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早醒来,活力满满地和家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客观来说,比不上学的时候活泼多了。
夏油爸爸一边想着,是不是因为没上学精力没消耗出去,一边又忍不住为女儿的活力而扬起笑容。
“真季子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真季子这下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吃着早餐,自信满满道:“很好!我觉得我之后都不会沉睡、可以去上学了!”
这话让一家三口都忍不住看向她。
真季子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扬着莫名得意的笑。
虽然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家里许久没有这样和乐轻松的氛围了,夏油妈妈也就笑着随口道:“下个月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说真季子病好了就继续送你去上学。”
夏油爸爸来了兴致,主动道:“那到时候就算我要请假也要亲自开车去接送。”
女孩子高举双手欢呼:“说好啦!”
“……”
夏油杰没搞懂他们在装什么,微笑着旁观,一言不发。
周末的时候夏油真季子依旧没有沉睡,妈妈很开心,时隔许久又带着一双儿女去商场大买特买,爸爸也确实请了假,就为了给他们开车。
一家子氛围格外和谐,度过了一个充实的周末。
第二周夏油真季子依旧没有沉睡,她出乎意料的没有得意,嚷嚷着要立刻去上学,而是乖乖拿出了以前的课本认真学了起来。
看书的过程中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多想。
第四周去复查——其实一开始就查不出来什么异常结果,顶多能看看小孩的健康情况。
听说了真季子将近一个月没有沉睡后,医生既没表示乐观也没刻意悲观,用礼貌平淡的语气表达了祝福,以及小孩的健康状况似乎有点下降,平时需要补充营养。
走之前他还说,如果没有再沉睡的话,三个月后再来复查一次就行。
在父母情不自禁的喜极而泣中,拿着医院有待观察的证明,夏油真季子得以继续上学。
恰好碰上期中考试。
同学们还没来得及好奇,就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于期中考试。
第一场考试结束,班里一片哀声或嘘声,真季子倒是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以前玩的不错的同桌提前安慰她:“你请了这么久的假,要是考试失误也情有可原。”
夏油真季子“不是很简单吗怎么大家都这个反应”的话咽下,转而有些茫茫然的点了点头。
下一场考的是数学。
真季子看着题目,总觉得更简单了,甚至模模糊糊总感觉都做过。
她迟疑了一小会儿,在同桌眼里就是她一点不会。
想到以前从来没掉出年级前十的优秀美少女沦落到考试一题都写不出来的结果,同桌一下子又怜爱又有些隐隐的窃喜。
她压了压嗓子,装作不舒服的样子。
吸引来真季子的视线后,就相当刻意地把做好了的那面试卷往女孩那边挪,几乎全挪了出去,悬空在课桌上,轻飘飘的一扭头就能看到。
夏油真季子:“?”
她想了想,以为是对方有题目不会在问自己答案,视力不错地瞥见同桌正做了一半的题目,思索了几秒就开始自己的卷子上先把那题做了出来。
给别人抄嘛,又不是抄别人的。
真季子做这种事倒是相当心安理得。
两个人于是就这么互相把卷子往对方那边挪,显眼到监考老师能当瞎子也不能当聋子的地步,不得不沉着脸走过来。
看到桌前停下的严肃身影,两个小女孩一个面色涨红、一个脸色苍白,看着都有点可怜巴巴的。
监考老师知道这两个孩子平时学习都不错,可能是有什么意外——比如说这个因病休学三个多月又突然来上学的孩子,本来想着警告一下就算了。
却发觉原本皮肤就过于白皙的黑□□亮小孩,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砰”得一下巨响,吸引了正低头写试卷的全班同学视线。
同桌唰得站起身,惊慌失措地尖叫:“真季子晕倒了!”
一片嘈杂。
这是夏油真季子彻底昏迷前最后的印象。
“……”
夏油真季子再睁开眼的时候,是陌生的天花板和熟悉的病床环境。
她张了张嘴唇,心中充斥着不安,无声地打量了一圈——最近住院的病人似乎有点多,她待的是多床病房,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
“咳咳咳……你是谁?”
隔壁床的刺猬头小孩即使咳的满脸潮红,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她。
真季子心情不是很好,语气也不算多礼貌:“我还没问你呢。”
刺猬头一边喘着气,水润的双眼一眨不眨,嗓音沙沙的:“忧太,我的名字是,乙骨忧太。”
“哦,我是……忧太?”
夏油真季子怔了怔,想起之前在哥哥梦里的那个虚弱纯爱人渣男高,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虚弱小不点。
虽然觉得可能是巧合,毕竟这名字也不算小众,谨慎的真季子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认识祈本里香吗?”
小乙骨呆呆地看了她一眼:“你叫里香吗?”
“才不是,我是夏油真季子,你是不是笨啊!”
真季子没好气道,扭头又瞥见病床前的名牌里的[4岁],再看看瘦削得骨头都突出的小男孩,礼貌家教和善良都后知后觉赶到。
“……”
真季子握紧床单,干巴巴转移话题:“你叫我真季子就好了——你看见我爸妈或者我哥哥了吗?”
小乙骨又呆了一下,摇了摇头,憋了憋还是有点好奇地问:“你也有家人吗?”
真季子:“?”
他在说什么废话?该不会真的是个白痴吧?
道德和家教在打架,夏油真季子勉强笑了笑:“……你有我肯定也有啊。”
然后也懒得跟这个智力似乎有问题的小孩废话下去,直接按响了床边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赶了过来,温柔地弯着腰问她:“小真季子有什么事吗?”
隔壁床的小男孩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真季子搞不懂他在震惊些什么,只当他是白痴忽视,和护士姐姐礼貌打了招呼,又问:“我现在醒了过来,可以出院了吗?”
“要等你的父母过来才能办理出院手续哦。”
真季子已经有点习惯了这个流程:“那麻烦姐姐您帮忙联系一下我的家人好吗?”
她刚看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多人病房,这里没有她的私人用品,她找不到手机,只能拜托医护人员了。
“好的,请稍等。”
护士离开后,乙骨仍然用那种吃惊又呆愣的眼神望着夏油真季子,真季子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又不想和傻子说话,往床上一躺捏着被子就要装睡。
小少年喃喃:“难道我刚刚是在做梦……?”
[做梦]这个词就像是能触发真季子情绪的一个关键,她噌得一下起身,板着脸,目光有些不善,也懒得管什么爱护弱智了:“你很吵知不知道,这里是公众场合!”
乙骨:“对、对不起!我只是,咳咳咳——我只是——”
看小孩咳的那么费劲,夏油真季子有点不舒服了:“你感冒了吗?不会传染我吧?”
乙骨咳凶了,一时说不出话,涨红了脸,用力摇摇头。
真季子叹了口气,干脆从床上蹦下去,别别扭扭学着妈妈的样子,给他轻轻拍着背顺气。
“好了好了,别急着说话,我没嫌弃你,只是没看到我家人有点烦……对不起哦。”
虽然她其实只是随手拍一下,心里也清楚,这种动作的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作用——妈妈也只用在她做了坏事被抓到心虚咳嗽的场合,但神奇的是,小乙骨的咳嗽很快就好了。
他脸颊还泛着红,眼睛满是水光,感激又脆弱的样子。
“谢谢你——没关系的,是我有点吵了。”
嗯?好像不是智障,能沟通?
夏油真季子顺便试探着问了句:“你说刚刚是在做梦,做了什么梦?
小乙骨现在对她好像很信任,听话地如实回答:“我好像梦到真季子你在这里躺了很多天,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看到你,你一直在沉睡,我问医生我隔壁床的姐姐生了什么病,他让我不要乱说。”
“我指着你问,但是每个人都说,我只是在指着一张空床,我隔壁床没有人。”
小孩子脸上是天真无邪的迷茫:“真季子,所以我刚刚是在做梦吗?”
“……”
大白天的,夏油真季子硬是吓出一身冷汗。
她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坐在小乙骨的床上半天,才用余光极限往身后瞥——一切阳光明媚,她的床上只有她刚刚乱蹬的凌乱被单。
真季子狠狠松了一口气,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又有些生气:“你为什么要吓我?”
小乙骨神情无辜:“我没有,我以为只是个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梦。”
真季子认定他是在恶作剧,有点不信邪:“要是真的梦见这种内容,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有点。”小乙骨真诚地点点头,又解释,“但是也没有那么害怕,更多的是好奇。真季子好歹是个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形的——哦,那是我的梦,真季子你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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