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
宁时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锐泽是在问自己“费尽心思”要来他的联系方式有什么目的。
原来已经被看穿了。
不过宁时恩也没想过自己能骗住，他对能拿到顾锐泽的名片的这件事都够惊讶。
毕竟，他自己都觉得之前自己的那番表演拙劣得可以。
“往事”浮在脑海里，宁时恩尴尬地咬了咬唇。
也不知道顾锐泽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明明已经看透了，竟然还顺着他，现在却又来质问……
宁时恩直着一根手指点了点对话框，手机自带的原皮键盘下一秒就弹了出来。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维持着“仰慕学长”的单纯学弟人设，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他僵着指不甚熟练地敲打上面的字母。
「很高兴能认识学长。」
……
软件的提示音响起。
信息跳进顾锐泽的眼睛里。
他挑起了眉，指尖轻轻撞击桌面，创造出沉闷的响声。
根本不算是对他问题的回复。
顾锐泽判定，食指又敲了两下。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一般会在思考时出现。
现在，他正盯着宁时恩因为刚注册软件没来得及改换的系统分配头像，和聊天框顶上那一长条数字组成的用户名看。
新注册的。
小号么？
顾锐泽的浅灰色眼睛眯了起来。
——这种把戏他见过太多次了。
先是想方设法要到联系方式，通过日常聊天培养感情，在这过程中会不停地试探，说一些暧昧的话暗示……
目的就是以身体做交易，从对方身上换取更多的机会和更好的资源。
不过用小号，还是刚注册好，名字和头像都没来得及改的，倒是头一次见。
顾锐泽嗤笑了一声。
不得不说，有点蠢。
只是意外的是，他心里竟然有点不舒服。
顾锐泽摇了摇头，甩去脑海里那双漂亮眼睛。
没什么好有情绪的，不是吗？
明明他早有预感，早在这人跑到他面前说胡话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了。
只是不知怎的，他竟真把名片给了出去。还通过了对方的好友验证。
虽然只是工作号。
顾锐泽捏了捏鼻梁，怀疑自己让鬼迷了心窍了。
不过这世界上也没有鬼。
念头冒出来，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手指停在屏幕上，却迟迟没有退出。
莫约过了两秒，也兴许是三秒，顾锐泽还是点开聊天框，发出了消息。
「我比较喜欢诚实的人。」
「你坦率一点，说不定能从我这里得到别人的门路。」
比如，他上次合作的汪老板，据说最好这一口，背着伴侣在外包养了不少美少年，很多都是男团出身，要不然就是某娱乐公司未出道的练习生。
顾锐泽饱含恶意地想。
有一瞬间，他有当面将这话说给宁时恩听的冲动，不为什么，只单纯想欣赏对方脸上的难堪。
「我不太明白学长的意思。」
对面这次很快就给了回复。
还在装。
顾锐泽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眼神却越发冷。
手指滑动屏幕，顾锐泽退出了软件。
话说得太明白，也没意思了。
他倒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能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
另一边——
宁时恩对着信息看来看去，却是真没明白顾锐泽的意思，不知道对方到底要给自己提供什么“门路”。
他一开始接近顾锐泽，其实是想摸到任务对象邵书涵的门路。
不过这时候……
「系统，主角和顾锐泽现在应该还不认识吧？」
按原著的时间线，双方应该在一个月后相遇。宁时恩怕剧情有所跑偏，特意找系统确认了一下。
得到了简短的肯定回答。
那顾锐泽说的到底是谁的门路？
宁时恩耐着性子又还等了会，只是没再收到新的消息。
他摁灭手机，怀着满腹疑问入睡了。
……
未免有点太亲密了。
厉韫借着喝水的空档，偷偷去瞥角落里肩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人，这般想。
任先几乎是贴着旁边人坐的，偏黑的胳膊与细白的手臂就碰在一起，中间甚至空不出一条缝隙。
两人的脑袋也挨得近，或者说，是任先单方面的靠近。
他正偏头同宁时恩说话，嘴巴从下课到现在都没有停过，偶尔，那张脸上的眉毛还会飞起来，呈出一派喜色。
厉韫猜不到他们俩谈了什么，他只是不受控地在注视宁时恩，发现少年很少开口，神色变化也小，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倾听。
但两人好亲密。
他想。
忍不住去瞧蹭在一起的头发。
红与黑。
任先染了最张扬的发色，热情得像要爆炸的红樱桃。宁时恩却是寂静的黑，乖顺地盖住他的眉与眼。
两人坐在一起，割裂得刺眼，又和谐。
宁时恩被任先称得愈发小，脸小，手小，整个人都小小的，好像缩成了一团。也被称得好白，脸白，手白，腿更白。
厉韫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新队友长而笔直的小腿上移开。
宁时恩穿的是星芒娱乐公司员工的工作服。
这个衣服每个员工进入公司的时候都会领到一份，分为男款和女款，上身只在裁剪处有细微的区别，更大的区别在下身。
女款是略高于膝盖的短裙，男款是露小腿的宽松短裤。
蓝白配色，有人戏称“校服”。
几乎所有人都很嫌弃这件衣服，更没有人会日常把它穿身上。
厉韫不知道宁时恩为什么要穿。
但意外得好看。
还显得他年纪更小了，像刚刚升入某所高中的学生。
只是，那双裸、露在外的修长笔直的腿总引得厉韫目光飘过去。
厉韫垂了眸子，将矿泉水灌进喉咙。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可是分明，他不喜欢男人。
是宁时恩太漂亮了吧。
他想。
他对于漂亮的事物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所以，多欣赏几眼，是正常的吧？
厉韫心不在焉地想，冷不防被拍了下肩。他嘴里含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被这么一吓直接一口气全喷在了地上。
水还呛了厉韫喉咙，他弯下腰猛烈地咳嗽起来。
好在，这个吓他的人还有点良心，真的拍他后背帮他顺气。
厉韫朦胧着双泪眼，觉得有些害臊，想去看宁时恩的反应，又有点不敢。
最后还是没忍住，去瞄了眼。
他惹出的动静太大，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他身上，宁时恩也不例外，不过只稍稍停留，很快又放回了旁边的任先身上。
一时间，厉韫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了。
他揣着复杂的情绪起身，去找那个害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
竺云顶着一头粉发正冲他笑。
“不好意思啊，队长。”
但是你看起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厉韫张口想“训”他两句，却见对面人忽然凝了神色，笑容也僵了。
厉韫心下奇怪，循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
是宁时恩和任先在的位置。
少年正越过身旁的人去够地上的水。
本来这一幕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矿泉水离得太远了。
在任先那边，他伸手就能拿到。
宁时恩却不是，伸长了胳膊还差段距离。
自然地，少年便倾了身子去拿。
离得太近了。
旁观者看了都会皱起眉。
任先轻轻一揽，就能把人抱在怀里。
厉韫瞧了眼，喉咙莫名有点发堵。
但他又舍不得收回目光。
他的双眼落在了那双长且白的腿上，宁时恩为了支撑自己施了力，它们便绷紧了，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
少年的小腹也是紧绷的，宽松的上衣因重力自然垂落，露出一截雪色，还有圆而粉的小巧肚脐。
还有更多，比如耳，比如脖颈，比如背部的曲线……
这一切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厉韫听见了吞咽的水声。
他吓了一跳，而后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闹出的响动。
是身边的竺云，他看直了眼。
竺云很喜欢宁时恩。
任先知道这件事。
但他不知道队友对少年是怎样的喜欢。
“他有完美的头骨。”
“非常漂亮。”
厉韫想起竺云那双发亮的眼，第一次惊异地发现，他朝夕相伴的舍友竟然是个潜在的艺术疯子。
他对宁时恩的观感就更复杂。
有时候，他觉得宁时恩很无辜，有时候，他又觉得他“罪有应得”。
他还是远离吧。
这是个很危险的人。
厉韫退到了阴影里。
他看着竺云与自己擦身而过，对方向前，却是径直走到了宁时恩面前。
“我有一个作业，需要你的协助。”
“你可以帮我吗？”
竺云这么说。
厉韫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的队友稍弯了背，看起来很谦卑。
宁时恩刚喝完水，水把他的唇浸润得很红。
就像旁边任先的脸一样红。
任先呆了，也可能是傻了，从脖子到耳朵到脸，都红成一片，简直跟他的发色要融在一起。
自打宁时恩越过他拿水就是这样。
厉韫觉得宁时恩这个人比自己想的还危险，他可能有点低估他。
但是少年现在的唇的颜色很漂亮，看起来还有几分可口。
厉韫看见他的唇张开，是“好”字的形状。
任先却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紧紧地。
抓了软白的一团。
任先看起来有几分急切，到最后，他瞧竺云的眼神带了敌意。
厉韫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宁时恩身上收回来。
他招惹不起这个人。
……
厉韫想了许多事情，落到宁时恩眼中，只是一张略显呆滞的脸。
他也像过平常的每一天一样过今天，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练习出道舞到一半，被人敲响了门叫出去。
等在外面的是两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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