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吗？我真的老了吗？
唐千帆有些惶恐。
云尽秋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你对我那么好，你本来就是我的父亲啊。我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父爱，我也一直想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父亲……”
云尽秋走上前, 抱住唐千帆的腰，毛绒绒的脑袋枕着唐千帆的肩膀。
“我好不容易才考上自己心怡的大学, 你难道希望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吗？所以，你做我的父亲好不好？”云尽秋满脸希冀的望着唐千帆, 天真无邪的面孔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说出来的话对这个‘老’男人来说有多么的残忍。
唐千帆面色铁青：“荒唐……荒唐！”
云尽秋听闻这话表情委屈：“如果你不答应我, 那我就只能搬出去了。对不起了……父亲。”
云尽秋的声音很轻，但落在唐千帆的心头上却有千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最后他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云尽秋满意的笑了。
此后, 在外人面前云尽秋就一直叫唐千帆父亲。
唐千帆觉得自己可悲。他之所以没结婚, 没生孩子, 是因为他喜欢玩儿，是个花花公子。想到不到最后栽在了一个假儿子身上。其实，如果只是这样他忍了也就忍了，就当是情趣了。直到霍垚辞出现, 他才彻底破防。
但是霍垚辞曾经帮过他, 他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所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但唐千帆一直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霍垚辞能发现真相，或者唐千帆直接跟他摊牌。那样他心里的气才会顺下去。
唐千帆的期待带着毁灭一切的恶意。
——
霍垚辞想起了唐千帆，如果云尽秋不喜欢自己, 那唐千帆说不定会让云尽秋回心转意。
霍垚辞给唐千帆播了个电话。唐千帆这才知道，原来云尽秋已经回国了。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立马问到。
“那他现在在哪儿？”
霍垚辞沉默半响：“他现在就在海湾区别墅。但是……有一件事情，伯父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唐千帆听闻这话眉头一皱：“什么事情？”
“他已经结婚了。”其实在霍垚辞眼中，皇甫泬承根本不算什么。他只是运气好, 和云尽秋共享了几年时光而已。他们的婚姻没有父母的同意，也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根本站不住脚。
“结婚？”唐千帆以为自己听错了：“结婚？你说云尽秋结婚了？”
霍垚辞虽然有意想刺激唐千帆，但也不想把他气成脑溢血。气死了，自己就少了一个帮手。
“对。”霍垚辞叹了一口气：“我也很意外，他居然已经结婚了……”
“什么？”唐千帆喉咙一哽，随即崩溃的笑了起来：“他结婚了？他居然敢结婚？哈哈哈，哈哈哈……”
霍垚辞眉头一皱，突然觉得唐千帆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伯父？你还好吧？”
唐千帆快疯了，他神经质的怒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叫我伯父！”
霍垚辞闻言一愣。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唐千帆了，一时间也来了脾气。
“伯父，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如果你还在意你儿子的话，就应该阻止他胡闹！”
霍垚辞挂了电话。
唐千帆失控的将手机扔了出去：“滚！都滚！”
云尽秋，你居然敢结婚！你敢招惹我，就别想全身而退！
唐千帆一鼓作气，想杀去海湾区。但路过一面全身镜，他又停下了脚步。七年了，他是不是比以前更老了？
别墅的全身镜照出了他挺拔的身影。
唐千帆目光沉沉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比以前更老了吗？眼角是不是有细纹了？头顶是不是有白发了？
唐千帆不由自主的凑近镜子，高挺的鼻尖几乎贴在了冰凉的镜面上。浑身上下的缺点在这一刻都被放大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最后无力的捂住自己的眼睛。他突然没有勇气去质问云尽秋，如果云尽秋看到他这幅样子，会不会嫌弃他？
唐千帆颓然的坐在地上，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疲惫。他找到了险些被自己摔碎的手机，颤抖着手指播出了一个号码。
霍垚辞深吸一口气，接了电话：“有什么事吗？”
唐千帆满脸都是破败的疯狂。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有关于云尽秋的。”
霍垚辞闻言心头一跳：“什么事？”
“一个小时后相素餐厅，面谈。”唐千帆平静的说到。
霍垚辞沉默半响：“好。”
一个小时后，两人如约而至。
霍垚辞坐在餐桌旁，面色阴晴不定。唐千帆冷笑一声，将自己和云尽秋的过往全盘托出。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来劲。说到最后已经泪眼婆娑面红耳赤，他仿佛是在宣泄，又仿佛是在报复。他也想看到霍垚辞崩溃。如果比自己还崩溃，那就更好了。
“怎么样，你还觉得自己是云尽秋的男朋友吗？”唐千帆迫切的看着霍垚辞，他期待着霍垚辞的反应。
霍垚辞听着唐千帆说的话，思绪却逐渐飘远。他想起了七年前，那个时候他和云尽秋住在同一个宿舍里。
霍垚辞是不愿意住宿舍的，学校的环境再好也比不上家里的。他正打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就在这时，云尽秋闯进了他的世界。
“不好意思，这里是602宿舍吗？我好像走错楼层了。”云尽秋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着淡蓝色的牛仔裤，夏日独有的清爽感扑面而来。霍垚辞微微愣住，他的心仿佛被一颗橘子味的软糖撞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带着酸涩的味道。
云尽秋白皙的脸颊被午后的阳光熨烫的微微发红，他有些紧张的看着霍垚辞。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帘下投下一片阴影，纯粹的令人惊叹。那一瞬间，霍垚辞还以为自己是在拍什么青春疼痛文艺片。而他就是那个被校草惊艳，一见钟情后失去自我，怀孕又打胎的悲惨女主角。
……说起来似乎有些滑稽。
霍垚辞回过神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云尽秋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这里是602吗？”
霍垚辞轻咳一声：“你先进来歇会儿吧，外面太热了……”
“好。”云尽秋没有拒绝。
霍垚辞这才注意到云尽秋身上还背着一个名牌帆布包。他全身上下没什么装饰品，但手腕上却戴着一块理查德米勒典藏款腕表。虽然低调，但却处处透露着奢华。
只一眼，霍垚辞就确定了云尽秋的身份。他应该是哪家被从小宠到大的小少爷，不然不会过的如此精致。
霍垚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云尽秋，带着好奇带着探究，还有一抹他未曾发现的兴奋。
“你叫什么名字？”霍垚辞问到。
云尽秋微微一笑：“我叫云尽秋。”
霍垚辞点点头，还想再问点什么。他觉得自己有点心慌，似乎只有看着云尽秋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云尽秋环顾四周：“这间宿舍好像只有一张床啊……这应该不是602吧？”
霍垚辞欲言又止：“这里是学院专属的单间宿舍。”
云尽秋闻言一惊，立马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走。”
霍垚辞拉住他的手腕：“你别走。我可以让导员给你加一张床，我们可以一起住。”
云尽秋听闻这话有些惊讶：“这不好吧？导员会不会不高兴？”
霍垚辞摇摇头：“不会。”连校长都要听他们霍家的。
云尽秋还是有些犹豫：“这会不会不太好？”
霍垚辞微微一笑：“你能找到我就说明我们两有缘分，就一起住吧。”
云尽秋终于点头同意了：“那好吧。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请多关照！”
云尽秋向霍垚辞伸出了手。霍垚辞指尖微颤，握住了云尽秋的手。
“请多关照。”
初遇太过美好，让霍垚辞的智商瞬间降到了冰点。他从没想过，普通宿舍楼和专属宿舍楼的距离有多远。也从没想过，602为什么会跑到三楼来。
可以预见的是，两人的宿舍生活十分和谐。和谐的甚至有些过头了。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两人就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上完课后再一起去图书馆，或者是去打网球。这样的日子平静而安详，让霍垚辞有些心醉。他沉溺与和云尽秋朝夕相处的感觉，控制不住的将云尽秋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动声色的入侵云尽秋的私人空间，消除两人之间的边界感。
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才是这段关系中的主导者。云尽秋是被他护在掌心里的宝贝。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有一个发了疯的校外人士冲到了学生会。他迫切的要找到云尽秋，云尽秋一脸迷茫，但还是去见了他一面。霍垚辞为了保护他也跟着去了。在见到那个校外人士时，云尽秋表情一变。
他认识那个人，这是一个桃花债，而且是烂桃花。不过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云尽秋跟他早就已经绝交了。
第92章 烂掉的白月光（五）
后来云尽秋意识到, 这个人就是霍家给他的警告，让他离霍垚辞远点。
云尽秋冷笑一声。霍家还是小瞧他了，一直单恋他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当初这人跟踪尾随他, 如果不是他网开一面，这人估计已经在监狱里踩缝纫机了。
“云尽秋, 你真的在这里！”校外人士朝云尽秋扑了过去。
云尽秋仓皇无措的后退一步。
霍垚辞眉头一皱，挡在云尽秋面前。
“你想干什么？”
校外人士蓦地愣住：“我是他的——”
云尽秋越过霍垚辞, 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这次不仅是校外人士愣住了, 霍垚辞也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云尽秋这幅样子。愤怒的，高傲的云尽秋。
云尽秋甩了甩手, 眼神凌厉：“保安呢？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 出了危险谁负责？”
保安闻讯立马赶了过来, 把校外人士拖走了。
校外人士目不转睛的看着云尽秋，突然情绪激动的挣扎起来。他侧眸看向霍垚辞。
“你就是霍垚辞对吧？我劝你离云尽秋远点，不然你迟早有一天会跟我一样，你迟早有一天会跟我走一样！”
……
莫名其妙的人被拖走了, 云尽秋松了一口气。霍垚辞揽着云尽秋的肩膀, 担忧的问到：“你没事吧？”
云尽秋摇摇头：“我没事。”
后来，越来越多的朋友劝霍垚辞离开云尽秋。他们都是霍垚辞从小的玩伴。
“垚辞，那个云尽秋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别被他骗了。”
“他只是长的好看而已，你别真陷进去……”
“就是啊……霍垚辞你别忘了, 你爷爷还等着抱孙子呢。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了，你爷爷恐怕得气死。”
霍垚辞：“……”
他的朋友里不乏真心为他着想的，但更多的却是想撬他墙角的。他都看到了，那个说云尽秋是狐狸精的朋友，第二天就送了云尽秋一束玫瑰花, 还邀请云尽秋一起去共进晚餐。
霍垚辞冲上去打了他一顿。
最后这些事情莫名其妙的闹到了云尽秋面前。云尽秋哭了，他伤心的跑了出去。
霍垚辞去追他，两人顺着小路跑到了小溪边。夕阳西下，霞光漫天。云尽秋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无助的抱住自己的胳膊。
霍垚辞走上前，心疼的揽着云尽秋的肩膀，将他拥进怀中。
“为什么……”云尽秋轻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霍垚辞闻言心头一紧：“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都是他们的错。”
“那他们为什么要诋毁我？”云尽秋仰头看着霍垚辞。
“因为他们……居心不良。”霍垚辞眸色渐深：“你放心，我不会相信他们的。”
“真的吗。”云尽秋泪眼婆娑。
“真的，我永远也不会相信他们。”霍垚辞握着云尽秋的手，笃定的说到：“我只会相信你。”
云尽秋终于破泣为笑：“你会永远相信我吗？”
“我会。”霍垚辞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当然会。”
云尽秋听闻这话终于放心了。
“果然只有你对我最好……”
云尽秋轻声呢喃。
霍垚辞捧着他的脸：“因为你……”因为你是我心爱的人。
“因为你值得。”霍垚辞垂下眼眸。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云尽秋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或许是气氛正好。他踮起脚尖吻住了霍垚辞的唇，霍垚辞瞳孔一缩。
清甜的吻一触即分，云尽秋羞涩的低下头。
“我没有什么能感谢你的，只有这个……”
他话音刚落，就被霍垚辞强硬的搂进怀中。云尽秋浅尝辄止的吻就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霍垚辞隐忍的深沉的欲望。那凶狠的疯狂的爱意倾泻而出，瞬息之间就要将云尽秋淹没。
……
思绪归拢，以往的甜蜜和现在的不堪似乎重合了。
霍垚辞像是第一次认识云尽秋。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算计，那些不告而别的抛弃一一浮现在霍垚辞眼前。霍垚辞一反常态的笑了。
唐千帆见霍垚辞笑了，有些不可思议。
“你笑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云尽秋他骗了你！而且还不止一件事情！”
霍垚辞摇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千帆目送着他离开，脸色阴沉的可怕。
霍垚辞回家后从压箱底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霍家为了拆散他和云尽秋送过来的文件。但霍垚辞从来没有看过。就算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霍垚辞也依旧在犹豫。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相遇是假的，身世是假的。就连他的喜欢和爱都是假的。
霍垚辞忍不住又笑了。那笑声中满是悲呛。
夜晚的海湾区风浪很大，霍垚辞静静的坐在豪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昏暗的路灯下，云尽秋正在送皇甫泬承出门。他困的慌，止不住的打哈欠。
皇甫泬承亲昵的抱着云尽秋，低头吻了一下云尽秋的眉心：“小可怜，先回去休息吧。”
云尽秋点点头：“早点回来。”
皇甫泬承：“遵命。”那该死的合作项目，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他准备睡觉的时候出事。再有下次，他直接抽资走人。
皇甫泬承离开后，云尽秋注意到面前有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应该是隔壁邻居的。他也没在意，转身朝别墅走去。
就在这时，车灯突然闪了一下。云尽秋回眸看向那辆车。
车里……居然有人？
云尽秋挑了挑眉。有人为什么不说话？反而还躲在车里，难道是在偷窥他和皇甫泬承？
云尽秋上前一步。单薄的身影在夜风中影影绰绰。
兰博基尼的车灯又闪了一下，下一秒突然发动引擎朝云尽秋冲了过去。
云尽秋错愕了一瞬，但也只是微微一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霍垚辞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油门被他一踩到底。他想杀了云尽秋，他想杀了他。
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这么伤害他，云尽秋——
霍垚辞面容扭曲，在昏暗的灯光中仿若恶鬼一般。
第93章 烂掉的白月光（六）
往事如风, 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
云尽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云尽秋好整以暇地看着那辆车，戏谑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扇黑沉沉的车窗，直抵车内人濒临崩溃的模样。
霍垚辞死死盯着云尽秋, 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绪。可就在车头即将撞上去的前一秒，他猛地踩下了刹车, 刺耳的摩擦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霍垚辞握着方向盘，喘着粗气。
为什么, 为什么云尽秋不躲？
霍垚辞脸色苍白, 惊疑不定的看着云尽秋。
云尽秋大概猜到了车里的人是谁。
“停车干什么？直接冲过来啊！怎么，下不去手么？”云尽秋轻笑一声。
霍垚辞闻言, 指节蓦地攥紧, 几乎是瞬间推开车门。他颀长的身躯直挺挺的立在云尽秋面前, 周身裹挟着沉冽的气压，一片浓重的阴影骤然落下，将云尽秋整个人笼罩在其中，密不透风。
“你知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霍垚辞嗓音喑哑, 满脸脆弱的问到。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为什么要骗我！”霍垚辞突然掐住云尽秋的脖子。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霍垚辞掐住云尽秋修长纤细的脖颈，手指缓缓收紧。
“你根本就不爱我……”霍垚辞眼神空洞，神经质的呢喃。
云尽秋没想到霍垚辞会动手，震惊过后，他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霍垚辞, 仿佛笃定了霍垚辞不敢下手。
“你知不知道，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我找了你多久？”一滴眼泪顺着霍垚辞高挺的鼻梁落在云尽秋的脸颊上。
云尽秋蓦地愣住。
“就在我满心焦灼找你的时候，唐千帆突然遭遇车祸。我一直以为他是你的父亲，那一刻我就想着，我必须替你肩负起照顾他的责任。七年了, 整整七年啊云尽秋！我出钱出力，耗费心力扶持唐家，把唐千帆当成亲生父亲一般悉心照料，我满心期待着你能回来……”
“结果……你们居然是那种关系！云尽秋，云尽秋……”他照顾自己的情敌照顾了七年！他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大笑话！霍垚辞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伤透了，就连呼吸里都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云尽秋，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了？当成你随意玩弄的工具吗！云尽秋，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霍垚辞狠狠的掐住云尽秋的脖子，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云尽秋脸颊通红，眼前一片朦胧。缺氧让他的思维变的迟钝。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也行，能早点下线也不错。云尽秋嘴角轻勾。绝美的容颜即便在濒死中也散发着无边艳色。
就在云尽秋即将咽气时，霍垚辞突然吻住云尽秋的唇。凶狠的吻纠缠着汲取着，口腔里充满了铁锈的味道。
霍垚辞抱着云尽秋，浑身颤抖着说到：“我们一起死吧。”
云尽秋皱着眉头，呼吸急促的咳嗽着。他浑身无力，只能任由霍垚辞把自己抱进别墅里。
霍垚辞动作轻柔的把云尽秋放到沙发上。
“你看看这栋别墅，这是六年前我特意给你买的。我想着你如果回来了，看到这栋别墅你应该会很开心。这栋别墅里的装修都是根据你的喜好来的，你看看你喜欢吗？”
霍垚辞半跪在沙发边，仿佛是在求婚。
云尽秋虚弱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刚还不觉得，现在他突然觉得好难受，脖子好疼。
霍垚辞凝望着云尽秋，眼底的情绪错综复杂，竟莫名其妙地低笑出声，笑声里藏着几分说不清的凉薄与自嘲。
他给云尽秋倒了杯水。
“喝了这杯水，睡一觉。一觉起来，一切都结束了。”
云尽秋不想喝，他喉咙噎的慌。
霍垚辞也没纠结。他捏着云尽秋的下巴，猛灌一口水，俯身渡进云尽秋的嘴里。整整一大杯水就这么硬生生的呛进了云尽秋的喉咙里。
云尽秋在想，霍垚辞喂给自己的不会是毒药吧？还不待他想清楚，云尽秋就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
霍垚辞深深的看着云尽秋，修长的手指拂过云尽秋额间的发丝。云尽秋睡的很香，似乎做了什么美梦，睡颜里带着几分许久未见的恬静。
霍垚辞触电一般收了手。他起身走向酒柜，慢条斯理的开了一瓶伏特加，而后将烈酒倒在了地板上。一瓶、两瓶、三瓶……
除了云尽秋所在的沙发，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霍垚辞洒满了烈酒。
做完这一切后，霍垚辞坐在云尽秋身边。云尽秋身躯后仰，软软的倒在了霍垚辞的怀中。霍垚辞单手抱着云尽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咯噔”一声脆响，打火机窜起一束幽蓝色的火苗。霍垚辞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开合，火苗明灭间，微弱的光映在他沉寂如深潭的黑瞳里，晃着细碎的冷光。
霍垚辞闭了闭眼，将打火机扔了出去。
火光如流星，坠落在地毯上。被酒精浸透的地毯瞬间火光冲天。
地毯烧起来后，窗帘、家具接连被引燃，不过片刻，整间屋子便被烈火吞噬。
霍垚辞抱着云尽秋。在不断攀升的火光中，他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皇甫泬承正开着会，就接到了海湾区物业的电话。隔壁邻居家着火了，火势蔓延的很快。皇甫泬承听闻这话立马暂停会议驱车回家。
虽然是隔壁家邻居着火了，但皇甫泬承还是挺担心的。万一火势波及他们这边就不好了。
消防队迅速赶来，等皇甫泬承回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只是别墅内部还跳跃着火光，消防队只能破门而入。
皇甫泬承一回家就直奔卧室。
“宝贝，我回来了～”
卧室里空无一人。皇甫泬承眉头一皱。
“宝贝，去哪儿了？”
皇甫泬承拉开窗帘，看向对面那栋烟雾缭绕的别墅。他似乎从来没问过对面住着的人是谁。
物业送过来一份住户名单，在看到住户名单时，皇甫泬承瞳孔一缩。
霍垚辞……
皇甫泬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抛下一切朝楼下跑去。不顾消防队的阻拦，义无反顾的冲进火光里。别墅的大厅里满是浓烟，皇甫泬承在最显眼的地方看到了一幅画。那副画上只画了一个背影，但皇甫泬承却认出了画里的人。
云尽秋……那是云尽秋……
皇甫泬承越发心惊。他在火光里来来回回的寻找，哪怕身上着火了也丝毫不在意。
“云尽秋！云尽秋！”
终于，他找到了云尽秋。
大厅中间的沙发上，云尽秋被霍垚辞抱在怀中，两人都已经昏迷了，生死未卜。
皇甫泬承一把推开霍垚辞，将云尽秋抱了起来。任凭霍垚辞在火海中自生自灭。
……
一夜过去，云尽秋从睡梦中醒来。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身旁的皇甫泬承守了他一整夜，云尽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起来看看，却又浑身无力的躺了下去。
皇甫泬承原本趴在病床上小憩，却突然惊醒。见云尽秋醒了，他立马倾身上前摸了摸云尽秋的额头。
“怎么样，还难受吗？”
昨天晚上云尽秋不仅昏迷了还发烧了。医生说云尽秋昏迷是因为缺氧+吃了安眠药。后来又吸入了大量浓烟，肺部和呼吸道都受了极大的损伤，而且这类损伤是不可逆的。
一想起这个皇甫泬承就来气。他昨晚为什么要去开会？如果他不去开会，云尽秋就不会出事了……是他没有保护好云尽秋……
皇甫泬承自责的垂下眼眸。
云尽秋摇摇头，嗓音沙哑：“我还好……对了，那个霍垚辞怎么样了？”他喝了水后就睡着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皇甫泬承闻言眸色一沉：“我不知道，我没看到他。”大概是死了，最好是真的死了。
云尽秋听闻这话也没再多问。反正不管怎么样，霍垚辞肯定还活着。不然主角攻受死了，这个世界早就崩塌了。
云尽秋思虑良久：“亲爱的，我们回M国吧？”
皇甫泬承闻言一愣：“你想家了？”
云尽秋点点头：“算是吧。”再不回去就要玩脱了。
“好。”皇甫泬承略略思索：“再等两天吧，你才刚醒。身体还没恢复好。”
云尽秋点了点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确实急不得。
霍垚辞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比云尽秋吸入了更多的浓烟，现在还在抢救中。霍家人在病房外等的焦头烂额，还没彻底消化霍垚辞自焚的消息，公司里又传来了坏消息。霍家最大的合作方之一居然撤资了，这对霍家来说很突然。紧接着霍家继承人自焚的消息也登上了今日头条。
霍垚辞的爷爷看到新闻差点被气到吐血。
“不是让你们封锁消息吗？这些新闻是怎么回事？”
江音屿表情茫然，待看到新闻后顿时冷汗直冒。
第94章 烂掉的白月光（七）
“我……我确实已经通知各部门封锁消息了……这……这应该是海湾区内部泄露的消息。”江音屿心中忐忑：“眼下最要紧的是, 先把热搜撤下来……”
霍老爷子挥了挥手：“那你还不快去！”
江音屿：“是是，我马上去。”
……
霍垚辞自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霍家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到了云尽秋身上
云尽秋……怎么又是云尽秋？这个噩梦般的名字在七年前几乎成了霍家的禁忌。
“怎么又跟这个云尽秋扯上关系了？他不是出国了吗？”霍老爷子气急败坏的问到。
江音屿欲言又止：“他前段时间回国了, 而且也住在海湾区。霍少爷就是跟他一起自焚的……”
“那你去找他，不管多少钱, 一定要让他离开霍垚辞。”霍老爷子神色阴鸷：“有他在，霍家将永无宁日。”
江音屿听闻这话表情有些微妙：“霍爷爷,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霍老爷子眉头一皱。
“云尽秋已经结婚了, 他应该不稀罕我们的钱。”
“不稀罕？”霍老爷子冷笑一声：“他是个什么东西，还轮得到他稀不稀罕？他识趣最好, 若不识趣, 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在华国待不下去。”
江音屿薄唇微抿。他不建议霍家和皇甫泬承硬碰硬。
“霍爷爷, 云尽秋已经结婚了。他不会主动招惹霍少爷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你怎么知道？”霍老爷子冷哼一声：“当初他和小辞的事情可是闹的满城风雨，我最看好的孙子都被他蛊惑的要自立门户了！”
江音屿沉默半响：“他的结婚对象是皇甫泬承，就算云尽秋想跟霍少爷重修旧好, 那皇甫泬承也是不允许的。”
霍老爷子闻言一愣：“皇甫泬承？哪个皇甫泬承？”
江音屿：“整个M国乃至华国, 都只有一个皇甫泬承。”不是没有重名的，而是所有重名的笼罩在这个名字的光环之下。
霍老爷子一惊。表情严肃的来回踱步。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云尽秋居然是皇甫泬承的……夫人？！
这说出去都害臊！不要脸的狐狸精，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怪不得合作方会撤资，热搜也迟迟压不下来, 原来是皇甫泬承的手笔。”
霍老爷子思虑良久。
“也罢，那个云尽秋现在在哪儿？我亲自去看看他。”老爷子虽然老了，但思维还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云尽秋身上，因为这么件事情跟皇甫家结怨，不值当。
江音屿点点头：“好, 我这就去安排。”
云尽秋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游戏。霍家人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好完成五杀，心情无比舒畅。
保镖推开房门：“云先生，霍家人来了，要让他们进来吗？”
云尽秋闻言有些犹豫：“让他们进来吧。”七年前霍家人在他面前可嚣张了，那现在呢？现在看到他又会是什么表情？云尽秋很期待。
霍家老爷子是跟江音屿一起过来的。江音屿把礼品递给保镖后，就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霍家老爷子已经七八十岁了，但身体依旧硬朗。看起来颇有气势。
云尽秋合上电脑，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们俩人。他虽然身体清瘦虚弱，但却半点不见萎靡病容——唯有脸色是近乎透明的苍白，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清澈明亮，精神气足得不像卧病之人。就连身上那件松垮的蓝白色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仿佛被熨帖出了高定的挺括，衬得肩线利落，风骨自成。
“稀客啊，霍老爷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尽秋无辜的眨了眨眼。
霍老爷子心情复杂的看着云尽秋。其实他对云尽秋也并不是全然不喜，他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虽然行事作风比较传统，但也不是什么顽固的老古董。只是……他看到云尽秋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的孙子拿捏不住这个人。他光环太盛了，而他的孙子只是一个单纯的普通人，靠他太近会被灼伤的。
霍老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云尽秋闻言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那您怎么说？”
“纵火这件事是霍垚辞做错了，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是霍家能做到的，霍家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云尽秋闻言沉默半响。
“说实在的，我现在缺什么呢？”云尽秋的眼底漫过一丝茫然。财富、地位、旁人艳羡的一切，他几乎都攥在了手里。此刻被人陡然问起“想要什么”，他搜遍心底，竟真的找不出半分缺口，只剩一片空落落的茫然。
或许，这就是欲望被满足后的感觉吧。一种倦怠的厌烦感。
云尽秋对霍老爷子的观感其实还可以，但他突然想吓吓他。
“如果……我想要霍垚辞娶我呢？我想全球直播我和他的婚礼，霍爷爷觉得怎么样？”
霍老爷子听闻这话被吓了一跳：“你……你……这绝对不可能！”
云尽秋眉头一挑：“怎么不可能？霍垚辞明显还放不下我。如果我愿意嫁给他，他应该会兴高采烈的接受吧。”
霍老爷子眸色一沉：“我不会同意的。你们俩要结婚，除非我死了。”
霍老爷子身后，江音屿目不转睛的看着云尽秋。他看到云尽秋那戏谑的眼神就知道云尽秋肯定是在开玩笑。
“那怎么办呢？不是说补偿我吗？”云尽秋轻笑一声。
霍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心绪：“云尽秋，你大概忘了，你已经结婚了。难道你要抛弃皇甫泬承？”
云尽秋听闻这话，煞有其事的思考了很久：“说的也是，为了霍垚辞抛弃皇甫泬承确实不值得。”
霍老爷子：“……”他应该把速效救心丸也带上。
云尽秋见霍老爷子脸色不好，怕他死在自己的病房里。便摆了摆手。
“行了，明天我就要回M国了。以后管好你的宝贝孙子，让他别再来骚扰我了。至于你们家这几天的损失，就当是给我赔礼道歉了。”损失了好几亿，这份赔礼也足够份量了。
霍老爷子听闻这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云尽秋会狮子大开口。
“对了。”云尽秋问到：“霍垚辞现在怎么样了？”
霍老爷子轻咳一声：“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云尽秋点点头，下一秒直接让保镖送客。
霍老爷子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云尽秋一眼。其实云尽秋具备成为他孙媳妇的所有条件，聪明、漂亮、有野心，识时务。只是……他是个男人，这是最致命的缺点。
……
当天下午霍垚辞就醒了。睁眼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到天堂了。直到听到医疗仪器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还活着。
云尽秋……
“云尽秋呢？”霍垚辞虚弱的问身旁的护士。
护士摇摇头，他们这里没有叫云尽秋的病人。
霍垚辞闻言一惊，立马从病床上坐起来：“我要去找他！”他还活着，那云尽秋去哪儿了？
无边无际的恐惧淹没了霍垚辞。
就在这时，霍老爷子回来了。他看到情绪激动的霍垚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杵拐朝霍垚辞扔了过去。江音屿眼疾手快的扶住霍老爷子。
“臭小子！”霍老爷子被气的胡子都歪了：“你真的要气死老子！”
霍垚辞硬生生的挨了一闷棍，他连滚带爬的从病床上掉了下来：“爷爷，云尽秋怎么样了？我要去找他，如果他死了我却还活着，那我——”
霍老爷子轮圆了胳膊扇了霍垚辞一巴掌：“那你想怎么样？你想死是不是？霍垚辞，你昏了头！我霍明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为了一个男人，你要死要活的！霍垚辞，你让霍家的列祖列宗蒙羞！”
霍垚辞的脸迅速肿了起来，他失神的看着地面：“可是……我该怎么放下……”
霍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吃了颗保心丸。
“人家云尽秋有老公，哪儿轮得到你来操心？人家皇甫泬承把他照顾的好好的，就差把他供起来了。只有你，只有你还在这自作多情！我霍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难道是祖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霍垚辞闻言一愣：“皇甫泬承……”皇甫泬承……
“我一定要让他们俩离婚……”霍垚辞神情阴郁。
“他们是在国外结的婚，在国内不一定有法律效应。”
“你——”霍老爷子听闻这话眼睛都睁大了：“你……”他高高的扬起了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到底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亲孙子，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算了，算了。反正明天云尽秋就要回M国了。有皇甫泬承在，霍垚辞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云尽秋在一起。他也懒得操心这些年轻人的事情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霍家大概是欠云尽秋的。否则霍垚辞怎么会如此鬼迷心窍。
“小江，看好霍垚辞。在病情康复之前，不准他踏出医院半步。”霍老爷子吩咐到。
“是。”江音屿应了一声。
但晚上，霍垚辞还是偷偷溜了出去。
第95章 烂掉的白月光（完）
江音屿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 丝毫不觉得意外。
霍垚辞查到了云尽秋所在的医院，他就穿着病号服，堂而冠之的出现在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恰逢云尽秋出院, 皇甫泬承正搀扶着他上车。
在车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霍垚辞下意识的躲了起来。在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之后, 他蓦地愣住，无边无际的悲凉涌上心头。
霍垚辞自嘲的笑了, 近乎无力的靠着冰凉的立柱, 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人也见不得光, 只能在下水道里窥视着别人的幸福生活。这七年似乎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除了他之外, 所有人都拥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只有他……只有他还沉溺在过去的甜蜜中。
地下车库里很安静，安静的令霍垚辞感到害怕。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切断了和云尽秋的最后一丝联系。明明他应该冷静下来，明明做错事的是云尽秋。他应该抓住这一点的, 让云尽秋为自己感到愧疚, 从而让云尽秋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现在……一切都毁了。有那么一刻，霍垚辞甚至想死在这里算了。为什么他总是会搞砸一切？
为什么？霍垚辞疯狂的质问自己。
自从发生霍垚辞这档子事后，皇甫泬承对云尽秋简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生怕云尽秋再发生什么意外，至少在回M国之前，皇甫泬承会一直待在云尽秋身边严防死守。除了他, 所有人都得离云尽秋八米远。
他花了三个亿让霍家脱了一层皮，如果不是云尽秋劝他，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先把霍家的骨灰给扬了。
那可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啊！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云尽秋死了，自己该怎么办。霍家人用心实在是险恶。
次日傍晚, 云尽秋和皇甫泬承出现在了机场。皇甫泬承直接包了一架飞机。
云尽秋在登机时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江音屿。皇甫泬承也看到了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保镖，把他赶出去。”
云尽秋摇摇头，按住皇甫泬承的手：“他应该有事情要找我，让我过去跟他谈谈吧。”
皇甫泬承闻言有些犹豫。
云尽秋握住他的手亲昵的晃了晃：“我很快就回来。”
皇甫泬承轻叹一声：“好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云尽秋点点头，转身走向江音屿。
江音屿静静的看着云尽秋，眼底泛着细碎的微光。见云尽秋走过来，他率先打了声招呼。
“云先生。”霍家除了霍老爷子，只有江音屿知道云尽秋要走了，所以他来了。
云尽秋微微颔首：“有什么事吗？”
江音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昨晚霍垚辞病情恶化了，现在还昏迷着。”
云尽秋点点头。反正死不了。
江音屿沉默半响后问到：“你还会再回来吗？”
云尽秋听闻这话忍不住笑了：“你希望我回来吗？我不回来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江音屿闻言有些错愕：“为什么？”
云尽秋歪了歪头：“你不是喜欢霍垚辞吗？”
江音屿闻言一怔。
云尽秋还以为自己说中了江音屿的心事，但怎么说呢，接下来的事情应该跟他无关了。
“后会无期。”
云尽秋离开了。独留江音屿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江音屿喜欢霍垚辞吗？最初或许是有些好感的。可是那份好感太淡了，淡到云尽秋一出现就消失了。但江音屿比霍垚辞多了几分理智，或许是他从未拥有过吧。有些事情，有些话，他知道自己来晚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轰鸣掠过天际，飞机拖着长长的尾迹，碾碎了落日最后的余晖。江音屿望着它消失在天际线，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那点小心翼翼、兵荒马乱的情窦初开，终究还是被风送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云尽秋和皇甫泬承顺利回到了M国。之后的几年，乃至几十年，云尽秋都没有再去过华国。
虽然他没有刻意关注过国内的事情，但霍家家大业大，多多少少会有点新闻传到他的耳中。
比如霍老爷子到死都没抱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子。
比如霍垚辞捐了亿万家产，只身去浪迹天涯。他走遍大江南北，隐晦的期盼着一次重逢。
让云尽秋奇怪的是，江音屿居然没跟霍垚辞在一起。他专注的搞事业，很快就在金融界占据了一席之地。
几十年后，云尽秋寿终正寝了。灵魂弥留之际，他看到皇甫泬承握着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饮弹自尽了。
“等我。”是皇甫泬承的遗言——
作者有话说：这本书要结束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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