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这些非正选……也要跟着卷……”
“我好像看到了……天堂……”
立海大的网球部遍地尸横遍野。
倘若要被其他外校或者什么周刊记者看到，怕不是要以为这里在进行什么地狱式训练，进而出现“王者立海大都如此努力，我们怎么敢偷懒！”的传言，于是魔鬼训练一传十、十传百，国中生网球界每个人都喜闻乐见的破破烂烂起来，皆大欢喜。
——以上来自某个非正选成员的临终前幻想。
自从那简短的赛前动员会议结束后，不，准确地说，是自从向天晖发表“破破烂烂”言论之后，立海大的网球部就在原本的训练强度上更上了一层。
可偏偏向天晖周身的低气压并没有好转，气势又低了一分，不是那种低落的阴沉，更像是他刚加入网球部时，那生人勿近的模样。
连带一些原本想送零食的人都不敢上前了。
“简直……就像猫一样炸毛了呢……”哪怕训练到在地上躺上，仁王雅治依旧坚强地吐槽。
“我、我的眼镜掉哪里去了……”柳生比吕士颤抖地撑起身体摸索。
“桑原……记得帮我去参加……四点半的甜品店开业……大胃王比赛……”
“做、做得好，切原！”
“……是，副部长……”
……
向天晖抬起手，将拍下的照片发给远在医院的幸村精市，完成今日份的打卡。
幸村精市：大家都很有干劲呢^^
这份痛苦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了关东大赛的前一天，网球部的所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比赛。”丸井文太扶着胡狼桑原的肩膀。
东京网球森林公园，代表着立海大的巴士在门口停下，路过的人不禁驻足，对这支已经连续十五连冠、备受瞩目的队伍投以注视。
“这个难道就是……”
“是常胜王者立海大！”
“他们今年也是冲着十六连冠去的啊，真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人能把他们拉下马。”
“听说他们的部长今年没办法参加，没准有机会呢……”
议论声不绝，在披着黄色运动服的少年们下车的瞬间，这些讨论突然一熄。
首先走下来的，就是戴着帽子，外号“皇帝”的立海大副部长，如今幸村精市不在，他毫无疑问是现在的立海大的领军人。
半晌，才终于有人敢开口：“好、好可怕的气势……”
“啊，是立海大的军师……还有后面的，恶魔！”
“今年的立海大，感觉气场比起往年还要更胜一筹呢。”拿着摄像机对准一行刚下车的少年们的记者忍不住道。
旁边的人哈哈一笑：“真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呢。”
虽然一个接一个人下车，围观的人群忽然注意到其中多了一个生面孔。
穿着和同伴一样的黄色运动服，黑发黑眼的少年，正低着头走在同伴中间。不经意间，一个人和他对上了视线，顿时，一阵寒意从脚底蹿上了天灵盖。
“操……那是谁？”
“向天晖，立海大今年刚加进网球部的，县大会的时候出场过。”旁边正好因为立海大而特意关注神奈川县大会的人介绍。
按照往年的惯例，立海大在县大会的时候是不会出动正选的，所以比赛的观察意义不大，他原本也是抱着预测立海大下一届整体实力的目的去看，没想到就这么发现了“向天晖”这个生面孔。
“听名字，不像是日本人啊。”
“对，是国外来的转学生。”
“他才加入网球部多久，这么快就成为正选了？别是因为缺人了吧。”
旁边的人笑了一笑，没有接话。
在注意到向天晖之后，他特意去搜集了他的相关情报，却没找到多少，直到一次偶然，他在网上找到了一段被拍摄上传的街头网球视频。
而视频里，这个少年的招式……
青年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时所感受到震惊，懒得纠正同伴的蠢脑，只是默默拉开了距离。
天才就是天才，哪怕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距离他被人广为熟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到那时，各大学校重点研究的对手就又多了一个。
向天晖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已经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他跟在柳莲二身后，安静地走过这条他正重复走第四遍的路。
原本还有些不安定的心，在周围的喧嚣下慢慢平复了下来。柳莲二分出心神多看了向天晖一样，原本还担心对方不习惯这种过于热闹、被人注视的场面，见到他的神色后放下了心来。
上个周目，向天晖靠自己赢了，这周目，加载了完整的网球插件，他的网球已经不比别人缺斤少两！
就像最开始，他和真田弦一郎所说的那样，他会赢。
没有输的理由！
向天晖翻涌的战意直到站在赛场后，骤然冷却了下来——
裁判宣布：“呃……银华中学因为全体成员吃坏肚子弃权，比赛由立海大获胜！”
……操，忘了这一茬。
真田弦一郎皱眉：“上次抽签会的时候，他们的代表还说，要给立海大展示一下银华的风采……真是太松懈了！”
切原赤也抓了抓脑袋：“真的假的？比赛的时候吃坏肚子弃权？”
就连他都不会在比赛当天睡过头/迷路。
因为太过抽象，以至于第一次听到的人都不敢相信。
柳莲二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是真的，他们现在已经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了。”
其他人：“……”
丸井文太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柳生比吕士提议：“要不要去看其他比赛？”
向天晖缩在观众椅上，掏出网球包里塞着的薯片，在牙齿间咬得“咔咔”作响。
听到其他人的讨论，他跳了下来，说：“我去看冰帝和青学的比赛。”
切原赤也探了过来：“我和你一起去，前辈！”
柳莲二看了看两人，有些不放心，但想到这里是比赛现场，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道：“我去看我们第二场和第三场的对手，今年的不动峰倒是被冠以‘黑马’，值得关注。”
“那我就去看绿山的了。”
“……”
众人纷纷作别。
柳莲二最后吩咐：“不要忘了中午集合的时间。”
向天晖和切原赤也走在一起，切原赤也忍不住时不时回头，看着跟在他们身后肃穆着脸的真田弦一郎：“副、副部长，你怎么也一起来了？”
这样他就不能好好玩了！
真田弦一郎不知道切原在脑子里想什么，只点了点头：“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看冰帝和青学。”
“啊，那这样，我们就有三个人去看了。”切原赤也说。
——不，还有我。
隔了一段距离，跟在三人身后的柳生比吕士默默地推了推眼镜。
见立海大的三个“问题儿童”（？）凑在一起，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来。
想到这，柳生默默叹了口气。
“冰帝！冰帝！冰帝！”远远地，就见到冰帝不管看多少次都令人叹为观止的啦啦队阵容。
青学和冰帝的比赛持续了很久，尤其在最后那场单打一的时候。
向天晖坐在网球边上，将目光投在球场上——冰帝的迹部景吾和青学的手冢国光，都是能站到最后的选手，哪怕在世界的舞台上也能熠熠发光的天才。
看到这场比赛，他难得地翻找出了清晰的碎片。
在前几个周目，这场双部长的持久战在结束后，被柳莲二拿出来作为资料放映，次次不落。
一连三次，直到最后一次，向天晖才从对方的举动中隐隐看出了一点什么，柳莲二重点是在给切原赤也看。
向天晖不太理解，所以他决定这个周目亲自来看现场版。
“喂，这样太卑鄙了吧！”
“……这种打法，是不要自己手臂了吗？就算青学在这里输了，他也依旧能参加个人赛，进军职业的吧。”
“这是何必呢？”
场边响起或斥责或不解的声音，近乎以损耗身体为代价的拉锯战让球场上的选手都显得狼狈起来。
场边，双方的部员们都气氛压抑。
向天晖歪了歪脑袋，扭头看了看切原赤也专注、似乎沉浸下去的神色，又看了看神色比平时还要严肃上数分的真田弦一郎。
他果然还是不懂网球。
一个不惜牺牲自己的手臂，葬送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也要完成对上一任部长的承诺，带领青学打入全国；一个不惜被道德谴责、耗费一切也要将比赛拖成持久战，为冰帝争取机会。
001默默开口：【可是，如果是宿主你站在球场上的话，也不会放弃的吧。】
向天晖身体一僵，脑海中回闪出无数自己打球，最后倒在球场上的画面——如果撇去身为部长的“责任”那一环，但从对胜利的追求来看，他们是一样的。
这就是体育竞技，和具体打什么球、什么项目无关。
向天晖短暂地动容刹那，然后脑子就清醒了。
“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他咬牙道。
热血和废物大学生的画风不符！
运动番和废物大学生的画风更不符！
他以前，可是连一次校园跑都没认真跑过的人，如今却成了在球场上和这群天才们对抗，不断挣扎的命苦大学生。
向天晖突然爆发的阴森寒气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往旁边退避，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是立海大的人：“立海大来看青学和冰帝的比赛了？”
切原赤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迷惑地左右转头，“奇怪，刚刚我怎么感觉到有一股杀气。”
他什么也没发现，“是我的错觉吗？”
向天晖奇怪地看了切原一眼，跟着左右转头寻找起来：“杀气？在哪里？”
运动番片场还能有这东西？
真田弦一郎开口：“刚刚确实有……但现在没有了。”
向天晖：“‘刚刚’？什么时候？”
他怎么没感觉到？
三人寻找无果，干脆放弃，重新投入比赛的观看。
目睹了整段插曲的柳生比吕士：“……”
在向天晖突然阴气森森地爆发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掏出手机寻找外援的准备了。
还好……是两个“网球笨蛋”加一只“猫”。
向天晖看着看着，突然移开视线，他想起了什么在青学场边寻找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向那走了过去，柳生比吕士再次提起注意，视线跟上黑发少年的背影。
青学的人注意到一个穿着黄色运动服的人向他们走来。
“嗯？立海大的人怎么来了？”
刚刚就因为场边的骚动而注意到立海大过来看比赛的不二周助环抱着手臂：“是来找人的吗？”
“好像是上次来我们这儿找人的那位，我们当中有人和他认识吗？”桃城武不解。
“应该没有吧。”菊丸英二趴在座椅靠背上，“难道你们有谁背着我们偷偷加上立海大的人的联系方式了？”
“怎么可能，他看着就不像是好相处的人。”
除了上次那短暂的交集，他们后续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只是知道个名字。
不二周助笑眯眯道：“其实，我对立海大的‘猫神大人’还挺感兴趣的。”
只见黑发少年在一众人好奇的注视下，最后走到了愣神中的越前龙马面前。
“嗯？小不点/越前？”旁边的人惊讶。
越前龙马回过神，疑惑地仰起头，看向面前突然出现的少年：“找我有什么事？”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上次越前惹对方不高兴了，所以现在他来报仇了？”
“嘶，比赛打架是会被取消资格的，说话的时候带点脑子。”
“喂蝮蛇！你说谁没带脑子！我又不是说他们要打架，如果真的要打架，越前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吧。”
突然被攻击的越前龙马撇过头：“哦，桃城前辈，我今天应该还没有惹你不高兴吧。”
越前龙马再次看向来得突然的少年，挑起唇角，继续上次没完成的越战：“喂，我现在无聊得很，要不要和我打一场？”
向天晖摇摇头。
越前龙马：“啧。”
向天晖：“等一下你就会有一场比赛了，还是好好保存体力比较好。”
这场比赛的结局向天晖记得很清楚，平局，之后就会有一场加赛。
越前龙马一愣：“什么意思？”
向天晖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咋咋呼呼起来的声音，而是继续完成自己来这里而的目的：“谢谢你上次给我带路。”
“啊？”越前龙马反应了一会儿，“……不、不客气。”
“给你。”向天晖伸出手，“这是谢礼。”
越前龙马一看，见对方掌心上躺着几颗糖果和泡泡糖。
写着“麻婆豆腐味”、“草莓麻婆豆腐味”……
不等他看清，向天晖突然将手合上又收了回去，“稍等。”
只见他低头从里面挑拣出几颗，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再次重新递了过来。这时，掌心里只剩下了“麻婆豆腐味”。
越前龙马：“？”
他选择直接问出来：“你在做什么？”
“啊，那个是‘魔鬼口味’，还是不要吃比较好。”
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
他觉得，面前剩下的这个，也挺“魔鬼口味”的。
他沉默片刻，还是伸手将糖拿了过来，最后道：“下次……给我普通的葡萄味就好。”
“我记下了，下次帮你留意一下。”
“……”
这是需要特别留意的吗？普通口味不到处都是？
随后，青学的众人就这么看着向天晖转身离开，脑袋上冒出问号：“……他特意过来，就为了送几颗糖？”
【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