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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着迷


    第六十一章


    报告厅嘉宾席。


    陆祁年的脸已经臭了不下半个小时, 一言不发地端坐于席位,双眼直视前方,好似认真地望着舞台上考核的学生, 实际注意力压根没在她们身上。


    坐他身侧的裴纡抚了抚额。


    任由周遭的低冷气压将他冷死,也不敢再多提一个字。


    三天前, 陆祁年让他打听一下舞蹈系大三学生的具体考核时间时, 就猜到了他肯定要过来。


    他负责的专业科目已经在前一天结束了考试, 便想着反正也没事干, 不如来报告厅陪他欣赏一下舞蹈系的考核,顺便见见虽同在一个学校, 但至今还没见过真人的嫂子。


    一路到了报告厅,原本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他问他等下打算带嫂子去哪儿玩, 陆祁年一脸闷骚地死都不肯开口,嫂子也还没上场考试,害他无趣得只好低头狂刷手机, 自己找点儿乐子去。


    景城大学的每个老师都可以在论坛里匿名发言,可ID颜色会与学生有所不同,以此来让人辨认区分, 也提醒各位老师发言谨慎。


    没有了自由发言的乐趣,裴纡鲜少在学校论坛里玩,顶多也只是图个乐呵上去瞧一眼。


    那篇荒唐到令人作呕的爆料帖, 他先前并没有发现,要不是在新帖里有人放了个沉帖链接出来,他估计也发现不了。


    作为朋友, 朋友的妻子在论坛里被骂成这样, 还不给他吱一声的话, 那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因此, 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裴纡能理解陆祁年生气的点儿,换做是他的太太被造谣骂成这样,他大概会比他更恼火,然后控制不住地做出一些有违师德的事情。


    相反,他已经很理智了,甚至理智得都有点不像他了。


    **


    发送完那三个字之后,云初顿了顿,想问他怎么过来了。


    陆祁年竟连半句废话都没有,通过手机直接发送了一张截图过来,是他让后台工作人员查到了爆料帖背后的账号信息:【留个心眼。】


    截图以缩略图的形式被传了过来,还没点开放大,云初就一眼瞧见了王佳蔓的学号和姓名。


    祝柠推测得没错,果然是她。


    云初想不明白,她整这一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有老师来提醒她即将上场考试,云初收了心思,一切等考完试再说。


    考试结束之后,她没管陆祁年,捏着手机,直奔寝室。


    王佳蔓抽签顺序靠前,早已结束回了寝室,此刻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周吆也刚结束金融系的最后一门大考,但她不打算回去,今年要考研,暑期留校备考的效率比在家高得多,正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吹着空调跟王佳蔓聊天,“你是几点的车票呀?”


    王佳蔓说:“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好,我订了晚上七点钟的票,让时间尽可能充裕一点。到那边的话,大概是晚上九点,我家里人会来接我的。”


    “哦。”周吆点了点头,“注意安全,晚上特别容易发生事故。”


    王佳蔓冲她歪头一笑:“放心吧,我们那里治安管理挺好的。你在这里备考好辛苦啊,再熬半年就好了,祝你明年顺利上岸!”


    谁也没想到,云初从外面走了进来,“啪!”的一声,一道极其响亮的巴掌声响彻了寝室那几十平米的空间。


    话音刚落地,王佳蔓还没看清打开寝室门冲进来的人是谁,就猝不及防地被扇了一巴掌。


    她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旋即身形一僵,捂着半边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初,整个人宛如宕机了一般,完全没反应过来。


    周吆明显也被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王佳蔓反应过来后,她瞪了云初一眼,怒不可遏地大喊:“云初,你他妈疯了?”


    “啪!”又是一巴掌。


    云初狠狠地抽了过去,用力到她手心都扇疼了,浮现一小片的红肿。


    王佳蔓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耻辱的巴掌印,气得发抖地尖叫:“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跟个疯子一样闯进来,一句话不说,我是你的狗吗?别人不生气,你真当自己很威风是吗?”


    眼看第三巴掌又要落下去,周吆实在看不过去,上前用力地抓住云初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自动站在了王佳蔓那一边质问她:“你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清楚吗?突然打什么人啊?”


    “打的就是你!”云初讥讽地笑了声,冷如冰霜的眼眸发狠地盯着王佳蔓,一字一句道,“有什么不爽的直接冲我来,借着匿名的形式去论坛开帖造黄谣,你不怕天打雷劈吗?啊?每天和我住在同一寝室里,看着我你不犯恶心吗?是不是还想着怎么趁机杀了我?我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你疯成这样?”


    周吆被云初无视了个彻底一把推开,听完她说的话人都懵了,震惊到无法言表。


    什么论坛?什么造黄瑶?


    祝柠一向知道云初的脾气,要不是气急了定不会如此,此时谁劝都没有用。


    周吆这样的三好学生估计没怎么混过论坛,不知道也很正常,她好心将她扯走,让她别参与进去,没了解过情况的人根本无法站队。


    一天没上过论坛的王佳蔓终于明白了云初生气的点在哪儿,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有错,冷笑道:“对我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云初,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以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别人就像你看不起的尘埃里的小蝼蚁,自以为随便做一件事情就是对别人的施舍,你问过别人的意见吗?”


    “王佳蔓,别给脸不要脸!”云初在女生中的身高完全可以压制住她,捏着她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抵在了床边的爬杆上,“有什么仇什么怨都不是你玩转论坛花式造谣的理由,我是自以为是,我是高高在上,那又怎样?关你屁事?给自己的下作手段找借口合理化,pua一下你自己就得了,你看别人会可怜你吗?大家只会觉得你是个疯子,下作的小人!”


    “我是小人?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造谣你什么了?没有的事情,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这下把云初无语住了,“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很牛逼,是不是?你的那些事情,我要是以牙还牙上论坛帮你捅出去,你会怎样?”


    “你敢?”


    “我怎么不敢?你的可都是真事,而我……全是假的!”


    寝室门没关,门外经过的人听见动静发现里面在吵架,忍不住驻足围观。


    导致门外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些耳尖的听懂了她们之间吵架的内容,再联想到今天论坛关闭的事儿,唏嘘地发现自己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爆料帖是和云初同寝室的王佳蔓开的?


    开爆料帖的人明明宣称是自己的朋友和云初认识,敢情她自己就是云初的舍友啊?帖子的内容从一开始就不真实,在撒谎,那么全篇也必然没什么可信度了。


    陆祁年出面澄清加之论坛关闭时,还有人逆反觉得是陆祁年不愿事情继续发酵在尽力捂嘴,现在看来整件事完全就是假的,被人生捏硬造。


    可惜,论坛关闭了,不然这么劲爆的消息估计又得连续刷屏好几个小时。


    不知谁通知了老师和楼下的舍管,没一会儿就有人上来喝止了这一场闹剧。


    云初和王佳蔓一视同仁地被喊去了行政楼,由于是寝室内部的矛盾,祝柠和周吆也不可避免地被叫了过去。


    事情越闹越大。


    行政办公室内,四人站在一排,前面坐着眼熟的行政领导、陆祁年和一个云初不太认识的年轻教授。


    行政主任已经事先了解过情况,大概清楚矛盾产生的原因,严肃地批评了几句:“都是大学生了,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不清楚吗?还是说老师没教过啊?在外面我不管,学校里打架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情不能协商解决,非要动手?还有你们两个也是,同一个寝室的人,打架不劝一下,站在旁边看戏?很好看是不是?当动作片看呢?要不要买个爆米花顺便做个啦啦队加加油啊?我跟你们说,要真打架出了什么事,你们也有责任,一个都别想逃!”


    陆祁年任由这位主任尽情教育,神色疏淡冰凉,只是听着他们说话,从头至尾没发表过任何意见。


    刚被这位大佬训了半小时的主任也摸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象征性地教育了她们四个几句,就让她们走了,唯独留下了王佳蔓。


    主任打算亲自跟王佳蔓单独谈谈,了解清楚她发帖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王佳蔓死活不肯开口。


    问了将近一个小时,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从她嘴里撬到,主任耐心逐渐告罄,脸上的神色也渐渐转冷,开始跟她摆事实:“你以为现在的情况,是你不说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你搞清楚,你已经得罪上头了,现在因为整件事情,负责论坛的老师被停职反思,学校论坛被迫关闭,你……也被起诉了。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学校肯定不会无作为,我们这就通知你的家长过来一趟。”


    听到“家长”二字,毫无神采的王佳蔓猛地抬头,紧张害怕的情绪在眸中一闪而过,手指也捏紧了身下的衣摆。


    主任哼笑了声:“说吧,反正你迟早都得说。”


    好似心里某道最脆弱的防线被瞬间攻破,勾起了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王佳蔓眼睛没眨一下,眼底却布满了血丝,本能又控制不住地滚下了一滴泪,手指紧抠着手心,眸光狠厉盯着地面,吐出了五个字:“那是她活该!”


    “她怎么活该了?”主任问。


    王佳蔓情绪特别激动,说话都有些不讲逻辑了,浑身发抖、字字发狠地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主任一脸“就这”的眼神看向她:“只是这样吗?”


    “……”得不到想要的同情目光,王佳蔓皱起眉,怒然开口,“你跟她一样,都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永远共情不到底层人的身上。”


    “……”


    她讨厌云初的原因很简单:


    她早前跟一个有钱男人谈了一场恋爱,当时她奶奶生病了,家里十分拮据,那人用钱帮了她很多,可是将她肚子搞大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一脚将她踢开甩了。


    云初自以为是地去教训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觉得是她派过来撑腰的,因为陆祁年的关系,不敢搞云初,将气全撒在了她身上,现在她家那边邻里的人都知道她流产且被男人扔了的事实,名声尽毁。


    所以,她也要用类似的方式毁了云初的名声,让所有人奚落她、嘲笑她。


    主任深深看她一眼,叹了声气:“老实说,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站在云初的角度去想,我一点都不同情你,你做了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事情——欺软怕硬。”


    王佳蔓:“……”


    男人心里很清楚得罪他的是云初,却不敢去报复云初,而将气撒在了王佳蔓身上;王佳蔓也清楚得罪她的是那个男人,但她不敢去报复他,而将气撒在了云初身上。


    云初是导致后续事情发生的那个人没错,但这不能成为王佳蔓在论坛带节奏花式造谣辱骂的理由。


    “若没发生论坛的事情,你来跟我说说你的遭遇,让我来帮助你,作为老师,我一定会非常同情你,并竭尽所能去帮你,但一码归一码,这次的事情所造成的后果你必须自己担着。”


    “……”


    作者有话说:


    二更!!


    ? 62、着迷


    第六十二章


    从行政楼离开, 云初和祝柠一起回寝室收拾了一下东西,才收拾了一半就接到了陆祁年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他让她下去, 在学校后门等她。


    云初想着反正她就住在景城,什么时候回来收拾都可以, 那就先这样吧, 随便将桌面整理干净, 就跑下去了。


    她在校门张望了一会儿, 看见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走到那边后拉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 云初心情谈不上很好,却也没有差到特别糟糕的地步。


    对于外界的看法与言论, 她不是很在乎,生气的原因本质是被同住在一个寝室的舍友背刺了一刀,那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如蚂蚁般爬满她的后背, 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陆祁年识趣地没提方才的事儿,就当它不存在,宽大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跟哄小孩儿似的问:“饿了吗?”


    “有点。”云初点点头,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陆祁年低眸看她, 眼里盛满了温柔:“正好公司没什么事情,过来看一眼。”


    云初斜他一眼:谁信啊?男人这么说一般就是将所有事情都排开了,专程过来看她考试, 但又死要面子地不肯承认, 尤其是陆祁年这种过分闷骚的男人。


    她识趣地没拆穿他, 被他一路开车带到一家餐厅吃饭。


    云初内心特别矛盾, 她有点饿,但又好似没什么胃口,于是翻着菜单左看右看都不知道要吃什么,迟迟下不定主意,最后点来点去也只点了两样还算可口的菜品。


    陆祁年见状,又兀自添了几样才让侍应生下单,低声问:“刚刚的事情还没缓过来?”


    云初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她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说缓过来就缓过来,要是能一秒删除记忆就好了。


    “我只是在想,我在别人眼中就这么惹人讨厌吗?还是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能让人厌恶到这种程度?”


    “别想太多。”陆祁年语调低凉,“不管因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你是受害者,既然如此,就没有妄自菲薄的必要。”


    女人总是感性的,男人偏偏是理性的。


    陆祁年实在是理性得可怕,自然也不能理解她内心的想法,可他说得有道理,在这件事情上她是受害者,岂有受害者先反思的道理。


    饭菜逐渐端上了桌面,云初食欲也好了起来。


    她拿起筷子,边吃边好奇地问他:“对了,你是怎么这么及时地知道论坛的事情的呀?你还逛论坛啊?”


    陆祁年淡淡地说:“听别人说的。”


    “就是在报告厅坐你隔壁那个?”云初咬了咬筷子,“我们学校很出名的金融系教授,好像是叫裴纡?不要告诉我,这也是你朋友?”


    陆祁年瞥她一眼:“有问题?”


    “你朋友遍布各个角落啊。”云初相信又不太相信道,“你不是才回国几年吗?怎么在国内这么多朋友?同一个领域的也就算了,有的感觉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就像京茂大饭店的老板,这也能扯上关系?


    这太离谱了!!


    陆祁年低笑:“人脉的形成与时间有关,但更看重个人能力,还有手段。”


    云初阴恻恻地斜他一眼:“你这是在自夸吗?”


    男人语调从容:“在跟你说实话。”


    本来裴纡是想来见见云初一起吃顿饭的,但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插曲,他也不好意思再舔着脸过来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


    陆祁年很满意。


    云初瞪他,没再说话,默默地填饱自己的肚子。


    **


    从餐厅出来,时间已接近傍晚,晚霞挂在遥远的天际,热烈而夺目。


    本意要带云初回公馆的陆祁年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云初以为是工作方面的来电,心里打着鼓地想今晚不会又要一个人待在公馆等到很晚他才回来吧。


    她皱了皱鼻子。


    ……没劲儿。


    陆祁年嗯了两声,声音低沉好听,“我问问她意见……”


    云初听见他的话,转过头来,见他放下还未结束通话的手机,侧眸询问道,“有个老朋友组了个局,想不想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陆祁年铁定不问云初意见就自作主张地替她拒绝,连他自己或许也不会过去。


    但今天不一样,她虽没怎么抱怨,他看得出来她心情有些许的低落,现在回公馆似乎也缓解不了多少,不如带她去玩玩。


    等不到她回答,以为她并不想去,“实在不想去,可以不去。”


    被误解了意思,云初快速问道:“那里都是你的朋友吗?”


    陆祁年不敢完全保证,保守地说,“几乎都是。不是那种你不喜欢的局,是我肯定不会带你去。”


    云初笑了,他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什么局?


    是不是太把她当成小白兔了?


    “去吗?要是不自在,随时跟我说,我带你出来。”


    “嗯。”她点头答应。


    陆祁年跟对面交代了几声之后,亲自开车将云初带了过去,地点正好在京茂大饭店的四楼,人均五位数的皇家级别餐厅。


    过来之前,他心思细腻地带云初去换了身打扮,局上少不了几位穿得花枝招展的女性,女人之间的攀比心理深入骨髓,本来就是要带她来寻开心的,总不能一身学生气打扮地将她领过去又碰一脸灰地自寻苦闷,平白添不痛快吧。


    劳斯莱斯停在饭店门口,陆祁年长腿迈出,将车钥匙随手扔给泊车员,绕过车头拉开副驾的车门。


    云初脚步轻盈地踩着高跟鞋而出,海藻般柔软的长发垂落肩上,墨绿色的高定礼服包裹着她匀称姣好的身材,一出现就惊煞了众人。


    尤其如她这般姿色站在陆祁年身侧也依然毫不逊色,脸蛋挑不出一丝毛病,白净且轮廓清晰,眼瞳清澈干净,睫毛浓密纤长,如鸦羽般在室外的灯光下一眨一眨,冷白的肤色又让人的目光难以从她身上移开,勾得人心荡漾,瞬间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的确是一对完美到极致的璧人。


    门口经过的行人,以及站在饭店门前的侍应生、泊车员和前台都忍不住往他们身上瞥两眼。


    “啧啧啧,虽然结婚时闹得挺难看的,但这么站在一起确实配到极致,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云初,还有谁能配得上陆祁年这样人,换成别人估计站在他身旁都自卑吧!”


    “真是太养眼了啊啊啊啊啊啊!!别的我才不管,这么一看已经磕死我了!!想起他们在民政局老死不相往来各走一边,但是又不得不逢场作戏出来应酬,矜贵多金总裁和冷脸大小姐,我晕…………”


    “陆祁年好绅士啊,逢场作戏都做得这么全,还亲自给她开门,这他妈什么神仙待遇?这样的好男人我怎么就遇不到,一想到身边那些臭男人就气!”


    这边,陆祁年将车门关上,肆意的晚风吹乱了云初肩上的碎发,他抬起干净修长的手自然而然地穿梭于她的发间,仔细梳理了一下。


    远远看去,似有若无的暧昧在周身弥漫开。


    “什么情况???”


    “陆祁年怎么还帮云初整理头发……这俩人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热恋期的小情侣……”


    “好暧昧哦!!他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卧槽——这是在干嘛呢?贴那么近,真的是逢场作戏吗??”


    “什么时候能来一个跟我这样逢场作戏的老公??”


    云初穿着短裙,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慢慢踩着高跟鞋走进大厅。


    陆祁年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裸\露的肩上,似暧昧般地凑到她耳边低语,“自己开心最重要,上去之后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嗯?”


    “嗯。”云初点头,撅唇反驳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还会委屈自己不成?”


    他唇上勾起浅浅的弧度,低低淡淡道:“就怕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你。”


    云初告诉他,“那你应该担心的是我会不会给你闯祸,而不是我会不会被欺负,因为被欺负了,我也会欺负回来的。”


    男人捏了捏她的下巴,逻辑奇怪地说:“欺负回来就不是被欺负了?”


    他这意思是,他只在乎她有没有被欺负,压根不在意其他人。


    云初被他的话勾得一愣一愣的,心跳瞬间乱了半拍,娇嗔道:“起码抵消了,不是吗?”


    陆祁年顿了几秒,才对她说:“在我这儿,别人打一拳,至少要三倍奉还才叫抵消。”


    云初懂了,“难怪外面的人将你形容得那么可怕,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是你护着的那一个?不然我要是欺负了你的女人,指不定被你弄得有多惨……”


    陆祁年显然没兴趣去讨论这些所谓的假设,直接阻断了她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想:“你就是我的女人。”


    云初调皮地想试探他对她纵容的底线,小声道:“我还没答应。”


    陆祁年收紧了扣在她腰间的力道。


    云初闷哼了声,朝他努了努鼻子,孩子气十足。


    作者有话说:


    三更!!


    ? 63、着迷


    第六十三章


    陆祁年一走进宴局,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他身侧的女人吸引。


    在场的男性无一例外都携了女伴,在上流社会间流传着一句话“男人身边的女人就如一件奢侈品”,有的小众高端, 有的高调奢华,亦有上不了台面的廉价品, 有高自然有低。


    云初对这种说法一向嗤之以鼻。


    可毫无疑问, 走在陆祁年身侧的她就像行走的高奢, 就算是他这样完美到极致的男人, 也被她拉高了不少格调。


    今晚举办这一酒局的正是京茂大饭店的老总,上次给陆祁年面子破格让旗下员工送外卖到景城大学的人, 也是刚刚尝试邀请他携太太一并出席的人。


    作为聚会的主人,他斯文有礼地敬了一杯酒, 客气道:“总算见到陆太太的真容了,还真是美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啊,这要是在古代简直是出水芙蓉、倾国倾城, 陆总好福气啊!”


    云初勾唇浅笑:“哪里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好的皮囊也只是上天的馈赠, 最重要还是内在的修养和品行,这一点及不过王老板。”


    她一直听说京茂大饭店的老板是个乐善好施、心地善良的人,每逢国家有难必巨资捐赠, 同时也为自己的品牌打下了好名声。


    裴纡恰好也在这场局上,走过来凑了个热闹:“陆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嫂子都放暑假了就应该带她好好过二人世界去啊, 怎么又带来了这种地方?”


    云初对学校论坛那个“舞蹈系大考实时聊天楼”里贴出来的照片还有点印象, 当时走在陆祁年身后的就是他, 且他在学校教学了这么些年名声也不小,她一眼便认出了这位裴教授:“这个地方怎么了?裴老师不也来了?不来我都不知道,原来裴老师人际交往涉及这么广泛?”


    “金融系嘛!”裴纡笑道,“也算半个商人。”


    云初唇角漾起一抹浅笑,低低地哦了声,“那不稀奇了。”


    陆祁年问她:“这里来往的人涉及的领域方方面面,要不要带你介绍一下?”


    按理说,作为邺枫的总裁夫人,就算在公司事务上做不到为丈夫分忧,也需要帮他打理一下人际关系,可云初对这种纷繁复杂的礼节和为了利益而创建的塑料关系实在是敬谢不敏。


    她下意识地摇头,直接一脸不情愿地拒绝,想观察一下他什么反应。


    男人眼底掠过一丝温淡的浅笑,没有丝毫的责备,也没有强求:“既然如此,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肚子饿了的话先吃一下,场上的东西都是这里的厨师做的 ,有的还是不供上菜单的特供品。”


    周围的人都在闲谈说笑,谈不上吵闹也不算安静。


    云初手指扯着他西装的袖子,踮起脚尖问他:“听说这里还会有国家领导人过来吃饭,都是真的吗?”


    几番动作,细细的肩带自云初肩上滑落,一股凝白露了小半在空气中,半遮半掩,呼之欲出。


    陆祁年抬手自然而然地帮她整理上去,沉吟片刻之后,点头。


    这样的回答对云初来说,既意外又不意外。


    难怪京茂一直有皇家菜的名号,受到这么多上流贵族的喜爱,如今来这儿吃一顿饭都成了奢华尊贵的象征。


    老板果真是有点东西!


    整局下来,云初滴酒未沾,有陆祁年在身侧没人敢过来敬酒,全程一直在喝新鲜炸出来的果汁。


    中途她实在没忍住跑去上了个洗手间,完事之后从隔间迈出,正要推开女洗手间的门走出去,外面忽然传过一阵高跟鞋落地的脚步声。


    随后,几道陌生的女声开始不约而同地交谈——


    “千凝,你今天拿的是什么包啊?我怎么没见过?是超季还没新出的款?”


    “估计就是了,季总那么宠她,送一个超季新款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想多了吧??不是什么超季,这是高定好吗??”


    “哇哦!!!那还是我们低估了季总对你的喜欢,快说说你们热恋期最近去哪儿玩了?”


    “没去哪儿玩,男人哪有时间天天玩玩玩,不用谈生意的吗?他天天陪我,我还嫌烦……”


    “噗嗤,果然是我们千凝公主。所有男人都是你的舔狗,你看那陆祁年当初给脸不要脸,后来你不要他了,现在竟然沦落到跟一个学生妹在一块儿,身材也就那样,怎么跟你的好身材比??更别说比脸了,简直是降级消费,也难怪刚刚在宴上就算跟自己的太太逢场作戏调情也忍不住瞟过来我们这边。”


    听到最后一句的云初:???


    霍千凝脸上沁出几分冷笑,不敢相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紧跟着有人附和:“他还有脸看过来?男人真是犯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的就被看作一坨屎……”


    某一坨“屎”推开女洗手间的门走到男女洗手间之间的中台洗了下手。


    刚说话的两个人见鬼似的表情看向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手中的口红差点没拿住,面面相觑了半天,惊讶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按理说,在背后说别人的闲话被听见,应该感到羞愧才对。


    可补妆完毕的霍千凝将口红往包里一收,毫无愧疚之色,自唇齿间发出淡淡的冷笑:“呦,原来陆太太在这儿呀!陆太太今天好闲情逸致啊,跟着陆总来这儿玩,还适应吗?不错不错,今天总算学会换衣服了,也算上得了台面了是吧!?”


    话里话外皆是嘲讽,云初自然能听明白。


    她仿若没听见似的洗了个手,对着镜子整理一下额前稍显凌乱的碎发,将那个人无视了个彻底。


    霍千凝没想到她连正眼都没看她一下,也没把她当一回事儿,本不打算跟她计较,却越想越恼火:“你聋了啊?”


    云初侧过头,看她一眼:“你说我吗?”


    霍千凝继续道:“难怪陆总跟你说话时,总要贴在你耳边,还以为有多甜蜜呢?原来只是因为你耳背……”


    “噗——”跟旁的小姐妹没忍住发出一声爆笑,“对不起,我不该笑的,但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云初挑眉道:“我和陆总甜不甜蜜,不也入了霍小姐的眼吗?我还以为我们够低调了,没想到还是被霍小姐看了个一清二楚,所以陆总到底看没看你,霍小姐难道不清楚?是眼神不够好,还是压根没发现,心里不敢相信又怀着一丝侥幸,需要不停地问自己的小姐妹来让自己心安?”


    霍千凝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明摆着是在羞辱她:“你……”


    “你在说什么?”有小姐妹见霍千凝说不过,义气地走上前为她撑腰,“真以为陆祁年是什么大街上的香饽饽,谁都想啃一口?千凝已经有男朋友了,并且不比你老公差,她何必对陆祁年怀着一丝侥幸?”


    “是吗?”云初架着胳膊,一脸娇惯的表情,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那是谁前阵子隔三差五打电话、发短信来骚扰有妇之夫啊?”


    云初承认她之所以知道霍千凝在陆祁年换私人号码之前,经常用各种电话来骚扰他,是因为她有天晚上无意记住了陆祁年手机的锁屏密码,偷看了他的手机。


    她甚至还记得一些咯噔得令她恶心的短信,对于一些印象深刻的文字,她记忆力一向很好,不介意凭着记忆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给她和她的小姐妹听,“祁年,你有空吗?我现在伏星路的一家地下酒吧,这酒吧跟我们在国外曾经去过的一家简直一模一样……你到底喜欢那个云初什么……哦不……你根本不喜欢……是那个遭老头子逼你的对不对……”


    霍千凝双眸接近猩红地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看到这些信息?为什么……够了,你给我闭嘴!!”


    云初嘴里还是不停,越说越咯噔,估计听的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因为还听见了“要和陆祁年私奔”、“甘当小三”之类的言论。


    平时一群姐妹玩得再怎么浪,听到“小三”这个词,都忍不住摈弃三分。


    做别人婚姻的介入者,不仅没脸没皮,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


    “我让你闭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见云初还是说个不停,霍千凝不得已上前使用暴力,估计是想揪云初头发或胸前的衣襟去制约住她。


    云初比王佳蔓高,想要控制她简直绰绰有余。


    但霍千凝一点儿都不矮,再加上她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姐妹,两人要真是打起来,吃亏的必定是云初。


    然而,她的手正要落下。


    顷刻间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容不得她动弹半分,顿了几秒,一把甩了下去。


    霍千凝因惯性本能地后撤了几步,险些摔在地上,骤然受惊地看向来人,与男人对上视线时,又被他漆黑深谙的眼神吓得几乎脸色发青。


    她咬着唇,看向他,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地问责:“陆祁年,你算什么本事?帮一个女人教训另一个女人,不会真以为自己在英雄救美吧?”


    陆祁年神色极淡地扫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走去盥洗台洗了把手,晶莹清澈的水珠自他指尖落下,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不帮自己的女人,帮外人?”


    霍千凝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刚刚被他弄疼了的手腕,被他口中“自己的女人”狠狠刺痛了一番:“你的女人?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都逢场作戏到这个份上了,看来云家对你不错啊!”


    她的小姐妹虽然方才有点被云初说的“小三”吓了一跳,但此刻陆祁年一出现,如此明显的“恃强凌弱”场面摆在她们面前。


    她们还是选择先帮霍千凝一把,谁知道云初说的“小三”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她们眼里霍千凝就不像是这样的人。


    堂堂霍家大小姐何必自降身价去当别人的小三,怎么想都觉得没必要且不现实。


    她盯着云初嘲讽地说:“陆总对陆太太好似深情隽永,怎么连一条上得了台面的裙子都不给陆太太准备啊?瞧瞧,这不是去年的款式吗?早就烂大街了吧?”


    ……去年的款式?


    闻言,云初微微瞠目,好心提醒道:“这位姐姐,你要真想帮霍家大小姐撑腰,我就劝你少说点话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她不明所以地驳斥了回去:“我怎么丢人现眼了?现在丢人现眼的不是你们吗?一男一女仗着各种优势,欺负一个女人,我也劝你别乱说话丢人现眼了,还是让你的好老公给你多点钱买点好衣服去吧,去年过季款的地摊货都好意思穿在身上,就这还来跟我们千凝比,洗洗睡吧。”


    云初觉得她没救了:“……”


    不一会儿,一道笑声涌了进来,直接打破这略显尴尬的局面。


    闻声看去发现是一位穿着蓝色旗袍的夫人,单从面相上看辨不出年纪,外表温柔平静,但眼神却夹着几分锐利与清明。


    云初知道她是谁,刚在局上瞧见她和京茂老板走得极近,还有人喊她王夫人,估计是这家饭店的女主人。


    她毫不客气道,“我当谁在这撒泼打滚,原来是霍家的小姐,这位小姐是带自家姐妹来吃饭吗?不好意思,我们这一层已经关闭被自家征用设局了,敢问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霍千凝被羞辱了个彻底,霍家与陆家一向不怎么交好,京茂老板又与陆祁年是致密好友,因此他们不待见她很正常。


    可这么大庭广众地说出来,简直是将她的尊严扔在地上死命地踩。


    有姐妹替她回答:“我们是季总带来的,没有走错,王夫人看见我们在这自然就能猜到我们也是这场局的客人,何必一出口就是羞辱。”


    旗袍女人低冷地笑了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季总带来的,不好意思,咱家一直跟霍家不怎么对头,可能没提前告知一下季总我们的这层关系。那我现在申明一下可以吧?要是吃饭呢,随时来,要是蹭吃蹭喝呀,我们不欢迎霍小姐!”


    当年陆家有难,霍家是怎么趁机落井下石的,凡是关注过此事的人都一清二楚。


    要是陆家设宴,霍千凝定是不敢去的,却没想到自己连在京茂也被嫌弃成这样,可是这关她什么事啊!又不是她指使她爸爸和她哥哥对陆家做出那样的事情!!


    霍千凝委屈得半天说不上话,身子瘫软无力地撑在盥洗台旁,方才控制得极好的眼泪也在这一刻溢了出来,抽噎着落个不停。


    一边咬着唇,一边还在低声咕哝,控诉她们这些人的虚伪与无耻。


    不仅如此,王夫人还觉得不够,转眼看向云初,刻意当着大家的面夸了她几句:“陆太太,百闻不如一见,你可真漂亮,身材又好,脸蛋又水灵,难怪能令陆总一见倾心。诶,你这条裙子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看上去虽然特别像去年某个品牌的旧款,但看后背设计,很像我认识的一位设计师的手笔,你悄悄告诉我是不是……”


    这位设计师在时尚圈名气高得离谱,略懂时尚的人基本没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仅凭口形便能猜到她说的是哪位。


    云初点点头,“是他。”


    “不愧是陆总!”王夫人抬眸赏识般地看一眼陆祁年,“这位设计师脾气极傲,前段时间想让他给我定制都排不上号,最近新出了一套他的设计,原来是被陆总买去哄太太了,看来要让我家老王再加把劲儿喽。”


    刚大言不惭说是过季地摊货的人骤然愣住,从小到大的脸好似都在今天被丢光了。


    她嘴唇动了动,却一时间没能说出一句找补的话来,脚底灌铅似的顶着嘲笑的目光拔腿就跑。


    ? 64、着迷


    第六十四章


    陆祁年回到酒局上与人攀谈, 云初被王夫人邀请上了顶层的贵宾室休息了一会儿。


    走进贵宾室,王夫人亲自倒了杯红酒给她:“能喝酒吧?就一小杯?”


    云初小心接过,乖巧地点头:“我可以喝酒的, 只要别猛喝或者空腹喝,基本上很难醉。”


    王夫人与她相视而笑, 语调慢慢地说:“我猜到了, 但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还得问问清楚不是?”


    云初小抿了一口酒, 礼尚往来地夸回去:“夫人气质真好,看这里藏着这么多红酒和书, 想必是个饱读诗书很有品位的人,可惜我就不行了, 一看书我就容易犯困,大概也只有跳舞能拿得出手。”


    “会跳舞是一件多么厉害的事情啊!”王夫人不懂她在谦虚些什么,“对于像我一样只能随意扭一扭的外行人来说, 不知道有多羡慕。”


    云初问她:“你刚刚在洗手间门口,是听到我们说话了吗?谢谢夫人亲自过来帮忙解围!”


    “我过去只是碰巧,你不用谢我。”王夫人说, “那些人不治一治指不定嘴脸有多臭,上梁不正下梁歪,霍家没一个好东西。你不用担心那个霍千凝会不会对你造成威胁, 先且不谈陆祁年对她有没有意思,单从陆老爷子这关她就过不了,除非……她改姓吧。”


    “我不觉得她是我的威胁。”云初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 “反而有时候觉得她挺可怜的, 其实霍家做的事情也不能都怪到她的身上, 让她平白被嫌弃。”


    “她可怜?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她。”王夫人打算跟她细说, 可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不好插手那么深入,便及时打住,“算了,你不用太在意,她这个人你不了解也罢,就当她不存在吧。听陆祁年说,你喜欢吃我们这边的饭菜,上次还专门让工作人员给你送去了学校,你放假了是吗?”


    云初轻松地笑:“今天刚结束考试,开始放暑假了。”


    “真好呀,大学生!”她客气地开口,“我们这边是不提供外送服务的,一来是价位太高要是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很难去追究责任,二来每道菜几乎都有它的时效性,饭店上菜会严格控制时间,尽量在新鲜出炉的五分钟之内让客人品尝到,外送达不到这样的要求,容易砸了招牌。”


    “原来是这样。”云初总算明白了,“之前我还埋怨过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不提供外送服务,有钱都不会赚!听你这么一说好有道理,我这脑袋就不是经商的脑袋。”


    “没事!”王夫人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可爱,唇上的弧度忍不住勾了勾,安慰道,“你有陆祁年就够了啊,整个景城论经商没人比得过他。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什么,我找两张名片给你。这一张你收好,想吃什么又偷懒不想过来的时候直接打这个电话,让人给你送过来,我们不给外人送是怕砸招牌,但自己人无妨。”


    云初捏着名片意外地眨了眨眼,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王夫人继续说,“还有一张是我的名片,我跟你交个朋友,有什么事想要找我,打这个电话。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将你拐上来这么久,再不带你下去,估计某个人要一个电话打过来怪我喽。”


    云初将名片收好,下去之后,酒局果然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


    她心情颇好地找到陆祁年,双手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上半身无意识地贴在他身上,仰起脸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祁年摸了下她微鼓的腮帮,淡淡地弯了弯唇:“你们在上面做什么?”


    “没什么。”云初说,“就跟夫人聊了会儿天,一起喝了点儿酒,然后她还给了我两个名片。”边下楼边拿过名片给他看,“喏,以后我们有京茂独一份的外卖吃啦!你跟他们很熟吗?他们好卖你面子……”


    她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凭自己的人格魅力,就能得到别人这么多的好处,归根到底只是因为陆祁年这个人罢了。


    陆祁年垂眸看她喝了酒后又逐渐绯红的脸,低笑一声:“还不错。”


    云初嗯了一声:“你的还行,就是很行,你的还不错,就是很不错。”


    她找到规律了。


    陆祁年对此选择缄默,迈着沉稳而均匀的步子,踏出玻璃门直接走了出去。


    泊车员提前将车停在了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地上车,离开。


    回到公馆之后,云初累得将高跟鞋踢掉,上楼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暖水澡,然后躺上床像条咸鱼干一样一动不动。


    陆祁年以为她累到生病了,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去探她额头,“怎么了?”


    她即刻拍掉:“没什么,我就是太累了,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舒服地躺一会儿,你快去洗澡吧。”


    陆祁年没再管她,将空调的温度悄悄往上调了两度,转身走进浴室。


    待他洗完澡出来,时间已接近凌晨深夜。


    他上床之后,云初安静垂于眼睑之上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清冽而熟悉的气息带着他独有的温度萦绕于身侧,她下意识地想要与他靠近一些,又想起自己好似还没答应他那所谓的告白,便又矜持地挪开了几厘米。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默契又尴尬地平躺在两侧。


    中间隔开的距离能塞下第三个人。


    陆祁年看透了她内心的小九九,深笑了下,不着急睡觉,趁她分神之际,扣着她的腰将她捞到身侧,“初初?”


    云初轻哼了声:“嗯?”


    他语调寻常地问:“暑假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呀。”祝柠不清楚他要问哪个方面,还是说他有什么计划,“难道你想带我去旅游?我好像除了在这待着,也没什么事可做了,只能偶尔约人去逛逛街、喝喝酒。”


    陆祁年侧眸,笑意清冷地问:“在这待着?”


    “怎么?”云初反问道,“你要赶我走啊?云家我是不会回去的,学校那边的公寓也不能待了,爷爷那儿待一两晚就够了,太久我怕我会憋死,剩下能让我睡的地方只有这了。”最后,她皱了皱鼻子,故作趾高气扬地说,“这别墅我也有份,我是不会走的!”


    “谁要赶你走?”陆祁年一手撑在她的身侧,斜躺在一旁,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好像还有个问题没回答我。”


    云初拍开他的手,装傻地晃了晃脑袋:“什么呀?”


    他视线明显一沉,冷冷道:“既然记性不好,那就现在考虑,直接回答吧。”


    云初:“?”


    哪有这样的道理!?


    上有对策,下有政策,一物降一物。


    他不介意般地在她耳边,用低沉暗哑的嗓音一字不差地又复述一遍那天晚上说过的话,眸色深深道:“要是还记不住,我可以再说一遍。”


    “啊!”云初拒绝,“不用了!陆祁年,你现在是在逼我吗?有你这么表白的?”


    陆祁年凝眸,低咳了两声,铁了心要装“坏人”,嗓音听不出什么温度:“说不说,嗯?”


    不知为何,云初还真受用这一套,或许是因为本来就喜欢吧。


    她眼眸含笑,张了张嘴,却半天答不出一个字来,总觉得在床上说这样的话怪怪的,干脆什么也不说,顿了一下之后,纤细的手臂如枝蔓般缠上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往下一拉,睁着迷蒙又半清醒的双眼,主动贴上了他冰冷的薄唇。


    云初被陆祁年主导尝试过无数次的亲吻,吻技嘛,谈不上多好,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她缠抱在他身下,学着他以前亲她时的动作,试探地伸出舌,喂给了他,与他密不可分地纠缠着,用舌尖去描摹他的唇形。


    见他毫无动作,她皱了下眉,怀疑是不是哪一步做错了,怎么会勾不起一丝一毫的反应?


    她都这么努力了,他还不动情,那简直不要太尴尬!


    云初睁开眼,想要察看他的状况,发现他正低着眸懒洋洋地盯着她的小动作、小伎俩。


    男人好整以暇地瞥着她。


    “又耍我是吧?滚开!”


    她气结想要将他推开,男人又再度翻身覆在她身上,扣住她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下去,任她死命反抗都没让她逃走半分。


    窗外的月光被窗帘遮挡。


    室内安静如水,只有偶尔她没忍住从唇齿间溢出细碎的低哼在空气中回荡。


    陆祁年总觉得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直到他发现她哪儿出了问题之后,笑得无法自控地问:“以前不是叫得很舒服?现在怎么突然保守起来了?”


    “……”这是什么尴尬到想要遁地的破问题。


    不得不承认,以前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将他当个工具人老公的时候,确实随心所欲很多,现在有包袱是真的,但也不能这么直白不给面子地说出来啊!


    她还要不要脸了?


    云初气得瞪他,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干脆就这么咬着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来,看似在惩罚他,却平白给自己憋出了一眼眶的泪。


    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傻到家了。


    **


    暑假头几天,云初人跟废了一样,每天在公馆里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偶尔打打游戏、看看电视。


    陆祁年每天下班都会回来陪她,公馆里的烟火气愈发浓郁,逐渐变得不那么冷清了。


    他们似乎真正做到了一对互生感情的夫妻。


    上次学校论坛的事情发生以后,云初每天都会登上论坛刷新看一眼,想知道学校对于上次的事情,最后的判处结果到底是什么。


    终于在放假的一个星期之后,祝柠在微信上告诉她:【论坛重新开放了!!结果出来了,快去看!!】


    正巧,云初吃完午饭在客厅里没事干呢,便晃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


    论坛首页将之前的置顶标红帖撤了下来,换了两个新的上去。


    其中一个是论坛的整改公告和版规,一整页满满五六百字的内容,评论区有“课代表”总结了重点——


    【1.不能聊私生活(八卦时代终结)2.不能人身攻击,三次警告,不改直接封号(网爆时代终归)3.相同内容不得重复开帖,已封旧帖不得贴链接在新帖中,匿名但显示专业和年级(这是半匿名时代开启了吧?)4.最终解释权归学校所有,此版规不是最终版,遇到问题再另行添加】


    【牛啊牛啊!!!都怪那个爆料帖主人,这下好了,全整改一刀切了,没意思,以后还不如去微博学校超话里玩,一起来呗各位!!!】


    【笑死了楼上,就那么喜欢八卦和网爆别人吗?云初的事件还不能说明坏处吗?人家什么都没做,就被带节奏嘲了个底朝天,现在被嘲的是她,下一个或许是你。】


    【对啊对啊,本来就是学校论坛,有什么好关心人家私生活的,还有一些打着暗号聊老师私生活的人,恶不恶心啊???】


    【连老师私生活都被扒,我真的不理解,人家做的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只要不是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情,这么多管闲事做什么??这还是学习的地方吗?学校论坛不讨论学习叫什么学校论坛???】


    【明星还不够你们去八卦吗?这又不是电影学院,素人有什么好八卦的?我也不理解???】


    【楼上说得有道理,将心比心一下吧,要是你的私生活被人无端端被人搬上学校论坛大肆讨论,你会怎么样?网爆不可取,跟风嘲也不可取,带节奏该死!!!】


    云初觉得这版规整改得挺好的,她很满意。


    第二个帖子是对那次事件的一个总结,总结帖篇幅较长,但每个信息都很关键,字字引人震惊,底下评论已经叠到了五百多的高楼。


    由于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云初觉得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只是想知道学校会对王佳蔓做出什么样的处分。


    她一目十行地找到关键的字眼,看了下去,这处分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惹得她内心唏嘘不已。


    【厉害了,居然是舍友造谣???前几天我听一些女生说就是因为寝室矛盾才搞出来的,那时候我还不相信,心想这至于吗?没想到真是………………】


    【毁三观!!!】


    【所以说,至于吗?每天在论坛上看着别人骂和自己睡在同一屋檐下的舍友,真的愧疚都没有吗?还能理所当然地面对面说话???】


    【考试前去了舞蹈系和金融系的联谊,当时王佳蔓和云初确实没什么交流,现在回想真是唏嘘……(点烟)】


    【王佳蔓的处罚是记重大处分诶,违反校规校级,造成他人伤害,且情节严重,记入档案,不发放毕业生学位证,仅发放结业证。】


    【这处分可怜又活该】


    【都大三结束了,安分点不行吗?这下白读四年了,连学位证都没了,她妈知道她是这样没有学位证的作何感想啊???】


    【什么叫大学白读,现在就是,所以说别仗着匿名论坛就随便说话,真以为学校查不到背后是什么人吗?想什么呢,这么天真,学校的论坛后台肯定会显示啊!】


    云初对底下人的评论与看法没多大的兴趣,不过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罢了,墙头草似的哪边有理就去哪边儿,从来没有自己的思考。


    将学校论坛退出之后,又和祝柠稍微讨论了一下这个话题,就彻底抛在脑后了。


    没几天之后,云初发现王佳蔓退出了寝室群,本就冷清的群聊从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周吆在群上发了几段话:【@所有人,早上老师来跟我聊过了,王佳蔓从下学期开始就不跟我们住一起了,至于她去哪儿我还不清楚。考试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一直没发表过意见,毕竟不清楚来龙去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前几天复习累了,我就去论坛全部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么多这么严重的事情。】


    周吆:【云初对不起啊,上次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将你骂了一通,你还生气吗?我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我被王佳蔓这么造谣带节奏辱骂,我早就将她打了不止多少次了,你比我理智多了。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虽然平时看得出来你和祝柠一直跟她不对付,但我以为也就是单纯的性格合不来而已,没想到这么严重。算了,等开学,我请你们吃顿饭来赔罪!】


    云初看完,觉得周吆这样真诚的女生真是少有,居然会以为她因为那天的事情生她气?


    她有那么小气吗?


    云初打字回复她:【我生什么气啊?你不说我都要忘了,你好好备考吧,别想太多,这件事本质不关你的事情。】


    祝柠也出来缓解了几句气氛,这事就算翻篇了。


    云初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正要关掉手机上去睡个午觉,忽然收到了陆祁年发来的几张照片。


    全是风景照,有国内的,有国外的,无一例外里面的景色都很美。


    云初发了个问号过去:【你干嘛?】


    陆祁年:【挑一个,下周空了四天的时间陪你去一趟。】


    云初不懂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意思:【你真的要带我去旅游吗?】


    陆祁年:【不想去?】


    云初心里乐开了花,明明她只是随意提过一嘴,竟被他记在了心里,还刻意空了四天的时间来陪她:【没有啊,我问清楚一点嘛。】


    陆祁年颇显严肃道:【过段时间比较忙,或许空不出来了,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四天够吗?】


    以前云初寒暑假出去玩都是七八天的,说实话四天对她这种懒人来说,确实有点少。


    但谁让她体贴,懂得体谅家里唯一一位赚钱工作的人呢。


    云初:【够了够了够了。】


    云初:【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到底去哪儿,只有一次机会,不能随意做决定浪费了。】


    陆祁年:【嗯,慢慢想,想好告诉我一声。】


    云初将陆祁年发来的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照片上写有地名,她拿出平板趴在沙发上认真地逐个搜索,横向比较了一番。


    决定好之后,将图片发送过去告诉陆祁年:【我要去这个!西班牙!】


    云初:【这个地方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去过一次,是为了时装周去的,没怎么逛过那里的著名景点,我们一起去看看?】


    陆祁年:【决定好了?】


    云初:【嗯,具体什么时候出发啊?】


    陆祁年:【下周三。】


    云初:【哦哦,你来搞定一切事情吗?机票、车费、住宿什么的?】


    陆祁年:【不然,你能搞定?】


    云初:【……】


    她就随便问问,总觉得被内涵到了。


    云初没再搭理他,刚决定好去哪儿,就即刻进入了旅游前的状态,开始查天气,给自己搭配衣服。


    她问了问祝柠的意见:【去西班牙穿什么衣服好?】


    祝柠:【你要和陆祁年去旅游了?两个人吗?】


    云初:【对啊!不过才四天,好短!!】


    祝柠:【嘿嘿!西班牙、小镇、海滩、骑马!!在国外穿得辣妹一点好吗!!最好辣到陆祁年移不开眼,谢谢!!】


    云初:【唔……】


    云初撒娇说:【最近不太喜欢这种风格,有没有纯纯点的衣服推荐?】


    祝柠:【纯纯的?你逗我呢?你除了在学校,什么时候纯过?】


    云初:【我怎么不纯了??算了,我自己去找,我还加了挺多设计师的,问问她们去。】


    祝柠:【别啊!】


    祝柠:【我最近发现了一条新裙子,特别漂亮,特别辣,我送你,你把公馆地址给我,我直接给你寄过去,就一条!!别告诉我,你连一条都不敢穿,可贵了,特别适合你,我直接送给你,别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云初拿她没辙,只好将地址发送给了她。


    两天后,云初让设计师寄过来的旅游要穿的衣服以及祝柠送给她的裙子一块儿送到了公馆,佣人将快递盒拆了整理好拿上卧室。


    她正趴在床上打着游戏,不甚在意地让佣人先搁在一边,完全没去看祝柠寄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到晚上八点钟,陆祁年从酒局散场返回公馆,上楼瞧见一叠精致的包装袋。


    他随手将领带扯掉,搭在一旁,透过最顶上的半透明包装袋瞧见内里装着乳白色蕾丝边的贴身衣物,于是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捻起,拆开包装,不紧不慢地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云初听见动静抬眸撇过来一眼,只一眼,瞳孔轻颤。


    一件乳白色带蕾丝边儿的好似情\趣\内\衣,不,应该就是情\趣\内\衣的布料被捏在男人干净宽大的手中。


    云初咽了咽口水,不知该怎么评价她眼前的画面。


    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色\情……


    作者有话说:


    五更!!


    ? 65、着迷


    第六十五章


    云初这人谈不上保守, 偶尔穿的礼服露背、抹胸,甚至低胸都有,但情/趣/内/衣这种东西, 她还真从来没买过,也从未产生过要买的想法。


    她的性格从小便与大多数女孩儿不同, 那天在寝室王佳蔓骂得其实也没错, 她确实有点高傲和自以为是, 像她这样性格的人一直认为这种东西都是为了讨好男人而存在的。


    在她看来, 没什么美感,穿在身上也不怎么舒服, 实在是不喜欢。


    所幸,陆祁年从未提过这方面的要求, 在某些事情上,他偶有强势的时候,但大多数都很照顾她的想法和感受。


    室内遍布尴尬的空气因子。


    轻飘飘的布料被抓在男人手中, 两条丝滑的白色带子从他利落分明的指缝间滑落,再配合白炽的灯光下,那张过分禁欲又随性轻佻的脸, 更色/情了……


    云初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她承认,就在刚刚她脑子里恍过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竟然期待她换上之后站在陆祁年的面前,他会表现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疯了吗!?


    陆祁年将另外几个包装袋也一视同仁地瞧了眼,发现都是些适合夏天去海滩玩耍的新衣服, 只有这一袋略有些与众不同。


    像他这么聪明的人, 不会猜不到这是云初专门为旅行准备的, 只不过收拾晚了被他发现而已。


    天底下的男人, 有几个不下流。


    好男人与坏男人的区别,不过是看他只对一个女人下流,还是许多个……?


    陆祁年大概是前者。


    云初强烈怀疑,她在他面前已经“裸奔”了,凭他聪明又下流的想象力,估计已经想象到她穿上是个什么模样。


    陆祁年深致的眉宇轻轻皱起,踱步到床边,盯着女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比上一刻泛红的脸蛋,浅笑着问:“我是不是回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你听我解释。”云初捂脸趴在床上,没脸见人地在心里咕哝了几句,感觉有些无语。


    她之所以无语,是因为祝柠买给她的这件东西与她旅游穿的衣服摆在一起,在陆祁年心里大约已经认定是她亲自买回来的,任她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


    虽然他不一定会相信,但云初觉得她也不能就这么摆烂认栽了,不是她做的事情凭什么要她认了。


    她抬起脸,尽量平静地深吸了一口气,真挚又不露破绽地对他说:“那不是我买回来的,是祝柠那疯丫头自己自作主张寄过来的!前两天我们不是决定好了去西班牙旅行吗?然后,我就找她推荐一下适合穿的衣服,她跟我说最近发现了一条很好看的裙子,觉得特别适合我,一定要送给我,我就答应了,将地址给她,谁知道是这种东西?”


    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得相信她说的一定是真话,没有一个字作假!


    然而,她实在是太了解陆祁年了,他压根不会听她解释,也不在意是谁买的,简直跟这种唯结果论、毫不讲理的商人说不通。


    陆祁年沙哑低笑地问:“什么东西?”


    云初:“?”


    真的要我直接说出来吗?你他妈没看出来!?


    玩我是吧?


    云初才不会上当,装聋作哑地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看吧,解释了也没用,根本就不会在意也不会相信的,天杀的祝柠,迟早要找她算这笔账!!


    陆祁年刚从酒局散场回来,身上的酒气很浓。


    云初凑过去找茬似的嗅了嗅,没闻什么刺鼻的香水味,但她还是生气地推了他一下,快速转移话题,低斥地说:“一天到晚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你是酒鬼吗?快去洗澡,别靠近我,臭死了!臭死了!”


    不知是她力气真太小,还是男人看透了她为了缓解尴尬而转移视线的小九九,推了半天,推不动。


    她气得真想打包将他扔进浴室。


    这两天谈拢了一个重要的项目,陆祁年今晚过于尽兴确实多喝了点儿,如她所愿,松了松衬衫领口,打算将上衣脱了进浴室洗漱。


    云初抱着枕头,跪坐在床边,看见他动作优雅缓慢地解着衬衫纽扣,一双眼睛微微下垂地盯着她。


    低冷的眸色与她对视了两三秒后,不冷不热地笑了下。


    云初被他看得不自在,撑着下巴发问:“你今晚跟谁喝酒去了?公司里的人,还是其他的大老板?”


    陆祁年直报了几家公司老板的大名,有的云初听过,有的没听过,但公司名字倒是全知道,毕竟没点儿名号怎么能跟邺枫扯上关系。


    可这些她并不是真的感兴趣,公司里的事儿她压根听不懂,也不想听懂,女人最关心的无非就是女人罢了。


    云初惊叹了一声:“这么多大老板,你们喝酒的时候,会不会叫小姐啊?”


    陆祁年捏着纽扣的手顿住,缄默了几秒,淡然平静地说:“看情况。”


    云初睁大双眼,下意识地反问:“看情况?那什么情况的时候需要,什么情况又不需要?”


    陆祁年淡道:“看是正式点的局,还是不那么正式的。”


    “也是,男人喝酒哪有那么清汤寡水的,没点‘花花草草’点缀都不能称之为局了,你说是不是?”她抬起眼,即便早已猜到,可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不舒服,甚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么……那些小姐一般怎么给你陪酒啊,陆总?”


    陆祁年低笑了声,温柔的腔调里含着几分疑惑:“陆太太在生气?”


    原本只是转移话题而随口问出来的话,没想到越问越难受。


    陆祁年对她的感情,云初深信不疑,他们的婚姻关系板上钉钉,早就绑死在了一起,他要是对她真没感情,完全没必要虚情假意地对她做那么多,还专门对她告白。


    但有感情是一回事儿,在外面接不接触别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儿。


    男人天生就比女人更精力无穷。


    其实陪酒小姐不过是坐在他身边陪他喝几杯酒,聊聊天,再喂着他吃几个水果罢了。


    作为豪门太太,不应该这么计较才对。


    可云初就是很不爽,特别小肚鸡肠地说:“我不应该生气?你就不能与众不同一点吗?别人喝酒找小姐的时候,你不找,不显得很酷吗?多高冷啊!”


    见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陆祁年及时俯身,捏了捏她的下巴,止住了她的吵闹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不与众不同?”


    云初斜他一眼,问得更深入了些:“你没叫?从来没叫过?”


    陆祁年以为她不相信:“下次让李行带你去瞧一眼?”


    “我才不去!”云初嫌弃地说,“我去了,你肯定不会叫的。”


    他勾了勾唇,冷淡的声音落下:“你想去,我也不同意你去,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云初不懂:“为什么?”


    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进浴室前说了一句,“不舍得。”


    “屁!”云初努了努嘴,对着已经轻掩上的浴室门瞪了一眼,旋即心情转好地躺倒在床,翻滚了两圈。


    滚到第二圈时,手碰到了那件让她尴尬了一晚上的“罪魁祸首”,她顿了几秒,想要如烫手山芋般藏起来不让陆祁年找到,却又忍不住趁他不在,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两眼。


    不得不说,这几块布料,除了暴露了点之外,还是蛮性感漂亮的。


    但太羞耻了,云初只看了几眼,就抓在手上,眼睛四处张望,心里嘀咕着该藏去哪儿好呢?


    按照以往陆祁年洗澡的速度,他应该还要再洗个十分钟才能结束。


    云初在卧室里荡来荡去,死活想不到一个完美无缺的“藏身之处”,就在她纠结应该是放在床垫下压着,还是扔进衣帽间的柜子里时,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了。


    男人裹着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发现她莫名其妙地杵在床边,不明所以地问:“还不睡?”


    云初的手自然而然地背在身后,不自觉地捏紧手上的东西,慢慢地往床上挪,借着视野盲区快速将那一套情/趣/内/衣放在枕头下压着,爬上床打了个哈欠,躺下说:“现在睡了。”


    陆祁年:“……”


    他将灯关掉,打开手机处理了一会儿信息,也跟着上床。


    云初发现她塞在枕头下这个策略真是妙啊,看今晚大概率不会做那档子事儿,其实只要她不愿意,陆祁年也不会真的强硬去逼她。


    她又想起了方才没聊完的话题,眯了眯眸子,侧身凑到他耳边低语:“陆祁年,以后也请与众不同下去,好吗?”


    黑夜中,男人一直没出声。


    听不见他说话,云初直觉有些不妙,心想不会是不答应吧?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语气淡淡地开口,“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云初蹙眉:“你还有条件?什么条件?”


    陆祁年侧身,幽深的视线直勾勾地锁住她,含着她湿软的唇亲了几下之后,在她耳边低哑道:“今晚那一套,穿来看看,嗯?”


    云初笑了,嘴角一抽。


    你可真是念念不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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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6、着迷


    第六十六章


    老实说, 云初没有特别排斥那一套东西。


    她承认,以前她确实存在过些许的偏见,认为女人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取悦男人, 只是讨男人欢心、让男人享受的伎俩。


    可如今再仔细想想,若取悦的那个人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取悦他的同时不就在取悦自己么?


    想知道他看见她穿成这样之后, 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种强烈的被需要、被吸引的感觉, 诱导大脑本能地释放出更多的多巴胺, 激起身体里潜藏的欲望,进而得到满足, 感到身心愉悦。


    愉悦是一回事儿,羞耻又是另一回事儿。


    云初闭上眼睛, 沉默了一会儿,没回答他的问题,浅淡的月光透过玻璃斜照进室内, 轻洒在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隐约能瞧见极其细小的绒毛。


    见她半天不搭话, 陆祁年摆出无奈的神情,可唇上却掀出似有若无的笑,“我这是被无视了?”


    云初在心里低骂了他一句:臭不要脸!


    陆祁年神色波澜不惊, 没有半点儿尴尬,公式化地说:“初初,虽然我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无需拘礼, 但别人问问题不回答, 是不太礼貌的行为。”


    云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咬着唇, 哂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我真是……从没见过比你还要厚颜无耻的男人,我跟你同在一张床上,躺在你面前,你跟我说不回答你的问题不礼貌?你怎么不去报警呢?”


    陆祁年与她凑得极近,呼吸几乎都喷洒在她脸上,浓如泼墨般的深眸落在她眼底,“床事找警察?”


    云初瞧见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就想笑,点了点头,破罐子破摔地说,“也不是不行,你去报警吧!只不过,明天新闻可能就要爆了,你说会不会影响邺枫的股价啊?这应该算是董事长的丑闻……?”


    说起来,陆祁年在网络上的风评还是被她扯下来的。


    真正跟他产生交集以前,云初虽然没怎么刻意去关注过他,但他的名号大到想让人忽视都难,随便翻一本杂志或者打开商业网站,几乎都能瞧见陆祁年的大名出现在首页或专栏里。


    那时候他还是个多金、颜值又高的年轻总裁,整日穿着名贵的定制西装出入各大商业场合,气质矜冷高贵,简直比她还要高高在上。


    自从传出与她要联姻的传闻以后,高岭之花就从悬崖峭壁掉落,名声一落千丈,一去不复返。


    有人吐槽他眼光差,也有人骂他和一般的男人没区别,专喜欢年纪轻轻、没点见识的小姑娘。


    或许在别人眼中,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找一个温婉有礼、饱读诗书的传统女孩儿才是正道,要么跟有一身本事能与之抗衡的女强人在一起,总之绝不是像她这样的。


    云初曾也想过陆祁年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如果没有这场联姻,能让他自由选择的话,他又会选谁呢?


    这么想着,她还真问出了口。


    陆祁年笑道:“不影响,是不可能的。”


    云初偏了话题,问他:“陆祁年,有个问题藏在我心里很久了,我能问问你吗?”


    他挑了下眉,嗓音温和:“你说。”


    “我是说如果啊。”云初眨了眨眼,天真道,“我们没有结婚的话,你会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


    陆祁年眉梢微蹙:“没有结婚?”


    云初知道他是一个不太喜欢假设的人,可她就是想知道一下,“就随便假设一下,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我保证,反正都是假设嘛!”


    说着说着,她睁大了双眼,满是期待的脸让人看了简直不忍心拒绝,想要满足她小小的心愿。


    然而,陆祁年哪是这么好说话的,要真这么容易被人带跑,估计陆氏早已垮掉,他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低笑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宠溺,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种味道:“初初,上一个条件还没答应我,这就准备下第二个套了?”


    云初:“?”


    不说她都要忘记前面那茬事了!!


    她怒极反笑地问:“难道以后我每问你一个问题,你都要对我提一个条件吗?”


    男人闻言笑了笑,凑到她耳边低低道:“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要是答应了,问什么都可以,或者让我做什么都行。”


    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云初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看着他的眼睛,有几秒钟的失神:“你就这么……想吗?”


    空气出现几秒钟的沉寂,天边的浮云将透白的月亮完完全全遮挡,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光亮,室内昏暗得接近看不见彼此。


    大概僵持了近十秒钟。


    “嗯。”他忽然俯身,腔调很淡又不乏性感道,“很想。”


    最后两个字音轻轻落地时,云初不可否认她如擂鼓般的心跳突然就变快了。


    那种被需要与被吸引的感觉瞬间激起了她的欲望,脑子里如魔怔般地生出了满足他的念头,甚至愈演愈烈,达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


    云初咬了咬唇,纠结过后,羞耻地闭上了双眼,干净分明的手指无意识般地摸上肩头,褪下了肩上形同于无的肩带。


    夫妻之间的默契一般只需要一个动作便可明了,有些事情稍微暗示一下就够了,说得太直白倒显得没劲儿。


    云初不清楚陆祁年收到她的暗示没有,紧张地舔了舔唇,下意识想要将舌头收回去,还没来得及动作,忽觉下颌被男人轻轻捏住,不自觉地微微张嘴。


    下一秒,就被他低头热烈地吻了上来。


    不知月亮是否明了她的心意,刻意躲进云层一晚不见。


    ……


    云初第一次发现陆祁年这人这么能折腾,她累得几近瘫软在怀,脑袋虚晃地靠在他身上,俏美的脸蛋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但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或许是因为放假以来没怎么出去,一直在家睡大觉的缘故,哪怕到了深夜,依然清醒得要命。


    陆祁年则与她不同,每日循规蹈矩地早起上班,永远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今晚还在局上喝了酒才回来,自然没她这么能熬,可她没睡,他必不能在吃饱餍足之后倒头就睡了过去,一只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腰,唇上噙着薄薄的笑:“怎么还不睡?”


    云初实在是毫无困意,想到他方才一口答应的事儿,仰起脸问他:“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明天也可以回答你。”陆祁年把玩着她的下巴,又去亲了亲她的微微撅起的嘴唇,宠溺到令人控制不住地沉迷,“宝贝儿,我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吗?”


    “谁知道你?”云初没有在他一声声“宝贝儿”中迷失了自我,相反清醒得不行,执拗道,“你现在必须回答,平时我困得不行,你也不让我睡,现在知道被人缠着不让睡觉是什么滋味了?你明天要是起不来也没关系,反正没人会扣你工资的,陆总!适当睡一天懒觉,公司还能垮了不成?”


    男人从喉咙里溢出了低低的笑,碰了碰她微微皱起的鼻尖,“行,我回答行了吧。”


    云初脸上掀起得意的笑:“那你说,我听着呢。”


    陆祁年略一挑眉,笃定地说:“我对别的女人没兴趣,从不叫什么小姐,你大可放心。别人叫不叫我无法干涉,但我听你的,一直与众不同下去。”


    她窝在他的肩膀里笑了声,承诺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承诺之后不代表就一定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可这么听着还是挺开心的,“嗯,下一个问题呢?”


    这会儿,陆祁年沉吟了几分钟,神色颇为认真地注视着她的脸蛋,轻佻又不乏真挚道:“要一个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人来说没遇到你之前会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了?”


    “为难吗?”云初不觉得,嗤笑了声,“你没有理想型吗?难不成真像那晚说的那样,我真是你的天菜呀?”


    陆祁年挑了挑眉梢,低眸又看了她一眼。


    这沉默有点意思。


    云初咬着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想到过去种种,从云家第一次正式见面开始,他不会就……?


    她侧身,拧眉盯着他迷茫又混沌地思考了一会儿,脸颊发烫,咬牙道:“陆祁年,你……早就对我有意思了?”


    男人没否认,说出了一句同样在祝柠那儿听过的特别熟悉的话:“我如果真的不愿意,谁能强迫我娶一个毫无兴趣的人,嗯?”


    他承认,至少在那会儿,他对她并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 67、着迷


    第六十七章


    云初百思不得其解, 陆祁年到底喜欢她什么?


    作为结婚对象,她或许是最优的选择,但若谈到“喜欢”,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具体哪一点儿入了他的眼, 甚至是在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就吸引到他, 让他对她产生了所谓的兴趣。


    除了年轻、漂亮, 她想不到任何可以适配的理由。


    她从小在云家长大, 养尊处优,唯一上心的事儿只有跳舞, 论智慧不如人家聪明,论学识不如人家渊博, 等她毕了业以后,估计也只是一个只会吃喝玩睡、游手好闲的豪门太太,给他带不来任何的收益或好处。


    陆祁年被她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天之后, 实在是被问得有点烦了。


    并没有生气,只是不理解这种明知道已经喜欢却非要问出个所以然的行为,“喜欢一个人, 一定要理由吗?那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这下轮到云初沉默住了。


    陆祁年从来没思考过这样的话题,大抵是没觉得没必要,也不需要, 当他认真地说出一个能吸引住他的点之后,难道其他地方就吸引不住他,就不喜欢了吗?


    那肯定不是的啊。


    所以, 这种问题就是说不清的, 有时候说不清反而是好事。


    云初跟祝柠出去逛街, 顺便喝了个下午茶, 回来后感觉肚子越来越涨,完全吃不下东西。


    佣人给她泡了一小杯柠檬水过来,让她解解腻。


    陆祁年刚从公司回来,坐在餐桌上吃相优雅地用晚餐。


    而她就捧着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聊天,延续之前的话题,“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喜欢你,哪怕我们结了婚以后也没有……”


    陆祁年的视线从她白净的脸蛋上掠过:“我知道。”


    云初以为他听到之后心情有些沉闷,眉眼弯弯地冲他笑了下,继续道:“那不是因为你讨厌或者哪里不好,在那个时候,你就像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我对你了解得不多,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或者讨厌的,我只是有点厌烦我爸爸给我自作主张安排这样的婚事,所以连带着也对你不客气了点。”


    陆祁年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


    云初抿了抿唇,脑中忽然浮现出过去的一些些回忆,明明只是这将近半年间发生的事情,却实现了这么大的跨越,实在是没想到啊:“话说我那时候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喜欢我,你可真是个抖M。别的女人泡不到你,肯定是用错了方法,根本不知道越打我们陆总的脸,陆总就越喜欢。”


    陆祁年:“……”


    岔开了这一话题,云初突然就不想深究了,肆无忌惮地开起玩笑来,她知道陆祁年对她纵容得无底线,于是不怕他生气,什么都敢说。


    喝完柠檬水之后,她将已经空了的杯子递给佣人。


    佣人关心地问道:“太太,还需要简单地用一下晚餐吗?”


    云初摇了摇头:“不需要了,我下午吃挺多的。”


    佣人开始收拾桌面:“好的。”


    陆祁年站起身,旁若无人地俯身亲了她两下,带着威胁的警告,“今晚不想睡了?”


    云初:“……”


    正在收拾的佣人听见这话,抑不住侧首无声地偷笑了声。


    成年人的话题,一听就懂,同时也感到有些欣慰,以往这公馆可冷清了,现在……真是打得“热火朝天”,尤其是太太放暑假天天待在这儿还没腻的这段日子,简直跟金屋藏娇没什么区别。


    陆祁年背对着佣人,丝毫不清楚身后发生了什么。


    云初脸颊涨红,恼羞成怒地想要一把将他推开,让他注意一点儿,却被他趁机搂住了腰,另一只手从她膝盖下穿过,然后下一秒,直接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陆祁年,你放我下来!我是没腿,还是瘸了?我让你抱我了?!”


    云初使劲儿地晃着腿都没将他晃动半分,稳稳当当地将她抱上了楼,“下午和谁出去了?”


    “我还得跟你报备?”她带着一腔闷气地刻意呛他。


    陆祁年笑道:“我只是想清楚陆太太每日的行程都有些什么?”


    云初不知羞地说:“去刷卡逛街、吃东西聊天,还去按脚了。”


    “家里没人帮你按?”陆祁年不知不觉已经将“公馆”说成了“家”,这里终于不再是他们每周末约定回来的地方。


    云初清澈的眼瞳带着微末的讥诮:“在家里按和在外面按怎么能一样?在外面可以叫帅哥按,你不懂。”


    “……”男人唇畔勾了勾,以牙还牙道,“那行,下次有人设局一块去按脚,我也来者不拒。”


    她撇过去一眼,“你敢?”


    “你行我怎么不行?”陆祁年啧啧有理地说,“这样才公平不是?”


    空气间存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一时间有些凝固。


    云初代入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受不了陆祁年跟一群换女人如衣服的纨绔一块儿,躺在会所享受着漂亮小妹妹的特殊服务,一瞬间败给了他:“那大家都别去。”


    “真乖!”男人将她放在卧室内的椅子上,微微垂首,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早点这样不就好了么?答应过的事,要说到做到,嗯?”


    云初感觉自己像小狗一样被他逗来逗去,趁他想要来逗她时,快速侧首,咬了下他的手。


    不一会儿,他干净白皙的食指上出现了一层浅浅的牙印,细碎的唾液沾在他的关节处,微微的光泽反射出了几分暧昧的错觉,明明只是想惩罚他一下,却搞得格外的色情。


    云初一时有点懵,咽了咽口水,想着或许是她想多了。


    略一抬眸,发现陆祁年正微微垂首,过分温柔地低眸注视着她,唇上还蓄着淡淡的笑:“突然咬我做什么?”


    她无奈地说:“谁让你老逗我!”


    陆祁年嗯了一声,又问:“那这么脸红是为什么?”


    她咬着唇说:“因为太热了。”


    卧室内分明开着空调,她这说法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女人一般比男人耐热,陆祁年穿着长袖的衬衫都不觉得热,更别说她只一件轻飘飘的吊带了。


    云初才不管,固执道:“我就是热!热死了!这空调温度太高了,一点屁用都没有!”


    她刚说完,就感觉冰冷的薄唇被男人的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刚被她咬过的食指按在她的唇瓣上,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指尖,再一低头,又狠狠地撂住了她,激得她浑身发麻。


    云初跟陆祁年接过无数次的吻,熟悉到甚至能从一个吻判断出他下一步的动作,判断出他只是单纯的想亲她,还是想要了她。


    见他越吻越无法自控,就知道大事不妙,起身想要逃跑,却被他轻轻松松地抱进了浴室,“正好,来降降温。”


    “我不要降温!你够了,陆祁年,这才几点!我他吗就咬了你一下就发情了?”云初不爽地骂他,力气上拼不过,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没想到他低低地“嗯”了声,眸色又深又暗地说:“所以,少撩我。”


    云初险些被气得吐血,被他弄进了浴室,一阵撩火。


    他将她点着了之后,自己也情动得不能自已,身上的血液刹那间都发疯了似的往一处涌,紧绷得有些许的不耐。


    很快,他便发现,更难受的还在后头。


    气吐血的应该是他才对。


    云初在这一刻也才意识到原来今天小腹涨涨的是因为来了亲戚,难怪有点不舒服,连食欲都没有,幸亏下午只喝了几口冰咖啡。


    男人眼瞳幽深地看着她,瞳孔里仿佛蓄了一团邪/火无处可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随手扯过浴巾耐力十足地如包粽子般的手法将她随意裹住,一手推出了浴室,再重重地关上了门。


    隐隐约约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内里响起。


    云初咬了咬唇,将自己擦干之后,幸灾乐祸又于心不忍地往门口瞧了眼,最后没忍住敲了敲门,“陆祁年,你还好吗?”


    她问了几声,没人应答。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道暗哑的嗓音混着水声透过门板传了出来,“别说话。”


    云初决定好心一次,要是他拒绝,她就去干别的,不管他了,“我可以帮你。”


    还以为依他那傲气至极的性子定不会同意,谁知,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正欲找件睡衣披上,去客房泡个澡,“啪嗒”一声,门口开了一条小缝。


    下一秒,她就被扯了进去。


    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十分钟。


    ? 68、着迷


    第六十八章


    后天就要去西班牙了。


    突然来了亲戚, 云初愁得不行,要是不算上他自己跑来国外找她的那一次的话,这可是她和陆祁年第一次出去玩, 自然想玩得轻松一些。


    大夏天,热辣辣的天气, 肯定要穿漂亮舒适点的裙子, 去玩的话也不能随时上洗手间, 要是发生什么小意外, 那不要太尴尬。


    云初想到昨天跟祝柠逛街,情/趣/内/衣的事还没找她算账, 便去跟她聊了一通:【我来大姨妈了。】


    祝柠:【?】


    祝柠:【哦天呐……】


    祝柠:【那我送你的旅行礼物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云初简直对她的不要脸程度感到敬佩:【你确定是送我的礼物,不是送陆祁年?】


    祝柠:【这么见外干嘛?】


    祝柠:【那不是一样的概念么?他舒服了, 你自然也舒服,这是双向享受的事情。】


    祝柠:【之前,你跟他没什么感情, 看你结婚结得也不算特别情愿,我没火上浇油去给你新婚礼物,这就当补上了, 不用谢。】


    云初特无语地说:【你的礼物,已经用过了。】


    祝柠:【笑得。】


    祝柠:【那无所谓啦,旅游就好好玩啊!】


    云初:【我在想要不要跟他说推迟一下时间去西班牙?会不会显得很矫情?】


    祝柠:【大姨妈只是头两天不舒服, 过了这两天也还好吧?】


    祝柠:【但你说什么,他估计都会同意的。】


    其实,云初还悄悄准备了一件惊喜, 她更愁的是这个东西能不能在去西班牙之前做出来, 因为再过几天就是陆祁年的生日了。


    作为妻子, 总得给他一份礼物不是?


    她用短信问了下设计师, 设计师给她的回复是:三天之内必定完成。


    这说法,云初已经料到明天肯定是拿不到实物了,思来想去,只能让陆祁年适当推迟两天。


    收到云初想要推迟的信息时,陆祁年正在邺枫办公室处理公务,不明所以地回复她:【为什么?】


    云初思来想去都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又不能直白地说出自己要等一个东西,只能用她不想在月事期间去旅游为由搪塞了过去。


    虽然这也是她的心声,但确实挺矫情的。


    陆祁年能挤出这四天时间一定很不容易,如今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又因为她被迫推迟两天,车票、酒店通通都要沟通和交涉,换个脾气差点的男人很可能已经发飙了。


    云初在公馆的客厅里走来走去,紧张又忐忑地等着陆祁年的回复。


    两分钟后,陆祁年发了一条消息和一张图片过来,没有一丝的怒火与埋怨,只是想要再确认一遍地问:【第一天晚上刚好赶上那边的一个重要节日,有个活动可以参加,错过就没了。你确定要推迟?想好了告诉我。】


    云初盯着消息怔愣了几秒,相比他的冷静,顿觉自己就像个任性的小姑娘,处处给他找麻烦,要是角色对换一下,她估计得天天叹气。


    她问道:【我说推迟,你就一定会推迟吗?】


    陆祁年:【嗯。】


    陆祁年:【我还能逼你不成?】


    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果断干脆,云初勾唇笑了笑,忽然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流窜到她的四肢百骸,比任何的甜言蜜语都要来得心动。


    她脸上热了热:【那你想参加那个活动吗?】


    陆祁年:【看你想法。】


    云初撇了撇嘴,对他的回答表示不满意:【你就没自己的想法?过几天是你生日啊,你的想法也很重要,好不好?】


    几句话打完之后,她估计他也不会真的说实话的,干脆地补充道:【你要是想去,明年我陪你再去一趟。】


    陆祁年:【嗯。】


    云初失笑地说:【所以,今年先依了我,先推迟好不好?】


    陆祁年言出必行,还真给她改了时间,将后面的工作提前到这两天来完成,实在不能提前的就稍稍往后放。


    原本只知道陆总要放四天假休息的秘书们,因这突然的工作变动,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纷纷知道了陆总之所以要休假,是因为要陪太太去玩耍,害得他们的双休变成了调休,周末多加了两天班。


    临放假的最后一天,办公室里议论纷纷,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说道——


    “感觉我们陆总这回真是陷进去了,最近都没怎么见陆总加班了,以前晚上八、九点都能见陆总在办公室里忙活,现在除了特别重要的事情,基本六、七点就走。”


    “挺好的呀。老板要是垮了,我们在哪儿混饭吃,我们陆总可一定要多多爱护身体,我可不想去别的公司被压榨,哪儿都比不上我们邺枫。”


    “你们懂什么?过几天就是陆总生日了,陆总每年生日都会回老宅陪老爷子吃饭,说不定是私人飞机家族游。”


    “以前没结婚,陆总肯定回家陪老爷子,现在结婚了不得跟老婆在一起啊,我倒觉得是他们夫妻俩的蜜月旅游。”


    “赌不赌?谁输了谁就包了下个月的咖啡。”


    “赌就赌,谁怕谁!”


    几人的谈话正巧被拿着一叠资料经过的李行听见,嘲笑了他们几声,被强硬地拽了过去,偷偷摸摸地问:“行哥,给个准话呗,下个月的咖啡算上你的份儿,咱们陆总到底跟谁出去啊?”


    李行虽为陆祁年身边的特别助理,跟他们这些秘书相比待遇工资都高不止一个等级,但偶尔也会跟他们打闹一番,还请他们吃了好几次饭:“你们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净想着八卦陆总,要是被陆总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陆总怎么会知道?反正现在顶层都传遍了,都知道陆总要陪娇妻甜蜜出行,你就给个准话,再说说他们准备去哪儿玩,好让我们羡慕羡慕。”


    上次帮云初买甜品误闯进办公室的眼镜女听见动静,也凑过来偷听了一耳。


    对于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李行偶尔也会向他们透露,调节一下办公室“情趣”,打着哑谜地说:“你们没发现陆总最近气色很好吗?”


    众人捂着嘴“哇哦”了几声,已经猜到答案了。


    有人追着问:“他们去哪儿啊?最近全国都在放暑假,国内大概很拥挤,应该会出国吧?”


    李行低咳了两声,小声说:“西班牙。”


    说完,他就走了,拿着资料进自个儿的办公室做完最后的事情,独留了一众羡慕得双眼泛光的小秘书们。


    眼镜女低淡地嗤笑了声,返回自己的工位静坐了会儿,没忍住拿出手机发了两条信息。


    **


    云初去西班牙的前一天,成功拿到了她半个月前订做的东西,做得特别漂亮,超出了她的预期。


    花了她一大笔钱,为了不露馅让陆祁年提前知道,她是专门用自己的小金库来付款的,甚至还不够,卖了她两个包。


    现在,彻底成了穷光蛋。


    除了陆祁年给她的卡,已经分文不剩,从今天开始成了最令人唾弃的依靠老公才能生活的“寄生虫”。


    但没关系,钱嘛,等回来之后再慢慢赚。


    她虽然不怎么懂经商,但还是小懂一点儿投资的,不然单靠以前云高朗给她的钱,她压根无需等到今天,早就破产上街乞讨了。


    云初将东西找了个地方藏好,连陆祁年帮她检查有没有带齐东西,都没能发现。


    去西班牙当天,李行亲自开车送他们去机场,她刚睡醒,迷迷糊糊地被陆祁年领着上了飞机,才发现这好像不是熟悉的飞机,怎么貌似除了在一旁服务的空姐之外,只有他们两个人。


    待她意识到可能是什么之后,瞬间懵住,脑子转不过弯来地左看看右看看,才终于确定……


    这他妈是私人飞机!!??


    云初在云家长大,好歹也是景城响当当的豪门,但她从来没见云高朗拥有过私人飞机,一直以为私人飞机是豪得不能再豪的人家才配拥有的。


    顿觉自己跟做梦一样,或许一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在普通飞机的贵宾舱里,一切都是假的。


    陆祁年瞧见云初在飞机上各种懵的表情,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将她刻意掐得微红的手拿过来揉了揉,无奈地说:“傻瓜,无端端掐自己做什么?”


    “没什么。”云初撇了撇嘴,“想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陆祁年老实告诉她:“没做梦。”


    “你可真有钱!”云初抽了抽嘴角,毫不客气地说,“从小在我的认知里,一直以为云家、霍家和陆家都是差不多水平的,可能也就我爸那个废物没用了点儿,现在发现我们家哪是跟你门当户对啊,简直是顶级碰瓷。”


    陆祁年低低笑了,试图安慰道:“以前确实是门当户对。”


    云初一点儿都没被安慰到,反而更扎心了,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偷笑:“你这意思……是陆家在你手中增值了这么多?”


    私人飞机上的空姐,除了必要的情况,没被叫唤到的话,是不能出来打扰的。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男人都喜欢被自己的女人夸奖。


    云初心情极好地探头过去,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低声道:“你好会赚钱啊,老公。”


    倒不是因为前半句话,后面两个字音一落地。


    陆祁年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下,心跳微微一滞,在心里低骂了声。


    ? 69、着迷


    第六十九章


    云初今天刻意化了妆才出门, 唇上抹了唇釉,撅起唇来娇滴滴的,还精心地化了个绝妙的眼妆, 眼睛比平时有神好看了好几倍。


    从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停警告陆祁年:今天不能亲她, 坚决不能毁了她的妆, 只能她亲他, 不能他亲她, 不然她会翻脸,接下来几天都不会让他好过!


    女人爱美爱打扮很正常, 陆祁年见她刻意早起了两个小时化妆,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还仔仔细细地画着眼线,如此煞费苦心,哪怕他无法理解, 也不忍心破坏,一口答应了下来。


    谁能想到,刚出发, 还在飞机上,就出尔反尔,捏着她的下巴, 低头吻住了她。


    突然而来的亲吻令云初颤了两秒,立即伸手要将他一把推开,却纹丝未动。


    他不但毫无半分的收敛, 还肆无忌惮地越吻越深, 直接将舌/头钻进去紧紧地交/缠, 直到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以及隐隐的血腥味自口腔中弥漫, 才逐渐恢复理智,放开了她。


    “都说了今天不要亲我!你早……早上答应过我的,说话不算数是吧?那就别怪我咬你……”


    云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了,明明是生气的表情,因为还没完全睡醒,语气又软又娇,有种撒娇的意味。


    陆祁年轻笑了声,理所当然地说了声:“抱歉。”


    旋即,舌头顶了顶腮帮,随手扯过纸巾擦了擦连带着粘到他唇上的口红,拿过身旁的一杯清水,一口喝下去,即刻冲淡了口腔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儿。


    云初当着他的面,从包里拿出口红补妆,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好理直气壮啊?”


    陆祁年声音低哑地开口:“你再叫一声,我能再亲你一遍。”


    她不解地问:“叫什么?”


    等等!再叫一声?


    她忽然发现刚刚好像随口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称呼,回忆了一下,瞬间明了,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点,她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云初抓到了他的死穴,有些哭笑不得地跟逗小狗似的摸了摸他下巴,不怕死地说:“那我生气了,你接下来几天都不可能再听到了。”


    陆祁年:“……”


    男人没搭理她,仿佛她自个儿演了一场独角戏似的。


    十分没劲儿。


    **


    经过几乎一整天的飞行,云初落地之后人都快憋傻了,生物钟也有点儿转不过来,整个人晕乎乎的,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去想,只想尽快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突然发现选择来这儿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早知道就去近一点的国家了,至少没那么受罪。


    陆祁年提前安排好了车在机场外等候,带着云初上了车,直接先去了酒店下榻休息。


    云初一走进房间,脱了鞋倒头就睡。


    睡了足足四个小时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这边正好临近傍晚时分,落地窗外的晚霞如火烧般挂于天际,漫天的美景让她恍惚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身侧,没有人。


    于是,便起身赤着脚走了出去,瞧见陆祁年换了身干净清爽的休闲套装,坐在沙发上不知在干什么。


    云初踮起脚悄悄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脑袋探到身前,在他白净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在做什么?你不累吗?”


    “睡醒了?”男人抓着她的手,轻轻地将她拉到身前,捞到大腿上坐着,见她还睡意朦胧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嘲笑道,“谁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化妆,在飞机上说自己睡饱了,下了飞机能立刻去玩?”


    云初委屈道:“是真的很累,明明我上次过来没这么累的,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不累吗?有没有休息一下?”


    一下飞机,她就没管过事了,所有事情都是陆祁年在处理,没让她操心过一件事儿。


    虽然身体很累,但她能感受到比以往任何一次出国都要轻松。


    陆祁年说:“睡了两个小时,比你早半小时起来。”


    “那就好,我们待会去哪儿?”听见他也休息了,云初的愧疚感少了不少,“你洗澡了?我也要去洗一下。”


    陆祁年只说了两个字:“吃饭。”


    云初笑眯眯地又亲了他一下,就转身走去翻行李箱掏衣服,洗澡去了。


    洗完之后,陆祁年陪她下去,直接就在酒店下的餐厅用餐。


    这家酒店的餐厅很有名,价位也极高,到了国外,云初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哪儿都觉得新鲜,有本地人与她对视了眼,说了一句她压根听不懂的话。


    陆祁年神色清冷地将她扯到身边,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别乱走。”


    云初皱眉问他:“你会西班牙语吗?”


    男人点了点头。


    将她惊到了,“真的假的?我记得你留学不是在这边的啊?”


    陆祁年转过眼,看着她说:“不是在这边,就不能学了?你在中国没学过英语?”


    “啧。”云初撇了撇嘴,“有道理。”


    她只会英语,上一次来都是用英语交涉的,还交涉得十分艰难。


    云初自认为她的英语发音没有中式口音,还算地道,一到了这儿直接给她整不会了,这里的人说英语一嘴的口音,他们能稍微听懂她说话,可他们说话她听了老半天都没听出是什么意思,最后只能耻辱地依赖翻译软件。


    走进餐厅,陆祁年跟侍应生交涉了几句。


    那人将他们领到一个包间,直接上了前菜,递来菜单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招牌菜之后,在一旁候着,安安静静地没有上前打扰。


    云初翻着菜单,慢悠悠地看着图片来点,遇到不懂又想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文字,便找陆祁年翻译。


    菜单上有英文,她还算看得明白,没几分钟就点完了。


    云初还以为陆祁年的西班牙语只会点皮毛,普通的三脚猫功夫,结果人家是王者水准。


    可他从没在她面前炫耀过,也没刻意提过,要不是来了这儿,她估计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云初捧着脸,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如果我跟你一起上学,我一定会特别自卑。”


    “为什么?”陆祁年轻笑。


    她想了想,又说:“不,我可能会特别讨厌你。我以前就特讨厌那种轻轻松松考高分的同学,嫉妒得发狂,凭什么我不可以。”


    陆祁年说:“我不轻松。”


    云初才不信:“是吗?”


    她拿起筷子,从面前的几道前菜中挑了一样,尝试了一下,“那你能说说,你上学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吗?是不是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经常收到漂亮女同学的告白?”


    陆祁年言简意赅道:“上课,看书。”


    云初瞪大了双眼:“没了?课外活动呢?国外不是很多课外活动的吗?联谊没有吗?”


    男人看向她:“你想问什么?”


    云初淡淡勾唇:“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年龄差这么大,有点可惜没有看过你上学的样子,想知道一下。”


    他将她的手抓在手上,无声地把玩着,语调平淡地说:“如果你那时候遇见我,可能更不会喜欢上我。”


    她眨了眨眼:“为什么?我又没遇到,很难说,说不定我们缘分天注定,就喜欢上了呢?在答应跟你结婚的时候,我也坚信自己不会喜欢上你,结果呢?”


    陆祁年理性地给她分析:“我们本来就有婚约在身,你知道这层婚约,以你的性格,只会逃得远远的,只会讨厌我,我的生活没你想象得那么滋润、轻松。”


    云初突然无从辩驳,这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真晦气!”她斜了他一眼,“反正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不能幻想得美好一点儿?”


    提到学习这个话题,陆祁年忽然问道:“初初,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云初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


    她们专业里的学生,毕业之后能成为专业舞者的少之又少,大多数都去做了舞蹈老师,梦幻又美妙的专业最后回归平凡的工作,只有优胜劣汰自然选择出的幸存者才能脱颖而出,成为光鲜亮丽的那一个。


    说实话,还挺残忍的!


    当然,云初从没想过自己要做舞蹈老师,跳舞于她而言只是兴趣罢了。


    云高朗以前骂她骂得其实也没错,这专业有点不学无术。


    陆祁年从未低看过她,淡淡道:“回去之后,有个教授想跟你认识一下,到时候见个面?”


    “教授?”云初毫无头绪地问道,“谁?”


    陆祁年没告诉她名字,只说那人是一个国际权威比赛的评委之一,看了她的舞蹈现场表示想跟她认识一下,若有兴趣,想收她为徒。


    可惜她不知道怎么联系云初,云初没毕业,直接拜托老师引荐不太好,毕竟最近这关头老师们估计都在劝她考研,直接抢人学生,有些许不道德,无奈之下动用了一些人脉找到了陆祁年。


    景城大学毕竟不是专业的舞蹈学院,虽然并不算差,但里面的老师肯定没有专业大学里的教授好,最近老师们都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有意愿考研回本校。


    云初都拒绝了,至于是否考去外校,她一直没想好,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也没决定下来。


    她抬头看着他,严肃道:“我要是说,我想考研离开景城,你同意吗?”


    陆祁年冷峻的脸上绽开了似有若无的笑:“我凭什么不同意?陆太太,不是我的附属品,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嗯?但,前提有一件事,毕业后必须先完成了再走。”


    云初不明所以地问:“什么呀?”


    陆祁年眯起眼,一字一顿地说:“婚礼。”


    云初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他们结婚只领了证,领证时还闹了笑话,领得特别潦草,并没有办过正正式式的婚礼。


    所以,他的意思是等她大四毕业后就办吗?


    ? 70、着迷


    第七十章


    一提到“婚礼”这话题, 云初就止不住幻想。


    女孩子嘛,谁不想拥有个专属于自己的盛大又隆重的婚礼,在那一天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她吸引, 享受着如公主般梦幻的待遇。


    但婚礼又很麻烦,各种各样的问题都要去思考、布置和安排。


    要是什么都不需要想, 什么都不需要做, 直接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漂漂亮亮地穿上婚纱做新娘子就好了。


    侍应生将所有菜上齐之后, 她颇有兴致地拍了几张照片,边吃边低声问他:“你打算怎么办呀?”


    陆祁年起身亲自倒了两杯红酒, 少的那一杯递到她跟前,另一只手端起相对多的那一杯慢悠悠地喝着, 仿佛他也在构想,随口问道:“你喜欢教堂、海边还是说其他的什么地方?”


    一年以后的事情,云初还是不想这么早做打算, 便晃了晃脑袋,“还是等毕业了再说吧,不还有一年么?我们也才结婚半年左右, 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数也说不定。”


    “嗯。”她不想谈那就不谈了,听见接下来的一句话,陆祁年侧首看她一眼, 没听懂似的问,“什么变数?”


    云初就是开个玩笑,不可否认玩笑之中也掺了点儿自己的真实想法, 抬手戳着他的肩膀, 低低道:“就……那种变数啊……你懂的……”


    这个世界上互相喜欢最后两看相厌的恋人多了去了, 刚跟陆祁年确定心意的时候确实有点上头, 但现在冷静下来思考过后,觉得相比之前的状态,如今未来要面临的问题多了好几倍。


    所以,谁又能说得准呢?


    陆祁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想要将她看穿似的,去读懂她内心的想法。


    对视久了,让云初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他似乎生气了又好像没有,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换了种语气问:“你是觉得你有变数?”


    “怎么就不可能是你呢?”云初下意识地反驳,默默地腹诽着,有些不满他竟然第一反应会觉得变心的那个人是她。


    谁给他的错觉?


    陆祁年笑了,好整以暇地道:“没记错的话,我应该算是你交往的第三个男人。在我之前你有过两段不太长久的情史……?”


    “什,什么?第三个?男人?”云初一时没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看向他,“怎么推测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说来听听?”


    陆祁年调查过她这件事儿,早在结婚后没多久就听他承认过了。


    云初还记得他当时只是无意提了一句“情史丰富”,那时候她对他毫无感觉,面对这种无伤大雅又不违背婚约的问题,自然懒得去解释。


    可如今再次提及,并准确到数字时,她不可避免地懵了一瞬。


    有没有谈过,以及真正谈了几次,只有她自己清楚,别人只能从一些偷拍到的照片或视频来看图说话,她大概能猜到陆祁年以为的前两次到底是哪两次,以及分别跟哪个男人。


    他没说话,沉默无言的模样看上去是没兴趣跟她在这美好的西班牙晚餐时间详细讨论这些过往的情史,却又偏要用此来论证,还反问她:“那你说,你觉得最可能出现变数的人是谁?”


    云初:“……”


    在一个没谈过一次恋爱的人和一个谈了不止一次的人中选一个最可能变心出轨的,傻子都会选后者。


    有钱人的婚姻一直都是男方变心出轨的占多数,好歹是有数据支撑的,要她来选肯定会觉得陆祁年的可能性比较大,可她懒得跟他再辩驳下去。


    “行行行,是我,是我,可以了吧?”怪她以前太浪了还不行么,她性格本来就是这样,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算了,不聊这么晦气的话题了。最好我们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不分开,我觉得可以!”


    陆祁年揉了揉她脑袋,终止了这个话题,将一小片火腿放到她的碟中:“试一下看看。”


    云初尝试了一下,味道出奇得不错:“特别好吃。”


    他干脆将刚被适应生切成片的一小蝶都挪到她面前,让她搭配着红酒来吃。


    西班牙的伊比利亚火腿绝对是火腿界的桂冠,经过盐渍、烟熏、发酵和干燥处理而成,可以说是“一腿千金”,口味软绵又鲜美。


    因血统、培育方式和养殖方式不同分成了四个等级,分别有白标、绿标、红标和黑标,黑标由100%橡树果喂饲散养的纯种伊比利亚黑猪腌制而成,是火腿中的最顶级,与吃饲料圈养的白标火腿口感相差甚大。


    这家餐厅价位不低,呈上来的火腿都是黑标,配着红酒来吃,让她成功享受了一晚上舌尖上的快感。


    云初甚是满足。


    唯一无语的是,在他们结完账准备上楼回房间时,陆祁年好似喝醉了,单手借力般地撑在她的肩头,眯起眼睛,低低地请求:“初初,扶我一下。”


    云初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眉心突突地跳着,“陆祁年,你喝醉了吗?”


    “没有。”陆祁年轻敛了下眉,死不承认,漫不经心道,“一点红酒怎么会醉,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可是……”云初说,“今晚的红酒和平时在酒局饭桌上喝得不太一样。你确定你真的没醉?”


    他又强调了一遍:“没醉。”


    经常喝红酒的人都知道,红酒的易醉程度不比其他酒低,储存时间越长,后劲往往越足,也更加易醉。


    陆祁年说自己没醉,云初半信半疑地选择暂且相信他,刻意不去管他,让他自己走,见他往电梯间走去,还没走几步就险些没站稳,绊了自己一脚,要不是反应迅速地扶住了一旁的墙壁,恐怕已经丢人地摔在了地上。


    有经过的服务生走过来用西班牙语同他说了几句话,云初听不懂但也能猜到大概的意思,应该是请问他需不需要帮助,被他挥了挥手,打发走了。


    云初噗呲了声,无奈地上前扶他,防止他真的摔倒,“我扶你上去。”


    陆祁年低头看她一眼,低嗤道:“你终于肯管我了?”


    “不是。”云初被他说得有些哭笑不得,走去电梯间按了向上的按钮,“不是你说自己没喝醉么?你有手有脚,没醉的话,那肯定能站得稳呀,我又何必管你。”


    电梯很快到达,大门缓慢地双向展开。


    她牵着他走进去,站在无人的密闭空间里,忽然感受到腰间一紧,男人从背后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紧接着肩膀一沉,他的下巴亲昵地搁在了她的肩上。


    这样的姿势,他们从来没有过,一般都是她伸手抱着他,他鲜少会做出这样粘人的动作。


    云初先是怔了大概半分钟,而后听见他下一句话时,清晰地认识到他一定是醉了,肯定醉了,绝对是醉了!


    陆祁年顿了顿,才开口:“我没醉,只是有点累了,所以想让你扶我一下。”


    云初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觉得很新鲜又特别可爱,学着他平日的样子反手去摸了摸他脑袋,也跟着撒娇:“我也累啊。”


    他轻呵了一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云初一脸莫名地问:“我怎么了?”


    “有手有脚,没喝醉就不用管了?”陆祁年揪着她前面说的话,幼稚又计较地不停发问,“你累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嗯嗯,有道理,对不起嘛!”云初嘴上说着对不起,道歉个不停,心里压根没有愧意,根本不是她真的不管他啊,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喝醉罢了,“我这不是又过来了么?难道还真的不管不问吗?我是这样的人?”


    话音一落,云初忽觉肩膀一沉又一沉,某人在她肩上重重地点了两下,“嗯,怎么不是?”


    “陆祁年!”云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虽然知道这完全是他喝醉了才说出来的屁话,可她下意识地还是有点气不顺,“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真不管你了啊!”


    她别过脸去瞪他,对上他眸色浓稠的双眼。


    他的脑袋就靠在她的肩上,距离一拉近,五官与轮廓无限放大,清冽浓厚的男性气息混着酒气喷薄在她脸上,莫名有几分说不出的暧昧于周围滋生,浓烈得过分。


    男人低眸瞧着她,几秒后,妥协般的低语:“行。”


    他正要从她身上起开,不巧“叮”一声楼层到了,门外站着两个一同出行的金发妹子瞧见他们直接愣了两秒,视线抑不住地往他俩脸上徘徊,最后精准地落在陆祁年的脸上,多看了两眼。


    云初刚还白嫩的脸蛋因这突然的视线而抵挡不住晕染上几抹绯红,无意听见了她们低声用英语交谈而发出的声音,丢人地拉着陆祁年走出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云初正要走,忽然发现他竟然不搀着她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嘟着唇问:“你酒醒了?”


    “我没醉。”陆祁年深眸紧紧地凝在她脸上,语气淡淡,“都说了,只是有点累了。”


    “行行行,你没醉。”云初在心里默念着不要跟醉鬼计较这么多,醉了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醉,“那我们快点回去吧,快到啦!”


    陆祁年走路慢悠悠的,云初心累想拉他走快一点,但又怕他摔了,只能迁就着他的步子慢慢地走。


    好不容易走到了套房门口,从他裤袋里摸出房卡,他高高大大的身子又挡着门口的开关,像是拼了命要跟她作对似的,讨厌死了。


    云初表面颇有些不耐,实则内心一点儿嫌弃都没有,觉得他偶尔喝醉一下也挺可爱的,比平日里那过分成熟的模样好玩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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