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娇柔清倌竟是海王 > 14、第十四折
    茶珠又坐了一会儿,听着周围谈笑的动静都小了,她才缓缓地站起来,“公子,若是渴了饿了便叫一声,门口有婢女候着。”


    她抱着琵琶走出海棠间,往后院的住处走去。刚走出秀苑便在后花园的长廊上遇见了小翠,她把琵琶递给小翠,“收着吧。”


    小翠小心地抱着琵琶,布鞋踩得廊上的木板轻响,“我今日一直在门口守着,没见到姑娘说的拿珠钗的人。后面千九也来了,他和我一左一右地迎客,刚才门口没人影了,我就回来了。”


    茶珠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碎银子递给她,“谢谢你,和千九分了吧。”严铮说了白日请她出楼弹曲,没说晚上会来寻她,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回到房中后,她发现桌子上多了十几本书,这些都是年姑姑买来让她背诵的。她为了伪装温玲玲不露馅,只有临时抱佛脚了。


    前院热闹的歌声、丝竹声萦绕在她的耳畔,等再晚一些楼里也会安静下来。她周围住的都是清倌,她独住一间房,其他人根据名气,大约是二到八人住一间厢房。


    茶珠挑灯夜读,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铜钱往天上抛,“他明天来吗,有字的一面是来,没字的一面就是不来。”


    铜钱在空中翻了几圈,“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下面。她放下书,蹲在地上找了一会儿,又趴在地上往桌子下面看,这才看到铜钱掉在了木桌最里侧。


    她伸手去掏铜钱,手刚要碰到它,房外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茶珠在吗?”


    “英妈妈,等一下啊。”她略感诧异,她来做什么?


    英妈妈并未在门口等待,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她看到茶珠趴在地板上,惊讶地问:“怎么了?这才大半个月没住人,房里有虫鼠了?”


    “不是,东西掉了。”茶珠掏出铜钱看了一眼,是没字的那一面,她顿觉失望,将铜钱塞进了袖子里。


    英妈妈坐在方凳上,拿起桌上的诗词随意地翻了翻,“我的聚宝盆啊,这一个铜板值得你跪在地上捡吗?”


    茶珠敷衍地笑了笑,“妈妈有事吗?”


    “你知道青楼里的花魁是怎么选出来的吗?”


    茶珠站在她身旁,心里咯噔了一声,“英妈妈说这个做什么。”


    “年十六以下,容貌超群,诗词俱佳,又有特长在身的女子才能选做花魁。”英妈妈吸了一口白玉烟嘴,房里充斥着叶子烤糊的味道,“你快十六了,过了年纪就不行了。”


    “我听千九说,你今夜一曲收了一百两银子。晚梅和芙若占着我们楼里的花魁名声,贵客包她们一个月,现如今只能收五百两银子了。”


    英妈妈薄唇下瘪,眉眼上挑,“她们年纪渐长了,已经不中用了。你名声够大,才貌出众,我觉得是时候把你推出来了。妍苑才是我们惜玉楼的顶梁柱,也该让她们两个搬出来,让你去住三楼的牡丹间了。”


    英妈妈笑容灿烂,眼角的纹路随着笑意渐深,“我简直不敢想象你办梳拢宴的时候我会收多少银子。年妹妹家绝对不普通,她家公子必会出大价钱竞争你,再有今日百两买曲的公子,还有老姜相的玄孙,我记得他也特别喜欢听你弹曲……”


    茶珠拿起方才那本没看完的诗词坐下,英妈妈一边说,她一边看书,她翻了四五页了,英妈妈才终于数完了她认为会花大价钱替茶珠办梳拢宴的人。


    英妈妈看茶珠不答话,她立刻将烟杆放下,微一沉默便憋出泪来,语重心长地说:“珠儿啊,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你想想韶华易逝,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我愿意啊,英妈妈。”茶珠侧头看着她,杏眸含笑,“我一直觉得英妈妈聪慧,不想在这事上却犯了糊涂。”


    英妈妈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她还不信能有小女子在她的一逼二劝三宽慰下会逃过梳拢宴,“此话怎讲?”


    “我才来惜玉楼一年半,便能让英妈妈数出这么多愿意为了我一掷千金的人。如果我再在楼里弹一年半的曲子,英妈妈能数的达官贵胄还不得翻个倍?况且梳拢只有一次,但我在弹曲这段时日吸引的人越多,日后愿意来牡丹间为我花钱的人就越多。”


    “妈妈也说过,越得不到,他们就越想要得到,竞争者众,收益更重。不是吗?”


    说完茶珠拿起词本轻诵,“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英妈妈涂着蔻丹的手指在方桌上轻轻地敲了敲,她忍不住点头,“你才来一年半,光弹曲就能赚一百两银子,我在急什么?我真是糊涂了!”


    她轻捏茶珠吹弹可破的小脸蛋,笑道:“你好好歇息,明日我让小翠给你送碗燕窝。”


    英妈妈走了,茶珠这才放心下来。她来惜玉楼是为了博得严世子同情的,若严世子之后不来寻她,她总不能真在这儿一辈子干下去吧?


    她翻了一页书,郡王,他还好吗?


    又翻了一页,严世子,他会来吗?


    再翻了一页,陆公子,能交好吗?


    ……


    初秋的早晨日光温熙,风带着一丝闷热。


    严铮在京都城外的小翠峰下纵马,枫叶未红,银杏微黄,他转头对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姜季弥说:“小葫芦,你快点!”


    姜季弥一甩马鞭,追上严铮后又很快被甩下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没吃早膳,太饿了,没力气和你比试。”


    姜季弥的曾祖父曾是成国丞相,年高致仕,他祖父如今是太子太师,父亲是吏部尚书,兄长们皆在朝为官。只有他性格懒散,沉迷游山玩水、听曲作词,父亲戒尺打坏了几根也打不出他的一丝上进,好在他只是闲散贪玩,未做出任何违法犯忌的事,他弱冠之后家里也懒得管他了。


    严铮爽朗一笑,“陪我围着小翠峰溜一圈,晚上去福寿楼,我做东。明日你叫上你的狐朋狗友,我们再约一场马球,前日没打尽兴。”


    姜季弥连忙摇手拒绝,“你怎么每天缠着我啊?”他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眼角眉梢扬起喜色,“你自己去吃个够吧,我晚上还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严铮放慢了策马的速度,回头望向他,“小陆要准备科考,太子回显州祭祖了,只有你有空和我玩啊。”


    姜季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之后几日的相约,“我真没空,我相好回来了。”


    严铮来了兴趣,笑道:“相好?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之前她去扬城了,昨日才回来。我昨天若不是被你缠着下棋,我就去惜玉楼看她了。”姜季弥在他的直视下脸色微红,“我还没有给家里说呢,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不宜宣扬。不过她收了我的玉镯,心里也是有我的。”


    “扬城?惜玉楼?她不会是叫茶珠吧?”严铮眉心轻蹙,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姜季弥的声音更雀跃了几分:“正是!你也认识她?”


    严铮的表情凝固了,他回京的那天夜里梦见了那个山洞,她白润小巧的双足露在他雪色衣袍的外面,她纤细的双手环着双膝,语带哭腔地说,“公子,我做错了什么吗?”


    醒来后他身上很热,喝了两杯凉茶才缓过来。那个榴花珠钗他一直放在身上,七月二日的时候他派人去惜玉楼问过,她还没有归京。


    之后他越想越奇怪,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很危险。于是他便故意放置了这件事,想等心里的复杂情绪消散之后,再平静地去将珠花还给她。


    姜季弥放眼望向晨光中的青峰,脑海中却浮现出她恬静奏曲的模样,“今夜我一定要去惜玉楼给她捧场……”


    “我们现在就去。”严铮蓦地策马往回,既然她是好友的相好,那他还犹犹豫豫、近乡情怯做什么?直接将珠花给她,斩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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