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于恬一直觉得挺神奇的, 在别人口中来无影去无踪的校草和艺术团主席,总能在她不经意间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管是欺负她,还是帮助她,她总能看见他的身影,就像她的影子一样,在她身边晃来晃去。
于恬猜测她和桃花眼学长之间应该是存在着一段孽缘,不管是情侣之间的孽缘, 还是兄妹之间的孽缘,反正就是有点儿缘分在那儿, 她还挺开心的。
陆之延接过纸巾,揪着于恬的小胳膊, 把她带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随后十分耐心地弯下腰,帮她处理那只“虫子”。
于恬脑袋稍稍垂下让他弄, 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刚好抵在了陆之延腰腹的位置, 像一对亲昵的小情侣,做着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当事人觉得没什么。
倒是把旁边还在背台词排练话剧的人给惊呆了!!!
“十三阿哥”站在“四阿哥”附近, 凑过去挤着眼问刘焕:“嗳,那不是你们班的女生吗?她和我们主席在一起了?谈恋爱了?他们是情侣啊?”
刚刚一下子被人截了胡, 刘焕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 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烦的不行, 只说:“不知道,关我屁事。”
“切。”‘十三阿哥’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人,见他这不爽的嘴脸,不削的说,“肯定不关你事啊,人家喜欢的人是我们的主席陆之延陆学长,不是你。”
“十三阿哥”说话特欠扁,刻意把最后一个字尾音拖长,渗着满满的嘲意。
“你”刘焕感觉自己面子丢大了,一身的蛮劲,想抡他一拳。
被邵奇过来制止:“干嘛啊你们?台词背了吗?走位和动作熟练了吗?想打架可以,把台词本放下,出去打,打了就不要再回来了,ok?”
两人各自不爽地撇开头,默默背词。
陆之延处理完那只“虫子”后,悠然一哂,摇了摇头,有点像在偷笑,但又笑得过于明目张胆:“小孩。”
于恬皱了皱眉,不懂他的笑点何在,糯糯地问:“学长,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陆之延伸手把那一小片青色异物捏起来,放在她的面前。
于恬顿时像只受惊的河豚一样,身子往后缩,鼓足了腮帮,惊恐地斥他:“学长你干嘛啊?你快,把它拿开!!”
陆之延并没有拿开,反而越凑越近,无奈地说:“你认真点看一下它,就是一片很小的叶子而已。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叶子”于恬听了他的话,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气去瞄了一眼,用手指碰了碰。
还真!
是一片叶子!!!
面子都要丢光了。
于恬用刚刚使用过的纸巾包住它,愤怒地将它往垃圾桶一扔,哦了一声,狡辩道:“它刚刚在我头顶,我看不见,我不知道!我以为那真的是虫子,我是真的害怕虫子。世界上的女生,十个里面有八个都会害怕虫子吧?害怕虫子也没什么的呀。”
“那么激动干嘛?”陆之延揉揉她的小脑袋瓜,仿佛在给她顺毛,“哥哥没说不让你怕虫子,也并不是真的笑你。以后有什么怕的,你还可以跟哥哥说,哥哥也试着保护我们小甜宝。”
于恬瞪了他一眼,悻悻道:“学长,你别对我那么好,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养女儿。”
陆之延被她的脑回路惊了一瞬,无声勾起嘴角,说:“那怎么样的好,才不像养女儿?倒像是在”
“在什么?”
陆之延不答,反问,神秘兮兮的:“你说呢?”
“这我怎么知道啊!”于恬眨了两下眼,被勾起了好奇心,又得不到满足,就有点不爽,愤愤地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才不要做那虫子。”
“行,行。”陆之延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攒出一缕笑,坐下来,跟她平视着说,“我也没说让你做那虫子。但是小孩,哥哥对你那么好,你就没有发现点儿什么吗?”
“什么呀?”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被于恬伸手拍掉:“是我做得还不够明显,还是你根本就没良心,嗯?”
其实,于恬已经感知到了什么,但她不说,也怕说出来后,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会丢脸。
她挺着胸脯,义正言辞地说:“肯定不是因为我没良心,是你做得还不够明显。”
他桃花眼轻挑,试探地问:“那我再明显一点儿?”
“嗯。”她眨了眨眼,眼神飘向另一处,“你可以试试再明显一点。”-
和陆之延聊了一会儿,于恬就识趣地回到刚刚排练的位置,继续做“四阿哥”的跟班。
她的戏份不多,大多数都是站在一旁当个背景板,所以,即便被某人坐在旁边围观看完排练的全程,她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但是,陆之延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太赤.裸裸了,她走去哪儿,他的目光就追去哪儿。
于恬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盯得发烫。
大致粗排了一遍,邵奇颇有范儿地拍拍手,呼吁大家安静下来:“这样,届于有些人台词过多,一时半会儿背不下来。这一次呢,我们试一下脱稿来排练,能背下来的,就拖稿,不能背下来的,实在忘记了就看一下台词本。来,准备一下,快速站好。”
过了几秒,大家都在自己的定位上站好,邵奇一声口令:“开始!”
话剧正式开始第二次排练。
他舒了口气,拖了把椅子坐在陆之延身侧,边监督排练,边和陆之延闲聊。
聊着聊着,邵奇越发觉得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瞄去某个方向
笑了:“不是,这学长,你也太明显了点吧?”
他凑过去,咳嗽了两声提醒陆之延;“主席,这好歹也是社团工作交流学习的地方。你就收敛一下,做个好榜样,不然以后谁都在我话剧社谈情说爱,我还管不管社团了?”
“是么?”陆之延愣了一下,扬了扬眉,“我怎么感觉我做得一点儿也不明显,她怎么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邵奇一脸懵:“啊???”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省得再掩饰什么。”
邵奇:“?????”你说你妈呢-
晚上9点,邵奇准时放人。
排练了一晚,大家也都挺累的,所有人一哄而散,吃宵夜的去吃宵夜,回寝室玩游戏的玩游戏。
于恬的台词很简单,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台词本,连那一句唯一的台词还是邵奇学长在微信上直接发给她的。
所以,此刻,她两手空空,什么也不用收拾。
正准备离开,刘焕收拾好台词本,走过来问:“现在天挺黑的,这里是教学区,离生活区隔了一条马路,那条马路我听说晚上挺多坏人的,要不我们一起回去?”
于恬张了张唇,犹豫了一下,瞄见排练室门口倚在那儿的男人,身材修长笔挺,五官轮廓被昏暗的灯光笼着,下巴冷毅,指尖夹着一根烟,姿势懒散。
眼神似有若无地飘向她的方向,仿佛在等着她过来。
于恬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该怎么跟刘焕说明这个情况,而后,开口直接说:“我哥在等着我呢,我跟他一起回去就好啦。”
“你哥?”
整个排练室内只剩下三个人,除去他和于恬之外,就只剩下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的艺术团主席,刘焕视力极好,就着昏黄的光线再次打量了陆之延一眼,嚯的想起这学期刚开学那天开车送于恬来上学的那个男人,貌似就长这个样子。
刘焕真的信了,又说:“哦对,你好像说过他是你哥,原来他是你哥啊。”他挠挠头,堆积了一晚的郁气在刹那间消散,笑了笑说,“那你和你哥一起回去吧,有个人陪着你,我也放心点儿。我走啦,再见。”
于恬尴尬地和他摆手,说:“再见。”
顿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走到陆之延身边,嗓音软甜地问:“你在等我吗?”
男人掐灭烟,扔进旁边的垃圾篓里,动作自然且随意地搭上少女软绵绵的肩膀,占着便宜地说:“不然我在等谁啊?这儿还有人吗?小孩,你能不能机灵一点儿,什么事都那么蠢,蠢死你算了。”
于恬不爽地皱着眉头,想搬开他搭上来的手臂:“学长,你压着我头发了,我不舒服。而且你的手太重了,我脖子好酸。”
陆之延抬了抬手臂,把她的头发捋到一边,又搭了上去:“那你就提前适应一下。”
“啊?”
“啊什么啊?我让你适应就适应。”
“为什么呀?”
“小孩。”陆之延唇角勾起,眼尾滑出一点儿笑,像是被气笑了似的,“不是你让我做得再明显一点的吗?”
于恬懂了:“话是这么说但是”
陆之延:“嗯?但是什么?”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随你便吧。”
“小甜宝,真乖!”
“”
第19章 x19
夜幕沉降, 银白的月光从天上倾泻而下,朦朦胧胧的月亮像是蓬松的棉花糖,映照着满天的星辰。
陆之延把于恬送到寝室楼下,摸摸她的脑袋,让她快点进去洗澡睡觉,就独自一人回了男生宿舍。
算起来,他也有两三个星期不在寝室住了,陆之延拿钥匙, 一推开大门,就听见陈醉又惊又喜嘻嘻哈哈的声音从室内愕然传来:
“卧槽!!!!!兄弟们兄弟们, 你们猜我刚刚匹配到谁啦???”
“谁啊?”陈醉在寝室大惊小怪惯了,其他两位舍友也没放在眼里, 敷衍地问。
“Pluto!!!Pluto!!!!P神啊!!!!我操, 吃鸡大神啊,我居然跟Pluto组队了好紧张好紧张。”
舍友1兴奋地转过脸来, 再问了一遍:“什么?你是说那个那个微博上好几百万粉丝,前阵子还拿了个冠军的P神?”
陈醉:“对对对对对。”
陈醉一转眼, 就看见陆之延进门,“咦”一声:“老大回来了, 这次又回来拿什么东西啊?”
舍友2扫了眼慢腾腾走进来的陆之延,把自己在地上乱放的袜子捡起来, 走去陈醉那一桌围观:“快快快!!!打开直播, 看看P神是不是在直播, 你可能已经上直播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不定还在直播广场首页挂着呢。”
果不其然,陈醉一打开P神进驻的直播网站,当前热度指数最高的直播间就是他,写着[今天心情不错,瞎几把玩玩]的直播间在首页明晃晃地挂着。
陆之延随意瞄了眼陈醉电脑的界面,刚好看见直播间右下角的小方框内,一个穿着黑色薄卫衣的清瘦男人姿势慵懒地歪在电竞椅上,手指搭着键盘鼠标,指节修长好看,操作一流。
陈醉舔了舔嘴角,游戏的画面已经变成了一架飞机,他听着P神的指示,跟着跳了下去,直接去了最密集繁荣的地方刚枪。
寝室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陆之延自动屏蔽了这些声音,走去自己的桌面,把上面乱放的凉茶包、茶杯、和课本,一股脑用个袋子装好,扔去陈醉的桌面上。
“哎哎哎哎哎!!!老大老大,你别挡着我啊,你突然收拾桌面干嘛?平时我乱放东西你都不管我的。”
陆之延没理他,转身在自己衣柜上找了套换洗的衣物出来,准备进浴室洗澡。
舍友1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老大,你今晚在这儿睡啊?”
陆之延淡淡地嗯了声。
“卧槽!!!”陈醉低骂了一句,自己的角色死了,一转身看见陆之延进了浴室淋浴,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内里传来,忽而想起很久以前寝室三人就在谋划的事儿。
灵光乍现。
“嗳,震爷,你那天不是专门买了个‘大蝎子’回来吗?正好,有人来给你试试逼真度。”陈醉冲被叫震爷的人挑了挑眉,随后,视线飘向阳台浴室的方向,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给他。
震爷双眼一亮,嘿嘿笑两声,立马去自己的衣柜把一条大蝎子拿出来,扔上老大的床。
陆之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好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一手握着手机,另只手扯着浴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身下松松垮垮地套了条黑色长裤,裤袋一如既往地没系,上半身裸.露着,男人结实有力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室内太吵,陆之延去阳台谈完事儿,随手打开微信,扫见通讯录新朋友那儿有个红色标着“1”的小圆点,点进去,一贯的打招呼方式接壤而来——
【嗨,你好。我是范滢,可以交个朋友吗?】
【嗨,你好。我是陆嫣的朋友,有些问题想请教你。可以认识一下吗?】
【嗨,你好。你是没看见我发送的好友请求吗?能不能点一下通过,我是真的有事要找你。】
陆之延揉了揉额角,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孜孜不倦的人,天天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几秒,手机“嗡——”震动一下,于恬临睡前又发来消息:【学长,你有好一点的背单词方法吗?我一直背不住,好难受。[小白兔自闭]】
陆之延看着那蠢萌蠢萌的小白兔表情包,抿起嘴唇,实在憋不住,歪头笑了起来。
仿佛于恬就站在他的面前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灿然一笑,如天上铺满星辰的夜空,碎芒莹莹,甚至要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
突然之间,他就有点感慨,幸好自己喜欢的人也在努力地朝他走来。
或许,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都堆积在了那个爱哭又爱笑的小姑娘身上。
陆之延上床,随意抖了抖被子,重新抓起手机,给于恬回复过去:【怎么还没睡?你还在复习啊?】
于恬:【学长,我好紧张。TvT】
陆之延憋不住了:【你紧张什么啊?不是还有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才考试?】
于恬:【可是,那些单词我一直都记不熟,语法也不是很懂。】
陆之延随口一猜:【小孩,你上课不听课吗?上课干嘛呢?在跟班里哪个帅哥聊天啊?】
于恬:【我没有聊天。】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觉得这句话太假,就算是学霸也不能保证自己上课没聊过天吧。
于是,于恬又补充一句:【我没有跟帅哥聊天,真没有!】
lzy:【行,哥哥相信你。】
陆之延突然就真像个大哥哥一样,开始关心起于恬的成绩:【那上学期期末考,考了多少分啊?】
于恬:【我不想说。[小白兔哼]】
陆之延:“”
如果有机会,陆之延真的很想打邵奇一顿,这表情包到底毒瘤了多少人。
lzy:【是考得太差了?所以,不想告诉哥哥?】
于恬:【对。】
lzy:【哥哥又不会笑你,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lzy:【我们小甜宝到底是有多差,才这么不好意思啊?】
陆之延微略猜测了一下:【不会是倒数吧?】
于恬为了保住颜面,即刻反驳:【那也没有那么差。】
然而,内心想的是,我要是告诉你我全系第一,你还会教我吗?
lzy:【行吧,下周末你回家一趟,哥哥给你补个习怎么样?】
lzy:【哥哥来教我们甜宝法语,这次不能让甜宝再倒数了。】
于恬皱了皱眉,想发【我真没有倒数。】,但想了一想,还是算了,反正被他认为自己倒数貌似也不是什么坏事。
甚至,她觉得自己这次装可怜,装得还挺成功的,也从他身上讨到了一点儿好处。
就是现在距离下一个周末还很远,接下来的日子,她除了教室宿舍饭堂图书馆排练室四处跑,还要掰着指头去算,到底剩下几天才到周末-
晚上,陈醉最后一个熄灯上床,他从洗手间解决完出来,顺着栏杆爬上床板,掀开被子,坐进去。
先拿起手机,调一个明天要上课的闹钟,随后活动活动了一下颈椎,正准备躺下,舒舒服服地睡过去。
骤然发现自己的蚊帐顶部,爬着一只体型不大不小的虫类动物,顿时被吓得七魂出窍,尖叫声贯穿耳膜——
“震爷,我操.你大爷!!!我让你吓老大,你扔我蚊帐上干嘛!!!???”
睡对面床的震爷稀里糊涂地咦了一声:“奇怪,我明明扔老大床上了啊?怎么会在你那儿?”
陈醉根本不信他的鬼话,用手把那只假蝎子拍下床,威胁道:“你明天死定了!我不弄死你?”-
周一,于恬照常早起,去教室上课。
这些日子,她中午都不午休了,直接抱着书去图书馆复习法语。
晚上的时间,不是在话剧社排练话剧,就是去[Mini\\\s Cake]兼职,或者学做蛋糕。
算起来,慕漓也教了她数十种蛋糕的做法。现在于恬甚至能用自己的想法创新一下,设计糕品。
于恬对烘焙还挺有兴趣的,一开始是觉得这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甜品蛋糕特别好看,外形漂亮得一下子就击中了自己的少女心,后来亲手做了,设计了一些蛋糕的形状给别人看,得到了称赞,都觉得成就感满满。
以至于,越来越喜欢,直至爱上。
周五傍晚,于恬背着书包,坐在明大生活区的公交车站里,突然接到来自父亲大人于之初的电话:“宝贝,宝贝?”
于恬:“怎么了?”
“宝贝,对不起啊。”于之初特抱歉地说,“本来这个周末你回家,妈妈说会给你煲汤补一补身体的。但是因为妈妈家乡那边临时出了点儿事情,所以爸爸妈妈都要赶回去一趟,周末就不在家了。毕竟你也快考试了嘛,你也别回去了,不然你自己一个人在家,爸爸也不放心,在学校好好看看书,下个周末爸爸妈妈再补偿你,知道了吗?”
于恬眨了眨眼,哦一声,细细软软地说:“可我还是想回家。”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于之初语气带了点儿怒意,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失约在先,“爸爸只是给个建议你,你要是真想回去,也行吧。但是自己要注意安全,晚上记得锁门,天然气用完记得关好。”
公交车来了,于恬上前两步,刷卡上车,不耐地说:“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干嘛老担心这个那个的呀?”
“行了行了,你自己注意一下就行了。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
于恬:“拜拜。”
于恬在公交车后排坐下,舒了口气,本来她还在担心桃花眼学长就住她家对面,她该怎么避开于之初的监视去找学长给她补习法语啊,而且万一被于之初撞见她和学长在一起,该怎么说明这个情况。
现在,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像是心中一个重重的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陆之延周五下午没课也不用上班,睡了几个小时的午觉,他朦朦胧胧地从卧室里醒来,伸手挠了挠细碎凌乱的黑发,去浴室洗了把脸。
撩开窗帘,望了眼窗外还算明亮的天,太阳在西边烈烈地照着,速度极缓地一点一点开始往下坠,橘红的夕阳将半个小区染成了金黄色,光晕耀眼,却格外暖人。
突然,腿边有个金黄色的庞然大物跑过来,拱着他长裤的裤边,呜呜叫。
金毛似乎是肚子饿了,或者是在家被闷久了,特别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两只毛绒绒的大爪子攀上窗户的户台,晃着尾巴,瞄了外头的景色,冲陆之延叫。
“汪!汪!”
“行了行了,知道了。”陆之延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大金毛趁机在他手心上蹭了蹭,尾巴晃得更厉害了。
陆之延走开,踏进卧室换衣服,它却像突然被人抛弃了似的,垫着这只大爪子趴在地上,委屈地叫着,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咽声。
五分钟后。
陆之延换了身运动服敞腿走出来,清秀修长的手腕干干净净,银色腕表被他摘落,整个人从上到下干净利落透顶,多了股随意感,但比往日更精神,模样出众。
带着清清爽爽的少年气息。
金毛看见他这副打扮,兴奋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甩尾巴,一边顺从地让男人给他套狗圈。
随后,公寓的大门一开,金毛乖乖巧巧地跟着陆之延进电梯,下了地面。
于恬回到小区看到的场景就是,桃花眼学长穿着一身她从未见过干净利落到帅气的运动服,一边遛狗,一边绕着小区在跑步。
他胸膛不断起伏,汗珠顺着细碎的黑发,一颗一颗滑过脸颊,淌进精致的锁骨窝处。
于恬背着书包,嘴里含着一颗软糖,看得发懵了,她咽了咽口水,上前几步喊他一声:“学长!学长!”
“”没人搭理。
“陆之延!!!”
于恬明显地看见他脚步变慢了起来,她提高音量又大喊一遍:“陆之延!!!!”
男人还在跑,只是速度没刚刚那么快。
于恬跺了跺脚,咬着唇,感觉有些泄气。
他听到了!
他肯定听到了!!!
但就是故意不理她。
于恬感觉自己没面子极了,在大街上像个青蛙一样大吼对方的名字,而那个人却毫无反应。
她在心里咒骂了他上千遍。
灵机一动,换了个称呼,绵柔的嗓音再吼了一次——
“哥哥。”
这次音量明显没前面几次大,但男人停下了脚步,牵着腿边一只毛绒绒的大狗,懒懒散散地朝她走来。
果然这男的简直腹黑到无底线。
于恬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陆之延站在她的面前,桃花眼低垂,声音带着笑说:“小孩,这么早就放学回家啦?”
于恬垂着脑袋,看了眼脚尖,低骂一句:“老、男、人!”
“什么?”陆之延以为自己听错,倾身看她一眼,碰了碰少女的挺翘的鼻尖,悻悻地嘟囔,“你又在说哥哥坏话?”
“我没有!”于恬抬起小脑袋看着他,嘴角牵出一缕假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哥哥你这么好看,甜宝喜欢都来不及。”
陆之延毫无意外地被她取悦了,偏头笑了笑,弯腰手掌撑着膝盖,平视着她,捏捏她的小脸,散漫地说:“这嘴还挺甜,哥哥挺喜欢的。就是不知道对别的男生是不是也这样?”
他一凑近,于恬就看清了他整个清晰的面容,凌乱低垂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整张脸有些微微的发烫,却带着冷硬。
他运动衫的领子低垂,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引人遐想的肌肉线条和暴露在空气中精致的锁骨。
从未见过陆之延这个样子的于恬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好一阵子,强迫自己不要看他,眼神飘去别的方向。
才声音压得特低,盯着脚尖,温吞吞地说:“哥哥你好自卑哦,怎么这么不自信?”
陆之延:“”
第20章 x20
太阳缓慢西坠, 天空宛如被火烧了一样,小区楼层之间的云彩像七彩蛋糕一样层层叠叠。
晚风和煦。
介于现在天色还不算很晚,于恬和陆之延牵着大金毛在小区散起步来,美糜的霞光将金毛那一身金色的毛发都映照得格外温暖。
它似乎一点儿都不怕生,一见到于恬就抖了抖耳朵,“汪”一声,扑腾着自己的大爪子想攀上于恬的腰。
不过,还是被陆之延那一记眼神给吓得退了下来, 耷拉地耳朵,呜呜地叫着, 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于恬手心,然后咬住被陆之延抓住的牵引绳, 想把绳子扯过来, 不停地拽
于恬没养过狗,不懂它这是什么意思, 抬头想问陆之延。
陆之延无奈地揉了揉眉眼,淡声说:“它不想让我牵着它, 想要你牵。”
“我?”于恬瞄了眼身侧可怜巴巴盯着她的大狗,受宠若惊地说, “可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它呀?我和它也不是很熟悉,它会不会不听话, 乱跑, 我怕我又控制不住它, 就让它跑不见了?”
“不会。”陆之延似乎很笃定。
于恬接过桃花眼学长递过来的牵引绳:“那好吧, 我试试。”
金毛即刻跟变了个样子似的,突然站起身,兴奋地抖了抖身子,金色长毛如一凌水波荡漾,翻来翻去,最后伸出粗糙的爪子在于恬的小腿上拍了拍,尾巴甩一甩,一脸渴望地看着她。
陆之延:“它让你走,快点遛它。”
于恬汗颜:“”
只能硬着头皮,和陆之延漫步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之下。
两人干走路,不说话,于恬感觉有些尴尬,空气有些烦闷,她揪了揪衣角,随意想了个话题,乖顺地问:“学长,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下午不用,早上去干了点儿活。”
“哦。”于恬点点头,“对了,上次在图书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姐姐,是你的同事吗?”
陆之延和陆嫣合作相处的时间不多,就两天,他回忆了一下说:“差不多吧。”
差不多
那就是了。
于恬突然就有点闷闷不乐,也不知道怎么了,直接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口:“那你天天上班,不就天天都能看见她,和她待在一块儿?”
于恬这话,明显带了点醋味,但嗓音软软,夹杂小奶音,像入口即化的杏酪,软糯香甜。
要不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陆之延真想把她抱进怀里,揉一揉,捏一捏,像个小孩一样,把她往死里宠。
陆之延轻轻弯起嘴角,敛着下颚,笑了一声说:“小孩,你怎么回事啊?在吃哥哥的醋?”
“你少自恋了!”被戳破了小心思,于恬脸颊发烫,开始瞎诌起来,“我不过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罢了。我感觉那个姐姐挺漂亮的,行为又得体,跟你还挺搭,你这把岁数就不要挑三拣四了。知道了吗?”
陆之延被小姑娘噎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敛目瞄了眼少女毛茸茸的发顶,吊儿郎当地说:“确实是岁数不小了,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于恬薄唇抿了抿,没吭声。
陆之延继续说:“但也不能做这么禽.兽的事情吧?小姑娘,你什么时候成年啊?给哥哥个准信?”
于恬嫌弃地盯着他:\"\"
他脉络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少女精致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黑漆漆的桃花眼撞进她的视线,漂亮的瞳仁带着温柔和蛊惑,真像个妖精。
于恬不敢看他的眼睛,伸手拍掉略带轻挑的手指,闷闷地说:“你少撩我了。”
她根本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陆之延以为她心情不好,也不逗她了,和她肩并肩走在小区的道路上,为了缓解尴尬,跟她说:“那个姐姐跟哥哥不是一个楼层的同事,平时要是没什么工作需要一起合作的话,一周基本都见不到一面。你不提她,哥哥还差点儿忘了。”
最后,经过小区南门时,陆之延侧目睨了她一眼,说:“我中午回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你爸妈出去了?你爸爸妈妈今天是不是不在家啊?”
“对。”于恬点点头,“他们回乡下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那甜宝晚上想吃什么?”
“吃泡面。”
陆之延啧了一声:“你当哥哥死的吗?我在你身边,你说吃泡面?”
于恬瞪了他一眼,被他轻轻斥了句,就觉得特别委屈:“可是泡面好吃啊,我就想吃泡面!”
“泡面不健康,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陆之延知道自己语气有点儿问题,压低声儿,试图跟她讲道理,“要是你爸爸妈妈在这儿,也不会让你吃泡面的对吧?”
于之初当然不会。
于恬撇了撇嘴,可是陆之延根本不懂,就是因为爸爸妈妈不在家,她才想叛逆一次,吃一次泡面啊,吃一次又不会死人。
陆之延弯下腰特无奈地说:“除了那个,你就没有别的想吃的?或者哥哥给你做饭怎么样?我们不吃那个了,哥哥给你煮个面,我觉得我手艺还挺好的。”
“真的吗?”于恬皱着眉看他,有点不太相信,糯糯地说,“万一我吃不下去怎么办?”
“”陆之延沉默了半响,感觉没面子极了,眼睛一咪,淡淡道,“小甜宝,就这么不相信我?”
于恬垂下眼来,仿佛还对自己的泡面耿耿于怀:“我只是打个预防针,我们凡事先商量好。万一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会手忙脚乱。”
“”
“要是真吃不下去,我就让你吃泡面,怎么样?”
于恬傲娇地撇了撇嘴,心情似乎好了许多:“那这个提议,还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陆之延眼眸漆黑深邃,眼底幽暗暗的,他把金毛的牵引绳从于恬手中拿过来,“让哥哥牵着它,我们去外面买食材。”
于恬乖巧地松开,把绳子给他,刚刚堆积在胸口的郁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少女干净水润的眸子,微微弯起,一张白皙娇嫩的脸蛋露出浅浅梨涡,弯腰摸了摸金毛的毛发松茸的脑袋,抬眸问陆之延:“它叫什么名字呀?”
陆之延单手插兜,姿势随意地说:“你问问它?”
于恬:“”
于恬:“学长,你又”
陆之延:“叫Balot(巴洛)”
“汪!”金毛听见有人叫它,激动地吼了一声。
“Balot?”于恬反复咀嚼着这个单词,感觉有点儿熟悉,笑了,“这居然是一只会听法语的狗!?”-
为了避免让巴洛进菜市场弄脏爪子,所以陆之延把于恬带进了超市购买食材。
两人买了面条,牛肉,香肠,葱和一些调料后,就准备去结账了。
途中经过牛奶专区,陆之延捎了一袋纯白色的鲜牛奶,递给于恬,唇边漾开一抹笑意,淡声说:“买给我们甜宝喝,让我们甜宝长高一点。”
于恬毫不客气地接过牛奶,和巴洛一起跟在他的身后,像两条大尾巴一样,跟着他走去了收银台。
她沉默了半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学长,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鄙视我身高。上次在会议室的事情我还记着呢。”
“一共是68块。”
收银员小姐姐抬眸打量了牵狗的男人一眼,陆之延一身干净禁欲的运动服,左手牢牢地抓着巴洛的牵引绳,右手两指捏着手机在上面快速地滑动,调出二维码付款。
金毛被缩短了一半的牵引绳固定着它的活动范围,委屈地呜呜叫,蹭蹭男人的小腿。
但男人并未动容半分,付款,拎东西,动作呵气如流地做完,最后临出门前,把购物袋里的一袋牛奶掏出递给于恬,低着头,搂着她的肩,语气亲昵:“这么记仇啊?你鄙视哥哥老,还骂哥哥老男人,哥哥说什么了?还买牛奶给你喝。我真是一个大善人。”
于恬戳破牛奶袋子的入口,吸了一口,白皙的侧脸鼓鼓的,粉唇一张一合,懒洋洋地开口:“那我们先打个平手。”
陆之延:“”
陆之延和于恬出了超市的门后,刚刚收银的小姐姐即刻拉着同伴发出感慨:“你说刚刚那一男一女的是情侣还是兄妹啊?”
同伴:“管他情侣还是兄妹,有这么帅的男人在身边,对自己那么好。做哥哥和男朋友都可以啊!!!”
“切。”小姐姐撇了撇嘴,“我就不一样,我比较贪心,要是有这么帅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只想让他做我男朋友,睡了他。兄妹?拉倒吧。”
同伴:“”
回到公寓,于恬拿钥匙拧开家门,放下书包,就叼着袋牛奶蹦去了陆之延家看他做面。
走进客厅前,于恬还有点小紧张,毕竟她从来没有这么光明正大一个人迈进男生的单身公寓过,比《猫和老鼠》里面,杰瑞踏进汤姆房间还紧张,也不知道这样的形容对不对。
总之,她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差点儿乱了节奏。
于恬踩进地毯,看了眼里面的装潢,简单的黑白灰设计,地面桌面都很干净,除了几条狗毛基本看不到什么可疑的垃圾。
巴洛趴在灰色的沙发上看着她,“汪!”了一声。
陆之延知道她来了,从厨房水槽的流水声中浅浅漫出清冷的嗓音——
“小孩,快进来帮哥哥忙。”
“啊?”于恬听见声音,脸颊一下子涨红,她愕然想到什么,转身跑回自己家,“学长,我回去拿点东西再过来帮你。”
一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巴洛趴在沙发上,眼睛一眨,视线之内就不见了于恬的身影,整条狗瞬间蔫了,委屈的“呜”一声,跳下沙发,跑去厨房,想告诉陆之延这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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