片和碟子,坏一点可能就是死老鼠、死乌鸦等等。
眼前这个快递,就是众多快递中,奇怪的一种。
米乐双手抱臂,站在办公桌后面,指挥贝秘书:“你去。”
贝秘书说:“我记得。应聘工作的时候,似乎没有保镖这个职能。”
米乐说:“你的合同上买了人身保险的。放心,你去。”
贝秘书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米乐道:“不会是炸。弹。按照我国国情来看,目前研制不出这么小的炸。弹。”
贝秘书上前,又拿起快递,说道:“那恐怕就是色情读物了。”
米乐笑了声:“如果是这个,就当年终奖提前发给你了。”
贝秘书拆开快递,一枚小小的SD卡躺在中间。
米乐疑惑了一瞬:“内存卡?”
贝秘书尚有兴趣开玩笑,道:“恐怕是好几个G的读物了。我原以为会是一些情趣照片,或者是性骚扰。看来这回对方开大了。”
米乐拿过卡片,想了想,接入了贝秘书的电脑。
贝秘书:……
米乐理所当然,冷着一张脸:“我怕有病毒。你知道,我电脑里的东西很珍贵的。”
内存卡接入之后,二人发现,里面并不是什么性骚扰图片,而是一大堆中年男人和女人的照片。
贝秘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在电脑上用手滑了一阵子,郁闷了:“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随便挑一张点开来看,都是极其无趣的照片。
“发错了吗?这男人是谁?”
米乐盯了一会儿,发现照片里的建筑十分眼熟。
再思考片刻,她恍然大悟:“我认识这个男人。”
贝秘书看了一眼电脑上平平无奇的男人,甚至穿着打扮还有几分寒酸,无语凝噎:“你来真的?你上哪儿去认识这种人?”
米乐道:“他是秋缇学校的老师。教隔壁班的,我记起来了——是左亦枫。”
贝秘书一头雾水。
米乐连忙挤开贝秘书,将文件滑到了最下面,心道:奇怪,这个左亦枫不是跑了吗?邬水苏这小子又哄我?不过,他跑了就跑了,把他的照片寄给我干什么,以供瞻仰?
必然不是的。
米乐立刻反应过来,内存卡里面一定还有其他东西。
果然,滑到最后,一段五十八秒的视频出现在眼前。
整个文件中只有这一段视频,所以它的存在十分突兀。
米乐不做多想,立刻点开,视频缓缓播放。
最开始,镜头摇晃的很厉害。
贝秘书跟米乐凝神一看,发现这一段视频是偷拍的。
先是后置摄像头拍了一辆车,再是前置摄像头转换,拍照的人一定很慌乱,转换的时候手抖得厉害,三番两次拿不稳相机。
左亦枫的脑门出现了几次在镜头中,证明此刻拿着相机的是他本人。
贝秘书说道:“这什么东西?”
米乐没说话。
贝秘书又说:“他在偷拍什么东西?”
米乐拧着眉头:“窗户里的东西。房间里有人。”
话音刚落,视频中,突然传出一阵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贝秘书悚然一惊,米乐暂停了视频。
画面因为抖成了筛子,有些模糊,但是暂停之后,还是可以辨认出,这个屋子里正在进行一场凶杀案。
贝秘书看向米乐,米乐冷静道:“再看看。”
女人的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熄灭下去。
透过窗户,米乐大概可以数出,屋中一共有四个人。
杀害女人的两个,按住女人的算一个,拿刀的算一个。
剩下还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站着的人穿着西装,气质不错,看起来非富即贵。
坐着的人被窗户挡住了,只能看见下半身。
女人死后,四个人先走了两个。
镜头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剧烈晃动,应该是左亦枫怕自己被发现,连滚带爬的往房子的背面跑。
出来的两人一前一后上车。
黑西装毕恭毕敬的打开车门,等着先前坐在屋子里的人先上。
上车之前,那男人侧过头,往回看了一眼。
米乐见到这个男人的脸,当即如苍雷灌体,惊了一跳。
贝秘书则是叫出声来:“邬丞!”
他指着这个视频:“这、我——米乐,这是什么东西?”
米乐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说道:“如你所见,这是个杀人视频。”
她翻到下面的时间,正是不久前的日期。
米乐心中立刻跟邬水苏说得话对应上了。
贝秘书还在吃惊中,他一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恐怕是头一回看到这么直观血腥的画面。尽管,贝秘书确实听过,米乐这个圈子的人,有些为了工程和企业,会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但是他一踏入社会就是在时代国际工作,后来米乐回国,他就直接跟着米乐干。
米乐此人又是出了名的干净,贝秘书因此没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些阴暗的事。
他问道:“邬丞……这个是什么地方?”
米乐答:“长水镇开发区。就是他跟我们竞标的那块土地。”
贝秘书:“他杀人了。”
米乐:“如果视频没有经过处理的话,那么你的话就是正确的。”
贝秘书被这么一吓,脑子里转不过弯来,问道:“为什么杀人?为什么又自己亲自去?”
米乐:“说明这件事情非常重要,重要的他必须亲自来看一看此人有没有死才行。”
贝秘书转过头看着米乐。
米乐道:“左亦枫因为不肯拆迁的缘故,被邬丞给盯上了。他这一招走得不怎么明智,让把柄落到了人的手中。不过,现在这个把柄到了我手里,我要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贝秘书道:“那我们把它交给公安局?”
米乐:“不行。S市的公安局有他的人,把这个东西给公安局,就等于送到他手里了。”
她道:“你现在把这个内存卡里面的视频拷贝下来,以邬丞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到SD卡在我手里。这东西既然是寄过来的,就说明我不是唯一的持有者。为了确保安全,拷贝下视频之后,联系各个媒体,以及能联系到的所有公安法院的社交账号,在每个社交网站上面都放置一份。一旦我超过两天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直接把视频公布出去。”
贝秘书听她说完这些话,突然反应过来:“你要搅这趟浑水?!”
米乐道:“这怎么能做我要去搅。第一,视频是别人寄给我的,分明是有人拉我下水。我无论搅与不搅,都已经牵扯到这里面来了。你觉得我说我没看过,邬丞会信吗?”
“第二,我跟邬丞有私人恩怨,只许他整我,不许我反将一军吗?”
“最后,于公,杀人犯法,他做出这种事情,被抓是活该。我一个人民群众,见义勇为而已。”
贝秘书听完,笑了一声:“米乐。你还是跟伯父伯母商量一下比较好。”
米乐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心里有底。”
贝秘书看着米乐,自己的心里却没底了。
·
长水镇旧教堂,邬水苏立刻推断出左亦枫把SD卡寄给了谁。
他站起来,揪着左亦枫的领子,问道:“除了给米乐,你还寄给了谁?!”
左亦枫被他吓了一跳,道:“当、当然是寄给你。我就寄了两份……”
邬水苏愣了一下,猛地吼道:“你有病吗!你自己跑回来不能亲自给我吗?你寄给我干什么?”
左亦枫开口:“快递是从火车站自动发出的,我……我又不知道。”
张元却道:“阿水,他寄给你,填得是什么地址?”
邬水苏在长水镇没有具体的住址,有时候就在警局睡,大部分时间都蹭在燕子的房子里睡一晚上。
左亦枫要寄给邬水苏,唯一的地址就是福利院。
他的瞳孔瞬间缩小了一圈。
张元道:“左亦枫从火车站到这里已经过了一天了,如果有心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调查出来SD卡的去向了。米乐在时代国际倒没什么问题,水苏,你现在最好去看一眼燕子。”
她一个盲女,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当真是只有等死的份。
左亦枫完全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邬水苏却是已经往门口跑了。
张元道:“先把燕子带出来。近段时间不要住在福利院,跟着你住。”
邬水苏道:“看住左亦枫。”
说完,人就消失在了旧教堂外面的马路上。
福利院因为是旧教堂赞助的缘故,距离旧教堂的距离也不远。
跑过去大概只要五分钟左右。
送快递的压低了帽子,从车上下来,推着一车子快递往福利院里面走。
保安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是快递,就没有多拦,进去时还问了一句:“怎么今天不是小王来送?”
快递员笑了一声:“他今天请假,我是他同事,来代班一天。”
保安道:“那辛苦了。你知道放哪儿吧。”
快递员点头:“知道。”
中午十二点多一刻,哄完了孩子们睡觉,燕子从教室里出来,撑着盲杖往快递收发室走。
早上陈老师一个人拿了四五分快递,她平时都顺手帮燕子带一份,只可惜今天力不从心。到了教室的时候,陈老师提醒了一句,说燕子有一份快递还放在收发室。
燕子没买过什么东西,仔细一想,便知道,大概是邬水苏的。
她等到中午过后才慢吞吞的往收发室走。
根据自己的记忆,燕子摸索道自己的快递箱子。
大家照顾她,所以她的箱子在最边上,最好找。
燕子从里面摸出了一份薄薄的文件,放在手里颠了颠,暂且分辨不出什么。
她撑着盲杖转身,正好撞见了前来快递室的快递员。
快递员看到她一个瞎子,也没介意,直接礼貌的开口询问:“请问邬水苏是住在这里的吗?有一个快递需要他本人签收。”
燕子听闻,顿了一下,道:“他不在。有什么快递我签收是一样的。”
快递员这才看了她一眼,同时,目光向下,看到了燕子手中的快递。
他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把巴掌大的小刀。
“好的,没问题。那请您签收一下。”
燕子刚放下盲杖,忽然,背后就传来了邬水苏的声音:“燕子!”
快递员神情一变,猛地拿刀对着燕子就是一顿砍,好在邬水苏来得及时,那人又全心全意的顾着抢快递,刀落下来,落空了一处,下一刻,燕子已经被邬水苏抱在了怀中。
她双目失明,面对这种环境本就极度惊恐,尖叫了一声之后,凭借直觉,死死抓住了邬水苏的手臂。
快递员抢了快递,没补刀,直接朝着马路上拔足狂奔。
保安听见动静过来,邬水苏连忙将燕子交到他手上:“看好我朋友!”
一说完,他就如同离了弦的箭,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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