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青春校园 > 冰莓 > 15、又吃醋
    周遭没什么不同,行人往来,有笑有闹。


    丛沅从他怀里脱身,不声不响地离开,快步掩饰自己内心的泛动。


    她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总觉得不妥。停了下来,隔着散乱灯影回头。


    厉承还在原地。


    人潮中央,他单手勾着一件西装外套,身姿挺拔,深隽目光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站那儿拍时尚画报还是吸引桃花?


    担心他醉得不轻当街冻感冒,丛沅还是走了回去。


    两人又面对面,她没有从他眼里看出醉意,倒是觉得他冷淡至极,且存心给她找茬,她只能秉着一丝人文关怀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厉承垂眼看她,“不知道。大概不太行吧。”


    假,好假,一米八九的男人说出这种鬼话。他哪里像喝醉,根本就是清醒挑衅。


    丛沅一言难尽地朝他伸手,“不介意的话把手机给我,帮你打给何助理,让他送你回去。”


    她都这么体贴了,某人还怪不屑的样子。


    “说这么多,不如你来送我。”


    “……我又不是你助理。”


    他嘲弄一笑,“所以你是黎桉助理?”


    干嘛把无关紧要的人扯进来。


    丛沅一米六几的个子矮他一大截,气势不能输。


    “黎桉姐之前很照顾我,我找机会感谢她而已,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


    这种话题很容易杠上,厉承似笑非笑地嘲,“行吧,理解。毕竟你不是我朋友,让你送我一趟还真是勉为其难。”


    刚才还说恨她,现在又阴阳怪气给她找茬,她信了,这人是真想折腾她。


    丛沅欲言又止,破罐子破摔道:“是,我们不是朋友,我是你砧板上的鱼行了吧。”


    厉承勾了勾唇,眼底毫无笑意,“你有那么乖?”


    丛沅噎住了。


    她思索片刻,对他投去质疑的目光:“你根本没喝酒吧。”


    他敛着一双倦懒淡漠的眼,语气四平八稳,“怎么,觉得我故意装醉折腾你?下结论得拿出证据吧。”


    越说越让人怀疑,丛沅没有被他带偏,有理有据,“又不是没见过你喝醉的样子。”


    这话似乎挑起了他的兴趣,厉承浓眉一抬,“那你说说,我喝醉什么样。”


    丛沅冷不丁想起两人在一起时。


    真是一本现成的旧账,让人忍不住想翻。


    她别过脸,“好意思问,以前一喝醉就乱亲人。”


    “亲谁了?”


    “我啊!”


    空气霎时安静,两人都顿住了。


    但各有各的沉默法,比起丛沅掉进陷阱似的懵怔,厉承显得镇定从容,好像就等着这一刻,等她掉坑。


    路过的人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接二连三向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说两人连斗嘴都般配。


    谁说不是呢,方才一来二去的,谁也不让谁的话掉到地上。


    一种诡异的默契油然而生,明明两人还在冷战。


    丛沅脊背一热,有点站不住脚了,目光闪了闪,“时间不早了,你打电话给助理吧。”


    厉承忽然撇过头轻咳一声。


    好像在怪她不肯开放副驾驶权限害他原地吹风一样。


    丛沅一脸问号。


    他哪有这么虚啊。


    衣服一脱就是紧实精壮的肌肉,发了烧都能在床上持续半小时的人,在这儿装什么弱不禁风呢。


    算了,避免某人生病怪到她头上,丛沅姑且妥协一次,“知道了,送你回去。你住哪?”


    于是几分钟后,丛沅将厉承告知的地址输入导航软件。


    青澜公馆,城西那边的老牌富人区。


    厉承坐进她的小乌龟车。


    车内半宽不窄的座位还真是委屈这双长腿了,他的膝盖仿佛无处安放。


    但他很快就适应,双腿懒散自如地敞开,在哪都是这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丛沅慢吞吞开车,厉承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窗外昏黄光线掠过他英挺有致的眉骨和鼻梁,偶尔他会睁眼,看着前方无聊的路况,好像他身边空无一人。


    丛沅不由得想起那天傍晚,在等红灯半途遇见另一辆车里的他,他也是这副万事万物与己无关的神情。


    她大概不知道,其实那天,厉承停车的第一秒就注意到她了。


    在他有限的视野里,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记笔记时手速跟不上脑速,显得手忙笔乱。


    不一样的是,她身旁的驾驶座有个男人。


    后来那辆播着凤凰传奇的小货车出现,厉承漠然升起了车窗。


    车里静得让人烦躁,厉承罕见地打开随机歌单,正好淌出一句——


    i''vegotmyeyeonyou…


    (我目光所及只有你)


    -


    一路无言。


    抵达青澜公馆,车子通过了正门警卫的眼,丛沅顺着蜿蜒道路往前开。


    左右看了看,两旁是风格近似的联排别墅,各家亮着零星灯火。


    她茫然问:“哪一幢?”


    厉承闭着眼:“往前。”


    “……你睁开眼看看,万一我走错路了。”


    丛沅说着,恰好看见尽头那幢冷色极简的侘寂风住宅,跟周遭的建筑风格差异巨大,一猜就是他的住处。


    果然没错。


    一桩小事了结,丛沅停车在大门前,平静地暗示:“到了。”


    厉承阖着眼,半晌无动于衷。


    怎么,短短几分钟还能睡着了?


    丛沅小幅度晃晃他肩膀:“醒醒,到门口了。”


    来不及收回手,厉承突然攥住她手腕往他身前一带。


    丛沅失去平衡,冷不丁朝他的方向栽去。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中央扶手箱,气息却已经若即若离。


    时隔许久,丛沅再次被他清冷含欲的目光锁住。


    厉承的目光像极了滚烫的镜子,让她冒着被灼伤的风险,也倒映出她心底藏匿已久的情绪。


    眼神对峙,她生涩吞咽一下:“你什么意思?”


    她的双眼在昏暗中依旧莹亮,厉承的视线在她眉眼间停留片刻,缓缓落到她殷红的唇上,轻描淡写地问:“坐在陆霖州车上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


    丛沅第一反应是,这人怎么老跟陆霖州过不去?


    紧接着一愣。原来那天他早就发现她了。


    那又如何,她脸不红心不跳:“当时在咨询石材造价,想的是aaa建材王老板。”


    她挣了挣手腕,“放开我,你可以回去了。”


    狭窄密闭的空间适合审讯,更适合追猎,厉承另一手控住她后颈,让她不安分的视线无处可逃。


    他暗藏攻击性的目光多了几分眷恋,气息飘忽不定:“丛沅,这么对待喝醉的人,不太好吧。”


    “不然要怎样?”她一脸莫名道,“喝醉就回去睡觉,只要你打个电话,一堆女人上赶着照顾你。”


    他眉眼一压,凌厉中流露几分兴味:“又吃醋了?早就跟你说莉莉是匹马,我请问了,我身边还有哪个女人?”


    丛沅抿唇,想起黎桉随手给她发的夜场视频。


    画面一闪而过的角落里,某人在跟女人聊天,冷淡的笑意足以蛊惑人心。


    车里沉默一会儿,丛沅非常平静,仿佛事不关己:“谁知道你,今天莉莉明天菲菲,在夜店呆几个小时就醉了,请问厉大少爷,您跟别人喝尽兴了吗?要不要我掉头送你回去返场?”


    丛沅压根没意识到,这番话对他而言正中下怀。


    呼吸近距离纠缠,同时停顿的一瞬,像按中某个尘封的开关。


    厉承眼睫下敛,目光和气息同时逼近她的唇。


    丛沅心头一震,他却陡然停下。


    没有吻到。


    彼此的唇若即若离,或许隔了两厘米,或许一厘米,她不知道,只见他眼底晕开几分嘲讽的笑意。


    “怎么僵住了?”他轻飘飘的,像安抚又像犯浑,“是怕我,还是怕被我发现你还在意我?”


    丛沅没有闻到半点酒气。


    他很清醒。


    清醒地惹是生非。


    就不该好心送他回来。


    她嗓子紧绷又灼热,保持镇定,溢出微颤的声音:“你好像很期待我在意你,不应该吧。不是说恨我吗?”


    “恨啊。”厉承拖着懒散浑热的尾音,眼神细细打量她,“所以才不会轻易放过你。”


    熬过一阵沉默,丛沅不为所动,坚持同他对峙下去。


    只要时间够长,够无聊,他迟早会索然无味地退开。


    可她低估他了。


    他猝不及防逼过来。


    嘴唇被他吻住,他坚硬身躯几乎把她压倒。


    丛沅紧抓座椅表面,大脑霎时空白,随之而来是他挑衅的深吻,舌尖破城而入,在她失守的领域里肆意扫荡,她涣散的意识又猛然聚焦。


    气息缠撞,熟悉的身体记忆一并迸发,她一时慌乱,不小心碰到车喇叭,炸起刺耳的一声。


    像一记突兀警告,对再次踩到禁忌线的两人亮起红牌。


    她瞬间清醒,双手推开他。一记反作用力,她也声响凌乱地撞回座椅。


    距离拉开,厉承的衬衫衣领乱了几分,他胸膛起伏着,靠住椅背闭上了眼。


    丛沅攥了攥颤抖的手,暗骂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心潮起伏,让她束手无策。


    余光是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听见他平静嘲弄:“你也不过如此。”


    “是,你最厉害,喝醉酒乱亲人,那些暗恋你的女人知道你在前女友面前是这副德行吗?”


    她几乎脱口而出,尽管呼吸还没稳下来。


    厉承似乎不乐意听到这种故意挑衅的话,但又挺喜欢看她炸毛,因为她每次生闷气,都会给人一种随时要他哄的错觉。


    两人身体保持着距离,他一只手却伸过来,克制力道掐住她脸颊,虎口卡着她下巴。


    脸蛋被他掰了过去,彼此硬生生对视着,他眼底压抑着一点火气,“丛沅,你这张嘴不止是欠吻。”


    他语气耐人寻味,丛沅耳根燥热,一把拍开他的手。


    “这是我的车,你给我下去。”


    小闹一阵,两颗殊途久别的心再度碰撞,谁也不让着谁。


    厉承的神情冷却下来,带点索然无味的倦懒,“你以为我有多想待在这儿?”


    “那你走啊。”


    尽管如此,他还是留了一会儿,对她说,“最后问一句,你赌不赌?”


    气氛被情欲搅乱成这样,亏她还有耐性回他的话,“赌什么?”


    他眼里的兽性冰冷盘踞,偏偏牵起了唇角,带着淡然蛊人的笑意跟她谈判。


    “赌你对我念念不忘,赌你春梦里干的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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