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宴怔住,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什么?”
宁溪程看着他的举动,眸底显而易见地闪过失落,但他没有退缩,反而跟着叶宴前进了一步,立刻解释:“我骗她的,我只是想要她牵制盛斯澈,好救你出来。”
叶宴眼神里满是防备:“为什么?我对你很重要吗?”
警惕疏远的眼神刺痛了宁溪程,他的声音不易察觉地有些落寞:“我只是希望,你能继续做我新电影的另一个主角。”
“只是因为这个?”叶宴疑惑,“单单因为这个得罪盛夫人,你就不怕他到你父亲面前告状吗?”
“我和我父亲,关系并没有很亲近。”宁溪程又向叶宴靠近一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做这些事会有什么后果,但那些对于我而言都没有救出你这件事重要。”
这次叶宴没有回避,他坦然与宁溪程对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即便盛斯澈不喜欢我,盛家的人也不会放过我,我们叶家都靠盛家支撑着,失去了这个靠山,我会很难做。”
“没有盛家,还有我。”
“你?”叶宴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我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能帮我多久?一年?两年?等电影拍完,我又该怎么办?”
宁溪程坚定地看着他,语气认真又执拗:“我可以捧红你,只要你红了,人气,地位,金钱,都不成问题,你就不再需要依靠谁而活。”
叶宴屏息看着面前的人,然后挪动脚步,凑近宁溪程:“为什么是我?”
宁溪程垂眸看着叶宴,因为距离太近,他可以看到那双眼睛里倒映的自己,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视线竟不自觉地移开,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和沙哑:“我只是站在商人的角度,捧红你对于我而言利远大于弊,我们公司目前只有我一个王牌,我需要另一个能和我平起平坐的人,而以你的外形条件,显然是最合适的。”
“娱乐圈外貌条件好的人多得是,但红不红可不单单只是外貌说了算。我不会唱不会跳,更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你打算怎么捧红我?”
叶宴刻意压低放缓声音,和宁溪程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像是带了一把钩子让人注意力难以放在他的话上。
宁溪程心神不宁,胸口莫名地有些燥热,下意识说:“做我的男朋友。”
话刚说出口,他就立刻反应过来,咳了一声解释:“准确来说,是假扮,通俗来讲就是炒cp,这种手段在娱乐圈很常见,很多大热的剧集电影的主角都会通过这种方式炒热度。”
“怎么炒?”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电影开拍前,我们可以到国外进行一周直播,通过提前培养感情这个名头,为新电影造势,也能帮助你进入角色,到时候减少拍摄的困难。”
叶宴有些担忧:“你的粉丝会同意吗?他们真的不会把我撕碎吗?”
“不会。”宁溪程越来越热,他攥紧拳头,一张冷峻总是没有什么波澜的脸上竟然漏出了几分慌张失措,他的视线乱瞟,始终不敢与面前的人对视。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人心如明镜,一旦对视,他那些肮脏的想法就会被看得一干二净。
叶宴却没有打算深究的意思,他将信将疑道:“算了我想先休息了,现在大脑很乱,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等明天吗?”
宁溪程立刻回应:“好,我等你。”
等叶宴跟着管家进屋之后,宁溪程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扯了扯衣领,但即便这样,他的呼吸也难以顺畅。
他几步回到房间,来不及脱衣服就钻进了浴室,将水温调到最低,冰冷的水瞬间将他浇透,身上的燥热缓解,但脑海里那张挥散不去的脸,让他难以自持。
……
叶宴回到房间收拾完,爬在床上,先是和陈婶通了电话确认了月牙的情况,然后又点开浏览器。
他和宁溪程认识不过几天,他总觉得宁溪程对自己的态度太过……热情。
虽然他的表情总是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但是他的语气眼神却表露得十分明显。
原著里对宁溪程的介绍很少,几乎都是一笔略过,甚至连他对主角受的动心点也有些僵硬,所以四个主角里,叶宴对他的了解是最少的。
叶宴在网上搜索了一圈,关于宁溪程的消息铺天盖地,对于他的形容也多是一些第一活人,眼高于顶,嘴毒,铁人劳模,烟酒不沾……
他年少成名,自己本身也是公司老板,同时背后又有两大世家做靠山,自出道以来一直都不需要有什么包装,无论和谁相处都是直来直往。
不刻意谄媚,也不会诋毁,对粉丝也没得说,公开拒绝一切无意义的粉圈大战,他不依靠粉丝,但也尊重粉丝对他无条件的喜欢,还多次组织逆应援,回应粉丝的喜欢。
所以即便粉丝知道宁溪程有一个暗恋多年的人,也从没有计较过。
叶宴也是才知道,原来宁溪程自出道以来,就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有一个暗恋许久的人,甚至连出道也是为了ta。
就连拍戏,在剧里别说亲密戏,就连暧昧都没有。
还对外声称除外必要,他不会拍任何感情戏。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宁溪程每次出现都是长袖长裤,无论是严冬酷暑,宁溪程都十分保守地将脖子以下的身体遮掩得严严实实。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和自己拍亲密戏?
就连原著里他和主角受拍戏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怎么现在却突然大变?
还有,他暗恋的人是谁,看他的描述,应该是认识许多年,但因为一些原因多年未见。
他和宁溪程肯定是不认识的,所以应该也不会存在他暗恋自己的狗血戏码,难不成他喜欢的人是庄简?
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宴正想着,突然有人敲门,他下床打开门,只见刚刚在门口迎接他们的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您好,少爷让我问您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管家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但很稳重成熟,也很老实。
叶宴眯了眯眼睛:“您帮我看一下那个床头灯吧,那个灯好像坏了。”
等管家进来之后,叶宴关上房门,走到管家旁边,趁着他检查床头灯的间隙问他:“我一直以为你们宁少是个很高冷的人,但相处下来,感觉他好像很有亲和力。”
管家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说:“少爷只是因为之前的事封闭了自己,很少交朋友,其实他人还是很随和的。”
“是吗?他都有哪些朋友啊,平常他会带朋友来这里聚会吗?看这里的样子,似乎很像他的秘密基地。”
管家站起身:“少爷平常很忙,没有时间,也不会随便带人回这里。”
这话确实不假,宁溪程劳模是出了名的,几乎一年365每一天都有在外的曝光工作,就连拍戏也很难做到保密。
确实没什么时间交朋友。
叶宴“哦”了一声:“连他喜欢的人都不会带到这里吗?”
管家看着叶宴:“叶少这么问是因为网上那些谣言吗?”
“谣言?”
“少爷不喜欢和人接触,他故意放出消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这样一来可以立人设,二来,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都是假的?宁溪程根本没有喜欢的人?
“不过少爷和我说过,他带到这里的人,都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管家看着正在思索的叶宴,笑了笑,“对于少爷来说事业有时候比感情还要重要,我想比起带一些不怎么联系的朋友,他更愿意带一个有前景的合作伙伴。”
“灯修好了,叶少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等管家走后,叶宴扑倒在床上,仔细想了想他的话。
管家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他为什么要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说这么私密的事情?究竟是真的闲谈,还是说这些话其实是宁溪程让他告诉自己的?
目的是什么,打消自己的疑虑?让自己安心和他一起工作?
叶宴虽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没办法宁溪程是自己的任务之一,想离开这里,解开他身上的谜题是必须的。
和谢珣那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不一样,宁溪程看上去直白简单,但心思深沉,不露声色,把情绪掩藏得滴水不露,即便偶尔有一些波动,也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看来叶宴如果想要让他对自己敞开心扉的话,是有些困难的。
*
等宁溪程洗完澡出来,刚好看到站在叶宴门口的管家。
“他问你了?”
管家走到宁溪程身边,跟着他一路到了远处的阳台。
即便刚刚洗完澡,宁溪程依旧长袖长裤,他到阳台处往后面瞄了一眼,然后又往拐角处躲了躲,确定就算叶宴现在出来也看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才摸出一盒香烟。
和外界描述的烟酒不沾的形容完全不同,宁溪程的手势明显是经常抽烟的。
管家似乎习以为常:“和少爷猜得差不多,他似乎也对少爷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有所猜想,也好奇少爷有没有带别人来这里。”
“他果然和我想得一样警惕,你按照我教你的说给他了吗?”
“说了,不过……”管家看着因为提到某个人而神色轻松,唇角上扬的宁溪程,不解,“我不明白,少爷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似乎,难以接受我。”想到刚刚叶宴对自己的下意识抗拒,宁溪程难掩失落,“如果现在让他知道我对他有所企图,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少爷不是说,你们之前认识吗?也许和他相认之后,他会明白您的苦衷呢?”
“你知道我之前什么样子,如果让他知道当初那个人是我,只会让他更加嫌弃我。”宁溪程神情落寞,“所以,管好你的嘴。”
管家叹气:“这么多年,除了他没有谁能让少爷这么高兴了,也没有谁能让您重新回到这里。”
“你想说什么?”
管家心一横:“少爷,那个男孩看上去很通透,这样的人通常最厌恶欺骗和算计,我怕您最后弄巧成拙。”
宁溪程快速抽完一支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神情模糊不清:“既然他重新出现,我就不会给他机会离开我。”
*
第二天叶宴起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他洗漱完,穿好衣服,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还有些困顿的他,无精打采地跟着味道一路来到了厨房,只见宁溪程端着一锅热腾腾的粥从厨房出来。
即便是刚刚起床,即便是穿着家居服,宁溪程依旧穿着长袖长裤。
他刚把粥放在桌子上,抬眼看见叶宴,立刻打招呼:“早上好,饿了吗,要不要吃些东西?”
叶宴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冒金星,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椅子上,乖巧用双手接过宁溪程递给他的粥,并笑眼弯弯地说了一句:“谢谢。”
叶宴接过粥后尝了一口,在嘴里过滤了一会儿才咽下,他眯了眯眼睛,正打算吃第二口的时候,瞥见宁溪程站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宁溪程看着叶宴舀了两勺下肚,才放下心坐在他的对面,心满意足道:“看来我的男友第一课算是及格了。”
刚把一口粥塞进嘴里的叶宴听到他的话瞬间噎了一下,他咳嗽了两声,拒绝了宁溪程伸过来帮忙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烫到,叶宴的脸颊瞬间红透了:“你在胡说什么?”
“反正我们是要假扮情侣的,提前适应一下免得到时候直播的时候太尴尬。”
叶宴摸了摸耳朵:“我还没有答应。”
宁溪程把一份文件推到叶宴面前:“看过这个,你就会答应了。”
叶宴翻了翻文件,里面共有三份协议,每一份报酬都非常丰厚,丰厚到叶宴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都是你提前想好的?”
“昨晚上和你聊过之后,我想你不答应我,应该是对于报酬这方面有所顾虑,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是真心实意想要签你做我公司的艺人了,对吗?”
叶宴仔仔细细看过每一条条款,宁溪程想得是在过分周到,大到出道后的资源分配,小到他的基础工资,都规划得十分详细。
叶宴根本找不到一条可以拒绝的理由:“所以是下周开始扮演情侣吗?具体要做些什么?提前说好,我卖艺不卖身的,卖身的话,那是另外的价钱。”
宁溪程紧绷的神经放松,冰山一样的脸漏出一个笑容:“放心,全程都是有摄像头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真的要直播吗?”
“很多导演在正式拍摄前,都会让主角培养感情,好在开拍的时候更好入戏,只是我们把这个过程公开透明化了。”宁溪程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叶宴,“而且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我们进行为期一周的双人旅行,旅行中,我们需要被一些物理条件绑在一起,通过一起旅行完成一些任务,以及课程培训,进行感情培养,具体的内容,陈景宇他说,到时候可能除了一些固定安排,都会进行临场发挥,当然,这一定会在你接受的范围内。”
“那会联系吻戏和亲密戏吗?”
这回轮到宁溪程噎了一下,他干咳了两声:“亲密戏,不太合适,但课程培训里可能会针对电影中的一些情节进行提前排演,不排除可能会接吻……你要是介意的话。”
这回轮到宁溪程噎了一下,他干咳了两声:“亲密戏,不太合适,但课程培训里可能会针对电影中的一些情节进行提前排演,不排除可能会接吻……你要是介意的话。”
叶宴摇了摇头:“接都接了,怎么可能介意,所以我们时候走?”
“下周一。”
宁溪程的行动力真的很强,在叶宴那天早上答应他之后,他的公司就开始放出消息,接下来一周娱乐头条都被宁溪程和神秘新人占据。
#宁溪程抛弃旧爱,将与新欢激情四射国外寻欢##宁溪程为捧情人,花式直播秀恩爱##新欢旧爱恐是一人,铁树等待多年终成正果?#
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为一周后的叶宴的直播亮相造势。
叶宴签了合约,正式成为一名艺人,而宁溪程也从他的同学变成了老板。
他忙着准备出国以及安顿月牙的事,闲暇才想起来盛斯澈似乎一直都没有来上课。
不过那些毕竟是宁溪程无中生有,盛斯澈只要解释清楚的话,他的父母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和叶宴想得不同,实际上盛斯澈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难熬的一周。
他坐在床边,整个人颓丧不已,他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毛毛糙糙乱得像鸡窝,眼圈发黑,唇周满是胡茬,饶是谁看见他的第一眼,也不可能将他和那个不可一世的盛少联系在一起。
他眼神发红,死死盯着银幕里的人。
镜头摇摇晃晃,而且有些隐蔽,画面里的人丝毫没有在镜头前的局促感,似乎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而画面里嬉笑打闹的人,盛斯澈再熟悉不过。
一个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宁溪程,一个是他喜欢了很多很多年的人——叶宴。
但屏幕中的叶宴却是盛斯澈从不曾见过的模样,他放松自然,还会开玩笑地叫着宁溪程:“老板,要求这么多,可要加工资的。”
宁溪程没有反感他的直白,神色放松,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宴,那个眼神虽然再正常不过,但盛斯澈却看出了他眼中隐忍的爱意。
不过和盛斯澈的自我欺骗不同,宁溪程似乎意识清醒,他很清楚自己在看着谁,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他温柔道:“表现好的话,当然会。”
盛母进来的时候,盛斯澈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生生撕裂过一样,但说话的语气偏执到有些疯狂,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不可能喜欢别人,绝不可能,他喜欢我,只喜欢我。”
“盛斯澈,你真的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子吗?你的骨气呢?你的自尊呢?你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别人的男朋友……”
“不是!”盛斯澈抬起头,瞳孔的红血丝看上去格外狰狞,“他不是,他喜欢我,他不可能和别人在一起,他说过,他不喜欢宁溪程,他只喜欢我,那些都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你们想要我放弃他,门都没有!”
盛母指着银幕上两个凑在一起笑得开心的人:“他如果真的喜欢你,又怎么会和别人这么亲密,本来你只要乖乖认错,并且答应我不会再打他的主意,我就可以既往不咎,可你竟然这么执迷不悟,那好,我就让你彻底死心。”
盛母说着把手机扔给了盛斯澈:“你也看到了,他们马上就要一起出国了,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在乎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只要你挽留他,他一定不会走,但如果,他抛下你,那就说明,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们来打赌,如果他没走,我就放你离开,从今以后,你们的事情我再不过问,如果他走了,你就和他彻底断绝关系,敢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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