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谦!”
苏濯踩着一路的碎石过来, 看到远处的两人情急之下喊了一声。
周翔看到脸生的青年孤身一人冲向陆浔也那处,下意识从司峥身边站起。
“做什么?”司峥道,“年轻人之间的事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你就别操心了。”
“可少爷是”
周翔看到远处青年和陆浔也交谈了几句,彼此也没敌意, 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这男生是少爷的朋友?”
————
“呦,陆先生!”
苏濯“热情”地抓着陆浔也的胳膊上下晃动,“幸会幸会, 又见面了, 真是没想到在这见到你,太有缘了不是。”
这话倒也不必这么说, 陆浔也眼皮子一跳,总感觉对方在阴阳怪气。
他回想起两人之前的交集, 确定以及肯定苏濯就是在阴阳怪气。
他目光转向沈云谦, 看来苏濯也知情。
“确实有缘, 苏总, 您贵人多忘事, 我们”陆浔也仰头瞧了一眼天色, 顺着他的话拆台, “几个小时前才见过。”
“你见到简洛清了吗?”沈云谦问。
“不然呢?请问信号屏蔽器也把你的智商屏蔽了吗?让一个病号到处找信号联系我, 真亏你想得出来。”
“我看你外面那辆车车顶被损蛮严重的, 轮胎也报废了,你说要是我不来, 你们打算怎么回去?”
陆浔也可算知道沈云谦刚才骂他的话从哪学的,简直师承一脉。
沈云谦:“我没开车,你看错了。”
“不可能, 那辆车可是我……”
苏濯话音一顿,当时沈云嵇在国外,这辆车是对方亲自参与外形设计,送给沈云谦的成年礼物,提前半年就运回国一直存放在苏家,他受沈云嵇所托在沈云谦生日前一天亲自送过去的。
但从沈家出事后,这辆车就一直放在沈家老宅车库宝贝一样供着,哪怕是后来沈宅被拍卖这辆车也好好的,可以说是一次没开过。
前段时间沈云谦破天荒让他截堵了一个人,说有可能是沈云嵇。
调查这人身份的结果也普普通通,他当时没太当真,会不会……
“那辆车怎么了?”沈云谦见他忽然沉默不禁去问。
苏濯回过神,看向沈云谦,笑意怎么都压不住:“没什么,只是在想某人欠我的一瓶酒该还了。”
苏濯喜欢收藏酒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能让对方心心念念的酒定然是价格不菲,上次坑了裴淮之三百万珍藏的事还历历在目。
沈云谦只当是又有哪个倒霉蛋被坑了,也不戳穿:“你又帮了谁的大忙?”
他们扯来扯去,没一句陆浔也能听懂的,他本来就脑子发涨,现在更是马上要宕机了。
他终于理顺苏濯的话,四周一看没发现简洛清:“那简洛清人呢?”
“晕了。听他说你们没事,我出于人情道义就把人留下带他绕道去医院了。”
苏濯朝沈云谦揶揄,“早就听闻这位白月光身娇体弱,没想到这么脆,你说你们一位豌豆公主,一位睡美人,早知道你们能交上朋友,当初就该从他入手。”
“你好像心情很好。”陆浔也点评说道。
一切水落石出,真的装都装不了了吗?之前本质彬彬的贵公子被掉包了?
这俩人,一个善解人意金主爸爸,一个为情所困坚韧小白花,装陌生人玩得一绝。
靠,他就说怎么可能真有卖身契!真是为了骗司靳言连他都唬进去了。
陆浔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被这两个人骗惨了。
“心情是挺好的。”苏濯这才看到脚边带血的旧绷带,开玩笑的心歇下去,视线在两人间流转,“你们谁受伤了?”
陆浔也对上他的视线,轻咳一声嘴硬道:“看什么,我怎么可能受伤。”
“也是。”苏濯是亲眼目睹过陆浔也爬墙跳窗、打架、公路“漂移”的,这话的可信度颇高。
随后他看到沈云谦被纱布裹住的手腕,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是真不怕那疯子把你杀了,连保命的东西都放在外面,定位器也失灵,我看你比那人还疯。”
没有信号,定位器怎么能用呢。沈云谦想说这句话,但他知道对方不过是关心他,也就任由他奚落。
只是他听着听着,眼皮变得越来越沉。
陆浔也眼疾手快半楼住摇摇晃晃的青年,顺势用额头抵上对方的探了温度,声音放得很轻:“应该不发烧,哪里不舒服?”
“呦。看来要说恭喜了。”
陆浔也循着这道揶揄的声音来源,看到苏濯还未收起的无语表情,顿时火焰噌噌上涨:“你有病,这是什么好恭喜的事?”
苏濯盯着他但笑不语,看得陆浔也直发毛。
沈云谦抓扶着陆浔也的手臂借力稳住自己:“东西……带了吗?”
苏濯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喏,这东西并不能彻底治疗你的病,以后还是少用。”
他生病了?陆浔也心惊,没等他问清楚这是什么药,沈云谦就已经将针剂从胳膊推入。
陆浔也见状搀着人坐下,时间过了好一会沈云谦才重新有了精神。
“你生病了?”
陆浔也凑近,不着痕迹地圈过沈云谦的腰,隔着一层衣料发热的掌心在对方后腰磕到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揉,能摸出来这块明显肿了,“是不是这还疼?”
“没有生病,只是提神用的。”沈云谦按下后腰上的手,“你没有伤到我,不用揉了。”
“咳。”苏濯抵拳,闷声咳嗽以作提醒。
“……”陆浔也被火烧着了一般手瑟缩着立马弹开,找补似地抬手放在了后脑勺上抓了抓头发。
…………
“怎么样……见到背后的人是谁了吗?”苏濯犹豫了会,等沈云谦状态好了点后到底问出了口,“伯父伯母的事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
针对这件事沈云谦不想多提及,他捏了捏抽痛的额角站起来:“等之后再细说,我现在有一件事要问你。”
苏濯隐约地能猜出对方想问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你问。”
说是要问,但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也没要问的意思,苏濯认输了:“行了你别问了,沈起昭怎么死的是吧,不是我杀的。”
“但和你有关。”沈云谦语气肯定。
“谁知道余姚这么受不得刺激。”苏濯小声嘀咕。
沈云谦凝着眉头,闭眼,睁眼时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怒意:“谁让你瞒着我擅自行动的?”
“怎么,你生气了?”苏濯气愤他现在的质问,“沈云谦,你是要为了那老东西告我?”
“我是激了他老婆,不过是让她亲眼看到了他丈夫真实的嘴脸。”
苏濯双眼危险地眯起,靠近一步:“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别告诉我你从开始就准备和他摒弃前嫌,你是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还是忘了伯父伯母是怎么死的。”
“我当然知道!”
沈云谦罕见地对他动了怒。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万一这件事出现纰漏,引火烧身的人就是你!”
“我们费心思所做的不就是大白真相?”
“不管最后他会被判什么刑,那都是他罪有应得自有法律制裁!你告诉我,现在又算什么?他的命不值钱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行,是我好心办坏事行了吧。”
“当初就应该让沈起昭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省得你现在站在这狗咬吕洞宾!”
明明都是为对方着想,可说出的话总是夹枪带棒,用锋利的刀锋中伤对方。
眼看气氛不对头,陆浔也手抵住苏濯,分开两人距离:“哎,哎,哎!都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说开?警告你们别动手昂。”
苏濯直接矛头一转:“你以为你现在就安全了?”
陆浔也和沈云谦互换了一个眼神,又看向苏濯:“你什么意思?”
苏濯:“你惹到的人,准备找你报仇了。”
陆浔也半信半疑:“你从哪得到的消息?我又惹到谁了?”
“自己看吧。”苏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朝他丢了过去。
陆浔也下半身重心不稳,身子整个往前趄趔,才勉强接住,看清那东西:“我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捡的。”苏濯言简意赅道。
陆浔也朝他一瞥,没有继续追问。
手机上信号框标识亮着,电量只剩两格,他迟疑了一秒,点开99+的未读消息。
——封承羽:你小叔跑了,陆家那边正找人呢,因为你他的腿被他爸打折,还丢失了温家这块肥肉,他可能会去找你报仇,你小心点。
封承羽:?
封承羽:在不在,人呢?
封承羽:回话。人呢?陆哥!
封承羽:地震了,你没事吧,你在哪?
……
一连看着几十条的消息,陆浔也心暖暖的,一直滑到最后一条【小心陆砚!】
手指在键盘上输入,回了一条。
【我没事,我会小心的。】
刚发送过去,手机定格昵称秒变对方正在输入中……
封承羽:【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你别担心,我真没事。】
封承羽:【那老男人阴招老损了,尤其是被逼急的老男人,定位发我,快!】
陆浔也拗不过还是把定位发了过去,又补充发了一条:【你别来了,我们马上离开了。】
刚按下发送,手机就没电关了机,也不知道发过去了没。
“你”他第一反应想问苏濯借手机,一想到自己不记得封承羽的联系方式就闭了嘴。
陆浔也压下心底莫名愈演愈烈的不安,收起手机问苏濯:“你过来的时候路通吗?外面地震影响大不大?”
正说着,忽然,有种头皮发紧被人注视的感觉,他迅速向后扭过头,墙角后极快掠过一片深色的衣角。
苏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整得一惊:“你干什么?”
陆浔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苏濯也识趣地不再过问也跟着盯着那个方向,警惕了起来。
他看着陆浔也抬了抬脚,眼底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懊悔,之后对方出了声:“大概没事了。”
“……”苏濯气笑了,“你逗我呢?”
沈云谦:“他没有逗你,那里有人。”
苏濯不信邪扒开面前的两人,快步走向那处矮楼的墙根拐角,猛地探头过去,过道里空无一人。
陆浔也拍拍沈云谦的肩,一手圈住他的肩膀冲他眨眨眼。
沈云谦几乎是立刻就看懂了他未说出口的暗示,无奈地抓起搭在身前的手,给他借力扶着他过去。
“你真不是看花眼了?”
苏濯边说边回头,“这这么多保镖,就算想对你们不利,也得不了手”吧。
“……”
一见两人分开没一会就黏黏糊糊又搂在一起,苏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陆浔也跟他说不清,松开放在沈云谦身上的手,自己站好:“拜托,有人也早跑了。”
快要深秋的天气连风都是利器,而陆浔也穿着不厚却冒了一头的细汗。
苏濯:“你热?”
“呃……有点。”
陆浔也也感觉到了,他欲盖弥彰地手背碰了碰额头,果不其然碰到一手湿润。
在他们耍贫嘴时,沈云谦走向前,在过道墙根下捡起了一个明晃晃的银制物件。
这东西只有硬币大小,吉祥纹中间刻着四个小人手牵手的简易形样,一个没有技术含量连幼儿园小朋友都能信手捏来的。
分明再简单不过的图案,沈云谦看到后平淡如水的面色却猛地一怔。
余下正打算叫他走的陆浔也。
陆浔也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利箭般弹射出去的身影。?
“你发现了什么?”苏濯从后追上去。
“沈云嵇。”
苏濯心头一紧,以为自己听错。
直到看见沈云谦张开手露出那根银坠项链,他表情一滞,抬手抓过仔细观察这枚吊坠。
“这不是……”
是沈云谦两岁时画的第一幅画,后来被沈云嵇当做花样刻成了一个平安锁送给了第一天去上学的沈云谦。
遭到不少小朋友调侃说丑后沈云谦不乐意戴,这之后平安锁就一直在沈云嵇手里。
果真是他……
不知想到什么,苏濯蓦地勾唇笑出声:“怪不得。”
…………
陆浔也接过对方手中的水瓶,喝水仰头把药顺下去。
“最近一个月尽量不要走动,一周内不要沾水,半个月后就可以拆线了。”
“我知道了,谢谢。”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的话,你们怎么回去?你这位新来的朋友好像是步行来的。”
医生给他重新上药包好后,将他的裤腿贴心地放下来。
“我知道你可能是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但是你父亲是真的想好好弥补你,你可以慢慢地试着不那么排斥他。”
“和他没有关系,我朋友要来找我,我怕他来了找不到我会担心。”
男人听了陆浔也这话,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信了没有。
“那这个车钥匙留给你和你朋友们,银灰色的车在东南300米位置。家主也受伤了,这里坍塌有些严重车辆进不来,我们要带他先走。”
陆浔也一看对方表情就知道没信,确实这个实话听起来像个拙劣的借口,但他懒得再去向对方解释。
只是听到司峥受伤,默默攥紧了手中冰凉的车钥匙。
男人用对待和父母的怄气小孩的语气顺着陆浔也的话重复一遍问:“确定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是。”
医生起身时拍了拍陆浔也的肩膀,终究没说什么。
陆浔也望着对方逐渐模糊缩小的背影,视线一转到另一头。
远处司峥正扶着周翔的肩膀起身,没有受伤的人搀扶着伤患,其中包括傅岚带来的人。
他出神地望着,轻唤了句“系统”,意料之中的,本该彰显存在感的亢奋声音没有响起。
大概是不会出现了吧。
他这样想着,却自言自语问起来:“你说这里是不是挺好的。”
止痛药的药效慢慢发挥作用,陆浔也越来越清醒,从没这么清醒过。
他动弹了两下腿,从石砖上弹身起来:“我决定了!”
…………
陆浔也朝墙角折返回来的沈云谦挥了挥手臂,扬起笑,忍着鼓动不止的心跳朝对方喊。
“我在这!沈云谦我喜欢你!不是“陆浔也”!是我!我喜欢你!”
【宿主精神体损伤值数:8,即将启动防护措施。目前任务进度完成99.5%,检测到目标情感阀值已达上限,第五次初步判定失败一分钟后彻底抽离宿主意识,抹除本次攻略记忆。】
【倒计时:59】
他没看到在他头顶上空,蓦然出现一块发着浅淡红光的光屏。
在他喊出这句话,不知怎地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如同受困在法器中的灵魂一朝得以释放,身心从未这般轻快过。
他确信沈云谦能听到,可沈云谦却看着他的方向,似是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侧的墙。
陆浔也担忧地下意识要伸出手,却猛然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一步,木偶人一样僵持在原地。
突然响起的秒表走针声滴答滴答……越来越快,风变得安静,四周无声无息。
除了……沈云谦奔过来的身影。
直到“砰——”
【倒计时:12,恭喜宿主任务成功。】
枪鸣暴响,陆浔也从后背钝痛中清醒过来,偏头看到阴暗过道里的拿枪对着他的司靳言。
他的手将压在自己上方人的衣服攥皱,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耳畔。
心跳的鼓动一下下冲击着耳膜,陆浔也渐渐没了抓握的力气,世界好像更安静了。
“这次……我救下你了……”沈云谦冰凉的指尖沿着陆浔也的侧脸抚上耳后,“记住我……”
重量压了下来,陆浔也脑子一片空白,惊惧瞪大了眼,呢喃道:“沈云谦”
————
VIP病房
调试设备的青年听到推门声,只是微微侧头,看清那抹身影后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从全息仓都转移到普通病房都一星期了,不应该啊,他怎么还没醒?”
顾清奕视线从病床上青年苍白的睡脸上收回视线,熟稔地把手搭在观察器边的青年身上,晃了晃,“老纪,你说句话?”
青年瞥了他一眼,耸肩抖掉对方的手,换了个方向:“起开。”
“还记恨着我采用你名字的事呢?这么记仇?我就随手一写,谁知道研发部采用了,再说又没有给你设置很狗血的戏份,这都是研发部的锅。”
顾清奕小碎步绕到青年面前,一脸郑重。
“等临床实验通过,这可是全息影仓和医学结合的重大突破,脑损伤昏迷不醒的人醒来的概率将大大提高,让你的名字被记住这是多么大的荣誉。”
外界刺激唤醒植物人的概率万中无一,而植物人分为两种,有意识和无意识;造成原因无非是大脑物理损伤或防御保护机制。
对外界无感知的患者无法从外界得到刺激,这项技术说白了就是给患者造梦,直接从内部下手,让其忘却自我成为一张白纸,再一点点塑造自我。
产生巨大的情绪、精神、认知波动,从而使大脑受刺激达到唤醒的目的。
成效高是高但风险也大,这项技术不完善,不能完全独立衍生出一个等同于现实的精神世界。
机器不比人脑精密,即便是编成的剧本也是死板单一的,对于一个脑损伤的人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下被同化也说不定。
初始世界只会根据代码运行,刻板单一。
但唤醒患者需要精神世界灵活变通,以应对患者一切脱离“设定”行为并对世界改变做出调整。
为了不被患者发现异常,只能依靠于人的精神意志搭建。
可你不能让一个植物人有多强大的精神力吧,那还是植物人吗。
是以,纪淮序对他的画大饼并不打算买账。
“……好吧。”他低头认输:“我是觉得吧,你名字多好听啊,纪淮序序,原谅我吧~”
最后一招:“你也知道,世界框架的走向只是一些简单的设定,重要节点不变但具体细节会被使用者的潜意识影响。”
顾清奕指着床上的人:“我只是借用了你的名字,再说全世界名字一样的那么多,只是他潜意识代用了你的脸而已,你怎么不骂他啊。”
纪淮序气笑了:“你是觉得我因为这个生气?”
顾清奕不解:“不然呢?”
“姜姨年轻时被称医学天才,早年有涉猎过这个项目都放弃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重启这个项目。”
纪淮序沉下脸训了一句。
“但这项技术目前没有可供参考的临床数据,内测没问题是因为那些人都是正常清醒的人。”
“可他呢?万一他就此醒不过来……总之,你太冒险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顾清奕有些委屈,“他两个月前赌气去爬山,失足坠崖,头磕到石头,人勉强捡回条命,医生都说他醒不过来了,寻常的医疗手段根本没办法救他。”
“幸运的是实验组这项技术相比三年前已经完善不少,只差临门一脚。我有把握,何况不止我,还有……算了,总之结果不会更坏。”
“少来,斯衡如果醒来知道你拿他当临床试验的小白鼠你打算怎么和他交代?”
“啧,这倒有点难办。”顾清奕转念一想,“那我也帮他不少……应该能抵消?”
“你是指让他攻略npc,失败就电击的帮法?”
“谁说那是npc?”
顾清奕抱臂垂目盯着床上昏迷的人,不怀好意地勾唇,“那可是……债主。”
“顾清奕。”纪淮序正色去问他,“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此乃~天机。”
————
“司靳言!”
“砰——”顾江扑倒了司靳言,撞飞了对方从自己手中抢走的枪支,但终究晚了一步。
手腕因和对方扭打时被割伤的血口汩汩有温热流下。
他脑中嗡鸣不止,看到远处的的景象双眼顷刻之间充血涨红。
四肢瘫软被司靳言拎住衣领后背撞到墙上,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
“你他妈拦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就晚那么两秒我就能先一步杀了那个人!沈云嵇!”
司靳言后怕地冷汗湿透了满背,竭力想忍住发抖的手。
刚才杀了陆浔也的念头一度操控占据他的身体。
有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他生活所遭遇的一切反常和不受控的事都是因为陆浔也,只要杀死对方一切就都能重回正规。
他浑浑噩噩离开,看到沈云嵇奔逃的身影不知道怎么和对方缠打在一起,抢夺走枪,对准陆浔也。
沈云嵇喊他的那一声,他才算清醒过来,可那时,他看到在另一侧的角落也站着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整脸伪装严实,手持枪支的男人。
在扳机按下的前一秒他调转了方向,击中了那个男人。
可他没想到,那人也想杀陆浔也,更没想到沈云嵇会替陆浔也挡枪,而他现在卑劣地将情绪发泄在沈云嵇身上。
他掌心死死捏着黑色的录音笔,看着沈云嵇空洞如行尸走肉的神色。
司靳言却没有报仇成功的畅快:“我恨的人都死了……沈云嵇,我要你活着。”
司靳言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叮,底层代码错乱,npc脱离数据操控。】
————
“不要……不……不要!”
陆浔也猛然惊醒,呼吸太急促,强烈缺氧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空荡的房间警报器鸣叫填满了所有缝隙,杂乱的脚步声。
“快上呼吸机,病人情绪太激烈,打一针镇定剂。”
“去通知纪医生和小顾总,陆先生醒了。”
…………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顶着一头棕栗发色,面容姣好的男生冒出一个头,朝他伸手过来。
陆浔也挥胳膊,躲开顾清奕的触碰:“别碰我。”
忽地,旁边陡然出现的一块文件夹伸过来,占据了视野。
纪淮序用文件架一端不轻不重敲了敲陆浔也的头:“一周后开学,斯衡,你也不想再休学一次吧?”
“还是说需要再给你来针镇定剂?”
顾清奕对他的行为不赞同:“你干什么?他刚醒应激行为或记忆错乱都很正常,你让他缓缓。”
陆浔也看着文件夹上病历单姓名一栏,明显一愣。
“陆斯衡,21岁。”
他余光从对面电视屏幕倒影中,抬手用生锈机械运作一般的速度摸上头上的纱布,又重复一遍:“陆斯衡……”
顾清奕狐疑眯眼:“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陆浔也闭了闭眼,无数模糊的画面潮水似涌过来,在他即将抓住的刹那却如雾一样被吹散了,留给他的只剩心口处刻入灵魂的绞痛。
喉间涌上腥甜的铁锈味,两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呕血吓了一跳。
陆浔也颈上一凉,慢慢失去了意识。
顾清奕抬头看向罪魁祸首,夺过对方手里已然空了的针剂管,震惊道:“你弄晕他干什么?!”
“他情绪波动太大,创伤后应激障碍,之后会恢复的。”
纪淮序扶着陆斯衡软倒的身子重新给他塞回被子里,“在他自我修复之前不要提这两个月的事。”
————
站在香樟树树荫下打电话的青年满脸写着烦躁。
“我都和您说了八百遍了,那只是小时候的玩笑话,我那时候知道什么是喜欢么,再说都多少年没见了,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
他刚撂下话,听筒里就传来喋喋不休的女声,而他早就有先见之明地移开了手机。
“你个臭小子,前段时间忙得不见人,让小顾来搪塞我,现在好不容易出现,就对你老妈这个态度?”
“真是儿大不由娘诶。”
“总之,我已经在学校了。”
等对方说完,青年才重新将手机贴在耳边,“您和那位的旅游之旅是时候结束了,记得回来管理公司,毕竟赵助理一个人很辛苦的。”
S国
海边酒店露天阳台,泳池旁的躺椅上女人一把揭掉脸上盖的书本,露出一张明艳漂亮的脸:“我不是说让你暑假提前接触公司,你……”
嘟嘟嘟……
“清冉怎么了?小也说了什么?”
旁边的躺椅上另一个女人放下果汁杯,约莫三四十的年纪同样的光彩照人。
“别提他了,你说他从小到大除了芊羽根本没有和别的女孩接触近过,结果我一让他见小芊羽一面,他就和我急眼,芊羽那么乖乖软软的,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见呢,你们没带她出国之前,我还想着小丫头能当我未来儿媳妇呢。”
说起这事,姜清冉明显来劲了,拉着对方的手:“君黎呐,你家芊羽有男朋友没,没有的话能不能开个后门,让我儿子插个队?”
她说得真诚,却没发觉对面笑得越发生硬的嘴角。
“那个清冉啊,其实吧……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好了,你别说,我都懂。”
姜清冉心如死灰伸手打断了君黎,端起托盘中剩下的酒杯一饮而尽才浇灭了胸口的热气,哪曾想这股热意直往脑门上窜。
“你说俩小家伙当时玩的多好啊,形影不离的,我家那小子还总说长大要娶她当媳妇。”
“我聘礼都准备好了,谁知道那次他们失踪被找回来之后,我儿子发烧刚好,你们就带着我儿媳妇出国了,你知道那时我儿子才五岁啊,才五岁就成了光棍。”
君黎:“……”
“你懂吗?你理解吗?不,你不懂。要不是这次我抓到你,你还打算带着我宝贝芊羽去哪,快!把我宝贝交出来!”
“你喝醉了。”君黎额角突突跳,“我扶你回去休息。”
“我没喝醉,快交出来!”
姜清冉睁着发晕的眼,脸颊酡红,张开的双手递到对方面前,誓要其交出人似的,桌上空了的特调摆成一排。
陆峥刚拿着奉命取来的甜品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无奈只能哄着姜清冉。
“阿冉说得没错,你别看小也有时候浑是浑了点,但他对人不错的,俗话说三岁看老,小也四五岁都能当小英雄保护芊羽,现在肯定也能,芊羽听你的话,能不能替我家小也说说情?”
君黎为难,但看夫妻两人态度坚决:“那个……我问一下,你们对……抱孙子有什么看法?”
来了来了婆媳间死亡问题来了,好大儿能不能拿下未来岳母,就看她这一下了。
姜清冉推开碍事的陆峥:“起开!”
陆峥站在泳池边缘,看着姜清冉跌跌撞撞爬起来,跟着她的动作,双手虚虚护着,以防对方摔进泳池里。
姜清冉双手拉住君黎的手,一手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封建的婆婆。我!非常开明!生孙子生孙女都是我孙。”
“哦对,不生也没事,尊重年轻人自己的意愿。一句话,生了我带,不生我玩。你放心绝不让芊羽受一丁点委屈。”
“芊羽要是舍不得离开家,实在不行让我儿子入赘也是可以的。”
陆峥扯了扯姜清冉,企图和醉鬼讲道理:“老婆,入赘这……”
姜清冉一记眼刀:“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入赘行。”
姜清冉大手一挥:“君黎,你说!你还有什么顾虑,我统统给它摆平。”
君黎不想话说得太死,怕打击到这位醉鬼:“可……芊羽不是乖乖软软的女孩子,你能懂么?”
“能嗯!叛逆点也没事,老娘年轻更叛逆。”姜清冉表示那都不是事,“叛逆点正好能收拾我家这臭小子。”
陆峥:“君黎,到底有什么困难你说吧,我们都能接受。”
“小芊小时候长得好看,加上我又想要个女儿,所以经常买一些好看的裙子……”
陆峥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真听到对方接下来小声说:“其实,你们的宝贝芊羽是男生来的。”
姜清冉没听清,迷茫地问:“你说什么?”
还没等君黎重复,陆峥直接双手捂住姜清冉的耳朵:“老婆你醉了,我带你去睡觉。”
又对君黎说:“她喝醉了,你别放心上。”
说罢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进了酒店。
“哈哈……理解理解。”
徒留君黎一人重新躺回椅子上。
“唉,也不知道崽子在新学校适不适应,这么大事都不和老妈商量,放假也不说回来,唉。”
————
“阿嚏——”
“大夏天打喷嚏,有人想你了?”
顾清奕两步并一步跳到跨坐在行李箱上青年的背后,拍上对方肩膀:“斯衡啊,又和阿姨吵架了?”
陆斯衡揉了揉鼻子,回头看到顾清奕朝他笑,说起这事就烦。
“还不是让我相亲,那小丫头我都忘了长什么样了,我妈也不知道提那个劲干什么。”
“……”顾清奕好心劝,“要我说,你还是见见。”
“你之前不是也不同意吗?”陆斯衡瞧他心虚的表情,“我妈给了你什么好处?”
“咳,哪有。当年幼儿园就你俩关系最好,每次我找你,你都跟在人屁股后面跑。你这发一场高烧把人家忘了,你说万一人家还记得你,而且一直想找到你,你不会很愧疚么?”
“你怎么和我妈一样,需要我在重申一遍吗?幼、儿、园。”
陆斯衡打住他的话头:“何况既然忘了,证明也不是重要的人。不然为什么我没把你们忘了。”
顾清奕扶额干笑:“……哈哈……你开心就好。”
他赶紧转移话题,拉过对方的行李箱:“行了,我带你去宿舍。”
经过一段路段,陆斯衡被道路两边排列有序的“花路”吸引了视线。
无数的花卉盆栽摆在梧桐树道下,五彩缤纷绚烂勾人。
顾清奕见他停住脚步,顺着他的目光解释说:“嗷,今年设计学院和农学院联合的创意,都是学生自己种的,上面还绑了铭牌,用来过段时间迎新,挺好看。”
他拍拍陆斯衡的胸脯,调侃道:“怎么,你还吃起学弟学妹的醋了?”
“没意思。”陆斯衡最上顺着,目光扫到一簇淡蓝色的花时,瞳孔微颤。
他走近几步,花瓣薄如蝉翼晕染着层层递进清澈的像海一样蓝的蝶状花卉,直挺挺傲然于一众万紫千红中。
“这是什么花?”他问。
“那铭牌上不是有么。”顾清奕奇怪道,“你怎么突然对花感兴趣了?”
“蝴蝶兰……”陆斯衡蹲下身,拿起花盆上挂的小铜牌,“设计学院,Q。”
“哎呀别看了。”顾清奕推着他离开,“你不热啊,我快热死了,你想种花我给你买一盆。”
…………
最近陆斯衡频繁梦到一个男生,看不清长相,梦很长很长,真实又跌宕起伏。
他无形被操控着,每次的结局都是从高空坠落,强烈的失重感吓得他惊醒后大汗淋漓。
而梦醒后只有一双蓝棕异色的眸子深刻在脑海中。
唯有这次,他活了下来,那个男生却死了,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声枪鸣。
“陆斯衡,你怎么中场休息还能睡着,起来该你了。”
顾清奕把篮球抛到靠坐在躺椅上熟睡的男生身上,顺势坐到旁边拧开水就喝。
陆斯衡被砸醒,依稀间还记得那句“记住我”
声音很好听,是他第一次梦醒后没有忘记的话。
“沈……”他下意识说出这一个字,似乎是个人名,当他在记忆中企图搜刮出相配的姓名时后脑摔伤的地方却剧烈地疼。
“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困,这大热天,坐着就能睡着,晚上干坏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嗜睡呢。”
“滚,你怎么不生一个给老子开开眼?”陆斯衡满足对方讨骂的心理。
顾清奕递过去一瓶没拆封的冰水,直接贴在人脸上,“不用谢,给你清醒清醒。”
陆斯衡混沌的思绪果真清醒不少,被激的一片空白,打了个冷颤,他抱着怀里的篮球闪躲起身。
侧目看了眼球场上挥汗如雨的一群人,陆斯衡把球抛向顾清奕:“我不打了,你玩吧。”
顾清奕堪堪接住,没等他控诉几句对方的不仗义,抬眼一看人早早就溜了。
新生开学当天
抓住盛夏尾巴的九月,红色伞篷下闷热地让人喘不过气。
陆斯衡被他宿舍的人拖着在校门口迎新,拿着个风扇也缓解不了。
尤其是当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摩擦的噪音混着叽叽喳喳的交流声让本就心情不爽的他更不爽。
摊位前学生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旁边的室友和学生家长介绍着什么。
陆斯衡抽空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想起被警告过不许臭脸的事,深吸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
“同学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刚才打扰了,学长,请问能加下你微信吗?如果未来有不懂的还可以问你,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
女生眸子亮亮的,双手捏着手机,有些期待和不知所措。
陆斯衡也是游刃有余地从身侧站的人的口袋里摸出手机:“他也是你学长,他比较耐心。”
“呃……好的。”
处理完这个事,陆斯衡脱下志愿服往凳子上一扔,撂挑子起身就要走人。
室友都麻木了,头也不回精准抓住陆斯衡的衣摆。
“还没放弃呢?祖宗,这已经是你这个小时第三次妄图逃跑了。谁让你在学校公众号春天发的招生视频上出镜火了呢。”
天知道陆斯衡那时候只是感冒不舒服不小心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睡着了而已。
那片桃树多,时节又刚好花开,他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在那拍宣传片还刚好拍到他。
陆斯衡认栽了:“那你说怎么办?”
“为了咱商院的排面你多少忍忍,你可是咱们系的活招牌,也不让你干什么活,你就坐在这当吉祥物和学妹们聊聊天都不行?”
室友把自己防蓝光金丝眼镜摘下来不由分说戴到陆斯衡脸上:“给你遮遮颜值这总行了吧,社团招新也得靠你。”
戴上之后,他重新审视陆斯衡,最后叹气:“兄弟啊,你这都能当夜总会的头牌了。”
陆斯衡几乎是咬牙切齿:“我、不是、出来、卖的!”
“诶!”室友手里的衣摆被抽出,抓了个空,急忙道,“你志愿时长不要了?”
陆斯衡脚步一顿,折返回去拿起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志愿服,转身又要走。
“你干什么去?!”室友喊。
“搬、行、李。”
闻言,室友幸灾乐祸高声说:“记得别把我眼镜弄丢了!”
…………
女寝楼下
陆斯衡把行李拉到身前,松开行李杆,肩上的背包也卸下,挂绳套在行李杆上:“这边我上不去,你找个同学帮你吧。”
“学长,谢谢你啊,能加你个联系方式吗,我想请你吃饭。”少女亮出二维码,笑容明媚阳光。
陆斯衡嘴角一抽,抬手上扶了下镜框:“谢谢,不过学长吃得起饭。”
少女被他的不解风情整得愣住了。
“我不是这个”
没等她解释,眼前人风一般地截住了路过的男生。
陆斯衡强盗行为夺过别人的行李箱:“同学,男寝不在这边,你走错路了,我带你去。”
没等男同学开口,他拉着行李箱就跑了。
“你站住!”被他抢了行李箱的男生十分气恼追了他一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陆斯衡你大爷的。”
陆斯衡耳朵一动,看了眼四周,是迎新“花路”,确认离女寝楼远了之后,他终于停下:“你认识我?”
“我是大二学生会的。”男生夺回来行李箱,“你抢我女朋友行李干什么?”
“别以为你长得像个小白脸就能当小三,我警告你,我女朋友是我的,你别想打她主意,暗恋也不行!”
“哈?”陆斯衡一头雾水被骂了一顿,看着人气冲冲推走了行李,他腹诽,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就在这时,一道浅浅的轻笑声窜进了他的耳朵,像蚂蚁轻爬在耳道一样酥麻。
陆斯衡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一瞬间尴尬让他耳尖爬上一层薄红。
他循声望去,是一个男生蹲在花旁正用矿泉水给一株晒蔫了的长春花浇水。
他想,他应该落荒而逃的,可他鬼使神差走了过去,蹲在对方旁边,还主动搭了话。
男生戴着棒球帽挡住了眉眼,陆斯衡盯着他挺直的鼻梁和淡色的嘴唇。
意识到不礼貌之后,他收回视线,问:“你是这学校的学生吗?”
“算是吧。”男生浇完了水,指着手边另一盆问,“好看吗?”
陆斯衡看过去,是那天见过的淡蓝色的蝴蝶兰,轻飘飘的小铜牌被风吹了个面,背面的图案是个Q版戴着半框眼镜的小人。
不知道是问花还是问画,陆斯衡愣愣回答:“好看。”
他看到男生的嘴角勾了下:“我也觉得好看。”
男生突然转头过来,陆斯衡这才看清他的脸,呼吸一时间都屏住了,突然就觉得这发黄的镜片有点碍眼。
“那你喜欢吗?”
男生说话间嘴唇轻动,清润的嗓音在闷热空气中带着一丝微凉,十足勾人。
默然良久,陆斯衡做了个很冒味的行为,轻轻摘掉对方的帽子。
四目相对间,梦中模糊的人脸豁然清晰,一帧一帧替换成了面前人的脸。
“喜……欢。”看着男生的脸,陆斯衡被迷了心智一般,思绪乱糟糟的,醉酒似的。
“同学,你这样轻浮,不太好吧。”
含着笑的声音流水般“敲”醒了他,陆斯衡缓缓睁开眼,恍然两人的脸凑得极近,鼻尖对着鼻尖,一根手指按在自己唇上,拦住了他的靠近。
他胆怯又珍重握住对方的手指。
“只对你轻浮。”
说完他勾下金丝眼镜,就势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去完成刚才没得逞的吻。
呼吸交缠,有一滴泪落在了沈云谦掌心。
头抵靠在颈窝的人嗓音微哑:“沈云谦……不管我是谁,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路边偶有路过的学生震惊得疯狂拍照,没有人去打扰他们。
无人在意的地方,告白墙上一则匿名投稿标题为【商院金融系很帅的学长和从S国莫利斯顿学院转来的交换生偷偷摸摸好上了】被顶上了热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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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期间,沈云谦被母亲勒令回S国,陆斯衡生怕一觉睡醒对方就又不见了,说什么也非得跟去,还美其名曰见家长。
他嘴硬到飞机上,沈云谦却看到他不停在搓腿:“你很紧张?”
“没、没啊。”
陆斯衡嘴硬,坚持没有两秒就想哭了,他拉着沈云谦的胳膊内心忐忑不安。
“阿姨会不会不喜欢我啊,万一他看到我是个男媳妇,不让你跟我回来了怎么办?”
沈云谦安慰他:“别紧张,我妈不吃人,她喜欢你的。”
陆斯衡捧着水连喝了好几口,手还是有点发抖:“不行,我还是很紧张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呢?”沈云谦无奈。
“那你哄哄我。”陆斯衡可怜巴巴晃着沈云谦的手腕,“拜托了。”
沈云谦执起他的手,在小臂某处落下一吻,声音柔柔的:“请问我哄好你了吗?我的”
“男朋友。”
没等陆斯衡“矫揉造作”一番,看清对方亲的位置,立时警铃大作。
“你相信我,我第一次谈恋爱,之前没喜欢过人,更没有和别人亲密接触过!我妈作证!”
“全息仓里也没有!顾清奕作证!”
“这个疤是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我妈说是我小时候逗猫被咬的,绝对不是小情人咬的!”
陆斯衡为了证明清白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周边的乘客有些听到声音抱着吃瓜的心思往他们这边看。
而沈云谦看着陆斯衡胳膊上瓶盖大小的咬痕疤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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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国
酒店套房
卧室
“我听赵特助说你来S国了,正好,你君阿姨家的芊羽也回来了,这次你俩见见。”
陆斯衡听罢,慌不择乱捂住听筒,往浴室瞄了眼,爬起来连接好耳机,径直去了阳台。
“您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我有喜欢的人,已追到,勿扰谢谢。”
一听这话,姜清冉女士瞬间好脾气:“真的?!好好好,什么时候带给我见见呐?你挑个日子,妈咪立马回国。”
“不对,我现在就让你爸重新装修下别墅,准备好见面礼,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陆斯衡:“等他愿意和我回家再说。”
“这么宝贝?”姜清冉奇道。
“我先挂了。”陆斯衡无语。
“别别别。”姜清冉紧急叫停。
“臭小子。话都不让说完,我和你君阿姨约好,这周日在BayWaves酒店吃饭,定位发你了,到时候你也过来。”
“放心,你都有喜欢的人了,妈咪不逼你,何况就算你没谈恋爱……你俩也成不了,唉。”
挂断电话,陆斯衡还回味着姜女士最后失落语气的意思。
姜女士吃错药了?
自己老妈的颜控属性,他一直都深谙于心,难道是那女人长残了?
不过和他又没关系,他眼光好着呢!
陆斯衡看着发来的定位,决定给姜女士吃一记社会的险恶。
他只是没反驳又没答应去。
回去后,沈云谦已经洗完澡出来了,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单人矮沙发上,通着电话。
“好,我知道了。”
他听到动静朝陆斯衡这边看了过来,对他弯了弯眼睛,说完这句便挂了电话。
顶光的灯洒落在人身上,把沈云谦的眼睛照得亮亮的,微微泛蓝的瞳眸仿佛装下了满天星河。
陆斯衡走近了几步,停在了方桌边,垂眸盯紧了下面的人。
“吃葡萄吗?”
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将一份果盘推了过来,莹晶圆润的果皮上附着着一层水光。
很诱人。
是他的。
“吃。”陆斯衡屁股刚往下坐想要挤一挤,沈云谦就起来了,“那你先吃吧。”还顺手揉了一把陆斯衡的头。
陆斯衡摔坐在沙发里,气恼地塞了一嘴葡萄,幽怨的眼神直勾勾投在转地书桌写写画画的沈云谦身上。
知道的是在吃葡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仇人,吃东西如此不专心很快就糟了血光之灾,咬破了舌头。
陆斯衡又气又疼又不好随意发作,只得一拳砸在抱枕上生闷气。
“怎么了?”沈云谦注意他的小动作很久了,见人安静下来还有点诧异。
“疼……”陆斯衡像终于得到主人关注的大型狗子,嘴角向下一撇就开始委屈,戏精至极。
沈云谦哪会猜到是他吃东西糟了灾,还以为是伤到头的后遗症,放下手边的活,就走了过去。
可想而知,等待他的就是被陆斯衡一把拉到身上。
沈云谦被迫摔坐在一双大腿上,很快调整了姿势,手掌撑着沙发,支起身子给两人留出空隙,是个壁咚的姿势。
一手捂住陆斯衡讨亲的嘴上,沈云谦眼睛一眯:“你不是不喜欢亲吗?”
陆斯衡心知对方说的是在那里面的事,他双手揽住对方的腰:“那你可得怪顾清奕了,他给我造了一堆原生家庭不幸福的设定,那都不是我本意。”
“不管我是陆斯衡还是陆浔也,现在……我喜欢你,我有了名分。”
他得寸进尺,一口咬在沈云谦的锁骨上留下一个专属的痕迹,“我不仅亲,还要咬。”
…………
“你说,你怎么那么胆大,万一你陷在我的梦里也迷失了呢?”
陆斯衡满心满眼都是身侧睡得安静的青年,灵光一闪,心口一酥有了个猜测:“沈云谦……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他侧躺着,昏暗中用目光描摹青年的脸庞,开始美滋滋地回想他和沈云谦究竟之前在哪见过。
对方是上半年转来的,他们第一次见面会是在食堂?操场?还是篮球场?沈云谦对他……会是一见钟情吗?
陆斯衡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无知无觉中就睡着了,头也不自觉向中间靠拢。
在身侧的呼吸平稳后,早就睡着的人却睁开了眼,侧了侧身,抽出交握的手,托起陆斯衡枕在自己肩颈上的脸放在枕头上,去捏了捏有些发麻的肩膀。
手中空了的陆斯衡睡得不太安稳,眉头一皱,梦中呢喃着:“别走……”
沈云谦把手塞回对方手里,果然不消片刻,陆斯衡就睡熟了。
“好粘人啊。”
梦中陆斯衡似有所感,不知道是不是枕头暖不热还是贴着人睡更舒服,又“恬不知耻”把脸贴了过去。
“我早就喜欢你了,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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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
BayWaves酒店门外
陆斯衡提着礼物,惴惴不安的心情当看到酒店名时消散了一半,他调出和姜女士的聊天框,仔仔细细对比上面的名字。
“你也订的这个酒店?”
沈云谦:“也?”
“我妈也在这个酒店定了包房。”陆斯衡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来得及,“咱快走,别被我妈抓到了。”
“陆斯衡!”沈云谦有点生气,他挣脱开手,“你到底要闹什么?”
“我不是不想让你见我妈,只是今天这场是我妈约的鸿门宴啊,她约了她好多年不见得朋友还有朋友的女儿,重点是小姑娘差点成我相亲对象!”
陆斯衡卖惨求赏两手抓。
“多亏我力挽狂澜、抵死不从,要不然凭我妈对那小丫头片子的喜欢,说不定都能下药给我送人床上去,我清白都得不保!”
沈云谦:“……”
“你难道就不对我说点什么?”
比如说,男朋友真棒!
陆斯衡就差用手给他比划出来了,可沈云谦还是无视了他的渴求。
“行了,我妈还在等我们。”
说完他留下陆斯衡一个人进了酒店,他可不想在外面被人当成傻子。
包厢内
“你家那口子呢?”
“公司有事,老陆先回去了。”姜清冉一脸愁容。
君黎打趣道:“呦,他放心你一个人在这?看看你这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才分开多久,就这么想?”
“谁想他啊。”姜清冉往君黎旁边坐了坐,拉住对方的手,“我给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君黎眉梢一挑:“你说。”
“就是……”
姜清冉迟疑不决,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本来这次是让两孩子见面看看有没有缘分,但是没想到芊羽是男孩,这么多年闹出了不少笑话。”
“加上,我前天和我儿子打电话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
“所以就是嫌弃我家芊羽是个男孩,不想和我当亲家了?”君黎佯装愠怒。
这话能是这么说的?不合理吧。
姜清冉懵了两秒,思路险些被人带着走,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主要是那小子有对象了,咱也不能直接拆散吧。”
她从包里掏出一本房产证:“听你说芊羽现在在国内,我这次来就是想说,当不成婆婆妈,要不今天就让芊羽认我当干妈吧,这房子是我家小区隔壁的别墅,当成认亲礼,以后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至于和阿也……”姜清冉心一横,牙一咬,“处不成对象,当兄弟也行!”
她这边一本正经,君黎竟笑了出来。
姜清冉恼:“我认真的!你还笑!”
等君黎笑够了才装模作样摆起谱来:“我是没问题啊,就怕你儿子不愿意呐。”
“他敢!他敢不同意老娘把他腿给卸了。”
走廊里
“阿嚏——”
听到身后那道响亮的喷嚏,沈云谦还是心软了,他转身:“你感冒了?”
陆斯衡眼睛一亮,几步追上去:“你不生气啦?”
沈云谦侧头:“生气。”
陆斯衡晃着他的手臂,甜腻腻的声音信手拈来:“啊~你别生气,要是阿姨看到我让你生气该让我滚蛋了,你忍心么,小沈哥哥~”
要是姜女士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怕是直接要请人驱邪了。
连沈云谦也浑身不适,他毫不留情:“你怎么更不要脸了。”
“哪有。”陆斯衡不服气,他嘻嘻笑,“你看,这不就不生气了?”
他反客为主揽过沈云谦的腰:“走吧走吧,阿姨还在等我们。”
“咚咚——”
陆斯衡敲门以后,咽了咽口水,趁空整理还整理了自己的衣领。
等了稍许还是没人开门,他小声去问沈云谦:“没走错吧?”
沈云谦冲里面喊了声:“妈,开下门。”
君黎在里面应了声。
陆斯衡琢磨着是先握手还是先打招呼,门锁转动,他提起心,在门打开后,他一个鞠躬:“阿姨好,我是陆斯衡。”
“你小子少见啊,这么客气。”
声音不对,陆斯衡瞳孔地震,直起身看清扶着门边的人:“妈?!”
“诶呦,我没聋,你声音小点。”
姜清冉瞄见门后的沈云谦,一胳膊把好大儿扒开,“小芊啊,阿姨总算见到你了,长得真好看啊。”
“姜阿姨好。”沈云谦礼貌点头。
陆斯衡被挤进屋子,幸好一个人扶住了他,他抬头,面前女人应该就是姜女士的朋友,和她妈差不多的年纪,保养得好,说是三十岁也不为过。
君黎笑笑,对姜清冉的反应见怪不怪了,他招呼陆斯衡:“是小也吧,进来坐。”
“阿姨好。”陆斯衡回头一看姜女士,魂都要吓飞了,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妈,你干嘛呢?”
“我不是说了么,过段时间会带给你看的。”您别再吓着他。
姜清冉颜控属性发作,压根就没空听他说话,再一次推开旧儿子,熟稔地拉着沈云谦这个新儿子进门。
“之前是我们搞错了,不过我和你妈说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干妈。等这次干妈带你回国,你就和干妈一起住。”
“刚才你哥没吓着你吧?”
“等等等……”陆斯衡挤开两人,他指着沈云谦,晕头转向地问姜女士,“你说谁是他哥?”
“你啊。”姜清冉越看沈云谦越喜欢,“我要认芊羽当干儿子。”
陆斯衡关注点全在“干儿子”上,直接忽略了其他,有情人终成兄弟可还行?
他急道:“我不同意!”
早就知道实情的君黎双手一摊:“你看吧。”
“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
姜清冉难得教训他,“你不听话还不许老娘养别的儿子了?你小时候多喜欢芊羽,怎么长大就脑子抽风了,你敢不同意,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断。”
君黎看着这对母子相爱相杀,用胳膊捅了捅沈云谦:“你没和他说啊?”
沈云谦:“还不是您惹的祸。”
“谁知道他们真能认错。再说芊羽多好听,你们这一群没品位的人就是不懂欣赏。”
君黎抬头发现自己崽子真是比自己高不少,顿时觉得惋惜:“还是小时候好玩,妈妈给啥穿啥。唉,早知道多拍点照片了。”
沈云谦不敢接话,就怕引火烧身。
“你姜阿姨喜欢可怜的、长得漂亮的、嘴甜的,一哭一委屈就心软。”
君黎挑眉:“懂妈的意思吗?”
“你要给陆斯衡介绍小爸?”沈云谦对母亲跳脱的思维拿不准。
君黎:“……”
姜清冉追着陆斯衡满屋子跑还有空安抚沈云谦:“芊羽啊,你哥发脾气不是对着你,别往心里去哈,他就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陆斯衡不跑了,哥哥什么的已经不能让他惊掉下巴了,因为他已经没下巴让他掉了。
“您说谁是芊羽?!”
且不说这个名字,单论他妈的缘故,芊羽在他二十多年的认知中一直是女生,竟然是沈云谦?!
诡异的是沈云谦并没有反驳,他妈今天来这里也是要他见芊羽,总不至于两家已经穷到要拼一间房的程度了吧。
他还是很不可置信去求证沈云谦:“你真是芊羽?”
这个名字,沈云谦并不想承认,他闭嘴不吭声。
“是的是的,他爸中文名姓沈。”
君黎忍笑解释,“你可以叫他沈云谦,也可以叫他君芊羽,他小时候在国内怪我把他打扮成女孩子让你们认错了。”
沈云谦八岁之前身份证上一直写着君芊羽,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想承认的黑历史。
陆斯衡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为了反对姜女士的婚姻安排挨了不少教训,结果他妈一早就慧眼识珠。
所以姜女士说他从小就爱粘着君芊羽,闹着长大要娶对方是真的?只是他忘了。
我艹,什么魔幻的剧情。
“我难道还没醒?”
“来,”姜清冉从桌上拿来房产证,“芊……”
沈云谦抢先打断:“云谦,您叫我云谦就行。”
君黎打圆场:“你就听他的吧。”
沈云谦刚要松口气,就听他妈语气戏谑,补充道:“孩子大了,要面儿。”
沈云谦横了他妈一眼。
“行,”姜清冉没多做纠结,“云谦呐,这是干妈给你的见面礼,你随便住着玩,在外面受欺负了干妈给你撑腰,实在不行找你哥也行。”
“喂!”陆斯衡怕他妈再口出暴言把他妈紧急拉到了门边,两人低头狗狗祟祟。
“干什么?你还敢不同意?”姜女士亮出拳头威胁。
“您还记得,我说谈了个对象吗?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日子不错,你想不想见见他?”陆斯衡观察他妈的表情。
“好啊!”姜清冉转念一想,“但是这边怎么办?我挺对不住你君姨了,再放她鸽子不太好吧。”
“要不一起叫过来?”姜清冉提议以后觉得不妥,“你这太突然了,妈还没有准备见面礼。你把人小姑娘藏哪了?”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给陆斯衡背上猛锤一拳:“儿子,你也太不绅士了,怎么能让人家在外面等呢!”
陆斯衡差点磕出一口陈年老血,面对姜女士逼问的上目线锁定,他支支吾吾道:“其实您已经见过了。”
“嗯?”
陆斯衡捉住姜女士的脸,转向餐桌旁的两人:“你儿子不负所托,谈到了您心心念念的儿媳妇,您看还满意么?”
姜清冉反手揪住陆斯衡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陆斯衡求饶:“反正他真不能当您干儿子啊。”
四人重新落坐后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姜清冉蹙眉低着头,神游天外的样子,一对小年轻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缩着尾巴动也不敢动。
君黎饶有兴致看了会他们,一个人旁若无人地该吃吃该喝喝,等到吃饱喝足,猛一拍桌。
这出动静,给魂不守舍的三人都吓得一激灵,姜清冉直接就懵住了,呆愣愣地看着君黎。
“哼!说什么要当亲家,我看就是鬼话,既然某些人不欢迎我们。”
君黎拉起沈云谦的胳膊:“跟妈走。”
他给沈云谦使了个眼色,沈云谦无措地抿紧唇,起身低着头:“对不起阿姨,今天是我唐突了。”
姜清冉语结:“不是……”
“和这些人说那么多干什么。”
君黎拽着沈云谦就要走,发现拽不动,她恨铁不成钢地回头发现自己儿子的另一条手臂被人拉着。
“妈,是我非要喜欢沈云谦,是我勾引他,是我非要他给我名分,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和他无关。”
“我不会放手的。”
姜清冉很冤枉:“不是……”
陆斯衡始终拉着沈云谦,一点没察觉到沈云谦捏他的手掌心给的暗示,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君阿姨,我真的很爱他,求您……别带他走。”
“好了!”姜清冉房本一摔,终于找到插话机会,“我说不同意了?”
“我只是在想婚礼在哪国办比较好。”
陆斯衡:“什、什么?”
“羽羽,别伤心别伤心。”
姜清冉不着痕迹扯开君黎,杜绝对方把人拐走的可能,又拉着沈云谦,朝陆斯衡一哼。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妈咪能害你吗,你要是早听我的,现在用得着在这可怜巴巴的吗?”
转头对沈云谦笑得一脸温和:“没事了,乖啊。”
沈云谦看向君黎,对方朝他wink了下,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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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那年,沈云谦的交换生之旅结束,回到了S国原校继续完成学业,参与了多场国际设计周展会和艺术展览。
管理家族产业的同时也成为了名气斐然的年轻设计师。
而陆斯衡逐步接管公司,深入集团内部,拔除了一些“蛀虫”,在原有微电子科学工程的领域上入手开展生物医学板块。
两人忙里偷闲,一有空闲就一张机票飞到对方的国家搞一场惊喜见面。
毕业这年,君黎打算将海外产业发展回国拓宽国内市场,沈云谦一下飞机就拖着行李没影了。
“今晚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老妈亲自下厨给你做。”姜清冉电话那头兴致冲冲。
吃完还有命活么,陆斯衡暗暗吐槽,随意找了个借口:“不回了,我有个晚会要开,这周六再回去,您老自己吃吧。”
为了去公司方便,他在公司附近安保环境都不错的小区买了一套小别墅,有时候姜清冉会来短住一段,她总是闲小,但陆斯衡一个人住也无所谓。
双拼别墅一面承重墙隔开两户,他在这住了有三个月了,隔壁一直大门紧锁,今天他回来看到隔壁的大门开了,想来是搬过来的新邻居。
晚上洗漱完,他站在二楼阳台,靠着玻璃围栏,望着其他住户家亮起的灯光,买下了三天后去S国的机票。
陆斯衡给陆父发消息:【您还年轻,四十四岁正是闯的年纪,我要休年假,您看着办吧。】
谁能懂他刚接手公司还不到两年就已经想着退休了。
现在晚上九点,S国离这里7200公里,六个小时的时差,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
“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你打电话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一道男声传来。
这话有意思,把人吵醒再问睡没睡,陆斯衡可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隔壁阳台没有开灯,黑漆漆的,陆斯衡都没察觉什么时候站上来个人。
又联想到刚才熟悉的声线,他僵硬定在原地,隔壁的人也打开了灯,暖黄的光将陆斯衡想念的人带到眼前。
沈云谦笑:“你好啊,新邻居。”
沈云谦的笑明亮而温暖,驱散了陆斯衡的疲惫,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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