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真酒在名柯世界贴贴 > 14、“他睡了”
    [乖乖,这里有金铲铲和银铲铲——金铲铲。继续装睡,银铲铲。睁开眼睛]


    阳向炸毛[我哪来的铲铲!!!]


    被那句“呼吸再轻点”戳破,他下意识屏住气,这下反倒彻底露了馅。


    后颈那只手还在摩挲,力道很随意,轻飘飘地,一下一下地,带着微凉的体温,把醉后的敏感神经勾得发痒。阳向忍不住“呜呜”两声,想往后缩躲。


    “hagi……”


    高椅本就不宽,他身子刚后倾半寸,突然一阵悬空,跟着就跌进另一边的怀抱,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对方下巴上。


    “嘶……”阳向疼得猛睁眼,眼角泛出红,彻底懵了。


    他下意识看向萩原,对方怀里已经空了,正挑眉瞧着他面色看上去还柔和。


    大脑还没来得及转,就听见头顶落了声温柔的叹息。温热的手掌轻轻捂住他的眼睛,指腹有粗糙的薄茧,力道却不容拒绝。另一只手臂横过来强势地圈住他的腰,指尖夹着香烟,拍打的节奏慢悠悠,像哄闹觉的小孩:“算了,睡吧。”


    阳向没挣扎,也没那脑子得想身后是谁了。就这么软软地靠在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怀里,脸颊肉挤在对方坚硬的臂膀上,眼皮越来越沉。


    不过五分钟,呼吸便渐渐匀了,像只终于被顺了毛的猫,寻到安稳窝蜷成一团。


    萩原研二看着幼驯染墨镜下的眼难掩酒意,白衬衫领口敞开,绷出紧实的线条,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此刻正从背后把阳向圈在怀里,这样一个绝对占有的随性姿态,让他无端想到把猎物按在领地范围内的野兽。


    萩原摁了摁太阳穴。


    ——都喝醉了。


    眼下这状况,显然没有人适合开车。好在他的公寓就在附近,工作这几年后购入的,一室二厅。


    …


    萩原研二刚把幼驯染要搀回客卧,眼角余光扫过沙发,那景象却叫他顿住。


    阳向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脸窝在夹缝里,腰间的衣料被翻身带起,露出一截细瘦的腰。不再是少年时纯粹的单薄,覆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却依旧瘦得惊人。更扎眼的,是腰侧浅淡的青紫,像被什么勒过,在白皙皮肤上衬映得清晰。


    研二蹙着眉,下意识抬手比了比,虎口张开刚好能圈住那截腰。指腹差些落上去,又猛地收回


    淤青来得蹊跷…于是留了心,打算明早等人醒了再问问情况。


    他弯下腰,先把掀起的衣角替人掖好,接着然后一手揽住阳向的腿弯,一手托着背,轻轻松松就将人抱了起来。


    怀里人皱着眉咕哝了声什么,他没听清,只低头温声哄:“小阳向,去床上睡。”。


    阳向终于是安心下来,眉间的皱起慢慢舒展,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衬衫一角,攥得很紧,萩原低笑出声,抱着人大步往主卧走。


    刚把人放在床沿,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不是他的。


    声音来自阳向的兜里。


    响了两声戛然而止,隔了秒又响起。


    阳向像被按了什么开关,懵懵然地惊醒,眼神还蒙着雾,却凭着肌肉记忆摸出手机接起。他对着听筒发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显然还没醒透。


    电话那头也静得诡异,没人说话。


    长久的静默下,萩原研二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只有两道呼吸声在房间里交缠。


    “你身边有人?”终于,那头传来声音,阴恻恻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既不是阳向大学里的同学,也不是那个常联系的导师埃德。


    萩原研二挑起眉,这是谁?熟人?麻烦?还是……还是什么?他们怎么认识的?


    阳向犯着迷糊,回答不了。对面竟也不急,就那么等着,耐心得反常,也许只是短暂的耐心。


    萩原研二在这时候开口了,声音平稳。


    “他睡了。”


    他等着对方再说点什么,好抓点线索。可话音刚落,电话就被狠狠挂断,手机屏幕直接跳转,通话记录里干干净净,像从没打过这通电话。


    怪得离谱。


    萩原研二神色淡淡,英挺剑眉压低,垂眼看向怀里还在发懵的阳向,伸手替他按灭手机屏幕。


    他轻轻将人安置在主卧的床上,指腹刮过阳向冒尖的侧脸,顺着轮廓落在鼻尖那颗小痣上,又轻轻碰了碰那排纤长的睫毛。


    阳向睫毛颤了颤。


    他忽然怔了怔,失神一般。


    时间过得真快啊。


    刚认识时,阳向还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那时候聚会,总需要他拉着才肯来,后来渐渐主动了,会皱着眉说学业压力大,会撒娇似的拽着他去神社求御守。那年求的御守,他后来瞧见,一直安稳地挂在阳向的包上,上学带着,下学也带着,磨得边角都软了。


    如今都上大学了,快升大二了。


    他很难能给这孩子什么具体的帮助,尽管年纪小,这孩子从来不说自己的专业多苦,可萩原知道,他注定要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目标太坚定,像颗不会偏航的星。


    这样一个小弟弟,父母家人都不在身边,明明还这么小,这世界的担子,本不该压得这么早。他该有时间去闹,去玩,去享受那些属于这个年纪的、很多值得体验的轻飘飘的快乐


    这些年,聚会的人越来越少,从五个人到三个,再到偶尔只剩他和松田,可只要喊阳向,这孩子总会来。只有这时候,阳向才会露出点符合年纪的娇憨,会赖在沙发上,会被松田逗得呵呵笑。这是忙碌生活里的调剂,也是彼此藏起来的宣泄口。


    阳向总像一片浮萍,靠着一点点牵连挂在米花町。风一吹,那点牵连就晃悠悠的,仿佛随时会断。又像只没人认领的猫,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悄无声息地参与这里的生活,说不定哪天又会悄无声息地离开,去另一座城市流浪。


    他想起刚才松田那副样子——用那种近乎蛮横的姿态把阳向圈在怀里,松田那家伙明天醒了,八成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只当好朋友搭背。


    他又想起松田说的远藤佐思——那个刚上任就大刀阔斧改革爆处组条例的远藤副部长,会选择放下紧急的报告不顾,摘下不离手的扳指给一杯倒却好贪酒的小孩。


    还有刚才那通电话。那声音里的冷硬压迫和反常的耐心。


    萩原侧坐在床边,半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他的手掌摊放在床上,不多时就像磁铁吸引来了一团软乎的脸蛋,轻轻压了上来,伴着细浅安稳的呼吸。


    前阵子他老姐打电话,问他都二十四了,还没遇到心动的人吗。他当时笑着回:“小阵平都不急,我急什么?”


    现在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好多片段——


    初遇时,少年笑得灿烂,“我叫真狩阳向,请多指教。”


    那句原以为突兀实则用心的叮嘱,“千万小心,多准备…”


    第一次天台聚会,阳向望着东京塔说,“我想做一名心外科医生…”


    拉面馆里,阳向瘫在桌边,也露出腰,但那时他只觉得阳向是小弟弟。


    临别前,阳向喊住他,“hagi,停下来不是件坏事。”


    “hagi,你可以陪我去求个御守吗”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靠近死亡悬崖的脚步。


    还有劫后余生,阳向出现并且奔向他,喊着“hagi!!!”


    ——阳向扑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觉得抱住了往后的整个世界。


    那场爆炸,阳向莫名发来的短讯,莫名恰巧出现在现场,莫名卡在每一个他的生死瞬间。后来问起,小家伙脸红得说不出完整话,可萩原研二知道。


    他根本不需要什么御守,并非对上天的不敬。


    从在那场爆炸里活下来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归零重启。阳向就是他的幸运符,是象征着幸运和重生的御守,是足够他放在心尖上敬着的小神仙。


    从前的日子,家里的变故,如同昨日之梦,都像泡沫,光鲜亮丽,但轻易一触就破,让他总带着点说不清的倦怠。可现在不一样了,每一刻都真切得能握在手里,值得他一分一秒去珍惜。


    萩原研二想着,摩挲着。


    手上的这张小脸,相比于十六岁的青涩,成年后显出了明媚,甚至流露出精致,下巴也冒尖了


    萩原的目光落在阳向的鼻尖,顺着闭着的眼滑到红润的唇,又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才发现,小家伙发育得不算明显的喉结上,居然也有颗小小的痣。


    视线不由得继续往下,往下,再往下,掠过锁骨清晰的凸起,落在那截盈盈一握的腰上,落在小腿弯柔和的曲线,这些是从前的他毫无体察,如今重新进入眼里,竟生出全然不同的意味……


    萩原研二猛然回神。


    这不是哥哥看弟弟的眼神。


    也不是前辈对后辈的打量。


    他在凝视,以一个成年人的目光,凝视着同样成年了的阳向。


    心脏在这一刻,突然狂跳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如同过浪涛天拍打礁石,将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淹没了。


    只剩下胸腔里剧烈的振动。


    震得他指尖发麻。


    萩原研二手指颤了颤,下意识摸向口袋,想抽根烟。


    但在床边,他最终只是抬手捂住脸,从指缝低低地溢出笑来。


图片    【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