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下了一晚的春雨却没有带来什么暖意, 还未完全褪去的寒冬余威犹在，在这样寒冷料峭的湿漉漉的清晨，除了不得不早起上班的社畜, 基本上没有谁会在这样的天气早早出门。
然而, 在早已废弃的来叶山，却有一个人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了，隐隐还能听到他呜呜的哭声。
结伴而来的四人听到这样的动静，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免有些无奈也有些感慨。
“咳咳！”
最终还是降谷零先一步打破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古怪场面，一边发出声音示意伏……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鱼冢三郎有人来了，一边伸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这件事也的确由他来做最合适，毕竟自从五年前，伏特加将琴酒以及组织众多的“罪证”以及财产、资料都交给了hiro之后，经由司法交易相关规定的审查, 作为相对“无害”的技术人员, 鱼冢三郎就被零组收编了。
这即是监视, 也是保护，同时……也是琴酒早已算计好的给伏特加的最好的退路。
除了伏特加以外, 其余所有组织成员都被捕或者伏诛了, 包括琴酒本人。
在合葬墓前哭的正伤心的伏特加抽噎着抬起头，看见降谷零他们后也不意外，拿手帕擦了擦眼泪后才哽咽着道：
“组长，你们也来了啊！”
“是啊，来……看看他们。”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萩原研二已经将花束放在了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两个并排的名字, 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五年前，他只来得及接收了阿J传来的U盘，在争分夺秒的关闭了核弹启动程序后，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忽然失去了意识。
松田阵平差点吓坏了，在怎么都无法唤醒变回犬型的萩原研二后，连忙联系了赤井秀一，然而却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无奈之下他只能再联系降谷零，看看他那边能不能联系上赤井秀一，却得到了一个让他茫然又不敢置信的消息。
“……什么叫赤井秀一和琴酒同归于尽了？”
“你愿意理解为殉情也可以，那两个混蛋炸了来叶山，顺便把他们自己也一起炸了！”
降谷零的语气很不好，如果松田阵平能看到他的脸色就会发现，他整张脸都黑成了锅底。
赤井秀一和琴酒殉情倒是殉的爽，却给他留了一大堆焦头烂额的烂摊子！
看着眼前被炸的面目全非的来叶山，以及山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蜂拥而至吵的跟五百只鸭子一样的记者，降谷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片胀痛。
“我是米花电视台的记者，请问据说这里刚刚捣毁了一批恐怖分子是真的吗？”
“您知道美国那边有新闻称有位驻日FBI探员阻止了一起核弹空袭的新闻吗？”
“这两起事件有没有关系？你们不能欺瞒民众，我们有知情权！”
“英雄！阻止了核弹的英雄在哪里？我们要采访他！”
“……”
运了运气，降谷零实在受不了了，戴上了头盔拿了把铲子索性和他们一起去挖爆炸残骸了。
因为炸药剂量太大，山内部又被挖出了空腔，所以爆炸造成的坍塌非常严重，大型器械进不来，只能靠人力挖掘。
降谷零狠狠的落下一铲，在心里骂了赤井秀一八百遍。词用完了就倒回去重新再来一次，一边骂一边挖，挥舞铲子的力道重的像是在挖谁的脑壳。
松田阵平正是这时打来的电话，发泄了一下心中的郁气，降谷零有些混沌的大脑这才恢复了些许清醒，明白过来这时候松田阵平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萩原是不是出事了？”
“他忽然昏迷怎么都叫不醒……”
松田阵平这种时候也没有和降谷零计较的心情，他抠着床单，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萩原研二，声音都有些颤抖。
“赤井他……真的……了吗？那hagi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
沉默了许久，降谷零才慢慢吐出这样一句无力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回答松田阵平的哪个问题。
虽然平时和赤井秀一针锋相对，但是直到这个时候，降谷零才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承认，他其实并不希望那个家伙真的死去……不只是为了萩原研二，还有……还有……
“嗡——”
另一部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降谷零的纠结，他掏出手机发现是诸伏景光的电话。
“zero，伏特加带来了一些东西，可能……需要你亲自来处理。”
诸伏景光看看文件袋里那惊人的目录和U盘又看看旁边局促的伏特加那张清澈单蠢的脸，只觉得心脏经受了连番的考验。
琴酒他……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我马上回来……”
发觉诸伏景光语气里的郑重和紧急，降谷零立刻将发掘工作交给了风见，至于松田阵平那边……
“你先去忙你的，hagi这边……我自己看着就行。”
最初的慌乱过后，松田阵平也冷静了下来，最坏的结局他都经历过了，现在……至少还有希望。
“我一会儿问问白兰地，他可能会知道什么。”
等处理完这些不得不处理的工作，他就去松田那边，看看萩原到底是什么情况。
降谷零用最快的速度去了诸伏景光的安全屋。两人不眠不休整理了三天才初步将那些资料草草整理完。
琴酒的的确确是送了他们一份大礼，为的是什么，他们大概也猜到了。
“琴酒为伏特加也算是费心了。”
“他其实对下属一向很不错。”
这句话诸伏景光算有发言权，当初在琴酒手下的时候，琴酒真的算是一个好上司了，至少比朗姆好的多。
“当然，能值得他这么设身处地考虑的也就只有伏特加和赤井秀一了。”
“……”
提到这个名字，两人纷纷又陷入了沉默。
这几天在伏特加这完全藏不住事的人嘴里，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些记者会得到消息是伏特加故意放出来的了。
以他们的头脑自然能推理出琴酒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管最初是为了什么，赤井秀一和他的关系终归是好说不好听。在特殊时期还好，可一旦结束了任务，赤井秀一回归FBI，他们的关系就是一份定时炸弹，随时会将赤井秀一的名声前途毁的一干二净。
所以，在送了伏特加一个前程后，琴酒也准备用舆论送赤井秀一一份坦途。
其实在最后，赤井秀一发给过降谷零一条短信，要求他立刻疏散来叶山附近的群众。这证明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证明他其实有离开的机会，但他最终选择了回去。
这是他们的推测，然而很快这份推测就得到了证明。
来叶山的清理终于告一段落，公安从山腹中发现了两具紧紧相拥不分彼此的尸骨。经过DNA鉴定的确就是琴酒和赤井秀一。
确定了两人的死讯，原本还对他们有些算计的政客也无处使力了。于是赤井务武凭借着亲属的身份要回了两人的尸体，他和赤井玛丽将两人合葬在了来叶山。
这里本就偏僻，以这座山的坍塌程度，市政不会掏钱整顿修缮的，几乎可以说是废弃了，在山顶圈块墓地也不难。
萩原研二在赤井秀一被挖出来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但是醒来之后不仅是赤井秀一就连阿J都联系不上了。但是他们给他留下了一个商店面板，还有……在赤井秀一出事前，他们剩下的所有积分，只要不乱花，足够他用人形陪松田阵平一辈子了。
也因为这个面板，萩原研二虽然知道可能性渺茫，可也总保留着一点希望。
系统那样神奇……或许他们也有活下来的可能呢？就算是和他一样给系统打工也行啊！
可惜五年了，奇迹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的意思。
打了清水擦拭完墓碑，四人沉默的在墓前站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看着鼻子都哭红了的鱼冢三郎，萩原研二想了想还是邀请他一起下山。
他没有在山下看到别的车，鱼冢应该是打车来的，在这里要回去可不像市区那样好打车，他还是把人顺便送回去吧。
鱼冢三郎擦干了泪倒是也没拒绝，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知道他现在的生活是大哥好不容易替他谋划的，他不能辜负大哥的心意，要好好照顾自己。
于是他坐上了萩原研二的车，然后……
他后悔了！
“啊啊啊啊啊！前面有条沟啊！”
“没关系，飞过去就好了！”
“……？！”
啥玩意？你说什么过去？！
鱼冢三郎一脸懵逼的看着车上其余人都一脸淡定的抓着椅子防止自己被甩飞，只有他慌乱无措的在惨叫，而驾驶位的那个男人则是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将油门猜到了底。
大哥……我好像，已经看到了地狱……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思念琴酒，还是他死前看到了回马灯，总之在恍惚中，鱼冢三郎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银色。然而下一秒……
“碰！”
一声闷响，车头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车上的几人面色齐齐一变，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情况。
“完了，hagi你撞到人了！”
“不是，前面刚刚明明还没有人啊！”
“这人好像是忽然出现的！”
“等等，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
萩原研二颤抖的伸出手，翻过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长发男人，结果就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小赤井？！”
长发男人眼皮动了动，艰难的睁开眼：
“你……是谁？”
啊？认错了？还是撞坏脑子了？
就在他们怀疑人生，脸上不由得带出几分犹豫的神色后，却又见男人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轻笑：
“逗你们的，见到我惊喜吗？”
惊喜个鬼哟！
不约而同的四个拳头默契的落了下去，然而还不等集中目标就见男人鼓鼓囊囊的大衣里忽然攥出了一个银色的小脑袋，让他们像是被定身一样齐齐卡住了。
唯一不同的是鱼冢三郎，他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一边扑一边又哭了：
“大、大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嫌弃的抵住了伏特加的额头，琴酒啧了一声，唇边却溢出了一丝浅笑：
“脏死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琴酒，纷纷惊讶的对视一眼。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且……”
萩原研二偷偷拉了拉赤井秀一的袖子，趁人家大哥小弟叙旧悄悄的问：
“我怎么感觉琴酒好像变平和了许多？”
倒不是威慑力下降了，而是……怎么说了，他不再像是曾经那样，任谁来看都能看出这是一把见血封喉饮血无数的刀，现在的琴酒像是有了刀鞘，虽然依旧锋利却不会轻易刺伤别人了。
“唔，这就说来话长了。”
赤井秀一望着琴酒的方向忍不住又笑了：
“等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讲……”——
作者有话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下章开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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