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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10朵浪花


    林听回到家里时,发现温蓉和林成海坐在沙发上聊天。


    她一边换鞋,一边听他们还在讲。


    温蓉道:“小林回来啦!”


    “嗯。”


    他们应该是忘记她今天调休了,以为她还在上班……


    正好,她不用解释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了。


    林成海在说:“哎哟,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


    林听有些好奇,她走过去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林成海劲儿起来了,他抓着把瓜子在嗑,“嗐,就隔壁老于啊,你老于叔叔不是开出租车的?”


    林听点头,不明所以:“是啊!”


    “你老于叔叔今早十一点钟左右吧,接了个单去机场,他说在机场门口,看到一对小年轻,搂在一起亲成这样、那样,看得他老脸羞红!啧,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跟你妈谈恋爱,在外头连手都不敢牵。”


    “……”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温蓉不让他牵,但林听还是被这段话给说得心惊肉跳。


    今早,十一点钟左右,机场门口,亲亲……


    时间、地点、事件,都对上了。


    她感觉,这说的怎么那么像严律和她……


    但他当时也就是轻轻碰了一下,哪里亲成这样、又那样了!


    林成海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话?”


    “……”


    林听莫名心虚:“呃,我在听。”


    温蓉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说教起她来了,“小林啊,就算你谈了男朋友,在外头也得注意着点哈!千万不能像这样!”


    林听磕磕巴巴:“知、知道了。”


    想了想,林听提着忐忑的心,试探性问他:“爸,于叔叔有没有跟你说……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啊?”


    “说了。”


    “……”


    林听心跳加速。


    他紧跟着道:“打扮还挺洋气,穿一身黑跟拍电影儿似的。”


    林听垂眼看着自己的杏色上衣,瞬间松了口气。


    果然不能对号入座-


    很快,和严律家人见面这件事被提上了日程。


    这天,林听大清早地起床化了个淡妆,想着待会儿要见的是严律的长辈,思来想去还是搭了条较为清雅的长裙。


    尽管林听有去过几次严律的家,可今天他的家人都在,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实际上,严律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拜访的礼物也提前一周帮她准备好了。


    他显然与家里人提前打过招呼,这一点,从她进门时,他们对自己的称谓就能体现出来,包括家里摆放的零食水果等等,全部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准备的。


    严律的母亲姓宋,名毓华。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她盘着低马尾,眉眼间气韵端庄,装束也简约,职业女性的干练气场由内而发。


    严叔叔相貌自带威严,他不似寻常中年男士一样有着啤酒肚,气质间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稳重,但言语很少。


    先前严律有给她讲过他的家庭情况,奶奶在他上高二时因病去世了,爷爷退休前在烟京美院的雕塑系担任教授,老人家今天也在场。


    因为还没到饭点,所以大家坐在一起聊了聊家常,话题都是偏轻松的,于是林听的局促感少了大半。


    闲聊结束后,叔叔阿姨还有爷爷都很有默契地去别处忙活了,留了她和严律两个人在客厅。


    严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还适应吗?”


    林听抬手搂住他的腰,“嗯”了声作为回复。


    刚才长辈们都在,两人不好做什么亲密举动,现在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总算没那么多顾虑了。


    严律瞥了眼怀中人的发顶,问道:“要不要吃点饭前水果?我看你什么也没吃,不饿吗?”


    林听过来之前只匆匆吃了点早餐,现在经他提醒,她这才后知后觉,仰头看他,“有点饿。”


    他笑着问:“想吃什么?”


    “橘子吧。”


    严律会意,用湿巾擦好手后,抬手拿了个橘子过来,剥开果皮时,清新的果香在空气中漂浮着,他细致地剔除白色橘络后才递给她。


    林听尝了一瓣,眼睛微亮,惊喜道:“很甜!”


    说着,她掰了一瓣往严律唇边送,“你也尝尝。”


    他信以为真地咬住,瞬间,酸涩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酸到他眉头微皱,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看着他的表情,林听含着橘瓣没忍住笑弯了眼。


    这个酸度对她来说是刚刚好的,但严律不喜食酸,而且现在不是橘子的最佳食用季节,即使市面上的橘子外观长得再好看,口感也还是欠佳的。


    严律喉结滑动,还是咽下去了,只是看着她的神情里多了丝无可奈何。


    “捉弄我?”


    林听扯了扯他的衣摆,笑意未减地问他:“酸吗?”


    他却忽然抬手,揽过她的腰将人拉近,在她话语结束之前,吻了上去,林听甚至来不及闭眼,整个人呆愣住,浅淡的柑橘香在彼此的唇齿间席卷……


    这个吻并没有过多纠缠,结束后,他深邃的目光在她那双略微充血的唇上扫过,而后才移至她的眼睛,意有所指般回答:“不酸,挺甜的。”


    “……”


    下意识地,林听视线扫了扫周围,没看到除了两人之外的其他人,她才松了口气,面红耳赤道:“你这个人真是——”


    她停顿了半天,发现自己暂时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他。


    他弯唇浅笑,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真是什么?”


    “……”


    林听不知道怎么说。


    对视间,他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更为温柔,却又眷恋,林听被这种眼神看着有些心跳加速,时间也仿佛慢了下来,当他再次吻过来时,她下意识往后仰了些。


    她推着他的胸膛,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一本正经地说:“不行…万一叔叔阿姨过来的话会看到的。”


    闻言,严律没忍住笑出声来。


    怎么这样可爱!


    他没再动作,只是敛起笑意,握紧她的手,认真地向她承诺:“别担心,我们以后不会住这里。”


    他稍作停顿,看向她时,眼神无比温暖:“我们会有我们的家。”


    林听喃喃重复:“我们的家?”


    “嗯,到时候我们想怎样,就怎样。”


    这话让林听莫名耳红了-


    宋毓华路过客厅时,恰好见严律和林听坐在沙发上聊天。


    他们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事情,只见林听把平板递给严律看,他垂眸看过屏幕后,说了句话,等林听再度开口时,他安静且耐心地听着,弯起的眼睛里泛着柔和的光芒……


    看着他舒展的神情,宋毓华的脚步慢了几分。


    一周前,她和丈夫处理完工作回国,严律约他们吃了顿饭。


    那日点菜时,宋毓华才恍然发觉,她不清楚严律的口味,也不了解他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


    即便她将他厌恶的菜肴推到他面前,他也只是放下筷子,温淡道:“吃不惯这个。”


    他的态度既不热络,也不冷漠,与他们体面地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彼时的疏离,让宋毓华回忆起很多往事。


    严律的出生,实际上在她和丈夫的意料之外。那时他们专注于事业,并没有考虑过要孩子,得知怀孕后,她便预约了终止妊娠。


    去医院的那天下午,前方路口发生事故,意外地,堵车堵了好几个小时,等他们赶到医院时,医生已经下班了。


    或许这是天意吧,最终他们留下了这个孩子。


    他们对严律抱有高期待,下意识地把他看作自身价值的延续,于是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控制欲以及过度苛刻的要求。


    他们习惯了用自己当下的标准去要求他、评判他,所以当他没有往他们期待的模样成长时,他们是尤其失望的,也几乎不能接受。


    刚上一年级的严律还只有点点大,却已经熟练地辗转于他们替他安排的各类补习班、兴趣班之中。


    那会儿他们时常忙到忘了去机构接他回家。夜色已深,每次她匆匆赶到补习班时,教室里已经黝黑一片,连玻璃门也落了锁。


    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亮着灯的保安室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等,见她来了后,他也不会哭闹,只是牵过她的手,声音里带着雀跃,“妈妈你终于来了!”


    回去的车上,他会跟她分享今天在补习班里发生的趣事,但那时,她似乎总是在处理工作,从来都没有好好听过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于是他也渐渐不再说了。


    不到半月,她出差返程途中,收到了从家里备用机发出的一条短信:


    [妈妈,我已经学会自己转车回家啦,你和爸爸以后都可以不用来接我啦!]


    经年后回顾过往,她才后知后觉,小时候的他,其实是很依赖他们的。


    只是他们不曾给过他机会。


    如今的饭桌上,几人相顾无言,他们也只能跟他聊聊过往的事情,期间偶然提到了他小时候参加的那场奥赛。


    他显然也记得。


    当时他们因为他得到的差劲分数,大吵了一架。


    两人都是心气高的,吵起架来不遑多让,什么难听说什么,当时她朝丈夫吼了句气话,“不信你就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严律微弯唇线,坦然道:“其实当时我就在门外,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话落,席间倏而沉默。


    他从容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口吻亦是轻松的,“那会儿我还挺担心的,生怕哪天早上起床后你们就来通知我去医院,我怕自己真的不是你们亲生的,会被你们送走。”


    就像当初,他们送走他的小狗一样。


    一时之间,两人哑然。


    “所以小时候,你们要求的所有事情,我都会拼命地去做,到后来演变成一种惯性,”他停顿,调侃道:“可能是想让你们看到我的价值吧。”


    “说实话,有段时间,我真的有点坚持不住了。”


    他们那样聪明,几乎一瞬间就理解了他未曾说出口的含义。


    在两人错愕且震动的目光中,他轻声说:“不过,我很早就不在意了。”


    那天用餐结束后。


    他正式且郑重地向他们介绍了林听,说她下周会来家里吃顿饭。


    他说了她的性格,也说了她的爱好,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都记得格外清楚。


    提及她的时候,他眼睛里流淌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耀眼光芒。


    仍记得最后,他看着他们说:“她对我很重要。”


    “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


    他们怎么会听不明白呢,他不是在融洽他们的关系,也不是在寻求他们的祝福。


    只是在告知-


    吃过午饭后,宋毓华往林听手里塞了个很厚的红包,还有一只通体透白的镯子,玉镯成色极好。


    看着那只玉镯,林听急忙推辞:“阿姨,我不能收!”


    宋毓华说:“收下吧,这是见面礼。”


    林听还想说话,宋毓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贵的,你不嫌弃就好。”


    “不是,我——”


    “如果你有顾虑的话,这镯子你跟严律商量着处理就好。”宋毓华挽着严叔叔的胳膊,微笑着将问题推给了此时不在场的严律来解决。


    严律刚刚去洗手间了。


    林听推脱不得,只好先收下。


    回去路上,林听把镯子拿出来给严律看,有些难为情道:“阿姨给了我这个,太贵重了,你……”


    “听听。”


    她停住:“嗯?”


    严律俯身,手指揉捻着她耳侧的发丝,他轻声说:“我妈没告诉你这个镯子的来由吗?”


    林听有些愣,心里忽然有种预感,“……没。”


    他解释:“这是我奶奶留下的。”


    “……”她就知道。


    林听忽然觉得手里的镯子好重,好怕摔了,她紧张道:“那那那怎么办?”


    严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这么不想要?”


    “不是,只是这……”


    他的眉眼深邃至极,语气像在蛊惑她:“那就收下吧,早晚都是你的。”


    ……


    林成海和温蓉都知道她去严律家吃饭了,所以她刚回到家,两人就拉着她问东问西。


    洗完澡后,她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正要去抽屉里拿吹风机。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对着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忽然道:“爸,妈,那个……我刚刚还有件事儿忘了说。”


    他们连头都没回,浑不在意:“你说。”


    “严律后天会来我们家吃顿饭。”


    林成海和温蓉双双缓慢地将视线移至林听脸上。


    “……”


    “……”


    顿时,客厅安静得厉害。


    林成海不确定地问:“后天谁要来?”


    林听:“严律。”


    倏地,温蓉起身,焦急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家里什么都没有!”


    林成海将手里的碧根果放下,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他去打开冰箱,“没菜了!水果也没了!”


    温蓉开始拿手机和钱包,林听震惊地看着她,“妈你去哪儿?”


    “去超市买点东西,要不然人家来了吃什么,坐着喝西北风啊!”


    林听欲言又止:“都这么晚了——”


    林成海快速穿鞋:“小蓉,我跟你一起去!”


    林听提议:“你们可以明天再——”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


    屋子里只剩下她-


    很快就到了严律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的这天。


    令林听奇怪的是,爸妈并不如先前表现的那般热情,甚至看起来还有些……严肃。


    “……”


    这会儿,严律正巧坐在温蓉对面,林听与他对视一眼,下意识走过去想与他坐在同一侧。


    结果——


    林成海端着水果拼盘走过来,“听听啊,过去跟你妈坐!”


    “……”


    林听有些不情愿,“我就坐……”


    话还未说完,林成海已经越过她,抢先一步,神色自若地坐在严律旁边。


    此时,温蓉正好抬眼看她。


    “……”


    搞什么呀!


    她只好坐在温蓉旁边,与严律隔着桌上的各种茶水点心,无声对视。


    林成海拎起水壶,倒了杯热水,转即递给严律,“来。”


    严律起身,双手接过杯子,微微颔首,“谢谢叔叔!”


    林成海面无表情,用冰冷的语气说着和善的话:“别客气,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


    “……”


    林听心想,还当自己家,你们都板着一张脸,人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严律方才浅抿了口水润润嗓子,就听温蓉开口:“小严啊,你是烟京本地人吗?”


    他扬唇:“嗯,对的。”


    “你家里还有其他亲兄弟姐妹吗?”


    他礼貌回答:“没有,就我一个。”


    “你是和我们听听一样在云清上学吧!学得什么专业来着?”


    “我学的计算机。”


    温蓉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


    林听都听不下去了,她扯了扯温蓉的胳膊,难为情道:“妈,你别跟查户口一样!”


    温蓉小声嘀咕:“那我平时问你,你又含糊其辞的,我这不得当面问个清清楚楚!”


    她抬头,看向严律时总算露出了个笑容,她将切好的水果推至他面前,“小严,你别光喝水,也吃点水果!”


    “好,谢谢阿姨!”严律没推辞。


    几人交谈间,他还是将自己的家庭情况详细地介绍了一下。


    毫不夸张地说,从里到外,家底都被扒了个底朝天。


    林听拦都拦不住。


    严律身上有个很大的优点,只要他愿意,就能很轻易地与对方热络地聊起来,他礼貌,分寸感把握地极好,言语间不会让人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听着林成海和严律交谈,林听才发现,他懂的东西很多,知识面广,几乎什么都能聊一些,还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看林成海的表情,应该是蛮愉快的。


    林听对他们两个聊的东西不感兴趣,听得有些犯困。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成海提到了林听,林听的瞌睡瞬间就醒了。


    她抬眼,刚好看到严律对着自己笑,他的笑容很浅,有些意味不明。


    林听疑惑地看向林成海:“你们刚说我什么了?”


    林成海一点都没给她留面子:“就你上一年级的时候啊,因为没吃到糖,从学校一路哭回家!”


    “……”


    其实是儿童节文艺汇演,老师给每个表演过的同学都发了一根棒棒糖,只有她没有得到,当时她以为是自己上台时表现得很差才没有糖,所以回家时才掉了一路的眼泪。


    并不是单纯因为糖而难过!


    后来她才知道,老师是有给她发糖的,只是她当时碰巧不在,同桌帮她领了,第二天刚到学校,同桌就把糖还给她了……


    看了下时间,林成海起身准备去弄午饭,还不忘嘱咐她:“听听啊,先带着人小律去逛逛啊,待会儿开饭了我叫你们!”


    温蓉:“是啊,屋里油烟大,你们去玩儿吧!”


    “……”


    对于爸妈态度的骤转,林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将严律拉到了自己的房间,还将门悄悄反锁上了。


    “你感觉怎么样?”


    严律点头,笑道:“你家的氛围很好。”


    想到刚才,林听解释:“那个,我妈妈问那么多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


    他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心绪渐渐宁静下来,他低语:“我知道的。”


    林听将手搭在他的脊背处,“累了吗?”


    他轻笑:“不是,第一次见你父母,有些紧张。”


    林听蛮意外的,“是吗?可是我看你跟我爸聊天的时候,挺从容的呀!”


    严律略抬下巴,气息轻洒在她的粉色耳垂上,“我装的。”


    “……”


    她可能不知道,从进门之前,他就在紧张,那些侃侃而谈不过是尽力去维持表面的淡定而已。


    他也会怕她的家人不喜欢他。


    林听拉着他的胳膊,偏过头,出其不意地在他的唇角亲了下。


    她问:“现在呢,会不会好一些?”


    严律看着她,指腹在她唇上轻轻点了点,他记得格外清楚:“这是你第二次主动亲我。”


    林听踮起脚,在他脸颊上浅啄了下。


    在他略愣的表情中,她认真道:“第三次了。”


    过了会儿,严律喉结微滚,先行移开目光,“嗯。”


    林听仰头看他,安静的杏眼里泛着潋滟的光,“还会有第四次。”


    未等他作答,林听搂住他的脖子,他顺势弯了弯腰,亦是那瞬,他感觉自己的耳垂被人吻住,温暖的气息四处游动,让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酥麻。


    他的反应似乎很敏感,林听微顿,试着用牙齿轻轻咬了下。


    顿时,严律环着她后退一步,脊背撞上了衣柜,闷闷的声响在这安静且暧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耳。


    他的手心贴在她的肩颈处,睫毛开始细微发抖,呼吸渐重时,积蓄的燥热也快压不住了……


    再开口时,他的嗓音哑得像粗粝的沙石,“听听,今天第一次来你家,我不想那么狼狈。”


    言外之意,别折腾他了。


    林听将唇挪开,目光愣愣地落在他这只红透的耳朵上。


    她小声说:“你这样喘气的声音,还蛮好听的。”


    “……”


    真是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倒计时,还有四章!


    第72章 11朵浪花


    休整一番。


    几人吃了顿和谐的午饭。


    饭后,林成海使了个眼色让温蓉把林听支开,自己则与严律下起了象棋。


    对弈几个来回后,林成海状似随意道:“你这孩子自身条件也不错,你喜欢我们家听听哪点了?”


    严律弯起唇,眼神柔和,“或许应该问她,喜欢我哪点,遇见她是我太幸运了。”


    林成海挑了下眉,明知故问:“开学就大三了吧?”


    “嗯。”


    “现在说谈婚论嫁还过早,你有什么打算吗?”


    严律将棋子放下,语速适中地把自己近两年的计划,认真地跟林成海介绍了一遍。


    林成海能从他的言语逻辑中感受到,他是个很有规划的人,并且始终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这一点,在这个年纪的人身上,很难得。


    棋子对弈几轮后,林成海还挺满意,他笑着说起了往事,“听听刚出生的时候,还那么小,脸上也皱巴巴的,后来她学会咿咿呀呀地说话,老喜欢在房间窜来窜去,我成天恨不得跟在她后面跑,跟她的御用仆人似的。”


    严律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安静地听着他说。


    林成海回忆时,眉目渐渐柔和,“还记得,她第一次叫我‘爸爸’的时候,当时我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为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别看这孩子现在乖乖巧巧的,小时候可调皮捣蛋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宠得跟宝贝似的,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调皮捣蛋?”严律有些意外。


    “是啊,”林成海继续道:“听听上四年级的时候,我工作的时候手受了点伤,当时还以为这只手会彻底废掉!”


    “记得从医院回家那天晚上,她提前听到大家说了什么,蹲在我身旁,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她哭着说:‘爸爸,我以后会好好听话的。’”


    “我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手恢复了很多,但还是落下了后遗症。”


    “那个时候,你温阿姨要工作,还要照顾我们两个人,太辛苦了。从那之后,她就变得听话、安静,很少听到她在我们面前提不开心的事情。街坊邻居都说她乖巧懂事,谁知道我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难受得要命。”


    林成海:“我们都知道听听很喜欢你,要不然高三的时候也不会瞒着我们一个人跑去玉奚找你……”


    霎时,棋子偏落到棋盘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严律抬头,心里掀起了千层海浪,他瞳仁微动,声线艰难,“您刚说,她去过……玉奚?”


    林成海眼神疑惑,“你们在一起后,她没跟你提过吗?”


    严律垂眼,睫羽挡住了所有暗涌的情绪。


    林听从没跟他提过。


    ……


    渐渐地,时间也不早了,温蓉和林成海还想留严律吃晚饭,但他有事要处理,所以推辞了。


    出门前,林听以送他为由,终于再次得到了独处的机会。


    林听感觉爸爸对严律挺满意的,但她还是有些好奇,她和温蓉离开的时候,他们究竟聊了什么,“你们就只下棋吗,没聊其他的?”


    严律温柔地笑:“叔叔叫我好好对你。”


    “没别的了吗?”


    他看着她,将眼睛里的情绪藏了起来,“嗯。”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风声阵阵,吹得那颗香樟树枝叶摇曳,悉窣作响。


    “听听。”


    他忽然唤了一声。


    林听仰头看他,眼睛里无声在问怎么了。


    严律上前一步,将她圈在怀里,他浅弯唇角,摇头道:“没,就想抱抱你。”-


    大三的时候,林听的课不是很多,除了准备保研之外她还和其他同学一起代表学校参加了挑战赛,顺利拿到了国奖!


    严律则和同系的朋友一起组了个工作室,工作室初步营收还不错,为了更加方便,他直接在校外租了个房子,林听周末的时候常常会过去呆一会儿。


    大多数时候,他还挺忙的,回家后也专注用电脑工作,林听也不会去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看一些文献资料。


    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即便不说话,但偶尔抬头时,一个对视,或是微笑,都能让人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彼此,往前走。


    有时候林听复习累了,会在房间里走走,给阳台的荔枝玫瑰浇浇水。也会坐在他旁边,将脑袋枕在他大腿上,贴着他困倦地眯一会儿。


    这个时候,他用电脑打字的声音会放得很轻,时不时用空出来的左手顺顺她的头发,指尖轻点过她的眼尾、眉梢,以及鼻梁……


    大四那年,为了庆祝寝室长脱单成功以及明珠过生日,室友四人一起去火锅店搓了顿。


    聚餐中途,明珠的男朋友忽然来了,他提着粉色蛋糕,手捧玫瑰,特地从B市大老远地跑过来给她一个惊喜。


    所以,明珠见色忘友,想都没想就抛弃了她们三个人和男朋友一起去玩了。


    当然了,最郁闷的应该就是湘湘了,寝室现在只剩下她一只单身狗。


    因为火锅店离严律所在的小区很近,所以吃完火锅后,湘湘和寝室长打车回了学校,林听则想着去严律那儿瞧瞧。


    严律还没有回来,林听输入密码开门进去,换上拖鞋,熟练地去房间里将平板打开,准备看个美剧放松一下。


    谁知才看了二十分钟,她竟趴在桌前,就这样睡着了。


    ……


    林听醒来时,房间一片漆黑。


    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好好地盖着被子,外套搭在旁边的架子上,偏头看去,窗帘已经被拉了起来,外头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听上去雨势还挺大的,一时半会儿可能停不了。


    “醒了?”


    伴随着这道略低的声音,房间的灯被打开。


    林听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她看到严律端着水杯走进来,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嘶哑:“现在几点了?”


    严律将水杯递给她,语气带着调侃:“晚上八点半了。”


    “……”


    林听还有些不清醒,呆呆道:“那我睡了好久。”


    她大概三点半到这儿,加上之前看了会剧,她应该睡了有四个小时左右。


    其实迷迷糊糊间,她是感觉到了有人抱自己去床上睡的,只不过太困了,再加上,她知道是他,所以没有任何防备。


    “嗯,饿了吗?”


    林听摇了摇头,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那晚点再吃吧。”


    林听将玻璃水杯往床头柜上放,掀开被子踏上拖鞋,将自己的外套穿起来,想了想她说:“算了,我还是先回学校吧。”


    严律拉着她:“外面在下雨。”


    “再等会儿,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嗯。”


    一小时后,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


    外头的街道被雨浸湿,路灯的光晕在雨幕下显得格外朦胧。


    现在出去,就算撑着伞也肯定会被淋湿,况且夜间大雨阻挡视线,这会儿连车都不好打了。


    林听的寝室群里,湘湘在@她。


    湘湘:[@林听,你什么时候回来?]


    寝室长:[这么大雨,你带伞了没?]


    湘湘:[带伞都没用了吧]


    明珠应该没回寝室,她发了条消息:[咦,@林听,宝~,你还没回去吗?]


    林听赶紧回了消息:[没有,雨太大,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去]


    寝室长:[你还在你男朋友那儿吧?]


    林听:[嗯嗯]


    明珠:[那就行,今天这鬼天气,跟刮台风似的,大晚上的还在外头就不安全了]


    紧接着,湘湘发了条语音。


    林听没有任何防备地点开,语音外放。


    湘湘无比猥琐说:“难道和男朋友在一起…嗯…就安全了吗嘿嘿嘿~”


    那个停顿,无比耐人寻味。


    “……”


    想到了什么,林听浑身僵住,慢吞吞地往后瞥了一眼,恰好看到严律双手环臂,轻靠在一旁的墙上看着自己,眼神里意味不明。


    “……”


    林听迅速将手机摁了锁屏,解释:“这个其实……她那意思、我……”


    她呼了口气,掐着自己的手机,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算了,听都听到了,还怎么解释。


    她为什么要点外放!转成文字不好吗?


    思虑间,严律已经走了过来,他俯身倾近,右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将她圈在自己和椅背之间,他弯唇,一字一句道:“我刚想跟你说……”


    林听不自觉收起下巴,略紧张地往后靠。


    “别走了。”


    林听心跳加速,正当时,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她瞥了眼屏幕,还是宿舍群里的消息。


    他继续道:“今晚留下来吧。”


    林听抬头看他,像是不确定般,忐忑地重复了一遍:“留……下来?”


    “嗯,床挺大的,可以一起睡。”


    “……”


    触及他熠熠发光的眼睛,林听红着脸说:“可是我没带睡衣。”


    他半蹲下来,仰头注视着她,“穿我的。”


    “……”


    他语气惑人,“自己去衣柜挑,想穿哪件拿哪件。”


    “……”


    林听借口肚子疼,跑去了洗手间。


    反锁后,她背靠在门后,心跳得飞快,冰冰冷冷的手机揣在上衣口袋里,传来微微的重量感。


    想到了寝室群里面还没回消息,她连忙将手机拿出来,发现聊天记录已经刷屏了。


    最新的一页显示:


    湘湘:[@林听@明珠,你们两个今晚都不回来了吗]


    寝室长:[你们不回来的话,我和湘湘现在就反锁门,躺床上去了哟]


    明珠:[不回来哦]


    林听犹犹豫豫打字:[应该不回去了]


    下一秒。


    湘湘:[应该?]


    寝室长:[奸笑.jpg]


    湘湘:[狗头.jpg]


    林听:[?]


    明珠私发了条消息给她:[宝儿~,提醒你一声,要做好防护措施哦]


    “……”


    隔着屏幕,林听的脸瞬间红成熟虾。


    这行字像是把她的手给烫着了,她迅速把手机往光滑的洗手台面上一放,倒扣着,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呼了口气。


    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刚才,严律说,今晚留下来。


    今晚留下来。


    留下来!


    他还说,跟他一起睡。


    这……


    他是那个意思吗?


    忽然,林听双手捂住通红的脸,难道他想跟她……


    瞥过丢在一旁的手机,林听没忍住拿起来,点开某个APP,口干舌燥地打了一行话,然后点击搜索二字。


    ——男朋友让我晚上留下来。


    在各式各样的回答中,林听越看心跳得越厉害。


    其中某条回答跟写小说一样:洗澡后穿着男朋友的白衬衫,男朋友瞬间把持不住,如狼似虎——


    “……”


    她咬唇,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退出页面。


    都什么啊!


    她其实也不是排斥做那种事情,只是第一次,难免会有些紧张。


    可如果这个人是严律的话,她其实还、还挺想的……


    过了很久,林听打开了洗手间的门,去了卧室,严律在客厅打电话,并没有关注到她这边的动静。


    拉开他的衣柜,一股淡淡的清雅香气扑面而来,里头的衣服整齐地叠着,旁边那排挂着干净洁白的衬衣和恤,不知怎的,林听的指尖在其中某件白衬衣上停留几秒……


    脑海里闪过方才看到的那行文字,她眉心猛跳,手腕挪动间,还是选了件较为规矩的白恤,快速去了浴室。


    这是她洗澡洗得最慢的一次。


    磨蹭了很久,她才从浴室出来。


    刚出来那瞬,便与前方严律的目光迎面撞上了。


    他的恤,她穿起来很宽松,垂落的衣摆挡住了她的大腿根,看起来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可偏偏,那隐隐约约的姣好身材被这件衣服衬得性感十足。


    严律的视线,下意识从她光洁匀称的大腿上扫过,难耐的躁动感慢慢被唤醒,他喉结滚动,面色不改地收回视线,“先进卧室吧,别感冒了。”


    注意到他刚刚在往哪儿看,林听双颊绯红,局促地拽着衣摆往下扯了扯。


    “噢。”


    但林听可能没意识到,她往下扯动衣摆时,用的力气不小,这便使得领口布料下沉,锁骨以下露出了一大片皮肤,许是冲了澡的缘故,那块皮肤白皙中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


    严律不动声色地扭开头,下颚线绷得很直。


    林听越过他,去了卧室,坐到床上后,赶紧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腿。


    片刻,他安静地走进来,挑好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林听低头抱着一个靠枕,不敢往他的方向看,这下子是真正开始慌了起来。


    她平躺着,过了会儿她又侧躺着,可不管怎么躺总觉得不舒服,短短几分钟,小动作不停。


    良久,她似乎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


    他是不是洗好了?


    林听感觉自己有些呼吸艰难,她闭了闭眼,将手机拿过来,打算转移一下此刻不安的情绪。


    指尖在手机桌面上滑过去,又滑回来。


    她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放下手机,她平躺在柔软的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咯哒——


    浴室的门锁开了。


    林听呼吸加重。


    耳朵变得格外灵敏,她听见严律关掉了浴室的灯,往卧室方向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极有频率的脚步声停在床头。


    身边的床垫感受到压力,稍稍下沉,发出微弱的声响。


    林听攥着手,浑身紧绷。


    严律忽然开口问她:“明早想几点起?”


    嗯?干嘛问这个?


    她偏头看他,尝试着说了个时间:“九……点?”


    严律收起手机,若有所思,“这样的话,那不用订闹钟了。”


    因为他能靠生物钟提前醒。


    “……”


    林听有些窘,原来只是订闹钟。


    “听听,我关灯了。”严律揉了揉她的脑袋。


    关灯?这样的话岂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她想看到他。


    可是太亮了,做着那么亲密的事情,她又会不好意思。


    林听:“别。”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小声补充:“……留盏壁灯?”


    他动作一顿,想到了她怕黑,“好。”


    其他的灯尽数熄灭,微弱的壁灯散发着暖光,将女生的半张脸照得柔和动人。


    呼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林听睁开颤动的睫羽,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


    出于本能,他抬起胳膊环住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没事的,我就在这儿。”


    “嗯。”


    林听双手放在他胸前,小脸也埋在他的颈窝里,略羞涩地等着待会儿即将发生的事情。


    谁知,他闭上眼,轻柔地道了句:“睡吧。”


    这轻松平常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真的打算休息了。


    林听有些疑惑,愣愣地问:“我们……不做了吗?”


    “做什——”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


    有那么一根线,在脑子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


    倏地,房间静得出奇。


    屋外的雨滴拍打建筑物的声音渐渐变得小了起来。


    慢慢地,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又像是他的,一声一声重重地拍击着耳鼓膜。


    眼神接触的那刹,暧昧气氛横生。


    亦是那瞬,林听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紧闭双眼,脸涨得通红,飞快答话:“没什么!”


    都到这个份上了,严律不可能不明白。


    他滚烫的掌心贴在她的脸上,眸色如同晕染开的浓墨,他哑声询问,又像是在确认:“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听睁开眼,与之对视,目光不知怎的就落在他那绯红的唇瓣上,在壁灯光晕的笼罩之下,像带着蛊惑般,她鬼迷心窍地抬起胳膊缠住他的脖子,将他慢慢往自己的方向带……


    她轻轻地咬住他的耳垂,感受到他压抑又忍耐的呼吸在逐渐加重。因为贴得近,林听轻而易举便能感知到他身体上某些微妙的变化……滚烫地抵着她。


    她抬起潋滟的双眸,明明很忐忑却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要试试吗?”


    严律忽而翻身,女生两只洁白纤细的手腕被他摁在深灰色调的床单上,他看着她的时候,眼尾攀爬上浓重的潮红,她动弹不得,只能微微启唇小声喘息着,胸膛起伏得厉害。


    他说:“我没准备套。”


    在此之前,他不清楚林听对于婚前性.行为的想法是什么,所以也没有私自准备过这种东西,他怕准备了之后,就真的忍不住了……


    林听忽而想到,这个东西好像可以订个外送,正欲开口,便听他道:“我用别的方式帮你。”


    话音刚落,他俯身,密密麻麻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下颚、耳垂,还有脖颈,修长的指尖往前,掠夺过她的手心,滑进她的指缝中,以一种十指相扣的暧昧姿势压制着,他的气息不断地弥漫至她的身上……


    很快林听就明白了,别的方式是什么方式。


    她眼中泛起朦胧的水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件恤被他的手掌往上推起,层层叠叠地堆在腰上,他的吻也继续往下落……


    渐渐地,她额前开始冒细汗,敏感地弓起腰,手指没忍住去扯他的短发,含糊地喊他。


    “严、严律。”


    “嗯。”


    他脖颈上的脉络分布明显,而后,感受到了一片雨林……


    室内的温度渐渐攀升,窗外的风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久未停歇。


    良久,他蹭掉她眼角溢出的生理眼泪,温声问:“刚才那样舒服吗?”


    林听脸上的潮红仍旧未褪,她呼吸未平,略局促地偏开头,适才发生的事情令她羞到不敢直视他,咬着唇不肯说一个字。


    对于她此刻的反应,严律莫名想笑,明明心里知道她容易害羞,却还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听听,说话。”


    话刚落,她的呼吸在他的撩拨下忽然加重,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在那股渐渐平息的快感即将恢复之前,她红着耳朵快速吭了声:“舒、舒服。”


    考虑到她的承受能力,他适可而止,没再继续折腾她。


    听到他似有若无的笑声,林听羞到有些气,他明明就能从她的表情和反应里读懂她的感受,却偏偏要她亲口说出来……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手指,眼尾浓重的红色再也克制不住,“你先休息会儿。”


    林听意识到了什么,她扯着他的手腕问:“你去哪儿?”


    “浴室。”


    林听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我也去。”


    严律微顿,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深,随后他俯身,捞过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往浴室的方向走。


    他的嗓音自上而下,低低传来。


    “待会儿别嫌累。”


    ……——


    作者有话说:没了,拉灯!


    第73章 12朵浪花


    起初林听还没有意识到他为什么这样说。


    直到他们折腾了一次又一次。


    浴室潮湿闷热,连玻璃镜也染上了朦胧的水汽。


    严律摁着她的手背,喉结难耐地滚了滚,垂头时温热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锁骨间。


    她劲儿小,带来的感觉不上不下,他好几次都被她磨到快要喘不上气。


    林听累到有些想哭,“为什么你…那么久。”


    他眼尾微红,只是吻了吻她的脖颈,带着她继续动作,哑声哄道:“乖。”


    这个意思明显是,一时半会儿还收不了场。


    ……


    良久,一切都结束后,严律去自己的衣柜里找了件干净的衣服过来帮她换上。


    她身上的那件恤被他弄脏了,已经不能穿了。


    看着他拿过来的白衬衫,林听脸热得厉害。


    收拾好后回到房间,她直接瘫倒在被窝里,偏头看了下时间,她心想,明天早上九点钟估计是起不来了……


    幸好明天早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严律自觉帮她揉手,一下一下地,揉得还挺舒服。


    林听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欲言又止,没忍住问他:“你不累吗?”


    他短促地笑了声,“还好,我怕你累。”


    不然……


    林听脸颊微烫,“那我说累的时候,你也没有停下来。”


    他语气还挺抱歉,“忍太久了,有点收不住。”


    “……”-


    隔天是端午节,林听回了趟烟京。


    她陪温蓉逛商场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熟人,她的高中同学汪星星。


    算起来,她们也有四年没见了。不过汪星星除了看起来比从前成熟点之外,几乎没什么很大的变化,所以林听才能一眼认出。


    温蓉表示不打扰她们叙旧,自己先行回家了。林听和汪星星则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聊了聊天。


    汪星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才远远看着就感觉是你,可是又怕认错了!”


    林听笑:“我变化很大吗?”


    她端起杯子抿了口,“是啊,差点没认出!”


    汪星星对于的林听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乖巧安静的少女,待人接物认真坦诚,总是一副单纯的样子。


    但现在,她眉目清秀,淡妆宜人,肩颈线完美流畅,气质温婉大方,举手投足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显得更漂亮了。


    林听记得汪星星是留在烟京本地上的财经大学,两个人便聊了聊彼此在大学里头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汪星星笑着说:“对了,你还记得张一帆吗?”


    林听点头:“当然记得,我以前还跟他当过一段时间同桌。”


    “我听说他也在云清哎,你们这几年没碰见过吗?”


    林听有些讶异,“没有。”


    她毕业后就没和张一帆联系过,细想起来,他们最近一次见面居然还是4年前,毕业聚餐结束那天。


    汪星星想了想说:“可能你们的学校离得远吧!”


    “我记得他以前对你很好,我还怀疑过他喜欢你呢!”


    “奇怪,大学在一个城市他居然没去找你玩!”


    林听笑着解释:“他应该不知道我在云清。”


    汪星星瞥了她一眼,心痛道:“怎么可能,一中每年考上华大、云清的就那么些人,除了保送的之外,名单早就宣扬开了,不说学校了,就校门口那个显示屏,每天来回滚动你们的名字,招摇得很!”


    “……”


    林听若有所思,“你知道张一帆在哪个学校吗?”


    汪星星头也没抬:“云清科大吧!”


    林听愣了愣,云清科大……


    汪星星没去过云清,可能不太了解,云清科大和云清大学之间,其实很近,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刚上大一那会儿,她还经常和室友去逛过科大北门的商业街……


    汪星星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而是问:“明天有个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她回神:“我……”


    见她有些犹豫,汪星星推了推她的胳膊,怂恿道:“去嘛去嘛,大部分都是以前5班的同学,大家都好久没见了!”


    林听思忖,发觉明天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做,便应下了:“好。”


    汪星星眨了下眼,拿起手机,“那我把地址先发给你吧,记得要来哦!”


    ……


    第二天下午,约四点半的时候,林听到了汪星星给她发的地点。


    是青山路的某家KV,开了很多年了。


    手机一震,新消息进来。


    汪星星:[2103包厢,要不要我下去接你?]


    林听:[不用,我马上就来]


    五分钟后,顺着包厢号,林听到了2103门口,她推开门的那瞬,里头极富节奏的音效声如同洪水决堤般,争先恐后地顺着门缝冲出来,震得耳朵有些疼。


    里头的光线略暗,头顶的蓝紫灯交织着投射在包厢的每一个角落。


    汪星星仰头间,首先看到了林听,她站起来朝林听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亦是同时,哄闹的音乐声被人关小了一点。


    “林听!”


    包厢很大,里头人不少,林听能认出来,刚刚正在台上唱歌的是以前班里的劳动委员,他模样变化倒是不大。


    除去个别从前就没怎么接触的同学给她的印象不太深刻之外,大部分人她都是认识且能叫出来名字的。


    班长坐在汪星星对面,见到林听后他表情很是意外:“你真的来了!刚汪星星跟我说你会来,我还以为她在诓我!”


    林听找了个位置坐下,朝他点了点头,“班长,好久不见!”


    汪星星朝林听透露着:“你还不知道吧,班长他下个月都要结婚了!”


    林听看向班长,“毕业就结婚吗?”


    班长笑着开了一瓶啤酒,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光芒,“对呀!反正以后都认定就是她了!”


    汪星星有些好奇,八卦问:“你们大学认识的?”


    班长一脸骄傲:“不,我们是青梅竹马!”


    汪星星打趣:“瞧把你嘚瑟的。”


    挥了挥手,他笑着回答:“娶到喜欢的姑娘,那我不得好好嘚瑟一下!”


    转即,班长看向林听,邀请道:“你到时候来参加我的婚礼呗!我会提前给你发请帖的!”


    林听诚挚为他感到高兴,“行呀!”


    班长挑眉,意有所指:“可以带家属来!”


    汪星星忽然探头:“都忘了问了,林听你有男朋友吗?”


    “有。”


    听见她的回答,汪星星又忍不住想八卦,“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还没等林听回答,前面的生活委员拿着话筒,在喊她们两个:“汪星星,林听!你们要不要唱歌?”


    汪星星立马应下:“要!”


    注意力被瞬间转移,她快速拉着林听上台,“走,咱俩儿合唱一首呗?”


    “好!”林听笑着接过话筒,跟汪星星一起过去选伴奏。


    汪星星问道:“你想唱什么啊?”拍了拍胸口,她挑眉道:“我!百歌通!大部分歌都会唱,你选自己想唱的就行!”


    闻言,林听点头,在歌单里面选了首稍微好唱一点的,没有那么多高音的,然后问汪星星,“这首你可以吗?”


    “小幸运?”


    汪星星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她嘀咕:“我记得这首歌当时还差点成为我们班的班歌来着。”


    包厢安静下来,连交谈声都停了。


    紧接着,流水般的伴奏声缓缓响起……


    汪星星先行起了个头,林听随后接唱。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


    “……”


    “……”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偶然间,林听余光瞥见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下意识地,她望了过去。


    来人的脸庞被室内的灯光衬得有些模糊,他头顶外圈的发丝被照成了浅浅的蓝色。林听只感觉来人身形有些熟悉,可是门那边光线太暗了,她站在这个角度看不太清。


    旁边的汪星星手举话筒,全然没有注意到门那头的动静,继续唱着属于她的部分。


    “与你相遇,好幸运。”


    “……”


    意外地,那个人在门口驻足了良久。


    不过很快就到了林听的部分,她收回视线,没再多加关注。


    “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你张开了双翼——”


    伴奏还未结束,汪星星忽然惊道:“我靠!张一帆!”


    林听愣了两秒。


    她顺着汪星星的目光看去,正好,与来人对视上。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推门的是张一帆!


    林听双手拿着话筒,见他神色间多了几分稳重,少了几分高中时期的漫不经心,他望向她,声音低沉而缓慢:“林听,好久不见。”


    她扬起笑容,“好久不见!”


    看到张一帆后,班长和几个男生起身上前,“嘿你小子,前天叫你你说有事不来,怎么忽然又来了?”


    张一帆解释:“事情提前办完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来来来,今天我们拼个酒,这回可被我逮到你了!”


    说话的都是昔日里与他玩得较好的朋友。


    交错的灯光下,张一帆被班长他们几个勾着肩推搡到中间的沙发里坐下。


    林听和汪星星回到位子上,把话筒让给了其他人。


    男生们聚在一起打牌喝酒,过了几轮,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要玩个游戏,闻之,汪星星眼睛亮了起来,拉着林听一块儿参与扑克牌猜数字。


    第一局是从班长那边开始的,不过他运气不太好,不到十秒就被淘汰了。


    “我去,开门红啊!”


    顿时,大家哄笑一片,班长扔下牌,无语地喝了杯酒。


    游戏继续,林听不知道自己抽的牌是什么,所以心里有些忐忑。


    因为游戏换位置的时候,张一帆坐到了她的旁边,张一帆报完数字之后,就轮到她。


    张一帆接着班长的数字,瞥了眼林听的牌,不着痕迹道:“4、5、5。”


    轮到林听,她需要接着张一帆,从7开始说,她犹豫道:“7、8。”


    游戏过了好几轮。


    林听竟然一杯酒也没喝到。


    挺到最后,她才知道自己抽的是张黑桃5。


    新的一局,大家提出要换座位,张一帆被换到林听对面去了,而汪星星在自己旁边。


    上一个人道:“7。”


    林听举着牌,刚想开口,就看到汪星星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她举起的牌是方块9。


    林听决定帮她一把,于是道:“8、9。”


    这样的话汪星星就可以从10开始报数,不会触发她自己举的牌。


    但林听没想到的时,众人忽然欢呼起来!


    意识到了什么,林听将自己的牌拿下来,才发现,自己的牌是一张红心9。


    她报的数字也是以9结尾,林听哭笑不得,本想救汪星星,没想到把自己搭了进去。


    林听放下牌,愿赌服输喝了一杯。


    因为被淘汰了,所以她就撑着脑袋看着大家玩。


    她发现张一帆还挺强的,几轮下来都没喝过酒,甚至还可以给旁边的人使绊子。


    林听感觉,他应该是能推算出来自己的牌大概在什么数字范围之内,而后精准避开的。


    林听饶有兴致地观摩着游戏,有时候看别人玩比自己玩还更有意思一点。


    接下来几轮中,因为输掉游戏喝了好几杯酒,林听觉得酒意有那么一点上头后,她就没再参与了。


    另外几个女生大抵是觉得喝酒没什么意思,适可而止就好,转即去台上K歌了。


    茶几那边,包括班长在内的几个男生因为没有了顾忌,所以又改成了摇骰子,换了几种大胆的玩法,酒水吨吨吨地进肚,林听看着都瘆得慌。


    汪星星给她递了瓶矿泉水,她问:“你刚才喝了好几杯酒,现在还好吗?”


    林听拧开瓶盖,“就是有些飘。”


    汪星星酒量很好,她喝得比林听还多,但是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她笑道:“你待会儿跟我一起回去呗,我叫了我老爸来接我!可以让他送你一程,这样也安全一点。”


    “不用麻烦叔叔了,我叫个人来接我就行!”


    汪星星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一阵鬼哭狼嚎。


    转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班长那群人喝酒已经喝大了,拿着话筒在唱歌,逼得在场的女生纷纷捂住耳朵。


    张一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问林听:“你……要回去了?”


    林听回答:“嗯,待会儿再走。”


    张一帆动了动唇,可汪星星已经抢先一步,将刚才没说的话继续说了出来,她睁着星星眼问:“谁来接你呀?你男朋友吗?”


    他那句:‘我送你吧!’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林听弯起唇点了点头,脸颊因为喝过酒后有些红润。


    张一帆靠在沙发上,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佯装不在意地滑了滑,而心里蔓延的烦躁感,却因为先前摄入的酒精从而无限放大。


    汪星星八卦:“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我还挺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林听:“你见过的。”


    “啊?”汪星星震惊。


    她居然见过?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她问:“不会是一中的吧?”


    林听回答:“是。”


    “以前也没听你说起过啊!”汪星星摸了摸后脖颈,惊讶问:“你们该不会高中毕业后就在谈了吧?”


    林听浅笑:“对。”


    “藏得还挺深。”嘀咕完,汪星星探头,看向旁边一反常态安静的张一帆,忽然调侃问:“诶,你和你家那个小青梅成了没?”


    张一帆举起杯子,仰头喝了口酒,玻璃杯放回桌面时发出细微清脆的碰撞声,他偏头看过来,余光扫了眼林听,而后才回答:“什么成不成?”


    汪星星:“就你以前生日啊,不是带了个发小过来,她不是喜欢你吗?”


    他道:“只是朋友而已。”


    汪星星大致明了,大约是张一帆对人家姑娘没意思,她八卦的心思减弱,“哦,好吧。”


    林听和张一帆太久没见,此刻对视上,倒有些生疏,她迟疑问:“你…最近还好吗?”


    他抬头盯着她,唇动了动,吐出两个没什么感情的字,“不好。”


    林听微愣,有些意外。


    张一帆却忽然笑了起来,语气闲散:“逗你啦!”


    他伸手,把玩着茶几上的空酒杯,“其实挺好的,只不过——”


    他看着她,言语间停顿几秒才继续说:“无聊了些。”


    汪星星不可置信:“你会无聊?”


    张一帆懒洋洋地背靠沙发,漫不经心道:“一个人在外求学,每天跟个孤魂野鬼一样,怎么不无聊?”


    汪星星知道他在开玩笑,“话说林听她不是也在云清嘛!你怎么不去找她玩?”


    他目光看过来,瞳孔里闪烁着头顶折射下来的跳跃光芒,片刻后,他垂下眼帘,随口道:“她不是有对象了,我去找她算怎么回事儿。”


    汪星星回味过来:“也是!待会儿人家误会了。”


    林听只觉得这对话听着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老同学重逢后的略微尴尬。


    方才喝过的酒有些上头,太阳穴竟开始泛疼,聊天的兴致缺缺,她便靠着沙发眯了会儿,听着他们两个聊。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来人个子很高,身材匀称,肩宽且腰窄,他穿着件黑色衬衣,领口最上面那颗纽扣没扣,左手上戴了块低调却精致的腕表,笔挺的西装裤上没有一丝褶皱,如此简单的装束却偏偏被他身上的那股出众气质衬托得极为吸睛。


    只听某个女生忽然道:“嗯?严…学长?”


    “什么啊?”


    包厢骚动起来,“这不是学长吗!!”


    严律当年在一中也算是风云人物,尤其是在老师及校领导眼中,风评极好,大部分同学或多或少都听过他的名字……


    班长醉得迷迷糊糊,顺着大家的视线,他看过去,顿时惊讶道:“严律!”


    他走上前,“你还记得我吗?我以前也是一中纪检部的!有一回运动会,我负责记录女子投篮项目的成绩,但我当时拉肚子没法按时赶到,你还帮我替了会儿班!”


    严律礼貌地握了握他伸过来的手,“嗯,你好!”


    有个女生问:“学长,你怎么会来这儿?”


    班长一脸懵:“对呀!”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邀请他,毕竟他们不是同班的,接触也不多。


    严律弯唇,回答得简洁:“接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你张开了双翼……”等歌词出自歌曲《小幸运》


    第74章 13朵浪花


    也没管众人什么表情,他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闭着眼,歪头靠在沙发上小憩的女生,她那张鹅蛋脸上粉嫩嫩的,一瞧便知,酒意微醺。


    见状,汪星星迟钝地看了眼旁边的林听,又看了眼刚进来的严律,联想到林听之前透露的信息,汪星星心里的猜测隐隐有了答案。


    难道林听的男朋友是严律?


    她咽了咽喉咙,推动着林听的胳膊:“林听,快醒醒、醒醒,你男朋友来接你了!”


    林听被晃得有些晕,她睁开眼,刚好看到有个模糊的颀长人影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在灯光下显得不太真切。


    眼见严律走近,汪星星麻溜地让开位置。


    他说:“谢谢。”


    汪星星慌忙摆了摆手,俨然是一副站在旁边吃瓜的姿态,“不客气!”


    严律弯下腰,手背贴上了林听泛粉的脸颊,语气像在哄人,“头疼不疼?”


    他的手偏冰凉,林听却感觉很舒服,下意识往他所在的方向贴了贴,说话时呼吸间带着微微的酒气:“还好。”


    有人不确定地问:“学长,你刚说的女朋友……是林听啊?”


    “嗯,对。”


    “嘶!”大家都挺惊讶的,毕竟在外人看来,这两个人不同班也不同届,应当是没什么交集的,可他们竟然走到了一起!


    真是戏剧!


    班长那边在招呼严律先别急着走,一起喝几杯。


    严律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推辞了喝酒,但还是坐下来聊了会儿天。


    本来大家还在探讨关于今后发展的问题,不知道是谁插科打诨问了句八卦:“学长,你和林听在一起之前,谁先表白的呀?”


    汪星星坐在对面,竖起耳朵听。


    林听看了严律一眼,心跳莫名有些快。


    谁先表白?


    如果真的细究起来,好像是她先主动的?


    正欲开口,严律先她一步,弯唇回答:“我先表白的。”


    “啧!”


    “哇哦~”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林听愣了那么一下。


    有人又问:“那你们谁先动心的呀?”


    林听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他轻笑道:“我。”


    耳边的起哄声不减反增,林听低着头,垂下的睫羽微微动了动,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接下来,他们的聊天内容,林听没注意听。


    回过神来时,严律已然拉过她的手起身,游刃道:“你们继续聊,我先陪她回家了。”


    班长一身酒气:“有空再聚啊!”


    严律客气应下,十分顺手地将她放在沙发上的斜挎包拎起,抬眸间,余光瞥见一个极为眼熟的人,他神色微凝。


    方才张一帆一直都没开口,包厢里人又多,严律光顾着林听,一时之间没注意到他。


    严律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他揽过林听的肩膀,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将她带出了喧闹的包厢。


    外头空气很新鲜,华灯初上,车如流水。


    林听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喝多了酒头疼,从包厢出来就没说过几句话。


    经过药店的时候,严律去里头买了解酒药。


    他拎着东西出来时,刚好看到林听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她接了通电话,是温蓉的。


    通话结束后,气氛又开始安静起来。


    走了一段路,严律忽然将她扯近,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心情不好?”


    林听摇头,闷闷道:“就是喝了酒,有点头晕。”


    严律轻叹了口气,将药袋塞她手心里,转身在她面前蹲下,“过来,我背你。”


    “你靠我背上趴一会儿。”


    林听看着他宽阔的肩膀,鼻子忽然有些酸,她弯下腰,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他将人背起,走路时脚步放得很稳。


    风声有些大,吹得盎绿的枝叶婆娑摇晃,交错的阴影被高悬的路灯投射在地面上,他踩着阴影而过,精致的脸庞也藏在光暗交叠之处。


    可能是因为撞上节假日,青山路这边比以往还要堵,就算打到了车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林听无厘头道:“我身上都是酒味。”


    “回家洗个澡就好了。”


    她酒意微醺,“我不想回家!”


    他在笑:“你想睡街上啊?”


    林听搂紧他,极其小声在他耳边道:“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他脚步放慢,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嗯,那我们就呆一起。”


    林听眉眼低敛,“刚才……你说错了。”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趴在他肩上,轻轻地吸了下鼻子,“是我先喜欢你的。”


    她指的是刚才在包厢里头发生的事。


    联想到她从出来后的反常沉默,严律当即明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他偏头看她,“这么在乎这个吗?”


    她神情低落,带着酒气喃喃争论:“明明就是我先喜欢你的!”


    严律弯唇,偏头去看她,语气像在给猫猫顺毛,“小酒鬼,不管事实怎么样,刚才包厢里人太多,你要是在里面这样说,对你不太好。”


    毕竟总有人会愚昧地认为女生主动是一件很掉价的行为,他不想让别人这样看她,哪怕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林听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林听环着他,脸颊紧贴着他的脖子,他温热颈间跳动的脉搏仿佛随着她的心脏共振。


    他总是下意识地、毫无保留地为她考虑着那些或大或小的事情,给她所有的安全感。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好好跟他说过,她到底有多么喜欢他。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听懂他在那年许下的生日愿望。


    远方的月亮被云团挡了个透彻,林听低声道:“严律。”


    “怎么了?”


    “我好像还欠你一个正式的告白。”


    他满头雾水:“嗯?”


    林听搂紧他的脖子,“是2015年。”


    “高一正式开学那天,在校门口,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过……你可能没有印象。”


    严律脚步微顿,紧接着他才继续走,没有出声打断她。


    “那次之后,我经常悄悄地打听你的消息,关注你的一切。每次见到你,我都很开心。”


    “你可能会有些奇怪,为什么总能碰见我,因为……”


    她声音变小:“是我故意的。”


    她的眼眶渐渐开始泛红,“其实关于你的好多,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喜欢你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那个时候,相隔一整条连廊的他,排名榜上一骑绝尘的他,舞台主持时闪闪发光的他,在林听看来是那么遥远,好像怎么都够不到。他是大她一届的学长,不管怎么看,两个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可以发生交集的地方。


    “曾经也试着克制过,不要再喜欢你了,”她将脸埋在他肩颈,鼻音很重,“但是好像没有用。”


    “很多人都说,年少时的喜欢大多数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在该奋斗的年纪别做这种无聊又让人后悔的事。但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其实我很想谢谢你。因为喜欢你,想靠近你,我把你当成我的目标,从平行班升到实验班、重点班,再到考上云清大学,努力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每当学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然后又可以爬起来学。”


    林听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也是个很好的人!我不用你停下来等,我可以和你一起走。”


    “只因为那个人是你,才让我觉得这种喜欢是有意义的,它一点儿也不无聊,更不会让我后悔。严律,你是我特别特别喜欢,未来也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的人。”


    严律停下脚步,他感觉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颈侧滑至锁骨,被风一吹,冰冰凉凉的。


    可那几滴眼泪,却像火山口迸溅出的岩浆,透过皮肤,沿着经络直通心脏,伴随着灼烧带来的疼痛感。


    他偏头,嗓音略低,“听听。”


    她吸了吸鼻子,唇轻轻碰了下他的侧脸,声音仍旧哽咽:“严律,这是我给你的告白。”


    严律紧抿着唇,心脏却在抽疼。


    听到这些话,他并没有感觉到欣喜,反而又抱歉又心疼。


    他弯腰将人放下来,动作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他看着她,喉结滑动,开口时嗓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傻瓜,你在我心里,从来都很好。”


    林听只感觉自己的眼泪越流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完。


    这是年少的她设想了很久的一天,坦然地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你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严律将她揽入怀中,闭上眼轻吻着她的额头,再睁开眼时,他睫羽潮润,眼尾蔓延着浓重的红色,“听听,谢谢你没有放弃喜欢我。”


    “也对不起,那个时候的我太迟钝了。”


    林听湿着眼睛抱住他的腰,摇了摇头,“我没怪你。”


    严律俯身,重心往下,近乎虔诚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呼吸比以往更加灼热、沉重,汹涌的情绪不断外溢。


    林听只感觉咸咸的味道在味蕾不断化开,她已经分不清那是自己的眼泪还是他的。


    慢慢地,苦涩渐渐被悸动取代,在这场初夏晚风里,两颗跳动的心紧紧贴着直至重合,灵魂像是坠入了一条炽热的河流。


    下坠的那瞬,她听见他珍重地说:“听听,我们订婚吧。”


    ……


    两人回到家,门刚合上,连灯都未打开,林听便被他压在门后亲吻。


    她身上的浅淡酒味随着两人的纠缠,蔓延至他的身上,两人的气息很快就混杂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林听推了推他的胸膛,有些喘不上气,“去、去房间。”


    严律吻着她的脖子,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草莓印,他修长的指尖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噔”一声,灯光骤亮,林听下意识闭上眼,头埋在他的颈窝,却听他在自己耳边,哑着嗓道:“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她不敢抬头,“嗯。”


    他手掌托起她的下巴,肆无忌惮地吻着她。


    林听被迫仰起头,腿有些发软,站也站不稳,只得依偎在他身上。


    他低头去咬她的肩带,她身子微颤,脸色酡红地说:“…要先洗澡。”


    话落,她只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往某个房间里的浴室去了。


    将人带到花洒底下后,他吻着她的耳垂,气息炽热,“嗯,我们一起洗。”


    “……”


    严律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皮带上,带头是金属质地的,触碰时带着微微凉意。


    林听手指蜷了蜷,强装镇定地低头去解他的皮带,长发随着她生涩的动作垂落至肩胛处,有几缕还贴在他的衬衣上。


    解开后,她却有些不敢动作了。


    他声音微哑:“怎么不继续?”


    林听抿唇,无声仰头看向他,手指紧紧地拽着他散开的衬衫。


    严律被她这副表情勾的有些难受,他主动弯腰去吻她,宽大的掌心轻柔地落在她的后腰,再到她的蝴蝶骨,接着,只听细微的声响,她的裙子被他扯开了……


    花洒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温热细密的水珠哗啦啦地降落在地。


    一室潮湿。


    ……


    洗澡时,林听便被他浅浅地折腾了一下,被他抱到床上时,她浑身发软。


    严律俯身,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双肩上,他看着她,眼底的情意像翻涌的浪潮,嗓音嘶哑问:“酒醒了?”


    她微微吭声,“嗯。”


    两人前额相抵,彼此的呼吸交织,他的眼尾成片烧红,室内温度渐升时,气息也变得深厚、湿润起来。


    他一贯耐心地、温柔地安抚着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克制的。可渐渐地,他再不复平日里的冷静从容,理智一点一点瓦解粉碎,直到近乎失控……


    她像水面中来来回回晃动的浮叶,脑袋缺氧到一阵发懵,目光涣散间,只听他说:“听听,抱紧我。”


    窗外的弯月破开层层云雾,渐渐露出光亮。晚风拂动道路旁的香樟树枝叶,满树的喧哗声让林听不禁回忆起了白塔坞的海浪,浪潮一进一退,猛烈地拍打在黑色岩石上,溅起咸咸的白色浪花。


    紧接着,她听见一道低哑的声音散落在凌乱的房间里。


    “我永远爱你。”


    林听忽地就想起了2015年的那个开学季,树影微风、晴空朗朗……


    校门口他迎面走来,明明没有刻意做什么,她就是觉得,他怎么那么耀眼,耀眼到她的眼里只能看见他。


    那个时候的她,绝对没有想过未来会有这么一天,原本毫无交集的那个人,现在抱着她,做着情人之间最亲密的事。


    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复述,我爱你。


    她眼眶发热,轻喃:“严律。”


    他扣紧她的手,“我在。”


    他是她,少女时期里不可告人的心事。


    是她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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