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这话说的,有些明知故问了。”沐聿清微微仰起脸,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条公理。


    “上校年轻有为,是威尔斯军校乃至整个帝国的传奇,连续十年蝉联‘帝国最想嫁alpha榜单’的榜首。整个军校,不喜欢上校的人,恐怕才是个例吧?”


    裴斯礼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盲目崇拜?”


    “看来学弟只看到了光环,没看过军部内部对他的负面评价?”


    “冷血、独裁、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战争机器,甚至连至亲都可以利用……”裴斯礼紧紧盯着沐聿清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裂痕,声音低沉得像是在诱导。


    “甚至有传闻说,他的精神力过高而极不稳定,是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疯子。”


    “喜欢这样的人,学弟就不怕死吗?”


    “那又怎么样?”沐聿清不假思索地反问道。


    “强者制定规则,只有弱者才会议论对错。”沐聿清的声音不大,“对于一把能斩断荆棘的利剑,人们只需要膜拜它的锋利,至于它会不会伤到持剑人的手……那是持剑人才需要考虑的事。”


    这番话维护得不仅是毫无底线,甚至是有些狂热了。


    裴斯礼深吸了口气,却怎么也压不住内心的烦躁,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沐聿清打断了。


    “不过,学长有一点说错了。”


    “什么?”


    “我想考入指挥系,不是因为上校。”


    “那是?”他追问。


    沐聿清朝竖起一根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抵在自己淡粉色的唇珠上,那是标准的“噤声”手势。


    “这是秘密。”


    他的笑容标准无害,就像是只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猫,转眼间就收起了利爪,歪着脑袋,有恃无恐的露出软软的肚皮打着滚,潜台词分明是在说: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裴斯礼的视线顺着沐聿清挺翘的鼻尖滑落,最终定格在那根抵在唇珠上,白皙修长食指上。


    “秘密?”


    他的话音刚落,沐聿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学长缓缓低下头,薄唇微张,竟然直接将那根抵在他唇上的食指,含进了口里。


    “唔……”


    他的指尖瞬间陷入了一片温热潮湿的包裹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学长口腔里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高热,柔软灵活的舌尖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毫不客气地卷过他的指腹,沿着指纹的纹路细细舔舐、研磨,带起一阵湿漉漉的水声。


    “滋……”


    安静的办公室里,这一点细微的吞咽声被无限放大。


    裴斯礼并没有闭眼。他微微抬着眼帘,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沐聿清早已染上绯红的脸颊,他一边用尖锐的犬齿轻轻啃咬着那脆弱的指关节,一边恶劣地加重了吮吸的力道。


    指尖传来的触感太过鲜明,湿滑的舌苔、坚硬的牙齿、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吸附力。唾液润湿了他干燥的皮肤,顺着指根蜿蜒流下,带来一阵诡异的凉意与羞耻感。


    “学长?”沐聿清的声音有点发抖,尾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可自抑的柔软,他试图往回抽手,可那点微弱的力气在s级alpha面前简直像是欲拒还迎的情趣。


    裴斯礼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的墨色翻涌,他又重重地吮了一口那圆润的指尖,直到把那一小节白皙的手指吸得通红充血,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唇齿。


    手指离口,带出了一道暧昧至极的银丝,在两人之间摇摇欲坠地拉扯着,最后断裂在沐聿清颤抖的手背上。


    裴斯礼慢条斯理地抹去自己唇角沾染的水渍,眼神却依然像是黏在沐聿清身上一样,声音低沉喑哑:“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


    沐聿清僵硬地收回手,望着自己那根湿漉漉的、还沾着会长唾液的食指,大脑陷入了长达三秒的死机,会长和裴斯辰果然不同。


    如果换做裴斯辰,自己做出刚才的动作,他早就不再追问了。


    但是学长……


    他竟然能面不改色地用这种极具羞耻感的方式,瞬间击溃对手的心理防线。回想起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以及自己喉咙里溢出的那声不受控制的呜咽……沐聿清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确实慌了。


    不愧是常年霸榜第一、那把学校里的疯狗们治得服服帖帖的男人。


    为了逼出他的秘密,竟然连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沐聿清不动声色地把擦了擦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真心实意地钦佩:“学长,果真,手段了得。”


    “手段?”裴斯礼不明所以的身体后仰,重新靠回了椅背上,他难道不知道刚才那是……带有情欲的暗示吗?还是他其实是期待更深层次的……侵犯?


    他摇了摇头,显然是前者。


    他随即抽出一份印着烫金纹章的黑色文件夹递到了沐聿清面前。


    “威尔斯校庆晚宴。”裴斯礼淡淡道,“这是我们接下来两周的重点工作。”


    沐聿清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搞那种奇怪的肢体接触,谈工作他还是擅长的。他翻开文件,眉头微皱:“学长,这种级别的活动。通常是由礼宾部负责,我只是个刚上任的临时书记……”


    “这次不一样。”


    裴斯礼冷笑着,抛出了一个让沐聿清无法拒绝的诱饵:“这次校庆是军校百年诞辰,军部高度重视。据我所知……你那位‘偶像’,也在特邀嘉宾的名单之列。”


    沐聿清翻阅文件的手猛地顿住了,“你是说……上校会来?”


    “可能吧。”裴斯礼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怎么,想去见他?”


    “当然!”他脱口而出。


    看着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裴斯礼心底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光是听到那个“老男人”的名字,他居然就能高兴成这样?


    他的叔叔,真是可恶!


    裴斯礼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学弟,你再翻开第四页。”他努了努下巴。


    沐聿清依言翻开,随即眉头锁得更深了。那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宴会座次初排表,上面被用红笔画满了各种杂乱的箭头和叉号,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头疼欲裂。


    “这是礼宾部那群废物折腾了一周的成果。”裴斯礼嗤笑一声,“一群只会盯着别人袖扣是不是当季新款的蠢货,真到了干正事的时候,连个座位都排不明白。”


    沐聿清快速浏览了一遍名单,他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棘手之处。


    威尔斯军校虽然隶属军部,但因为历史悠久,资助方里充斥着大量帝国的老牌旧贵族。


    “左边是帝国议会的保守派元老,讲究血统纯正,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军官;右边是军部的新锐将领,手握实权,最烦这群指手画脚的老贵族。”沐聿清指尖划过名单中间的那道楚河汉界,抬起头,“把这两拨人放在同一个宴会厅里,还要保证他们不打起来,还要兼顾所有人的爵位、军衔、家族世仇以及……私生活纠葛?”


    “没错。”裴斯礼点点头,“礼宾部部长的方案被我驳回了四次。因为他居然把刚刚离婚的财政大臣夫妇安排在了同一桌,还把坚定的‘反战派’领袖安排在了我叔叔那个‘好战疯子’的对面。”


    沐聿清:“……”


    那确实是想让校庆变成葬礼现场。


    “现在,这个任务归你了。”裴斯礼身体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沐聿清,像是要把他看穿,“仅仅是安排好我叔叔的位置,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在军部树敌无数,但军衔又极高,放在主桌会激怒议会,放得远了又是对军部的不敬。”


    “而且,”裴斯礼顿了顿,“礼宾部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指挥的。不过,学弟不是想要当指挥官吗?这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


    这……简单吗?这还是他印象里的“温柔学长”吗?


    沐聿清没忍住,那双平日里总是清冷疏离的桃花眼此刻含着薄怒,狠狠地剜了裴斯礼一眼。


    这哪里是难题?这简直就是让他赤手空拳去排雷!要在这一群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老贵族,和一群手里握着枪杆子的暴躁军官之间寻找平衡点,稍有不慎,他就会被两边的怒火烧得渣都不剩。


    裴斯礼看着他那因为生气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表情,心情莫名好了几分,刚想再调侃两句,桌上突然传来了震动声。


    “嗡——嗡——”


    屏幕亮起,两条消息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弹了出来,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眼。


    【裴斯辰】:“沐沐,你在哪?关于今天学校上说你和我哥的事,是真的吗?”


    【裴斯宇】:“小老师,我考完试了!你今天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沐沐”?叫得这么亲热?


    “小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沐聿清还没来得及伸手回复,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先他一步,按在了手机屏幕上。裴斯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将手机不轻不重地扣在了桌面上。


    “我的书记,业务可真是繁忙啊。”


    “我的两个‘好弟弟’,可真是黏你黏到不行啊。”


    沐聿清有些尴尬地想要拿回手机:“学长,这是我的私事……”


    “工作时间,禁止处理私事。”裴斯礼霸道地将手机拨得更远了一些,身体前倾,极具压迫感地笼罩着沐聿清,“既然安排座位对你来说只是‘难’而不是‘做不到’,看来你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搞社交。”


    “那么,我们就来说说第二个难题。”


    “这是校庆晚宴的赞助商名单和特权要求。”


    沐聿清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条款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威尔斯是贵族军校,这你是知道的。”裴斯礼语气凉薄,“虽然名为军校,但这一百年来,早就成了帝国贵族们的后花园。校庆对他们来说,不是庆祝建校,而是名利场。”


    “看看这个。”


    沐聿清小声读了出来:“罗伊斯家族要求在晚宴开场时,播放其家族先祖的长达十分钟的纪念短片,并指定由其家族继承人也就是刚入学的新生,担任唯一的执旗手。”


    他皱起眉,迅速往后翻。


    “霍夫曼家族要求独占晚宴的一层露台,仅供其家族成员使用。”


    “李斯特家族要求更改晚宴的主色调,因为紫色与他们的家徽不符。”


    “看到了吗?一共二十四个顶级贵族家庭,每一个都认为自己是威尔斯最大的金主,每一个都要求‘独一无二’的待遇。”


    他望着沐聿清:“如果拒绝他们,威尔斯军校的资金链很可能会出现问题;如果答应他们,这晚宴就成了一锅只会让人发笑的大杂烩。只有一个‘c位’,只有一种主色调,但有二十四个想要当主角的蠢货。”


    “我的书记,如何在不让那群老孔雀撤资的前提下,把他们关进笼子里?”


    沐聿清看着这长长的、充满了铜臭味和无理取闹的清单,只觉得脑仁都在痛。这哪里是学生会的工作?这分明是把校庆当成了能够随意揉捏的万能许愿机!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漂亮的指尖轻轻戳了戳自己挺翘的鼻尖,这是他在极度苦恼、大脑高速运转却又一时找不到出口时,才会流露出的幼态小动作。


    那张平日里总是清冷自持的脸,此刻因为这个充满孩子气的小动作,瞬间变得鲜活而可爱起来,像是一只被毛线团缠住了爪子的小猫,正发出困惑的“喵喵”声。


    他抬起那双蓝色的,湿漉漉的桃花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声音里带着一丝侥幸的试探:


    “学长……所以,连这种得罪全校金主的事情,不会也要让我来解决吧?”


    裴斯礼看着他这副太过可爱的样子,心底那点因为短信而产生的郁气散去了不少。他甚至很想去捏一捏那个刚才被戳红了的鼻尖。


    于是,这位在外人面前威严冷酷的学生会长,眨了眨眼,做出了一个与他s级alpha气场完全不符的、无辜至极的点头动作。


    “是的呢。”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在让他去倒一杯水。


    沐聿清深吸一口气,差点没背过气去。


    坏家伙。


    这个道貌岸然的学生会长,绝对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坏家伙!


    他明明只是想好好学习,按部就班的毕业,为什么要卷入这种事?


    看着沐聿清那副敢怒不敢言、腮帮子微微鼓起的样子,裴斯礼重新坐回宽大的办公椅里,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将眼前的人牢牢罩住。


    “所以书记,你知道我有多忙了吧?”


    裴斯礼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文件,又指了指窗外已经开始泛黑的天色,嘴角的笑意加深,“书记,陪我留下来加班吧。”


    还没等沐聿清开口拒绝,他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刀:“毕竟,那二十万,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对吧?”


    沐聿清到了嘴边的“我要回去”的话硬生生被噎了回去。他看着裴斯礼那张在灯光下英俊得令人发指,却也恶劣得令人发指的脸,默默在自己心里的小本本里,狠狠地划掉了“裴斯礼”名字旁边所有的正面标签。


    什么温柔?


    什么全校的楷模?


    这个家伙,绝对是,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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