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海味?”
向南竹生怕自己听错了,他以为副校长惦记着自家的猪啊鸡的或是兔子。
可没想到,却是什么海里的东西?
“海里的东西好啊。”
副校长不愧为人生阅历丰富,刚才听到牛生说向南竹媳妇带着娃要去海边,一下就有了想法。
“我们不便下去啊,不太合规矩。可你媳妇带着娃去,也没人注意到的。”
副校长还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
“让你媳妇帮着收一些海里的东西,咱们学校出钱。”
向南竹是知道自己媳妇的,肯定是不会要钱的。
“副校长,您对海边挺熟的啊。”
“也不算熟。”
副校长摆了摆手。
“就是年轻的时候,住过的地方,离海比较近一些。”
“也没住几年。”副校长还是有点怀念那时候的,每天起来的时候,总能闻到空气里有一种咸湿的味道。
“不过,我媳妇带娃只是去长见识的,要怎么装回来您说的这些东西啊。”
“噢,我这还真有。”
副校长居然弯下腰,整个人都快趴地上了,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大堆黑灰黑灰的东西。
看样子,有点像网。
向南竹又看了看副校长,这位是不是等这种机会很久了,所以一直备着呢?
“以前无意中弄到的,就随手放在办公室了。”
副校长解释道。
“是一挺大的网。”
副校长用手提着,就给扔在了门外的走廊上。
“你走的时候带回去,让你家人帮着弄这么几网兜海鲜,也给咱们学校师生改改伙食。”
向南竹用眼角扫了眼门口那堆黑乎乎的东西,真难以想像,这东西还能用?
“粗尼龙的,放多少年也烂不了。”
副校长很坚定他这个大“网兜”很好用。
向南竹没法子,提着脏兮兮的网兜就走了。
不过他到了姚教官那,把牛生叫上,又拿了个刷子。一块去清洗这个黑网兜了。
不过也确实挺坚实的,用刷子刷了一阵,都没有刷烂。
等洗干净了,才发现是个绿颜色的。
“姚教官,找人给我媳妇送过去吧。”
向南竹还要训练,也要上课,根本不可能离开学校。
对于那堆黑乎乎的东西,现在竟然被洗出了色儿。
姚教官走到跟前伸手还提了提,
“副校长让拿的,他啥意思?”
向南竹却只说了一句“我媳妇懂的”。
他知道以胡瑶的聪明劲,一定明白副校长的意思。
不过姚教官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等到第二天快下午了,他才赶紧揪着牛生问,
“向南竹媳妇啥时候离开呀?”
牛生想了想,“今天吧?”
“哎哟,那你赶紧给送过去啊。”
姚教官特别不放心地还叮嘱了一句,
“你记得赶紧回来啊。”
牛生挎了自己了包就冲了出去,头也没回地喊着,
“放心吧,我又不是肉包子。”
只是让姚教官没想到的是,牛生这次是真的做了肉包子,而且是个很久都没回来的“肉包子”。
到底得多久呢,这得慢慢来。
牛生也算是运气好,姚教官把自行车让他骑上了,意思肯定是得赶紧骑回来啊。
牛生是一路猛骑,蹬着车到了萧家别野。可是却看到黑老头在关大门,他立即就冲了进去。
牛生马上预感到不妙,立即问道,
“大叔,他们人呢?”
黑老头指了指前边拐过去的方向,
“刚走。”
“啊,我来晚了一步。”
牛生马上又一想,“我骑车追一追试试。”
然后黑老头立即拉着牛生就往巷子外走,一边走一边急急地说,
“先看一眼吧,要是看不到车屁股,估计你长十条腿也追不上。”
更别说还骑个两轮子的车。
只是连黑老头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前面百米外的路口转弯处,停着一辆大军车。
军车上扎着篷子,而车后头只掀起一角,一个小脑袋伸出来在和车旁边的人说话。
“大叔,车给您了。”
牛生提着车后面夹着的网兜,就往那边车上冲。
而车上只露出的小脑袋的,正是三娃,他看到牛生跑过来时,立即伸出了小手。
牛生的意思,是把手里的网兜丢上去,结果兜时,就这么稍一用力。
“哎?”牛生就觉得自己跟腾空似的,一下就上了车。
一屁股坐在了一个很软的垫子上,牛生就愣住了。
他心里还想着姚教官说的那句,
“记得回来啊”
而三娃把牛生很轻松地拉上车后,冲着车下那位说,
“噢,知道了,不就是个驴皮垫子嘛,我收下了。”
大车旁边站着的人,正是那位奇奇怪怪六哥,他刚“出差”回来。
一回到家就看到七哥送给他的驴皮,立即找人做了个垫子。
“幸好赶上了,记得给你妈啊。”六哥露出了很自然的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三娃冲着这位挥了挥手。
“你不用担心,回去吧。”
三娃还挺客气,而坐在车里的胡瑶,脸色是越来越黑。
胡瑶肺都快气炸了,这个三娃,明显就瞎闹腾呢。
她立即粗声粗气地转过头,冲着驾驶室的人,就吼了起来。
“再不走天要黑了。”
“好的,走,走。”向正北马上踩了油门,车很滑溜地开走了,留下了一屁股尾气。
而同时坐在他旁边位置上的彭小兴,却是不大放心地悄声地同向正北说,
“幸好你赶回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路上会碰上啥事呢。”
彭小兴摇了摇头,“现在还没出城呢。”
向正北是接到向南竹的信儿,赶紧赶了回来。
为的就是帮着一块收些海边的东西,说到弄物资,没人比向正北更熟了。
所以本来几个小时的车程,不仅是拉了一大车玩的人,还有看护的。
向正北也觉着自己跟着来对了,
“这个叫六哥的,也是个麻烦事。”
彭小兴还很不理解这个人的行为,
“为啥要送给大嫂一个驴皮垫子呀?”
向正北也想不通,可三娃知道。
他伸手摸了摸小屁股下坐的垫子,脸是越来越黑,比胡瑶的还黑。
“我就知道,这是我家的那头驴子。”
“啊,被被吃了?”
五娃着急地晃悠悠地走过来,走到跟前进,因为脚下不平整,一屁股就坐在了牛生身上。
“啊呀。”牛生反而被吓了一跳。
“驴,我的驴。”
五娃马上撅起屁股,跪在了厚厚的驴皮垫子上,两只手是不停地摸。
三娃也跟着又把驴皮垫子摸了一会儿,
“小五,就是咱家的那头黑驴子。”
随后五娃又发出了一声长叹,
“驴啊”
这时候,牛生突然“啊”了一声,他就要往起站。
旁边一直瞧着他发愣的徐四,伸胳膊把他给摁着重新坐了下去。
“早就出城了,离你们军校很远了,你要是往回走,得半夜回去。”
“既然跟我们上车了,就跟着来吧。”
徐四很了解牛生这种心情。
“你们领导一定是让你来帮忙的。”
牛生本来就要慌死了,可听到徐四的话后,忽然又心安了。
是啊,姚教官让他来,不就是帮忙的么?
这会儿姚教官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色时,脸也快比外面的天黑了。
“这个牛生,一点都不守纪律,以后还能让他干点啥?”
这本来就是在向南竹的预料之中,他反而笑了起来。
“他去帮忙啊,要不然副校长想要的东西肯定不少,谁给帮着张罗啊。”
“你就帮他找理由吧。”姚教官是真生气的。
向南竹直接递给了姚教官一块牛肉饼,
“生气没用的,他肯定不会主动跟着去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我媳妇还要给咱们军校弄吃的,总得有个代表去吧。”
姚教官还是不开心,“这小子越来越野,还不知道道是不是真成了肉包子,再也不回来了。”
向家日子好哇,听到的人都心动。
要不然副校长在反应过来向南竹是向家的人时,马上把他叫过去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向南竹对牛生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认识时间不长。
只是连向南竹也没有想过,这个肉包子,扔出去很久很久,却还没有回来。
“你别多想了。”
徐四继续安慰着一脸苦恼的牛生。
“你就把自个儿当个肉包了,被领导给扔出来执行任务了。”
牛生斜着眼,看着傻乎乎的徐四,就问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徐公安,是吧,你多久没上班了?”
说到上班,是徐四的痛,他马上崩着脸晃着头,还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呃,我,嗯,我这不是锻炼身体了嘛。”
随后徐四马上看着牛生,
“你最近没出操没锻炼吧,看你脸都白了。”
牛生哪是个让人的,立即又跟徐四杠了起来。
旁边一直坐着不作声的徐鹏鹏,差点发火了。
他是请假来的,领导之所以批假,也是因为他说来帮着弄点福利,马上就要八月十五了嘛,给辛苦一年的公安同志们,整些福利。
领导一听,确实是这个理儿,而且向家是出了名的会整物资。
徐鹏鹏当时都放肆地一屁股坐在了领导的桌角上,唾沫星子乱飞。
“向家的人有本事,我好好地跟着,一定能沾点光。”
所以公安大队上级领导,就把徐鹏鹏派出来帮忙的。
徐鹏鹏实在不想听,俩个跟托儿所小朋友一样幼稚的吵闹。
他转过脸就看着一旁缝东西的胡瑶,车都颠成这样了,胡瑶那双手还能稳稳地拿着针线,上下翻飞似地,缝着衣裳。
“大嫂,胡大夫和他那个未婚媳妇呢?”
徐鹏鹏说的正是胡小弟跟白白,说好的这俩也要来的,却没见人。
这事胡瑶也是觉着很巧,
“庞团长正好要去别的医院考察医疗设备的情况,准备在他们部队那边筹建个医院。”
而作为现在部队卫生所的一名在职大夫,胡小弟跟着一块去,是理所应当的。
白白呢,自然会跟着一块去。
另外一个,就是萧师傅也跟着去了。
凡是跟医有关的,她都有兴致。
甚至萧师傅现在隐隐有种想法,在京都已经呆烦了,根本不想呆了。
她想着,要不然跟碰上胡小弟去部队的卫生所,能去帮帮忙也成的。
萧师傅的中医医术,还是很厉害的,也正是卫生所比较缺的。
胡瑶可不知道萧师傅已经有了先回去的打算,而她却在跟大娃提起了刚才那个“六哥”。
“他这次感觉又正常了,和上次不太一样。”
大娃并没有见到上次的人,但是三娃见过。
正在同四娃五娃玩儿的三娃,马上告诉了胡瑶。
“妈,本来就是俩人,只是外面那层皮一样。”
胡瑶也是有这种猜想的,只是三娃的话她没听懂。“什么叫外面那层皮?”
三娃歪着小脑袋想了想,
“这次这个脸是真的,上次那个,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三娃说来说去,也没说清楚,先把自个儿给讲糊涂了。
大娃却慢慢地琢磨起这个事,也把这事真正放在了心上。
但要是真正的想通,还得再了解一些情况。
不过大娃并不急,他知道,那些人比他急。
六哥这会儿正跟七哥说起了徐四,
“那个徐公安,真的不是你弟啊,我看他出京了。”
七哥冷冷地哼了两声,“我饶不了他。”
而六哥却“呵呵”地笑了起来,那个魏扬刚才找你,是不是也说这个事了?
原来魏扬想到了个好主意,要怎么收拾徐四。
之所以现在主盯着徐四,是因为萧爱红说过的,向师长现在看上“明天”了。
这可把魏扬给急的,李华美这边还疯着呢,本以为向师长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真的能有个第二春?
魏扬不甘心,但是事情总要一件件的办。
她想来想去,就决定把收拾徐四的事,提前了。
魏扬找到七哥,给他出了个主意,而七哥虽然没明着回答她,但也差不多是默认了。
“这个徐公安也挺倒霉的。”
六哥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得罪了两条毒蛇,哈哈。”
七哥看着六哥,“借你的手把人弄出去,只是让他吃点苦头,你到底能不能给办啊?”
六哥笑着点点头,心中不由地感慨了一小下子,这个叫徐四的,是不是得改个名儿会好一点儿?
当然这些,只是他带着玩笑心理的。
其实他们那些破事,都不干徐四的事,但人家就把债往他头上摊,真是运气不好。
“可怜啊。”四娃又把牛生拉过来,跟他们一块玩扑克牌。
“徐四这个人很倒霉的,他的霉运一直没有完呢。我看你,还是有点运气的,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本来紧挨着徐四坐着的萧明蕉,这会儿也撑着上身,往旁边挪了挪。
虽然四娃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是徐四听着就来气。
敢情自己还成了瘟神了,徐四又故意往萧明蕉那边凑。
四娃是眼观六路的,看到后,马上撇了下小嘴。
“凑过去也没用,你现在霉运一直下不去,沾不到别人的好运气的。”
“好可怜哦。”五娃撅着小嘴儿,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撂牌,然后站了起来。
“妈妈,给你。”五娃想让胡瑶陪着她玩儿,就把牌全扔进了胡瑶的怀里。
四娃看到后,就不干了。
他把牌扔进了徐四怀里,冲着徐四勾勾小手指。
“来吧,我不怕你的霉运。”
徐四就知道这小子在有求于人的时候,嘴巴仍是那么的欠。
徐四把四娃抱进怀里帮他走牌时,随口就问,
“要是我来个失踪什么,你会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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