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毒教皇16


    沈砚故意让莫尔减弱了咒阵能量,让这些王室成员们大多都能够清醒过来,看见他的阴谋。果然反派值就像坐直升机一样一直往上窜,仅仅一个晚上,沈砚的收获颇丰,这收获比在其他世界磨蹭两三年都有效。


    干完这一件大事,他心情甚好。在这种时刻他最喜欢奖励自己,也正因为今日的莫尔很是听话,将他所有的吩咐都完成得完美无缺,他就与莫尔做起这件事来。


    一旦做起这件事,莫尔原本显得有些苍白冷静的面容上就布满红潮,一边脸红一边狠狠的对待着沈砚。他急切而又激动,双手抚摸着那缠绕在他腰身上的腿,触感温热而又细腻,隐约能够抚摸到肌肤上的湿淋。


    他的手指深深嵌入沈砚的腿肉当中,这白皙柔软的肌肤立即陷入手指的凹陷。


    甚至还没来得及脱下他身上如此华丽的教皇冕服,上面代表着神圣与纯洁的纹饰被污秽洇湿。他银灰色的头发也有些湿漉地落在已经变成粉红色的颈边。


    莫尔动情一遍又一遍地喊:“冕下……冕下……”每如此喊一次就会深凿,逼迫得沈砚的咽喉深处发出动听的哼吟。他仿佛不知疲倦一样,一直抱着沈砚。沈砚已然在这极致的畅快当中出了好几次,仿佛这些时日一直休憩积攒的全都释放完全,也觉得疲惫快要蔓延全身。


    这时不断进行这件事的莫尔低下头,在沈砚湿漉漉的耳边说道:“冕下,有人在外面等待。”


    沈砚以为是奥古斯丁,大概又是来请求垂爱的。


    毕竟不久之前他说清了自己的心绪,更加迫不及待想要得到他的一点垂怜。只是他与莫尔这样厮混了一番,确实有些累了,正要说让他在外面一直等着,就听闻了莫尔说道:“是雷纳德。”


    “雷纳德……”因为吟叫而有些沙哑的声音轻轻重复了这个名字,这一声呼唤包裹在一种朦胧而又喑哑的性感当中,让人听起来也不禁觉得面红耳赤。


    忽而莫尔紧紧抱住沈砚,骤然的动静使得沈砚回神过来,身躯一绷,只能先遭受他如此的侵袭。沈砚的手捏上莫尔的耳朵,带着水色的眼眸深处带着看穿一切的笑意凝视着莫尔。


    莫尔并不躲避,而是纯粹而又天真地向沈砚傻笑。似乎在说:我就是想要夺取您的注意力。


    沈砚对他说:“最后一次。”


    沈砚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莫尔不会违逆沈砚的任何命令。


    但又或许想到这是今夜的最后一次,与刚才比起来,他就有些慢慢悠悠,实在是折磨得有些难受。在这种无法缓解的痒感当中,也不知时间如何流逝,只觉得每分每秒都过得很是漫长。


    就这样被莫尔刻意缓缓磨蹭着,才终于结束这一次。


    莫尔下了床,似乎要将他的衣物收拾干净,但沈砚阻止了他:“你先回到地下室去。”


    莫尔看看那紧闭的门扉,又看看已经站起来在自己的身上披上冕服外袍的沈砚。见他全身浮泛的粉色还未褪去,肌肤上的晶莹水露也还没消散,便要朝那边走去开门。


    他呼吸紧屏,一时间怔愣地看着那走向门口的背影,却也慢慢退到地下室去。


    当沈砚打开门时,那跪在外面许久的雷纳德才抬起头来。


    他的视线其实先落在了沈砚光裸的脚背上,漂亮的脚背上匍匐着几根清美纤细的青筋,薄薄的肌肤透着粉色。下身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有穿,只是在身上裹上外袍而已,在那阴黑的阴影深处传递过来一种浓郁的鲜花的芬芳,几近甜腻潮湿得让人头脑发昏。


    要不是那衣袍的尾摆还在轻轻晃动,让雷纳德回神过来,他差点就要钻入这衣袍当中,顺着他小腿上的水痕往上舔舐而去。抬起头来看见的,是沈砚的脸。


    他垂着眼睛看他,面上不见了平日里最为常见的温和、平静的神色,在这面容之上更多的是几近没有人看见过的柔软的潮红色暂未褪去。


    鲜红的唇瓣上还带着美丽的润泽,仿佛在诱人亲吻。这双金色的瞳孔当中多了潋滟暧昧的水光,带着笑意看人的此刻,要将人醉在着糜艳的眼眸深处。


    “雷纳德。”


    他连声音也沾染了情欲的味道。


    “你跪在我的寝殿门前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听从了我的吩咐,将事情做得很好了吗?”


    雷纳德忘记了呼吸,他憋着这一口气说道:“我……我……”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此之前他早就在殿外跪了许久,僵硬的铠甲都未脱去,膝盖所接触的就是比地板还僵硬许多倍的硬盔,到现在膝盖的疼痛已经难以忽视。


    可是比起这个,更复杂难明的是心灵深处的纷乱的想法。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他看着沈砚的面容,看着这美丽圣洁的脸,也第一次在这皮囊之下看见了他的浓郁恐怖的阴谋和阴黑。


    沈砚那带着滚烫的指尖抬起他的下颌,指尖上残留的潮热几让人心颤。他的笑容如此美丽,声音如此温和,他说:“雷纳德,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如果你想要离开,你就可以离开吗?”


    这时候就完全能听懂他言语中意思。雷纳德的心微微颤抖,强烈的不舍比那种纠结更甚,他要开口说点别的什么……


    沈砚的指尖摩挲着雷纳德僵硬的颌骨,笑意愈发加深,“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离去。即便你知道了一切……雷纳德。”


    被戳穿了心事的雷纳德显然不知道要怎么抉择,颤抖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仰视而来茫然无措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平日里活泼无忧的神色。


    沈砚像是一个带有无尽耐心的长辈,又对雷纳德说道:“所以你跪在我门前是想要做什么呢?你跪了这么久,这么久,直到现在还在跪。”他说这句话时,眉毛稍微扬起来,有着几分划破圣洁的鬼魅之意,“你也想做我的入幕之宾?就像奥古斯丁一样。”


    雷纳德瞳孔骤然颤动。


    那手指缓缓掠过他冰凉的肌肤,留滞下一道又一道的热意。将他冰寒的心也逐渐点燃一道道一簇簇幽暗的地狱一般的火焰。


    沈砚不再说话,温暖的指尖滑落他的肌肤。


    沈砚将寝殿的们打开,那里面更为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指真的没有再停留在他的身上。他也没在这里停留,而是缓缓退步往里面走去。


    那一双眼睛依旧在注视雷纳德,似乎在耐心地等待他的抉择。


    只是看着沈砚的面容,看着他如此的眼睛,雷纳德那原本焊在原地跪着的膝盖,竟然不受控制地缓缓往殿内膝行而去。


    每一次膝盖的挪动都让他感觉到疼痛,仿佛他所跪的也不是什么柔软的地毯,而是荆棘与尖刺。明明知道这条道路上全都是危险与反叛,明明也知道这是一条不该的道路,可是他的膝盖还是一点点地膝行朝荆棘之路的尽头走去。


    因为那里有着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宝物。


    沈砚轻快的笑声唤回了雷纳德的神志,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随着沈砚的脚步进入了殿内。而沈砚就在那一张椅子上落座,笑着看他,只说了一句:“记得关门,雷纳德。”


    “让我看看你的能耐。”他最后一道声音缓缓落下。


    厚重的门扉被重重地关上,几近震得门后的帷帐轻微发颤。雷纳德尽量卸下了一些盔甲,不会让这些僵硬冰冷的东西硌得这娇美的人难受。他的膝盖依旧跪在地上,整个人埋入那长袍的深处,从头部到肩部都被那柔软的衣摆遮盖,也让人完全看不到他到底钻入里面在做着什么事。


    他肩上的简章依旧有些坚硬冰冷,硌在沈砚的柔嫩的腿部有些发红。黑色手套深深地掐入他本就布满红色指印的腿肉当中。沈砚轻缓而又难耐的喘息声缓缓飘荡起来。


    他满是水光的眼睛看着高处的花窗玻璃,从那里依旧降落下斑驳的光影落在这张此刻如此艳丽的脸上。他眉头微蹙着,艳红的嘴唇微张,而更深更重的喘息声从他的衣袍之下传递出来,在这一刻欲念与渴望的释放到达了巅峰,让雷纳德忘却了一切。


    所有纯粹、正直、善良的人,在遇到这一位其实内里全是无法忽视的罪愆与阴谋的人时,都会甘愿堕落,跪俯于他的长袍之下。


    无人幸免。


    就算是那世界的中心、世界的支柱,也不可能完全抵抗。


    “克莱恩?”


    克莱恩抬起头来,窗前已经出现了沈砚。他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美丽的影姿在花的阴影下显得有些斑驳。有一些藏匿于黑暗,有一些暴露于光明。黑暗之处蔓延出几分神秘的诡谲,光明之处显露出纯粹的圣洁。


    克莱恩连忙站起来喊了一声:“冕下。”


    沈砚说:“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我就是来看看你。”他的手指拨开窗棂外面垂落的花枝,面颜更加清楚地出现在克莱恩面前。


    克莱恩出神地看着沈砚,茫然地重复了这句话:“看看我?”


    沈砚点了点头。看见在光的照射下,克莱恩的眼镜镜片上模糊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简单地说道:“因为这些时候,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不太好。即便你不愿意说什么,我还是要来看看你了,克莱恩。你上次还弄混了孩子们的东西,孩子们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东西都急坏了。还有上次……”


    他细细数着这些时日因为心神不宁克莱恩做错的事情,克莱恩立即觉得有些面红耳赤。他垂下头来,不敢看沈砚一眼,低声说道:“对不起,冕下。”


    “要和我出去走走吗?克莱恩。”


    他得到的是沈砚温和的一句话,其中包含着柔和与宽容。


    这是那一片沈砚带着莫尔来骑马的旷野,比之前更为鲜妍的是,这一片旷野已经长满了鲜花,比起骑马用马蹄将那些花瓣践踏得飞扬,沿着这蜿蜒平稳的小径环绕着溪涧游逛才是更合适的。


    两人静默地走在这周围开满鲜花的小径上。出来之前本来就快到了夕晖来临之时,此时昏黄如火一般的霞光从天际卷席过来,轻柔地洒在沈砚和克莱恩的身上。


    “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克莱恩。”


    沉默一会儿之后,出现在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是沈砚这句开门见山的疑问。在听见这一询问时,克莱恩似乎没有过分惊讶,只是冷静地回答了一声:“是。”


    “那么你看见什么了呢?克莱恩。”沈砚说着这句话,依旧走在前面。纤瘦美丽的身影被夕暮所包裹,多了几分朦胧如梦境一般的美。半张侧脸也落于其中,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阴翳。


    “不属于神明之力的巫咒。”


    克莱恩说。


    沈砚转眸看了他一眼。克莱恩本来就在目不转睛看着沈砚,立即望入他的眼眸深处,最终只沉醉在这温暖而又明亮的眸光当中。沈砚说道:“克莱恩,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明呢?到底有没有卡洛隆呢?”


    克莱恩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能说话。沈砚直接点破了这一点:“在这个信奉卡洛隆的时代,无神论者被视为异教徒。克莱恩,你是不敢说出你真实的想法吗?”沈砚的脚步停止了,克莱恩的脚步亦是。


    “你觉得在你可视之处,还有什么人在偷听我们的谈话?我能与你说出这句话,自然是因为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准确的答案。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你心中所想。”沈砚温和地说,“我希望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你的心境。在此之前,我也可以告诉你,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明,没有卡洛隆。”


    倘若有人说了这句话,那必然是要被施以绞刑的。但是说这句的人是圣裁教廷的大教皇,是整个国家与神明的沟通者。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教皇竟然本身就是一个异教徒。


    克莱恩的目光中并无更多的惊讶,似乎他也大概知道沈砚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神明信徒。


    他把他最真切的秘密如此剖露出来,克莱恩总算张开了口,也毫无保留地说道:“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


    沈砚的笑意加深了。本来就宛如阳光一样的金色瞳孔被照射成宛如琉璃一般脆弱美丽的颜色。


    “但是整个国家的人都在信奉根本就不存在的神明,甚至在病态、疯狂地做着一些出乎寻常的事情。繁多的教条、规训,让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开口畅所欲言。你不觉得这是疯狂的吗?”


    当大教皇主动说出这些话时,心中那些藏匿许多年的言语似乎也可以说出来。而克莱恩也完全地承认了:“是。”


    “所以我的母亲才会被红衣主教们围拢起来烧死。”沈砚说。


    克莱恩注视着沈砚,眼瞳深处倒映着沈砚这美丽而又无动于衷的脸。他又听见沈砚说:“所以我决定,无论如何我都要当上教皇。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只有巫咒,只有其他更为诡秘的术法。曾经的教皇用这种能力来伪装自己是神的使者,我也是如此。”


    克莱恩僵硬的肩膀松懈下来了。


    沈砚的手指轻轻抚在克莱恩的肩膀上,“我希望以后无论是谁说了一句真心话都不会被烧死。”他语气温和而又慈悲,“你明白我的想法吗?”


    “我……”克莱恩不知为何迟疑了一下。


    沈砚继续说道:“你愿意相信我吗,克莱恩。”


    真的是这样吗?克莱恩沉默地看着这一双美丽的眼睛,心中有着无数的挣扎和困惑。真的是这样吗?他在心中呼唤着那个几乎没有再被人呼唤过的名字——雅尼。


    像是知道他的为难,沈砚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你当然可以有着自己的决断,但无论你是怎么想,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让自己保持平静,因为比起那些迷茫困惑的事情,在此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做。我也会向你证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说完这句话,转身过去,像是已经失去了解释的欲望,也失去了对他的关切和希冀。


    他的身影逐渐融入在光的昏黄中,要被包裹得模糊不清。克莱恩心跳忽然加速,一种惊恐与慌乱浮上心头,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他就朝沈砚所在的位置追去,胡乱地抓住了那即将飘扬而去的衣角。当一片温热处于掌心时,克莱恩才发现,自己抓住的是沈砚的手。但是他没有时间多说什么了,他只能说:“我相信,我相信冕下,我相信您所说的一切。”


    沈砚转身过来,眼眸里的光色变得如此明媚、惊丽。


    让克莱恩无意识又重复了一句:“我愿意相信您……”


    看吧……就算是主角,就算有着多么坚固顽强的心,也会甘愿沉溺在这美丽的谎言当中。


    第252章 毒教皇17


    沈砚发现,他对他们的喜欢就是一阵一阵的。


    这个时候觉得奥古斯丁带劲,那个时候又觉得莫尔有趣,过了一阵子,又觉得雷纳德那种毛毛躁躁的笨狗式相处也很讨喜。好在他一旦觉得腻了,就可以随意挑选下一个忽然感兴趣的对象。甚至这三款还不足以让他这么快厌倦,以至于这段时间他过得很是自在。


    身为教皇的他确实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就算做/爱也不能完全尽兴——那会让他第二天没法准时起床。即便身为教皇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这个被万人仰视的位置上,却也经受着万人的监察和监督。


    现在已经沐浴完毕的沈砚坐在椅子上,只穿着一条黑色短裤的雷纳德单膝跪地,将他一只纤细小巧的脚轻轻搭在自己膝盖上,一手拿着小小的锉刀,另一手捏住那还泛着粉意与热意的脚趾,小心地给此刻宛如小猫一样餍足的教皇冕下锉指甲。


    完事清洗干净后,他坐在这里看着那堆堆积如山的文书,处理着一桩桩一件件需要他批红的事务。都是些一成不变的杂事,沈砚处理得兴致索然,便垂下眼眸看向给他锉指甲的雷纳德。


    身为最年轻的元帅、护卫军长,雷纳德有着块垒分明的肌肉、宽阔的胸膛,一眼看去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他的身躯上也未散去热意,大概是因为时常锻炼且年轻,他的身上总是热烘烘的。


    他低着头,锉得格外仔细,生怕哪里做得不完美,或不小心弄疼沈砚,一点点指甲碎末都被他轻柔地擦拭掉,或是低下头轻轻吹一口气,那气息吹在沈砚的脚尖上,让他觉得有些痒痒的,不禁发出一声轻笑。现在也是如此。


    他的笑声动人又轻快,让雷纳德情不自禁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沈砚,脸上也不禁露出笑意。沈砚垂眸看着眼前的雷纳德,脸上带着美丽的笑容,伴着脸颊上尚未消退的红潮,更显几分蛊惑。


    “雷纳德,你有感觉到那些大臣们有什么不对劲吗?”


    雷纳德说:“并没有,冕下,他们似乎并未察觉冕下在王室宴会上做了什么。”即便甘愿臣服于沈砚,他也知道在雷纳德心中仍有一道脆弱而透明的隔阂,于是他将对克莱恩说过的话,又对雷纳德说了一遍。


    雷纳德不像克莱恩那样心思敏感——沈砚还没说出下一句,他就已经泪流满面地跪在沈砚面前,哭着说道:“对不起,冕下,我知道您心中还是为着民众、为着和平,但是因为我浅薄的想法,始终对您有误会。请您原谅我。”


    沈砚完全不知道雷纳德到底脑补了什么,反正想要的效果已经出现,他也不再说多余的话,清楚仅靠雷纳德那些不为人知的脑补,就可以让他毫无保留地信奉自己。


    他做着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伪善举动,将这个跪在地上散发着浓浓忏悔之意的年轻元帅揽入怀中,像母亲抚摸迷途知返的孩子的脑袋般,让他完全依赖地靠在自己怀里,彻底沉沦在他动听的谎言中。


    雷纳德便这样完全成为了沈砚在教廷及王宫里的眼线,他时刻帮沈砚盯着那些图谋不轨、怀有异心的人,记下名字并及时禀报。


    现在听到雷纳德的回复,沈砚微微有些失望。他始终觉得王室宴会的事虽表面做得天衣无缝,没让外人知晓真相,但到底还是故意露出了一点破绽让人慢慢察觉,按理说到现在,那些人应该会对他有些议论和忌惮,某些舆论也会随之传播。


    但一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砚又一次微微仰起头,看向高处的花窗玻璃。外面已没有那么明亮的光色,致使斑驳阴黑的光影落在沈砚身上,现在所能看见的,是那彩色玻璃在室内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炫目的光。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雕花藤椅的扶手——这是他思考的习惯。这时寝殿的门被敲响,从这宛如暗号般的敲门声中,沈砚知道是奥古斯丁来了——这已成为奥古斯丁自主研发的、单方面的小情趣,似乎这种只有对方知晓的小秘密,让他有了奇妙的慰藉。沈砚并未毫不留情地戳破他这点小心思。


    雷纳德显然不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一双眼睛看向沈砚,等待指示。


    沈砚说:“让他进来吧。”


    雷纳德很奇怪为何不看门外的人一眼就让其进来?他没有资格问这种问题来显得自己愚笨,只是遵循沈砚的指示打开寝殿的门扉。


    于是他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奥古斯丁。


    两人对上视线,谁都没给对方好脸色。奥古斯丁走入寝殿,错过雷纳德肩膀的瞬间,给了他一个傲慢冷漠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已经没资格待在这里了。


    面对这位傲慢的国王,雷纳德深知在教皇面前人人平等,除非教皇冕下给予某人宠爱。他并未在这眼神威慑下退缩,而是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手依旧轻轻握住那纤细的脚踝,放在自己膝盖上。


    他清楚自己只帮冕下修好了一只脚,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离开是大不敬。所以只能让满心妒火的奥古斯丁看着雷纳德的举动。


    “冕下居然让这个家伙修脚,这种事怎么轮不到我?”——这位国王满脑子都是这事。若不是沈砚开口提醒,奥古斯丁几乎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他依旧对沈砚行礼,得到首肯后才站直身体说:“冕下,关于今年赋税的事您知道的……”他只说出这句,便让原本怠懒的沈砚骤然心中一亮,他抬手阻止奥古斯丁即将说出的话,示意他们安静,随后低头在那堆不久前放在一旁的文书中仔细翻阅。


    在寂静的寝殿内,除了细微的锉指甲声和翻书声,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不知是怎样的殊荣,才能见到如此场景:与平日里端庄圣洁的姿态不同,此刻的沈砚只穿着简单的睡袍,衣领毫不顾忌地敞开着,隐约可见身上的艳色。倘若他心情好,便会允许在这洁白无瑕的身体上留下些许暧昧的痕迹,显然这些痕迹还很鲜艳,是不久之前才留上去的。


    “赋税……”沈砚几乎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语。


    奥古斯丁等待着沈砚的吩咐,却听见沈砚说道:“那个老头子还没有说要来见我吗?”若不是这样更为亲切地接近他,几乎想象不到那温和纯善的大教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听见这个称呼的奥古斯丁和雷纳德都在同一时间抬起眼眸看向沈砚。而沈砚此时已沉浸在某件事当中,并未注意到两人同时的视线。


    他们在这个瞬间看见这皮囊之下最为真切的模样。


    这样毫无保留地在他们面前展露,是不是在一定意义上说明沈砚其实在试图与他们拉近距离?这个瞬间的领会让这两个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兴奋起来——因为他们感受到了沈砚真正的垂爱。


    “让他去说这件事吧……”沈砚一边思考,一边无意识地说出这句呓语。回神过来时,他发现眼前的两个男人都在用一种炙热的眼神看着他,他暂且看不明白这眼神的含义,却又觉得不是情欲,便将自己的脚踝从雷纳德的手心里抽出来,脚尖故意踢在雷纳德腹部的肌肉上——大概是在发呆,这个原本核心力量很强的男人竟一下子被踢得坐在地上。


    这一踢也明显让雷纳德回神,一脸错愕地看着沈砚。


    沈砚说:“我没有说停下,雷纳德。”


    他的脚还没有完全收回来,只是虚空地抬在空中,他说完这句话准备将脚收回来时,奥古斯丁便以极为迅疾的速度来到沈砚跟前,以刚才雷纳德的姿势单膝下跪,那炙热的手瞬间抓住沈砚的脚踝,指腹暧昧地摩挲着他的肌肤。


    奥古斯丁也说:“那就由我来继续这件事。”他声音微微喑哑,眼睛毫无遮掩地看着沈砚,仿佛他说的不是修脚这件简单的事……


    沈砚哼笑一声,这一脚踢在奥古斯丁的胸膛,他用一种玩笑的眼神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两条馋得眼睛发红的狗。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用如阳光一样圣洁的音色说着这句话,只让人更觉心神荡漾。


    他说的是:“你们两个色魔。”还伴随着轻快、柔和的笑声。


    他们依旧傻呆呆地仰着头看着沈砚,看见雕花窗棂里的阳光透进来,在沈砚美丽的脸上落下各种花的影子。沈砚站了起来,光裸的脚踩在地毯上,衣袍尾摆擦过他们的指尖,他朝里面走去。


    “该想一想除了做/爱以外的事情了,那才是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明明他自己也挺热衷,却在这一刻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们,“满脑子都是那件事的两条蠢狗,快来帮我看看,我应该穿什么出门才合适?”


    还是同样的容颜、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神态,可是这不同的言语,却反差成为惊醒动魄的美。


    第253章 毒教皇18


    目前为止,那个最为顽固的世界主角还暂且没有成为他的入幕之宾,现在在沈砚身边的是这三个家伙,即便现在只有这三个,也看得出他们暗地里斗得厉害,只要不弄到自己跟前来让他烦扰,沈砚一般都不在乎,甚至还将他们那些小动作当作一些解乏的趣事。


    如果他们知道精心为沈砚挑选的衣服,甚至还动手将沈砚装扮得如此美丽漂亮是去见另外一个男人时,这两个家伙可能会在午夜梦回时暗自咬着手指,心中妒火无限蔓延。


    克莱恩是一个中立派,虽然前段时间已经被沈砚拉得倾向于他,但似乎还未完全全身心信服于他,沈砚想要他对自己更为沉沦,也要让他揭开教廷赋税的事情,还有最后一片禁术碎片怎么都找不到,按他看小说多年的经验,这种隐秘得根本找不到的东西,或许能在主角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于是沈砚就主动去找了克莱恩——去神学院见了克莱恩。


    他挑选了一个午后寂静的时候,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学生都在上课。


    他沿着林荫小道往前走去,虽尽量没有穿戴华丽服饰,但衣袍上的金线依旧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睫上,简直就像金箔一样洒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他看见了坐在草坪上正专心致志读书的克莱恩。


    似乎除了读书和在教廷任教以外,他没有什么其他在意的东西。他无时无刻不在看书、积累知识,这让这个青年更添一种学富五车的聪慧感和沉寂感。他看得很入神,即便沈砚靠近,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正好一片落叶从树梢掉落,遮挡了书上的文字,而克莱恩似乎在低头往另外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沈砚便伸出手来轻轻将那书页上的树叶拈去。克莱恩转眸打算继续誊抄时,便看见了那伸过来莹白的手指。


    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某些明亮的光斑正好照在他的指尖,将本来就漂亮的手指照出一股透明的暖红之感,仿佛能够看见血液在表皮之下缓缓流动。


    克莱恩抬起头,怔然地喊了一声:“冕下?”因为长时间低着头,眼镜有些滑落,视线中的沈砚更添一层无法言说的朦胧美感。


    沈砚说:“我现在在外面,不用喊我冕下。”


    听起来像是隐匿身份而来,而他身上穿着的服饰也确实比在教廷当中所见到的更加简素一些,但这在阳光之下泛着斑斓之光的布料一看也知道价值不菲。


    再去看他的脸,没有任何装饰,连头发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梳理,而是温顺柔软地耷拉着,金色的瞳孔看过来,简直就像是一只金色眼瞳的可爱小猫,全然没有了那种不可靠近、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他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继续对克莱恩说道:“克莱恩,你忘记了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如果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是谁,你应该喊我什么。”他的眼瞳里蕴含着柔软美丽的金色的光晕,似乎在鼓励克莱恩可以肆无忌惮地呼唤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在总算张开口呼唤这个名字时,克莱恩看起来有些脸红,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小心、轻柔之意。


    “雅尼……”


    沈砚点了点头说道:“对了。克莱恩。”


    整个大陆叫克莱恩的人数不胜数,叫雅尼的人也是如此,就算已经有了一个叫做雅尼的大教皇,也并没有什么避讳的行为。所以只是知道他叫雅尼,很多人还是不能够将这个雅尼和教廷里的雅尼联系起来。


    克莱恩用扶眼镜这个手势来掩盖察觉到脸颊滚烫的窘迫,也很快转移话题来掩盖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他冷静了自己的面容继续说道:“不知道您……你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砚说:“我只是来探望你们的校长而已。” 他说着这话,想要在克莱恩身边的草坪上坐下。但是察觉到这一点的克莱恩马上说:“请等一下。”在沈砚有些困惑的目光中,就看见克莱恩将自己本子上还没有写上任何一个字的纸撕下来垫在草坪上,这样他才说:“现在可以了……雅尼。”


    他又扶了一下现在根本就没有滑落的眼镜。


    从他的这个举动,沈砚隐约知道在他的眼中,自己可以比得过那本他时常用来写东西的、随身带在身上、显得有些珍爱的本子。因为这个发现,沈砚的心情很好,原本就带着笑意的脸上更加有着几分深邃的笑意:“看到你在这,就过来顺便看看你。”


    他用一种朋友一般平时的语气和克莱恩说话,“我看见你一直都在看书,是不是准备参加什么很重要的考试?”


    克莱恩点了点头说:“嗯,今年教廷的……”他下意识就回答了沈砚,将这个一直藏在心间的事情说了出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即抬起眼睛来看着沈砚。


    沈砚说:“为什么要避而不谈这件事呢?”


    “可能会有自我高傲的姿态。”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沈砚的话,“我担心你会对我有些关照,我希望这完全是凭借我的能力进入教廷,以我自己的能力每天都能见到你,而不是因为你的关爱让我暂时在教廷任职从而见到你。”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真挚而又纯粹地看着沈砚,似乎在表露他所说的这一切都发自于他的内心。


    沈砚看着他,瞳孔里轻柔地倒映着克莱恩的身影。他说:“那我在教廷等待你。你知道的,关于任职考试我早已经交由下面的人去做,我不会在这其中发挥什么作用。你可以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克莱恩。”


    他银灰色的发丝被清风拂动着,连圣洁的阳光都成为了他的拥趸,“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有人呼唤我这个名字了,没想到你呼唤出来会这么动听。”


    他站了起来,衣服尾摆轻轻扫过草尖,让它们缓缓摇曳。


    此刻他是俯视的姿态,但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亲切,像是真的将克莱恩当做朋友一样对待。这让仰视他的克莱恩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那原本在胸膛里悄然乱跳的心脏骤然加速。


    即便沈砚已经离开这里,他也没有办法回神过来,按住那跳动的心脏,克莱恩看见了那放置在一旁被沈砚坐过的纸张。


    他将那纸张拿过来,捧在自己的手中,先是呆呆地看着,然后情不自禁将自己的脸埋在这张纸当中,仿佛能够从纸张的缝隙当中嗅闻到还残留在这上面的属于他的馨香与温暖。


    “没有人不爱现任圣裁教廷大教皇。”


    每一年圣裁教廷的考试都能够汇聚全国各地的人前来,只是排队报名的队伍就蜿蜒漫长。


    前来报考的人,一部分是觉得能够在圣裁教廷任职,就是光宗耀祖的事,进入里面去一辈子就生活无忧。一部分人似乎就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眼睛里满是仰慕和渴望,随后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


    接着他又对也是在排队的克莱恩说道:“我想要见到他,我拥有无数的财富,无数的珠宝,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见到教皇冕下。只要能够见到冕下,我觉得我这辈子已经无憾了。”


    这句话说出来,被另外的人听见,有人转头过来说道:“我也是想要见到冕下。天呐,我听说冕下有着绝世容颜,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我费劲力气向见过冕下的人打听,他们都从各种角度描述冕下到底有多么美,这更加让我坚定了要见到冕下的决心。”


    这个时候,克莱恩忍不住想:我经常能够见到冕下。


    有人讨论起这个话题,那边便情不自禁让更多的人加入这个话题。他们滔滔不绝地说着。


    “如果能够得到冕下的一个笑容也愿意啊。”


    克莱恩依旧心想:冕下是一个很喜欢笑的人,得到笑容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见过冕下给孩子们点圣水的场景,我不敢多加设想,只要能让我接触冕下,让我亲吻冕下的脚背我也愿意。”


    克莱恩想到了自己依偎着沈砚的那一幕。


    此类种种,他们所渴望、所期盼的他都已经拥有过了,心中不免有着几分骄傲,认为自己一定能挤走这些从五湖四海赶来的人,成功进入教廷。当然,在慢慢回忆起关于沈砚的一切时,他内心当中升起一抹贪婪的心思,他总觉得他不应该止步于此,好像还有着更为想要得到的东西……


    克莱恩通过考试彻底进入教廷是必然的事情,不仅是因为沈砚需要他加入现在的局面,也因为按照克莱恩的能力确实能够通过这一重重可怕而又困难的考试。


    而早已经在计划的赋税的事情,沈砚吩咐了奥古斯丁去做,果然没过多久,沈砚就得到了反馈。现在是奥古斯丁来说起这件事的:“冕下,他们果然没有同意。”


    沈砚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怀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金属边缘,烛光将他的眼睫投射出一片漆黑的阴影。看得出来他对这一块怀表很是重视,摩挲的指尖似也是带有着几分暧昧与温柔。


    这不禁让人去想,这到底是谁送的呢?又或者要送去哪里呢?奥古斯丁的眼睛直直盯着沈砚手中的怀表。


    沉默了一会儿的沈砚终于开口说道:“我让你说的理由,你说了吗?”


    奥古斯丁回神过来回复道:“已经全然按照冕下的话照说了。可是他们不相信。”


    沈砚轻笑了一声,他说:“是啊,怎么会相信呢?到底是怎样的为国为民,要从民众的身上毫无保留地搜刮那么多的钱财,还说是为了民众,将这些东西融入根本就不切实际的祭礼?”


    他抬起眼眸来,被幽暗烛光照射的如此昏暗不清的眼睛看着奥古斯丁,“那么你认为我说的是真的吗?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说:“冕下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民众着想,只是用着一些特殊手段而已。如果不这样做,只凭靠对卡洛隆的信奉是不可能能够管理这么大的国家的。”


    听到奥古斯丁这毫无保留的、自我洗脑的言论,沈砚忍不住笑了。他合上了怀表的盖子,这轻微的声音在这寂静当中发出明显的声响。


    “过来,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炙热的眼睛看着他,眼眸深处亮起某种幽绿的火光。沈砚伸出手来,奥古斯丁俯下身牵住沈砚的手指,将一个也是同样炙热的吻落在沈砚的指尖。他顺着沈砚的指尖,用唇瓣摩挲着,将吻落在了他白皙的手背上。


    沈砚的另外一只手的手指缠绕着怀表细细的金链,那金色在他的指节上环绕,在光照之下呈现亮闪闪的光彩,怀表上镶嵌的珠宝也同样散发出绚丽的火彩。


    沈砚问他:“奥古斯丁,这块怀表好看吗?”


    奥古斯丁说:“好看。”他贪婪的目光看着沈砚,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沈砚的指尖,眼中渴望与欣喜已经不加任何掩饰。


    那手指将这一块怀表推入奥古斯丁礼服的上衣口袋,胸前立即就有些沉甸甸的。他还整理了怀表的金链,让它耷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沈砚观赏着,随后满意地说出了赞叹之词。


    “真不错。”


    当奥古斯丁要伸出手捂住胸口处沉甸甸的怀表对沈砚表露极端的感谢之时,沈砚的手指勾着那细细的金链便将这一块怀表从奥古斯丁的口袋里拽了出来。


    奥古斯丁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也听到沈砚说:“送给他的话,他应该会喜欢吧。”这几乎是一句轻声的叹息,但由于距离很近,已经被奥古斯丁听得清楚了。


    于是从这以后,奥古斯丁紧盯着每一个人,要从这些人的身上看见那块怀表的踪迹。他以为沈砚又看上了哪一位王室成员,也以为沈砚忽然对哪一位神职人员施以青睐,却没想到在一个刚进入教廷的穷苦小子身上见到了那块怀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节日祝福我收到了!因为最近忙,码完发上来就下线了,就没时间再重新翻到大家的祝福回复,所以这里统一向大家也说一声:端午、儿童节快乐![烟花]


    第254章 毒教皇19


    在克莱恩真正于教廷任职的第一天,沈砚就把这一枚怀表送给了他。


    即便克莱恩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依旧维持着冷静而又睿智的神态,但沈砚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很高兴。甚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沈砚还注意到克莱恩随时随地都把那一枚怀表带在自己的身上。


    沈砚给了克莱恩一个真正管理文书的职位,这些文书并非那些要永远封存在卷宗室里的文书,而是每一天都要递交到沈砚面前的文书。


    他的职责就是把它们整理好,对于相似度高的,挑选最具有代表性且格外全面的再呈给沈砚。


    这个职位可以说看起来很轻,但是又格外重要,一般不会让新来的人做这件事。关于赋税的事情,克莱恩很快就会知道,当然还有其他各种方方面面的小事情,以他的聪明,他也会很快推算出沈砚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如嘴上说的那么纯粹。


    仅仅只是这个举动,就让他的那三条狗都格外在意。


    沈砚知道他们很想问,但是都在克制自己越界的冲动,硬生生憋着什么都不说。每次见到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都觉得很有意思,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终于看见那枚怀表到底在谁手中的奥古斯丁,就算在和沈砚做这件事时,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冕下。”


    听到这一声呼唤,沈砚微微睁开湿漉漉的眼睫看着自己身上的奥古斯丁。


    白皙的肌肤上潮红不断,伴随着屋内湿腻炙热的气息更显暧昧。他张开湿红的嘴巴说道:“奥古斯丁,你为什么要擅自停下。”就算他的声音还是柔软的,神态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仍能让人感觉到沈砚是稍微有些愠怒的。


    奥古斯丁俯下身来,在沈砚红红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他轻声对沈砚说道:“对不起,冕下,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我无法控制去想,我一直都很困惑……”他注视着沈砚美丽而又充满情欲的脸,“您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克莱恩?”


    终于听到这一个疑问,沈砚忍不住轻笑起来,慵懒而又散漫的眼睛看着奥古斯丁,指尖掠过奥古斯丁因为做这件事而有些起伏的胸膛。他的肌肉紧实、滚烫,在沈砚的指尖手感很好。


    他就恶意地捏着他的肌肉,慢慢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觉得呢?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诚实地说:“我觉得您看上了他。”


    “那就是了。”沈砚一点都没有辩驳这句话。


    他也看着奥古斯丁,用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观赏着奥古斯丁脸上的神态,还对他说:“所以你在生气吗?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猛地动了一下,这一下只让沈砚感受到了一种猝不及防的畅快,他浑身抖了抖,竟然因为这一下淅淅沥沥渗出一点,落在他沾满汗水的腰腹上。奥古斯丁说:“我不可能没有情绪,但是因为是冕下,我还是愿意尊重冕下所有的决定。”他低下头吻着刚才那发出极端美妙声音的嘴唇,随后说道:“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直接帮冕下绑到你的床上?”


    沈砚握着奥古斯丁的咽喉,让他稍微远离自己一些。他笑着说:“我有我自己的计划,别自作聪明。”虽然笑着,但似乎更多的是嘲讽、警告的意味。那原本握住奥古斯丁咽喉的手抚摸到自己的脖颈上,这一片脖颈也早已经晕染了一片红。


    这脖颈之下的胸膛上是稍显陈旧的痕迹,颜色更深一些,而且这啃咬的习惯,一看就是雷纳德的杰作。沈砚说:“咬这里,奥古斯丁,咬出属于你自己的特殊的痕迹。”


    他似乎要在自己的身躯上烙印上三个人的痕迹,以此来证明他被不同的人拥有。


    奥古斯丁的眼神晦涩,随后听从了沈砚的吩咐,将脑袋埋在沈砚的胸膛里用自己的方式去咬上沈砚的肌肤。沈砚的手微微抱着奥古斯丁的脑袋,在做这件事时,奥古斯丁也没有忘记本来的事。


    沈砚轻轻地哼吟着,搭在奥古斯丁腰身上的小腿似乎被人舔了一下,接着那濡湿便从小腿之处滑落,向上舔他的脚去了。沈砚感觉痒痒的,情不自禁地缩起了脚趾。


    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之前一直感觉到自己和别人做爱的时候感受到被人抓住、被人舔舐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知道莫尔就跪在床边,贪婪地寻找一个机会来亲吻、舔舐他。


    沈砚没有让奥古斯丁久留,稍微结束时,就将奥古斯丁赶出了寝殿。奥古斯丁有些不舍,想要说冕下需要清洗身体,但想到那像寄生虫一样藏匿在地下室里的莫尔,便没有再说。他穿上衣服,就只能这么灰溜溜地离去。


    奥古斯丁准备离去的这段时间,沈砚觉察到莫尔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原本只是在舔他的脚,却已经慢慢地顺着他的腿继续往上舔舐,当奥古斯丁关上门扉时,他已经摸上沈砚的腰身让他狠狠一颤。


    沈砚往下一摸,在这虚空当中果然摸到了属于莫尔的那粗粝干燥的头发。他的头发扎得他的肌肤痒痒的。


    “莫尔。”


    他拽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在呼唤他的这个间隙,莫尔终于现身,他已经完全将脑袋埋下来,要将鼻尖嵌入深处去。莫尔漆黑的头发被沈砚抓得凌乱,苍白得像幽灵一样的脸上带着笑容,“冕下,现在该轮到我了吧?”沈砚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他继续他接下来的动作。


    莫尔又重新低下头去,伸出猩红的舌头进行舔舐。仿佛在喝什么圣水一样,一刻都不愿意停歇。


    沈砚抓着莫尔的头发,眼神有些迷离,却也想起他要说的事情,他问莫尔:“你能够找到最后一片禁术碎片的气息在哪吗?”


    由于嘴巴在忙着别的事情,他说话有些模模糊糊的,却也说道:“藏得太深了,我觉察不到。”


    “如果我把他直接带到你的跟前来呢?”


    莫尔知道,沈砚大概已经有了头绪,只是现在他已经无暇顾及所谓的禁术碎片,只想要将自己早已经渴望的事情迫不及待地完成。沈砚此时早已经像是熟透了一般,浑身都是红的,是软的,也是湿淋淋的,仿佛熟透的浆果流溢出香甜可口的汁水。他要将沈砚身上的每一份汁水都舔舐而去。


    …


    沈砚确实对克莱恩施以不同寻常的关注,这已经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当然作为本人,克莱恩时常陷入一种迷茫当中——因为即便沈砚每天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其实他这副模样才是最难看穿的,那美丽的皮囊似乎只是某种圣洁的伪装,在其下的真相永远窥视不到。


    这是一种警觉性的规避,让克莱恩心中有着无限悸动,也不敢贸然说明心意。


    最主要的是:或许那只是冕下最为寻常的关爱呢?


    没有人不爱慕他、不青睐于他。


    克莱恩又不禁想起这件事,手指摩挲着这一块已经在手心里焐热的怀表,从中感受到这种顺滑坚硬的金属质感。


    “终于又找到你了。”


    克莱恩回神过来,看向那从外面气冲冲走进来的男人。他看起来年纪有些大,鬓角带着几分银丝,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冷厉精神,看向克莱恩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愠怒和冰冷。


    克莱恩收回手里的怀表,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去,对他喊了一声:“大人。”


    “现在还没有将我的文书递给教皇吗?你到底在干什么。”对方怒气冲冲地攥住克莱恩的衣领,一双愤怒的眼睛紧盯着克莱恩。因为这巨大的拉扯,克莱恩的衣领甚至被拉得有些散开了,眼镜也有些歪斜。


    这个时候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先一步将怀表收起来,要不然现在肯定掉落在地面上任由这位愤怒的大人随意践踏。


    他扶了扶歪斜的眼镜,脸色平静地对眼前这个人说道:“大人,您的文书一直都是重复的,甚至最近这几份中言语过于激烈,缺乏理性与客观性,达不到呈递到冕下面前的标准。”


    这句话出来果然又惹了对方生气,他这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冕下有什么样的决定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冷笑着说,“对了,你的职责就是审核这些文书,那么你一定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上下打量着克莱恩,刻薄地说道:“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家伙也能来胜任这个职位?雅尼那个混蛋刻意把原先的人换下来安插你来这,就是为了能够自主地选择要看的文书是吧?他果然早就计划好这件事了。”


    克莱恩没有说话。但是对方却在这看起来冷静的眼睛中察觉出了一丝端倪,他凑近过来,声音比刚才更加压小了一些,也平静了一些,自言自语道:“你看了那么多的东西,你已经知道教皇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温善吧。”


    他终于将克莱恩放开了,这一双稍微有些苍老的手还拍了拍克莱恩的衣襟,他的姿态也比刚才更为和善一些。


    “你说奇不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教皇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以前还可以说是一直在装,现在完全都不装了。你看看他最近做的那些事,到底有哪些合理度可言?他逐步实现他的强权、霸权,竟然还打着神明的主意。我就知道当初就不该让这个小子成为教皇,也应该让他和他的母亲一样被烧死在惩戒台上。”


    克莱恩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皱了眉。


    他冷淡的声音说:“我只是在按照规则来做事。”


    “规则?”他厉声说道:“现在的规则已经不是当初的规则了,完全就是雅尼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这样嚣张,甚至对王室也毫不留情,那些家伙们居然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什么都听从他,就算交上自己的性命也甘愿。他们到底是不是着魔了?他是不是用着什么秘法来操控那些蠢货?”


    克莱恩隐约猜到了沈砚做了什么,毕竟他已经知道禁术的能力。他心中又开始了有着某种动摇,但是他又想起沈砚说的那些话。


    “你相信他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吗?”对方说道,“他只是在给自己的找借口而已,时机到了,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就不打算再装了。总有一天整个王国会毁在他的手下。他现在不再伪装,我也一定会死在他手下。如果我哪一天失踪了、死了,那一定是大教皇雅尼的手笔。”


    他似乎是在试图说服克莱恩,又似乎只是属于自己的喃喃自语。


    而克莱恩给出的回答是:“我相信冕下。”


    这句话让对方脸上的表情凝滞,接着下一秒,这个人的拳头就朝克莱恩挥过来,克莱恩反应不及,颧骨挨下了这重重的一击。眼镜掉落在地上,碎片飞溅到了桌脚。


    剧烈的疼痛在脸颊上散开,耳边传递过来这个人愤怒至极的一声:“教皇的走狗!”脚步声逐渐远离而去,克莱恩还是有点头晕眼花。他的力道太重了,这一下子把克莱恩打得眼前发黑。


    他只能先在地上摩挲着,去找自己不知道落在哪里的眼镜。他隐约摸到了地上的碎片,指尖只是轻轻触碰之后就掠过,这时他冰凉的手触摸到了一片温暖。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克莱恩的指尖,还把他摸索许久的眼镜塞在了他的手心当中。


    “小心划破了手指,克莱恩。”


    温暖柔和的声音传递过来。


    克莱恩只能勉强将已经碎了一片镜片的眼镜戴起来,视线总算清明了一点,他看清楚眼前沈砚的脸。极具冲击性的美丽侵袭过来,即便见过无数次,还是会被他美丽的容颜冲击得稍微呆愣片刻。


    这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担忧、关切的色彩,他也问道:“你还好吧,克莱恩?”他的手指温柔地抚摸上克莱恩被打得发红的颧骨。


    刺疼感更甚,但是那种轻柔与温暖却让人无法忽视,即便知道被抚摸会疼痛,也更希望他的手摸索在自己的脸颊上。


    指尖的温热,眼前的面容,都是更为真实的,即便似乎在这皮囊之下还有更为真实的没有表露。


    可是克莱恩终于动摇了那坚固的心,毫无保留地偏向了另外一边,此时他对沈砚说的是:“冕下,他对您有一些误会。”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嗓音有些喑哑,那是因为压抑了某种情绪。只要不去多想,不去多留意,就不会再一次“误会”。


    听到这个词时,沈砚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温和地看着克莱恩茫然无措、可怜无助的样子。他本是因为听到反派值增加才跑过来看看的,看看现在克莱恩的状态,就知道他心里其实明白他沈砚就是表里不一、就是虚伪至极,但还是要用自己的嘴巴说服这是误会。


    太有意思了,沈砚在心里暗笑,也依旧看着他所有的反应。


    看真善美主角沦陷于他,是这些世界里沈砚觉得越来越有趣的事情。


    他见克莱恩迟疑、沉默,便故意催促了一声:“怎么了,克莱恩,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样克莱恩才张开嘴巴说了一句:“我之前是对冕下有些误会,但是我想,那应该只是以前的事情……”其实在他的话还没说完时,他的话语就停止了,因为沈砚的就这样低下头来轻吻了他。


    吻在嘴唇上。


    其实也可以说不是一个吻,只是嘴唇与嘴唇相贴而已,可是仅仅是如此,克莱恩那双原本有些晦暗的眼睛立即变得明亮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沈砚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这是给乖小狗的奖励。”


    第255章 毒教皇20


    这是一个最为美妙的时光,当这些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他们必然是青涩、激动、莽撞的,这样的吻带着一点别样的味道,让沈砚品尝出一点类似青桔汽水一般的清爽美味感。


    所以他真的很热衷寻找不同的新的人。


    现在他就在再一次感受到这种青涩的美味之处。他看见当这个吻落在克莱恩的嘴唇上时,他就像是被拍了脑袋的小狗一样亮了眼睛,接着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高兴的。


    即便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但是沈砚还是察觉出他是非常高兴的。他用这种如春风一般宽容、柔和的眼睛看着克莱恩,似乎在用无言的方式告诉他,无论如何他都可以允许他来做。


    于是跟随着那种激动,克莱恩真的缓缓再一次向沈砚靠近,他也尝试着像沈砚刚才的举动一样,在他的唇瓣上轻轻贴了一下。


    这行为中的高兴、小心、稚嫩成功逗笑了沈砚。


    像是羞赧一样,克莱恩的视线不敢去看沈砚,甚至要低下头来像老鼠一样逃离。然而这时,沈砚却伸出手来,抬起克莱恩的下颌,迫使克莱恩看着眼前的沈砚。这美丽的脸庞近在咫尺,这粉红的唇瓣上还留有他的温度。


    沈砚的指尖触摸上克莱恩的脸,看起来像是要像刚才一样抚摸他被吻得通红的颧骨。但现在沈砚其实是用手指勾去克莱恩鼻梁上已经破碎的眼镜,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听得那么清晰,“克莱恩,在接吻的时候应该把眼镜脱去。”他的眼睛笑得弯起来,这也是一个美丽的弧度,“这样才会舒服一点。”


    这似乎在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时候无论怎么亲吻他都是可以的。


    那么这个青年的心中原本就积蓄了这么久的情绪也就在这种容许与慈爱当中完全爆发出来,他直接凑近过去,对准了这个神圣之人的嘴唇亲吻。


    他尝试着用他所知道的方式吻他,带有青涩的、稚嫩的、浓郁的爱慕之意。沈砚任由他亲吻自己、拥抱自己。极为聪慧的克莱恩很快就知道要怎么亲吻才会让对方也感觉到舒服,他慢慢摸索到能够让沈砚舒服的地方。


    这样用双手将沈砚拥抱之后才会发现,他永远看起来至高无上、不可侵犯,但这样拥抱在怀里时却发现他其实是瘦弱纤细的,似乎也让人生出了想要爱护他的欲望。


    可是当稍微离开再看他的眼睛时,那种欲望就消失无踪。这一双包容万物的眼睛似乎在诉说他能够容纳百川,也完全不需要任何一个人来怜视他,他永远都是尊贵的,所有人都只会在他的身前俯首称臣。


    他看着沈砚被他亲吻得沾染玫瑰晨露一般的嘴唇,完全不知道在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只看见沈砚的衣襟已经有了些许凌乱,所能够看见的就是掩藏在这衣襟之下的斑驳不一、深浅不一,明显不属于同一个人的吻痕。他在这个时候窥见了这圣洁皮囊之下的另一方面貌。


    可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脸上也没有露出其他的情绪出来,而是伸出手来,轻轻帮沈砚整理了衣襟,将这些不能够被其他人所看见的痕迹微微遮掩起来。


    那么在这一刻,沈砚就彻底明晰克莱恩对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心情。


    …


    克莱恩彻底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不仅是进入到那三条狗的视野当中,还有那些大臣贵族的视野当中。


    他成为了沈砚最为得力的干将,现在的沈砚好像不怎么出面,而是让克莱恩代替他出面,传递沈砚的口谕,处理各项事务。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完全停歇下来的沈砚总算找了一个人来处理这些事,他整个人放松多了。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也不在乎那三条狗有着什么样的心绪,而是不由分说地就将克莱恩叫到寝殿来,直接将克莱恩介绍给这三位认识。


    当沈砚传唤时,他们每一个都以为今晚会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在看见寝殿里还有另外两个人的时,虽然是惊讶的,但最多是认为大概沈砚是想要体验另外的刺激,便都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位置上去了。


    他们三个谁都不看谁,谁也不说话。


    他们的地位本来就有高低之分,但是到沈砚的面前他们每一个人又都是平等的,所以没有一个人去纠结座位的问题,都只是在这里静静等待而已。没有人声的寝殿格外安静,隐约能够听见烛火燃烧的声音。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每个人都深深觉得和这些家伙们长时间地共处一室只会让自己浑身难受,好在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总算看到那一扇紧闭的门扉又被打开,众人也看见那缓缓走进来的沈砚。


    迎面走来的他身着华丽,全身上下在这光影照射之下散发出闪光。他看着寝殿内的三个人,看见他们都已经站了起来,似乎要恭迎他,他便笑着说了一句:“原来大家都到了,我还以为还没来齐呢。”


    他朝最上面、最中间的位置走去,这三个人才注意到跟随在沈砚身后一同进来的克莱恩。


    大家都没有惊讶,但是那一双双冷厉的眼睛还是看着克莱恩。显然他们还是不太欢迎有新人加入他们,但他们在沈砚面前将自己都伪装得很好,不曾表露自己的一丝不满。


    “介绍一下。”沈砚坐在这个位置,那三个家伙背对着他,让他完全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虽然心中有点遗憾,还是说道:“这是克莱恩。”


    沈砚知道自己有一种介绍新老公既视感,他觉得很有意思,兴味盎然地看着眼前所有的人。


    这段时间克莱恩有着很明显的变化,他看起来总算不那么穷酸。之前在克莱恩的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清贫、顽固的感觉,但是自从沈砚将那些事派过克莱恩去做之后,他在这些人际中变得圆滑、柔和,身上那种气质就被洗脱,也就只剩下这种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冷俊感。


    要成为沈砚的入幕之宾的,确实要有点资本。


    他们早已经知道克莱恩的存在,在沈砚的介绍下,他们也只是顺势简单地打了招呼,随后明显对这个家伙不感兴趣,又或者他们本来就在压抑心中情绪,对待克莱恩就格外冷淡。


    虽然看起来还算和谐,但这中间隐约的气氛凝滞却已经让沈砚觉得很好笑了。看见他们这么沉默,沈砚心想:既然真能忍,看来以后我要是再多带回来两个,这些家伙还是宁愿憋死、气死也不会多说两句话。


    今天这一趟不仅是给自己找点乐子,最主要的还是让莫尔去观察克莱恩。当那些家伙们全都离开之后,沈砚询问莫尔:“你觉得克莱恩怎么样?”


    莫尔小心翼翼看了沈砚一眼,看起来像是在斟酌自己的措辞,不让沈砚生气,但他还是毫不留情地说道:“丑。”


    淡淡的话语中有着多少的妒意很难说明,沈砚被他这种刻薄的评价弄得忍俊不禁,笑着问他:“我是在问你,他身上是不是有禁术碎片的气息?”


    听到这句话,莫尔显然愣了一下。


    沈砚知道他在因为什么发愣,“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有去注意他?”


    莫尔说:“先前见过他几次,我都没有感觉到什么,所以这一次我就没有……”他越说声音越小,小到近乎听不清,不过沈砚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沈砚说:“莫尔,你因为你的嫉妒,忘记了我曾经嘱咐你的事情?”


    莫尔立即说:“不,不是,是我没有注意。”他仔细去回想沈砚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要注意克莱恩的事情,在记忆中沈砚的每一句话都清晰,仔细想想,关于禁术碎片,只有那一次在床上听沈砚提起过,那么就知道了原来那次沈砚所说的带过来,就是指克莱恩。


    他意识到过来这件事,有些惊讶地看着沈砚。


    沈砚从他的这个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面上也就带着笑,对他说道:“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在克莱恩的身上有线索,这只是我的一种根据经验的猜测而已。会不会是与他待的时间不够长?还是你没在这个距离没有办法观察仔细?”


    他做着这样的思忖,随后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沉默下来。


    莫尔安静地等待着沈砚的吩咐。


    沈砚的眼睛因为笑而彻底弯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他对莫尔说:“莫尔,你来做你最擅长的事情,你拥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克莱恩。”


    要说莫尔最为擅长的事情到底是什么,那绝对是巫咒,但是当事情彻底发生的时候,才明白过来沈砚所谓他最为擅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偷看他们做/爱。


    这确实是莫尔最擅长的事情。而且他还会将自己的身影隐匿起来,趁某些时机爬上床去偷偷亲吻沈砚。只是这次他不是要偷偷去亲吻沈砚,而是要彻底感受在克莱恩的身上到底有没有禁术碎片。


    一切都发展得那么顺理成章,当将嘴唇吻上对方的嘴唇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只会更加亲密。因为对爱情的贪婪也会让克莱恩越来越想要亲近沈砚,而是沈砚每一次却又都会包容克莱恩的每一次接近。


    简直就像是圣母一样爱护孩子的每一分欲望,这只会让克莱恩更加沉沦,那么总有一天克莱恩也会踏入这座寝殿,在这张床上与沈砚做起这件事来。


    他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对比那些简直就像是狗一样迫不及待的家伙们,克莱恩就格外轻柔,仿佛所触碰到就是什么最为珍贵易碎的宝物一样,指尖的每一分接触都格外轻柔。


    这种轻柔宛如轻纱一样撩拨在沈砚的身躯上、心灵上,有一种瘙痒难耐的快感,只恨不得再与克莱恩更加亲近一些。


    他伸出手抚摸稍微有些潮湿的,属于克莱恩的头发,带着情欲的声音对他说:“克莱恩,你总会觉得你会把我弄碎是吗?”微微喑哑的声音带着甜腻的气息,这样最为简单的话却极具引诱的意味,“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脆弱,也不要让我不尽兴。”


    这句话让克莱恩稍微停顿一会儿,随后毫不犹豫地握住沈砚的腰身,比之前更为粗暴、粗鲁一些,这样沈砚那一只被遏制在咽喉深处的声音才得以畅快地释放出来。


    不得不说克莱恩确实是会比其他人敏锐一些,在做这件事的事情,那两个家伙从未感受到有人在看着他们,但是克莱恩很快就察觉到——“冕下。”


    沈砚睁开眼睛看着他,眼尾的潮红带着玫瑰一样的色彩。即便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沈砚这张沾满情欲的脸,此时还是不禁让人有些愣神。


    克莱恩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是不是有人在看我们?”


    “没有,克莱恩。”为了防止克莱恩真的发现莫尔所在,沈砚故作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来,再次重复了那句话:“我说过,克莱恩,不要让我不尽兴。”


    因此,就算克莱恩感觉那种被凝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进行这件事。


    沈砚已经疲惫地在这被褥间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了克莱恩在自己的脸颊上落下一枚温柔温暖的吻,也听见克莱恩轻声说了一句:“晚安,冕下。”


    他连回答克莱恩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他骤然在这倦怠中想起另外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便睁开眼睛。


    克莱恩还近在迟尺,这一双深色的眼睛仅仅看着他。沈砚甚至能在他的眼瞳深处看见自己的身影。


    沈砚说:“把最近那些在文书里反对我的大臣们的名字整理成一份名单给我。”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克莱恩说:“好。”


    克莱恩离开了寝殿,这里又重新陷入了寂静。在这寂静中几乎只能听闻到沈砚浅浅的呼吸声,还有那清晰过后留在他肌肤上鲜花一般的馨香。


    鼻尖抵在他的肌肤上,似乎想要更为努力地将他的味道深深嗅闻。只是被这样轻轻的触碰,沈砚就知道是谁。他没有睁眼,直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莫尔?”


    这一声呼唤落下,原本隐匿起来的身影就完全地出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他虔诚地跪在床边,低着头去嗅闻沈砚的手掌。


    听见这句话问话,他也回答了一声:“他的身上确实有着禁术碎片的气息。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我发现了最后一片禁术碎片在哪里。”


    听见这个消息,沈砚才又睁开眼睛,去看莫尔。然而这个家伙还是只是像一条狗一样继续嗅闻他身上的味道,似乎被这种味道迷醉,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遗忘。


    沈砚毫不犹豫地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莫尔才回神过来似的,面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缓缓对沈砚继续说道:“对不起冕下,冕下身上的味道真的太吸引人了,所以我一时间就忘记了这件事——”


    他把被打得有些泛红的脸颊靠在沈砚的手背上,轻轻地蹭着沈砚的手,像是在撒娇着祈求原谅,“在他心脏里。”


    沈砚的眼睛骤然一亮。


    他就知道主角一定不简单,果然如此。


    他垂下目光看着莫尔,莫尔说:“我知道冕下想要做什么,我愿意为冕下做任何事。让我代替冕下,掏出他的心脏。您美丽的手指不会沾染上一丝鲜红。”他在沈砚的指尖上落下一吻。


    第256章 毒教皇21


    沈砚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反派值,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他也明白该如何保证反派值增加之后不掉。


    自从上次王室宴会后,他的反派值就已经加满了一半,甚至这些时日零零碎碎的积累,也已经快接近七十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直接加满——或许这有些难度,但沈砚觉得加不满的时候再说,反正他后面还有其他计划。


    他的目光停驻在不久之前由克莱恩递交上来的名单,这些人就是这些时日对沈砚很有意见的人,他们已经觉察出沈砚的不对劲、王室的不对劲,也计划着要暴露教皇的野心和疯狂。


    他们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白鸽早就告诉了沈砚,然而他一直以来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沈砚默默地想着,是时候做一些推波助澜的事情了。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显得神秘而又诡谲,搭配上这张本就美丽的脸,更透着几分无法忽视的美。


    沈砚并未将这些事吩咐给那几条“狗”去做,因为按照他对他们的理解,他们绝对不会容许别人做任何诋毁他、污蔑他的事。


    克莱恩最后是要绑起来的,莫尔是要继续用巫咒来帮他的,左右挑选一番,无论是雷纳德还是奥古斯丁的情绪都不太稳定,为了防止他们两个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沈砚还是将这些零碎的事情交给白鸽去做。


    他闲适地坐在花园里,用剪刀修剪着盆栽的枝丫。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又在沈砚的身上点缀出明丽而漂亮的闪光。他美丽的面容上是悠闲轻松的神态。


    自从克莱恩帮他处理大部分的事务之后,他总是沉浸在一派轻松愉快的氛围当中。


    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这面容上就先缓缓带了笑容,随后转头看向那有些焦急赶来的奥古斯丁。他微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奥古斯丁,很少看见你这么失态的时候。”


    奥古斯丁因为急匆匆赶来,来到沈砚面前时有些气喘。无论心中有着什么忧虑和急切,其实在看见沈砚的这一瞬间,那心绪便稍微平静下来,奥古斯丁也开口说:“冕下,外面有一些很不好的传言。对您不利。”


    沈砚毫不意外听见这话,他重新转头过去,微微垂着眼继续给盆栽修枝。那一朵美丽的蔷薇在他的指尖绽放,也盛开于他的容颜旁边。眼睫落下如鸦羽一般的阴影,沈砚暂时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让人知道他对这一切都不感意外。


    当奥古斯丁有些怔神地看着沈砚时,沈砚才缓缓说道:“那么他们在说什么呢?奥古斯丁,是什么流言会对我不利?”


    “他们说冕下收集禁术碎片并不是为了销毁,而是为了使用。”他冷厉的眼睛看着沈砚,似乎因着这些流言而感觉到愠怒。


    那些张牙舞爪的枝丫在沈砚的手下变得格外温顺,就算枝丫上的荆棘也并未扎破他的手指。沈砚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动,用着依旧温和的声音说道:“你不是知道一切吗?你也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流言。”


    他此时又再一次抬起眼眸来,看向奥古斯丁所在的位置,“你只想到这对我不利?”他将剪刀放到一旁去,用手指摩挲着柔嫩的花瓣,微微低头去,距离近得像是在嗅闻花香。这娇美的鲜花更映衬他的美。


    “你还听见他们说什么?奥古斯丁,把你听见的告诉我。”


    “倘若收集完最后一片禁术碎片,整个大陆的血脉就会被控制,血脉混乱,大陆上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您的傀儡。”


    “那么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奥古斯丁没有说话了,安静地看着沈砚。


    沈砚从刚才的椅子上站起来,朝奥古斯丁所在的位置走来。奥古斯丁微微低下了头。这位高傲的国王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低下他的头颅,表现出如此温顺乖巧的模样。


    奥古斯丁说:“我已经说过,无论冕下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冕下。就算冕下再一次使用禁术,我也会心甘情愿走入咒阵当中去。”


    他用着这样的姿态说着自己的忠心与爱意,一只被阳光晕染得温暖的手轻轻抬起奥古斯丁的脸,一枚轻柔、带着阳光温度的吻也落在他的脸颊上。


    奥古斯丁被迷得目眩神迷,想要伸出手去拥抱沈砚也将吻落在他身上时,沈砚却已经退身离去,“奥古斯丁,你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你只用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今年的启明节,全权交由你来做。你要用你的能力,让更多人来到帝都,越多越好。”


    他看着奥古斯丁,眼神之中都是温和与鼓励,“你一定能够做到这件事的,是吗?”


    奥古斯丁说:“是。”


    沈砚沿着台阶走下,奥古斯丁静静地跟随在沈砚的身后。因为沈砚还没有允许他离开,他也就知道他还是可以短暂地跟随着他。


    没有人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无论是他的美丽、温和,还是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和他长久地待在一起,以至于每一次的久留其实都是一种恩惠。


    “我之前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前几任的教皇都那么在乎异教徒的出现。”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又那么清晰,裹挟着风声缓缓传递。


    沈砚全身都包裹在一片金黄、圣洁的太阳的光晕之中,周围所有的一切植株都显得如此繁茂、鲜艳,仿佛跟随在教皇身边确实能够得到最为纯净美丽的甘霖。


    “我甚至痛恨这种宗旨的出现,任何一句话,一个神态都不能得到自由。有很多人自出生以来就被灌输信仰的力量,他们从来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的母亲本身就对这一切不轻信,所以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被告知信仰之力。我想整个大陆上也有着不少聪明人觉察出信仰之外的事情,那些更明智、更聪慧的人也像当初的我们一样隐匿在大众当中。所以我想过要完全摈弃这种信仰枷锁。但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出现在他的脸上的,是一抹更深的笑意,这笑意虽然看起来还是柔和的,却又不禁让人脊骨生寒。


    “当我坐上这个位置,我就明白为什么曾经的教皇们都在用信仰来囚困每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信徒和傀儡。”他说,“至高无上的权力,只会让人感到迷失。我也一样,当然我不会像他们那样蠢笨,看不见那些隐匿在人群当中的异教徒。可是我们又很难找到那些人,也很难彻底清除他们,那到底要怎么办呢?”


    他停下了脚步,手指抚摸上一片鲜绿的叶片。


    原本他对这里面的东西都格外爱惜,对它们施以最为温和的关爱和照顾,甚至也不会无缘无故摘下鲜花或者叶片,但是这一刻那一双纤瘦美丽的手却忽然伸手将那绿叶与鲜花攥入自己的掌心里,这些毫无抵抗力的植株被他轻易摧毁,从他的指尖落下一片片可悲的碎片。


    “那就让它们全都变成我花园里毫无抵抗力的鲜花。”他轻快地、愉悦地笑了起来。


    他很少会有这么笑的时候,平日里他的笑都仿佛是浮在皮囊表面一样让人无法窥视他的心灵,可是这一刻他脸上的笑是在亲自剥下最外层皮囊之后表露出来的,也就更真切,藏在圣洁之下的恶,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才是让人浑身战栗的东西。


    奥古斯丁那炙热的眼睛不可控制地看着沈砚。


    【反派值+3】


    沈砚转头看了奥古斯丁一眼,他的笑意更深了。


    他在心里说:“奥古斯丁,你这个变态。”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雷纳德也从外面进来,瞧见奥古斯丁也在此处,他也有些怔愣,便对沈砚行礼,半分都没有对奥古斯丁这个国王有着几分尊敬的模样。


    他们谁都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有沈砚对雷纳德说:“事情都弄完了是吗?”


    雷纳德点了点头。


    那就等好戏开场了。沈砚笑着想。


    …


    “冕下。”克莱恩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冷淡。


    沈砚抬起头来去看他,面上流露出几分困惑无辜的神态,回答了他一句:“怎么了,克莱恩?”


    克莱恩说:“冕下,最近那些大臣们都消失了。”他的眼睛在看着沈砚。沈砚知道他想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毕竟那份名单只给了沈砚。


    这简直就是一个毋庸置疑的答案。


    不过沈砚的脸上还是没有半分破绽,这种无辜、温和的神态让人完全无法把这一件罪愆与他联系在一起。而且就算是心知肚明的这一刻,沈砚还说着:“是吗?有派人去探查是怎么一回事吗?”


    克莱恩说:“嗯。”


    沈砚笑着说:“那是不是没有半点线索呢?”


    克莱恩依旧点了点头。


    他每问出一个问题,反派值就增加了一点。


    沈砚的笑意加深了,他问:“那么接下来你该做些什么呢?克莱恩。”


    “如果不是什么另外的人来做这件事,也不会危及冕下的安危,这一件事其实无伤大雅。”


    沈砚愉快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抚摸克莱恩的唇瓣,不知是性格致使,还是因着什么,他的嘴角总是向下的姿态。他温暖的手指便是摩挲着克莱恩的唇角,在这里不知何时有了一个伤疤,当沈砚触及的时候,还隐约能翻起一丝血色。


    大约是觉得疼痛,克莱恩的呼吸凝滞起来。


    沈砚轻声说:“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克莱恩,你不好好爱护你的嘴唇,在用的时候难受的可是你啊。”他温柔的目光调笑一般看着他,“你不是最喜欢用你这张嘴来舔舐吗?”


    话题忽然转移到这里,似乎那些人的安危与境况确实一点都不重要,还不如现在他们随口议论的一句闺房之乐。


    克莱恩也说:“对不起,冕下。”


    沈砚用一种遗憾的姿态收手回来,说了一声:“本来今晚想让你来舔,但是你的嘴角伤成这样,你还是……”


    他的欲望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更何况他们有四个人,对于沈砚来说经常可以“吃到”,但是对于其他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漫长的等待。


    在听见这句话时,克莱恩立即抬起眼睛来,期盼的目光看着他,就像小狗无声的期盼。


    沈砚因着他这样的神态有些忍俊不禁,又笑着问他:“你嘴唇的伤是被那些家伙们打了吗?”


    克莱恩这时诚实地点了点头。


    沈砚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来和我说这件事?”


    克莱恩说:“因为我觉得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用告诉冕下。”


    沈砚用一种可惜的语气说道:“如果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被这么打了,一定会来我的面前哭哭啼啼地卖可怜。我并不会觉得卖可怜有什么烦扰的,当然我也很乐意为我的小狗出头。但是你要知道,如果小狗不会叫,我是不会注意到小狗的哦。”


    克莱恩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自己唇角上的伤口。


    他要说什么时,就见沈砚微笑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因为我早已经把打我小狗的人都抓起来了。”他心情很好地摸了摸克莱恩的脑袋说道,“如果你觉得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唇角的疼痛,今天晚上就来我的寝殿,克莱恩。我想你也早已经帮我准备好启明节所有的事宜了,我想要明天能够神清气爽地去进行这一件劳费心神的事。”


    生来就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克莱恩虽然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神学院让自己摆脱了那种生活,但之前所经历的各种苦难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点小小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那些流溢出来的属于沈砚的水液弄湿了他的嘴唇,浸染上他的伤口,一开始确实会有着难以忍受的刺痛,但很快那种刺痛只是一种灼热而又震颤全身的快感,在这种刺痛中激荡起了身体与心灵上的另外一种愉悦。


    他几乎快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入里面去。就像是一个历经苦难的孩子在迫切地想要回到母亲最为温暖潮湿的保护腔里。


    沈砚脸上布满着潮红,吐露出来的气息也带着湿热,他用手指抬起克莱恩的脸。


    看见那伤口里一点血色也无,只剩下被浸泡的白色。他迷离地笑着说:“克莱恩,你这只渴望被垂爱的小狗,真可怜。”他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快到我怀里来,克莱恩。”


    于是克莱恩就情难自禁地投入沈砚的怀抱,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处,也真的宛如一个可怜的孩子一样在寻求母亲乳汁一般吮咬着。沈砚抱住他的脑袋,感受到克莱恩渐渐在他的身上失神、迷离,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那早就躲藏在床底下的莫尔迫不及待地将克莱恩从沈砚的身上拉起来,刚强制分开,沈砚的身体抖了抖,莫尔就代替了克莱恩的位置,也迫不及待地挤入沈砚的怀中。


    沈砚再一次接连不断地承受莫尔,他也只是闷哼一声,然后拽着莫尔的脑袋对他说:“你要注意最主要的事情,莫尔。”


    莫尔迷醉地埋在沈砚的怀里,他说:“我永远记得冕下的吩咐,只是这一刻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冕下……”


    克莱恩在醒来时感受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他努力睁开眼睛,意识到在和沈砚做爱时他都不会戴眼镜,毕竟这样会让他们两个都不太舒服、不太方便,所以此时睁开眼也只模糊看到一片火光的朦胧,他完全看不清在那对面的漆黑里到底是什么在看着自己。


    他头疼欲裂,抬起眼睛来四处观望,发现原来这里是教廷监牢。在这地方一般都会关押着很多的异教徒,这些异教徒总有一天会被处刑。可是自从沈砚身为教皇之后,这座监牢就没有再怎么关过人了。


    他还是有些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脑袋依旧很不舒服,他又微微闭上眼睛缓神一下。此时也注意到有点冷,再一次睁开眼睛看自己时,便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这木架上,大概是长时间捆缚,手脚与身体都已经没有了知觉,身上只是简单地披着一件衣袍,下面或许什么都没有,因为他记得在此之前他在和沈砚做那件事。


    到底是怎么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冕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他因此忧虑的时候,缓缓传递过来的脚步声已经给予了他答案。克莱恩看见了那从黑暗里缓步走来的沈砚。看得出来他已经在为启明节的布道做好了准备,身上华丽而又奢靡的冕服已经穿在身上。


    在这幽暗的、只燃着几盏灯的监牢里,那些珠宝和钻石在这光色之下散发出闪闪发光的美丽光彩。


    看到沈砚安然无恙,克莱恩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当然也很快就知道了这是沈砚的手笔,他什么都没有说,深色的眼睛看着沈砚一步步靠近,也看见这张美丽的脸在视野当中越来越清晰。


    【反派值+1】


    他说:“日安,冕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咽喉深处也有着非同一般的疼痛,但是他还是要固执地说出这句话。


    沈砚好心情地弯起眼睛笑着,他也说:“日安,克莱恩。”


    在看见沈砚脸上的这一抹笑容时,克莱恩这苍白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笑容,却也不见任何悲伤、哀戚,只是简单的笑容而已,其中似乎还带有着几分庆幸与高兴。


    沈砚发现他们给他增加反派值,是真切地知道了他的坏、他的恶,但即便知道了这些,他们还是爱他大于一切,所以就会有就算知道他们疯狂地加了他的反派值,却也不见任何恨意的情景。


    之前他们还是会有怨,但是现在好像一丝一毫都没有了。原来这个家伙在这些世界里,对他的爱更是越来越深吗?连恨的能力都没有。


    眼前的克莱恩笑完之后,脸上没再有另外的表情,也没有其他的话语,微微低下头来,仿佛在等待沈砚的处决。一句话都不问。但是为了加反派值沈砚还是要把话说清楚。


    他上前去手指抚过克莱恩脆弱的咽喉,指尖所带的温度带着些许暧昧和柔情,却在这种境况之下,其中有着更多的含义。


    沈砚问:“你不好奇我想要做什么吗?克莱恩。”


    克莱恩说:“我愿意接受冕下所有的恩赐和垂爱。”


    看来就算让他去死,他也认为这是沈砚给予他的恩惠与垂爱。


    沈砚也说:“你什么都不再说了吗?克莱恩,以前的你可是无论什么都要弄清楚,现在你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只完全地听从我吗?”


    克莱恩说:“在确认我希望得到冕下的垂爱时,我就抛下了所有的思考。我不会再去深想原因,我只无条件地服从冕下。”


    沈砚的手指从克莱恩的咽喉滑落,微微敞开的衣襟让他的手指能够滑到克莱恩的胸膛。在这个位置,平稳的心跳在这寂静中几乎能够触及到。


    “为什么不去深想呢?”他说出这样的疑问,却又给了自己答案,“因为一旦深想,那就是你的道德、你的责任、你的良心所不能承受的。所以在此之前,你早已经受过无尽的内心煎熬,却在我的引诱下依然情不自禁沦陷于此。”


    克莱恩呼吸变得轻浅,因为沈砚的手指在他的心口画着圆圈。一种难以言喻的痒感自皮肤下蔓延开来。


    沈砚极少对他们做这种亲昵举动,以往总是他们全心伺候他,此刻他指尖的温度便如星火燎原,让克莱恩瞬间泛起颤栗。他当然知道,在对面的黑暗里,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会将他此刻的丑态尽收眼底。


    克莱恩用染着情欲的目光望着沈砚。


    是故意的吗?


    【反派值+1】


    沈砚轻笑出声,将手掌完全贴在克莱恩胸口。温热的掌心覆住心脏位置,他感受到那剧烈跳动的震颤,随即凑近到几乎与克莱恩呼吸交缠,柔声道:“你的心太过善良顽固,可你又不愿放弃我。跟着我,你只会越来越痛苦——我来帮你如何?把心脏交给我,你就不会再痛苦了,克莱恩。”


    他做这些事时,永远裹着动听的理由,仿佛真在施行拯救与慈爱。


    克莱恩的呼吸骤然颤抖。


    沈砚再次逼问:“你说好不好?克莱恩?”


    【反派值+2】


    克莱恩说:“好。”


    那覆在心口的手指突然收拢,人类的指尖竟如尖刀般锋利,精准刺入克莱恩胸口。


    克莱恩感受不到疼痛,只用力睁着眼睛,凝视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寂静中,他听见手指搅拌血肉的黏腻声响,唇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凑近,仍以虔诚姿态,由下而上亲吻沈砚的唇瓣,血色如玫瑰般晕染在那片苍白唇瓣上。


    他看见沈砚指尖缠绕着青黑色巫咒之光,也看见自己的心脏已握在沈砚手中。神奇的是,他竟未死去——在鲜血淋漓的胸腔中,一团黑色雾霭正腾然而起。


    莫尔忽然出现,伸手抓住那团雾霭。雾霭在他掌心凝实为一片深黑碎片——正是最后一片禁术碎片。


    监牢里突然爆发暴动。克莱恩抬起疲倦的眼,这才看清那些人正是名单上的“违逆者”——沈砚这样称呼他们,克莱恩也只能这样叫。


    “你想过为什么你曾经的生活那么不堪吗?克莱恩。”沈砚温柔的声音仍在耳畔流淌。


    克莱恩想转头看他,视线却已模糊不清,天旋地转间,浑身的力气正被抽离,仿佛要坠入无尽深渊。


    “因为禁术寄存在你体内。它们只会带来不幸与灾难,你的人生亦是如此。我只是在根除你的痛苦。”


    不,你想用禁术把所有人变成只忠爱你的傀儡。


    克莱恩张合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道冰凉的吻落在他唇上,克莱恩的呼吸已微弱如游丝。


    他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喧嚣声吵醒了克莱恩。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却发现正跪坐在一处高台,周围是身着统一服饰的信徒,他们正激烈地诉说着对雅尼教皇的忠诚与热爱。


    信徒们仿佛看不见他,讨论声此起彼伏。克莱恩这才发现,那些“消失”的违逆者正与他一同跪在台上——这里竟是启明节布道台。一年一度的启明节,大教皇会在此咏诵圣书,而今年的庆典似乎格外隆重。


    信徒从广场蔓延至长街,就连街道两侧都跪满了人,所有人都仰望着布道台,等待教皇的垂怜一瞥。


    克莱恩和违逆者们知道真相:沈砚要借这次机会,将所有人变成他的傀儡。他们在克莱恩身后怒骂,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在场信徒充耳不闻,仍痴痴望着教皇即将出现的方向。


    终于,大教皇现身了。


    洁白的鸢尾花瓣自穹顶簌簌飘落,在他足边织就银毯。沈砚身着缀满星辰暗纹的雪缎长袍,外披的圣袍边缘用金线绣着圣迹,金丝流苏随步伐轻摆,折射出细碎的圣光。


    他垂眸凝视圣书,素白手套按住胸前纯金圣器。


    当他抬眸时,浅金瞳仁里流淌着清泉般的悲悯——可在这纯净表象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深渊。而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很快将带着秘密化作没有意识的傀儡,将这份圣洁永远保留于世。


    第257章 大宗主01


    沈砚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人。


    知道这是最后一个世界后,沈砚干劲满满,看完所有的剧情资料和人设,立即马不停蹄地干自己的事情。他的宗门玄渊宗终于得到了进入仙盟的机会,身为玄渊宗的宗主,他自然是要来仙盟报道的。


    仙盟创立的本意就是“维护天道秩序、斩妖除魔”,所以每一位进入仙盟的人都要经受比较详细的检查,以确保这人不是妖族之人。


    可不幸的是,沈砚本就是上古蛇妖阴烛,要想躲过这次检查,可不是简单的事。


    所有剧情都被沈砚提前知晓,却也没有说这个角色是怎么躲过检查进入仙盟的,那么此时就要完全看沈砚自己的发挥。


    他阖起手中的鎏金血扇,轻轻抵着自己的下颌看着眼前这位看起来严肃冷酷的执剑使顾承煜。听说没人能躲过他的眼睛,虽然沈砚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自信的,却又担心还没跨进仙盟就被扫地出门了,便又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顾承煜,眼神很不加掩饰,有着几分暧昧、缠绵。


    蛇性本淫,他这次的这个人设完全可以放开自己,所以眼神便这般光明正大地看着顾承煜。


    顾承煜抬起眼眸来,这寒冰一样严肃的眼睛看着沈砚,似乎要将沈砚这美丽皮囊之下的所有都窥破。


    “主角就是长得帅。”沈砚在心里这般想着,见顾承煜要施法探他灵脉,忽然凑上前去,原本抵在自己下颌的血扇便挑起了顾承煜的下颌。


    果然,顾承煜稍稍皱眉,沈砚开口说:“顾执剑使,你长得还真是俊。”


    他面上带着轻佻的笑,玄袍之上的暗红色暗纹宛若梅落血淋一般增添几分诡谲,他又有着如此美丽的脸,这微微狭长妖异的眼瞧着顾承煜,属于他的略微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宛如蛇一般将人缠绕。


    顾承煜眼神更显冰寒,却也没做什么,只说了一句:“沈宗主,请与我保持正常距离。”


    沈砚呵气如兰,扇子顺着顾承煜下颌滑落下去,轻轻挑起他肩膀上的发丝,只与他说道:“什么叫正常距离,难道这距离不够正常么?”


    又见顾承煜眉头紧蹙,似真的要出手打他了,沈砚连忙收起扇子,稍微远离他一些,还与顾承煜说道:“怎么的看起来这般严肃?都说仙盟的人都是格外和善温柔的,但怎么瞧着,你似乎不是这般,怎么的这么凶。”


    本就远离几步了,说了这话,还用手中扇子轻轻地在顾承煜的胸口处推了推,瞧起来与伴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又有着如何的区别呢?见到这顾承煜当真要拔剑过来,沈砚赶紧跳开,宛如做了坏事的猫儿一下跑到那边去。


    他笑嘻嘻地说着:“怎么摸你两下你这般生气?难道你从未被人这般摸过吗?你若是不喜欢被摸。”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听起来他似是要安分守己了,却又听见他说:“我就多摸你几次,你便习惯了。”


    此时顾承煜说了一声,“沈宗主。”这声音听起来更为冷硬一些,也听他说了一句:“请你自重。”


    逗得差不多了,不管这顾承煜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绪,最起码此时他的心绪是乱的,如此,他想要将沈砚的灵脉检查透彻那便是万不可能的。


    沈砚老实了一些,原本拿在手中的血扇也全都收了回去,展开了双臂乖巧站在那里说了一声:“那我不说其他了,你过来吧。”


    方才还闹腾得很的人突然乖顺下来,不免让人心中起疑几分,顾承煜也抬头看了沈砚一眼,要瞧出他还有什么把戏。可凑近过去,沈砚也只是乖乖的,他在顾承煜面前矮上一些,那双深黑的眼从下面看过来,真是可爱乖巧得很。


    于是这般,顾承煜才开始施法来探查沈砚的灵脉。


    探查灵脉本就是一件严肃之事,大多数时候也要足够幽静,才能够不放过一丝细节。可方才还乖巧的沈砚,忽而又说起了话来,只听他用好奇的语气说道:“执剑使大人,我听说仙盟里天道碑可是真的?”


    顾承煜没理他,沈砚便伸出手来又要去摸一摸他的下巴,这次有了经验,顾承煜很快就躲开。


    沈砚略有些失望,嘴上也不饶人,一直说:“你说,你说是不是真的?我还听说一旦天道碑解除了封印,那便有了掌控三界杀生的能力。那些妖族们想着办法的要来偷天道碑,你说,要是真的被偷去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他就是故意在这扰乱顾承煜的心绪,要让顾承煜听得烦,又胡乱地说了一大堆,直到沈砚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顾承煜说什么,一副安静查灵脉的样子,当真开始担心顾承煜能够查出点什么东西来。


    幸而只是见顾承煜收了手,将属于仙盟的身份腰牌递给沈砚,声音淡然地说了一句:“这东西你拿着。”


    沈砚知晓蒙混过关,他自然高兴,接过腰牌之后就打算不再多说什么,可是那边的顾承煜却倒了一杯水来,递到沈砚跟前。沈砚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他本来还以为这顾承煜就是一块不知好歹的臭冰块,没想到竟是个死装哥,竟然还担心他说了那么多口渴。


    眼珠子转了转,沈砚去接顾承煜手中的水杯,还故意抓住了顾承煜的手,不知是他体温太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顾承煜竟吓得手一抖,手中的水杯差些掉到地上去。


    要不是沈砚也眼疾手快抓住顾承煜的手,他的手也早就抽离了。沈砚摸着顾承煜的手说:“执剑使大人,你的手好热,你的手好大啊。”他声音柔柔的,轻轻的,还有几分暗示与缠绵意味,仿佛说的根本就不是手一般。


    沈砚总算在这冰块脸上看见别的情绪,似是冰层裂开一般,先是错愕,又是惊讶,最后一抹恼羞成怒的红就涌上了脖颈。


    沈砚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将那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对着顾承煜说道:“执剑使,下次再找你玩。”说罢,手中的茶杯顺着他手中的力道,稳当落在那桌案上,手中又凭空出现了那鎏金血扇,他摇着扇子,迈着轻快的脚步便跨出了门。


    沈砚走了一些时候,又转头看了一眼,瞧见这附近煞是安静,顾承煜也没从里面出来。他走到这花丛前,笑了笑,探出手腕去,一只通体银白的小蛇就从他的袖口爬了出来,钻入了这花丛里面藏匿着去。


    那是沈砚的灵体,它看到什么、经历什么,沈砚都能知晓。他就是要找个时机、找个办法看看要怎么把那天道碑给偷了。如此,沈砚扬长而去,才到玄渊宗躺下,他又开始琢磨其他事情。


    玄渊宗其实是以正道之壳,行妖族崛起之事。玄渊宗里所有人都是妖怪,到了这老巢,原型还是最为舒服的。他便侧卧在这长榻上,让那条长长的、银白的蛇尾拖拽到台阶下面去。原本那漆黑柔亮的头发,也变成了银白色,在这光影映照之下散发着阵阵明丽之光。


    他的蛇尾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台阶,蛇鳞掀动之间,更是有着宛如湖面粼粼波光一般的闪光。而在他的蛇鳞掩映间,又见一抹嫩红藏匿在鳞片之下,只瞧见水光荧荧、粉粉如霞。


    沈砚忽而睁开眼,宛如浸血一般的红眸有着几分凌厉。他慢悠悠地将自己的蛇尾蜷起来,方才感受到的一股凉意以及某种轻轻张开的感觉,让他觉察到自己走光了,连忙赶紧让鳞片将其遮掩起来。


    沈砚叫了人来——其实应该是小妖。


    “宗主,不知有何吩咐?”


    为了不露馅,他们无论何时何地都统一喊他宗主。


    沈砚让他去办一件事,那便是把纯血上古蛇妖阴烛即将苏醒,会将吞噬所有杂血蛇妖来滋补修炼的消息散播出去。这些小妖怪们只知晓沈砚是厉害的大妖,却不知他就是阴烛。小妖听了,不疑有他,便前去办这件事。


    沈砚又思量片刻,深觉不能就这么一直闲着,又马不停蹄去处理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去找魔宗夜阑打架去。夜阑不是一个爱外出的性子,想要找到魔宗,那就去血煞阁就是。


    血煞阁本就不是一个好找的地方,只是沈砚手握剧本,还有着上古蛇妖的血脉,想要找到夜阑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并未掩盖自己蛇妖的身份,以蛇的形态潜入血煞阁,瞧见魔宗夜阑正阖眼修炼,毫无所觉的样子。沈砚瞧见周围没什么人,便猛然朝那边的夜阑偷袭而去。


    那边夜阑在蒸腾的地火中撕开第三道护身魔罡时,后心已被冰刃贯穿。他正要站起来左右探查,一道攻击再次袭来,将夜阑直接砸在地上,地面砸出一个凹陷。


    夜阑踉跄着站起来,五指抠进滚烫的石壁,指甲缝里渗出血珠——沈砚的冰刃淬了南海玄冰碎,此刻正顺着脊椎往心脏钻,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冰蛇在骨髓里啃噬。这莫名而来的偷袭显然让夜阑大为生气,怒目圆睁,一双暗红色的血瞳环顾四周,还是未发现任何人。


    他更是怒不可遏。


    “藏头露尾的鼠辈!”他怒喝着挥出魔鞭,却只抽到一片虚空。洞顶垂落的冰棱突然爆裂,碎冰如雨砸下,他抬臂护头的刹那,瞥见白影自穹顶破口掠过,广袖翻卷间洒下点点冰晶,在火光中像撒了把碎钻。


    沈砚的银蛇不知何时缠上了他脚踝,鳞片贴着皮肤传来刺骨寒意。夜阑狠命跺脚,那蛇却突然蜷成银环缠住他小腿,毒牙刺破皮肉。


    “给我滚出来!”他震碎冰蛇的瞬间,魔鞭已将半面石壁抽得崩塌。碎石堆里逸出一缕幽冷幽香,他循味追去,却见通道尽头的石门轰然闭合,门缝里漏出半片银蛇尾尖,鳞片上还凝着他的血珠。


    夜阑撞向石门时,喉间涌上腥甜——冰毒已侵入心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挥掌劈开石门,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冰窟,洞顶悬着的冰镜里,映着自己狼狈的脸,发丝黏着血污贴在额角,衣襟被地火灼出焦洞,胸口那道冰刃贯穿伤还在渗着冰水。


    他一拳砸在冰镜上,镜面应声而碎,裂片割破他掌心,却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寒风从洞口灌进来,卷着他的怒吼散入夜色,远处隐约传来银蛇的嘶鸣,混着那人嚣张的笑:“所谓魔宗夜阑……也不过如此……”


    夜阑扶着墙咳出冰块,望着空荡荡的洞口咬牙切齿。地火阵的暖意逐渐被冰毒抽干,他这才惊觉,方才激战间,竟连对方脸都没看清——只记得那截垂落的冰蚕丝发绳,和袖间银蛇鳞片的虹彩,像极了冬日挂在他窗前的冰棱,好看,却能杀人。


    他咬牙切齿地吐露出一句话:“给我等着你……”可是话还未说得完全,便有着一口血堵塞在咽喉处,他也来不及多说什么,竟吐出一口血来。


    沈砚干完这件坏事,又回到玄渊宗,看见反派值加了一点,美滋滋地缩回自己的窝里睡觉去。整个人变成一条银色巨蟒盘在床榻上,蜷缩起来,显得格外乖顺,仿佛方才那事不是他干的。


    第258章 大宗主02


    “蛇!蛇!”


    一大早,仙盟里便有这样的声音响彻。


    顾承煜身为执剑使,不仅肩负检查外来者灵脉的责任,还负责仙盟的安全与戒备。他背着剑要回到自己的位置时,便听闻了这一声大喊,随后是慌乱却繁杂的声音。


    他循声找去,见仙盟内负责清理洁净的小修士一边拿着扫帚一边在地上胡乱地拍打。在混乱当中,隐约瞧见日光之下反射的银光。


    再走近过去看,原来当真是一条蛇——一条通体银白的蛇,眼睛大抵是红色,在这混乱光影之下隐约可见朱砂一般的红色在其中显映。


    顾承煜向来对外的形象都是格外严肃冷厉,仙盟内的人瞧见顾承煜也要害怕得抖三抖,余光瞥见顾承煜的身影,立即冷静下来,恭敬地喊了一声:“执剑使大人。”


    顾承煜点了点头,那条原本被胡乱打的蛇像是寻觅到逃生之处,朝顾承煜这边迅速逃窜过来,他也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那小东西就已经爬上了他的腿,往他的衣服里钻去。


    那小修士看见这一幕,大喊起来:“蛇啊,蛇!爬到大人身上了!”他如此惊恐,顾承煜脸上表情依旧如常,对小修士说道:“我处理它,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小修士点了点头,顾承煜便带着这条蛇走了。他感知到那条蛇还在自己身上,却找不到它到底在哪。


    他抬起手腕来正打算仔细找找,小蛇的脑袋就从他的衣袖里探了出来,那双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蛇的嘴巴是一个天然的弧度,看起来像是在微笑,脑袋圆圆小小的,眼睛很是懵懂可爱。


    顾承煜伸出一根手指来尝试摸一摸它的脑袋,它也没有躲避,指尖摩挲上它的脑袋,只感觉到手指下一片冰凉。蛇的身体缓缓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尾巴尖勾上他的手指。


    在别人面前那般冰冷淡漠的顾承煜,在这条小蛇面前说话的声音竟然这般柔和。他说:“我放你走吧。你要到山林里,还是要到水潭中?”


    蛇似乎在听他说话,小小的脑袋歪了歪,小小细细的蛇信子吐了吐,却又只是缩在他的手里,乖乖待着。


    它很有灵性,而且没有妖力,顾承煜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如他所说,他带着这条蛇到山林中去,要把它放在草丛中,但小蛇还是只圈着他的手腕不离去。他便认为它或许是水蛇,又带着去深潭前。


    在这期间小蛇似乎以为全然安全,便在顾承煜的身上不断地游蹿:爬进他的袖子里,在他的衣服中钻来钻去,从手臂爬到肩膀,从肩膀再爬到另外一只手臂,从袖口探出脑袋来到处看看,最后又爬回顾承煜的肩膀上。


    大抵是觉得路程太遥远,它便将自己盘在顾承煜的肩膀上睡觉。


    当顾承煜总算找到水潭的时候,转头看去,它已经在自己的肩膀上安睡。


    顾承煜觉得自然环境更适于它生活,动作轻柔地将肩膀上的小蛇拿下来,却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太过粗鲁将它弄醒,小蛇圈住顾承煜的手指,怎么都不肯下来。


    顾承煜蹲身在深潭面前,对小蛇说:“你不能待在仙盟,仙盟不允许任何动物在其中生活。仙盟积聚天地之灵气,动物一旦在其中久留,就会开灵智,有灵智之后就会滋生妖气,而妖怪不得进入仙盟。”


    小蛇一开始似乎还抬着脑袋在认真听他说话,不知是不是听不懂还是觉得他烦,又把脑袋低下去,蜷在自己的身体上。


    顾承煜说了一会儿,见它依旧无动于衷,便叹了一口气,慢慢起身转身回去。小蛇似乎知晓自己不用再经受这种“魔音贯耳”,慢悠悠地爬回顾承煜的袖子底下。


    顾承煜说:“你叫小白吧。”


    沈砚听了一会儿顾承煜絮絮叨叨说了那么一大堆,早就不想理他了,没从这边听到点什么,所有的注意力便不在他的身上。


    他时不时会让自己的神识附到灵体的身上,小蛇的所有行动轨迹以及反应都是他来操控。今早感觉这边有点动荡,过来看看却没想到听了顾承煜说了这么多废话。


    他第一次知道顾承煜竟然能说这么多,在人的面前半天不说出一句话来,在小蛇的面前倒是口若悬河,听得他脑子都疼了。又听见这么简单质朴的名字,沈砚也懒得搭理他。


    他忙得很,自从把“纯血蛇妖要把杂血吃掉”的消息散发出来,一些小蛇妖都在瑟瑟发抖。


    在这个世界里的蛇妖都是上古蛇妖阴烛衍生而来,阴烛从未有过伴侣,所以其他的蛇妖全都是因着它的妖力而缓缓成长修炼成妖的,那些便是杂血。


    这般世世代代下来,这些蛇妖的血脉就更混杂。听闻阴烛苏醒,还有这般传言,说要吃掉它们收回妖力,自然个个都是害怕的。不过有一些已经修炼强大的杂血为了活命,会前来与他打架。


    以至于这段时间他都在和这些杂血打架,根本就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只是他要等的蛇妖还没来,他便一直打。因着一出去便是打架,沈砚便时常待在顾承煜身边睡觉,毕竟那些妖怪又进不了仙盟。


    一直在这里睡觉,倒是让顾承煜觉得沈砚是不是哪里生病,忙碌了一整天回来之后,他便用手指戳了戳在他的被褥里睡得香甜的沈砚。


    沈砚本来难得睡得香,在这睡梦中不知为何被人戳了好几下,还被人顺着身躯摸了摸,摸到了他鳞片之下软软的地方,沈砚一下子醒来下意识咬过去,咬到了顾承煜的手指上。


    他有了几分起床气,这一咬力气还不小。沈砚发泄了情绪,反应过来时,已经尝到了血腥味。他赶忙把顾承煜松开,只见顾承煜的手指上已经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血洞,鲜血流溢出来。


    沈砚怕顾承煜把这条咬人的蛇给扔了,下次要偷偷进来就更难,便立即心虚地看着顾承煜,又吐出舌头来想要把那些“犯罪痕迹”鲜血舔去,但又因着离得远,没舔到。


    见顾承煜伸手过来,沈砚立即钻到被褥里面去,让顾承煜找都找不到。这不禁让顾承煜想到那日摸了他又立即跑得远远的玄渊宗沈宗主。


    顾承煜说:“小白,过来,我不会责怪你。我带你去看看。”


    沈砚听了这句话,从被褥之间探出头来。被褥本就是白色,他也是白色,要不是那一双宛如红宝珠的眼睛和快速吐出来的蛇信子,根本就看不见他在哪。


    顾承煜面上不禁带了笑容,这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很浅淡,若是别的小弟子瞧见这一幕,大抵要惊吓得合不拢嘴。此时他不仅面带笑容,还用比平时温和了很多的声音说:“你最近这些时日精神恹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


    他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方才沈砚是睡梦中的反应,也忘了自己有没有注毒,可顾承煜居然半分都不注意自己的伤,只哄着沈砚说:“快过来,我带你去看看。”


    他一步步凑近沈砚,沈砚也没继续往后躲去。顾承煜便伸出手来,那伤口还在明晃晃地渗血,似乎在昭示着沈砚的“罪证”,可顾承煜还是不在意一般,只对沈砚说:“我带你去看看病。”


    这倒是让沈砚有些好奇,这仙盟中还能找到给蛇看病的么?又见顾承煜当真不是要把他扔了,根据原著中他说一不二的性格,沈砚便慢慢凑近,爬上了顾承煜的手。


    顾承煜摸了摸沈砚的脑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原来顾承煜说要带沈砚来看病,就是来仙盟中药王谷的地界。仙盟由许多门派组合而成,门派的人可以选择是否在仙盟设一个自己门派的位置并且时常有人在这值守。


    一般很多门派都会设立,以此来彰显自己门派的威望和存在感。


    看得出来顾承煜似乎和这药王谷的人关系不错——在仙盟私养宠物,他竟然也敢带给别人看病。


    那人瞧见顾承煜,便笑着说:“执剑使大人,你来这里是又受什么伤了?”他左右看了看顾承煜,发现他的手被咬了,又说:“你被什么东西咬了?”


    顾承煜说:“不是给我看。你帮我看看这个。”说着,他抬起手臂,稍微拢了拢袖子,便与正要偷看的沈砚大眼瞪小眼。


    这人吓了一跳:“这是你养的?仙盟不是不能养——”


    沈砚一听他这不太好的语气,就又往顾承煜的袖子里钻去。顾承煜说:“你吓到他了。”


    这人说:“他吓到我还差不多。”他话锋一转,“你让我给他看病?我虽出自药王谷,但也只是治人的,我不是兽医啊。”


    顾承煜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又说了一句:“自从我带他回来,他就没有吃过东西,而且一整天都在睡觉。他是不是生病了?”


    这人问道:“你给他吃什么?”


    “就仙盟里的食物。”


    “人吃的食物?”


    “嗯。”


    “他是蛇,怎么会喜欢吃人的食物。你要抓一些老鼠、虫子、兔子给他吃。如果他还是不吃,就只能强喂,要不然他一直不吃东西会饿死。”


    听到这话,沈砚当真害怕顾承煜去给他抓这些东西来,强硬地塞在他的咽喉里,连忙又从顾承煜的袖子里爬出来,急得都快说话了。


    那边传来一道声音,“这是怎么了?”听到这声音,眼前的两人都是一愣,沈砚便知道来的不是一般人,而顾承煜似乎也下意识要把沈砚藏起来,只是已然来不及了,那人已经走到跟前,看见了沈砚。沈砚茫然地看着他,听见刚才的药童喊了一声:“洛师兄。”


    一听见这一声呼唤,沈砚就知道了这人是洛云舟。洛云舟是药王谷药王,因着怎么喊他都不好听,他就让药王谷里的人都喊他洛师兄就行。


    这人长得也顺眼,沈砚正想着,洛云舟看见沈砚之后眼睛骤然一亮,顾承煜冷着脸要把沈砚藏起来时,洛云舟脸上便出现了灿烂的笑容说道:“好可爱,好可爱啊。”


    下一秒,沈砚就已经到了洛云舟的手上。


    沈砚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洛云舟的手指就已经轻轻戳了戳他柔软的腹部。这种突如其来的侵略感让沈砚很不舒服,他立即蜷起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还气势汹汹地要咬洛云舟。


    洛云舟看见他这副样子,笑着说道:“你这小家伙还想咬我?那你咬吧。”看见他一点都不怕,反倒是让沈砚有些迟疑到底咬不咬。


    顾承煜说道:“他不喜欢在你手上,他生气了,你把他还给我吧。”


    听得出来顾承煜声音又比方才冰冷,他也是有些不满的。可这洛云舟像是完全没听出来似的,笑着说道:“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喜不喜欢我?”


    他又用手来摸了摸沈砚,沈砚摇头晃脑地要把脑袋躲开。洛云舟轻笑了一声,“看来你真不喜欢我。”


    顾承煜要伸手过来拿,可又被洛云舟侧身躲开,他看似是要和药童说话,其实是在躲顾承煜的手。他笑盈盈的,仿佛刚才的举动当真只是凑巧。


    “方才听你们说,小可爱生病了?”


    听见这个称呼,沈砚差些没吐出来——比“艳艳”还要可怕的称呼出现了。


    药童自然是不敢违逆洛云舟的,听闻此话,便回答了一声:“是。”


    洛云舟说道:“我虽然医治动物少,却也不是没有,来让我看看。”说着,又伸出手指来,用那指腹细细地摸沈砚,还摸他最为柔软的腹部,像是耍流氓似的。沈砚早就忍不住了,在他的手指上挣扎着。


    顾承煜声音宛如冰霜,他说:“把小白还给我。”


    “小白?”洛云舟重复了一下,笑着说道:“怎么叫这么个名。在我这,我要叫他玉珠。长得这么漂亮,如玉如珠的,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顾承煜拔剑了。顾承煜能够成为仙盟执剑使,那便是他本就厉害,仙盟的人也很少有人能打得过他。


    见他如此,洛云舟却也还是嬉皮笑脸地说道:“好好说着话,怎么动怒起来了。你说他不喜欢我,那就看看他喜欢谁。”他摊开手心,沈砚就迫不及待要跑到顾承煜身上去,顾承煜伸出手接他,他也赶紧就到了他的手指上去,躲在他的袖子里不出来了。


    顾承煜背着剑往外走去,依旧冷硬着一张脸,就像是能冻伤人的冰块一般。


    然而洛云舟的声音还是从后面传来,他说道:“不用给他吃什么鼠虫,他很有灵性,平时是吃花的。”


    虽然方才洛云舟那想要抢他小白的姿态确实让顾承煜生气,倒也还是将这句话听进去了。他出了那里,瞧见一旁的花丛里花朵鲜妍,也想起洛云舟说的话,便走上前去,摘下一朵芍药来。


    似乎觉得安全,沈砚也从顾承煜的袖口探出头。顾承煜拿着花对他说:“你吃这个吗?”


    比起什么鼠虫,花倒是香甜的很。沈砚嗅闻着这花香,慢悠悠地爬到花心里去。


    小小莹白的一只盘在里面,红色的芍药与他的身体相互映衬,更显得他洁白无瑕,如玉如珠。他抬起头来,张开了嘴巴,那尖利的、锋锐的牙齿露出来,却不是要伤害人,而是吸溜一下就把一片花瓣吃了。


    第259章 大宗主03


    沈砚盯着顾承煜的脸。


    顾承煜已经睡着了,他睡着时依旧板正得像具棺材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沈砚默默爬上顾承煜的身体。


    起初顾承煜因过分警惕睁眼欲攻击,看清是沈砚后,他伸手摸了摸沈砚的小蛇脑袋,又重新躺下,任由沈砚缓缓爬上胸膛。


    他留意着沈砚——小蛇爬到胸口后盘成一团不动,顾承煜看了半晌不知其意,便又沉沉睡去,压根不在意小蛇在自己身上做什么。


    沈砚其实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支起身子探头去看顾承煜的脸。即便从这个角度看,顾承煜依旧英气顺眼。他下意识想托下巴,忽然想起自己是蛇身没有手,便用尾巴尖轻轻扫了扫下颌。


    他这个角色作为苏醒的上古蛇妖阴烛,维持人形且不被发现颇为困难。虽勤加修炼能保持人形,但为了尽快刷反派值,修炼之事便被搁置。好在他还有另一种更快、更稳定的修炼方式——双修。


    算算日子,确实到了双修的时机,否则他维持不住人形被仙盟众人抓获,那就糟了。


    他的蛇尾伸过去,在顾承煜的下巴上挠了挠,像流氓调戏良家儿郎般。


    睡梦中的顾承煜伸手握住他的尾巴尖,并未用力,他微微睁眼,见沈砚已缩到自己肩窝处,面上浮起笑意,又摸了摸沈砚,才重新睡去。


    沈砚也彻底窝在顾承煜的肩窝睡着了。


    直到顾承煜感觉脖颈像被扼住般呼吸困难,才发现是小蛇睡得毫无防备,完全滑落在自己身上,缠绕着脖子。


    …


    不知是不放心还是牵挂,顾承煜这段时间都把沈砚带在身边。反正沈砚本就打算当一条只知道睡觉的无知小蛇,也不在意被他带着出去。他计划着是时候撩拨顾承煜,让其与自己双修,得知顾承煜又去诛妖后,便马不停蹄以人形赶来了。


    他斜倚在树上,用血扇抵着下颌俯瞰下方场景。


    执剑使不愧是执剑使,无论身手还是招数都数一数二。与顾承煜对抗的妖确实是只杀人吃人的恶妖,修为极高,顾承煜与其对抗竟毫无吃力之感。周围因对战地动山摇,沈砚所倚的树却纹丝不动,他老神在在地待在树上,看着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那边顾承煜已将恶妖斩于诛妖剑下,细微声响都能被他捕捉,诛妖剑迅速朝这边飞来。若不是沈砚本就警惕,这插在树干上的诛妖剑恐怕真会戳穿他的身体。原本伫立不动的树干也因这重重一击树叶纷落、簌簌作响。


    顾承煜见沈砚从树上跳下来,面露惊讶,也听见他说了句:“是你?”看来他当真不知躲在树上的人是沈砚。


    他两指并拢,指尖银光闪现,插在树干上的诛妖剑便回到顾承煜手中。


    诛妖剑在沈砚身边横飞而过,凛冽剑意无意削断沈砚的发梢。深知诛妖剑的厉害,身为妖怪的沈砚虽心中一惊,面上却未表露,而是笑盈盈地对顾承煜说:“好巧啊。”


    巧不巧沈砚自己清楚,对面的顾承煜似乎也清楚。他收剑入鞘,没说其他话,只是因方才之事对沈砚拱手道歉:“方才不知是你,险些伤了你,实在对不住。”


    沈砚的扇子在掌心里一开一合,发出“唰唰”的轻响,他说道:“你道歉就只是口头上说说?”


    顾承煜直起腰身,见沈砚面上几分轻佻,又瞧见他眼眸深处的顽皮,竟真的什么都不说,转身欲离去。


    沈砚见状,心中冷笑,暗想:“你天天‘小白、小白’叫的时候可不这样。”手指微动,那在顾承煜身上早已“无意识”的小蛇被沈砚注入一丝神识,便从顾承煜袖口爬出,向沈砚身上爬去。


    顾承煜察觉手腕一凉一轻,立即反应过来,可即便反应迅速,小白蛇已到了沈砚手中。


    顾承煜立即转身,冷目欲言,却见小蛇在沈砚手里分外温顺,还亲昵地蹭了蹭沈砚的手指。


    沈砚垂下眼眸,温柔地摸了摸小蛇的脑袋,轻声说:“真乖。”顾承煜愣在原地。沈砚抬眼,瞧见他这般神色,问道:“这般看着做什么,可是它先亲近我的。”


    顾承煜才说:“小白有些古怪,你对他做了什么?”


    沈砚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灵体,只觉得与平时并无不同,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异常了?他也回了一句:“能有什么事,他自己爬过来的。难不成你要怪我做了什么?”


    顾承煜说:“我并无此意。只是小白平日里很有灵气,今日怎么……”那小蛇在沈砚掌心里乖巧地依偎着,全无平日的骄矜模样,他又说:“小白从不亲近他人,你能得到他喜欢,应是因你本就是至纯至善之人。”


    听到顾承煜竟因这事说出这样的话,沈砚不禁笑了,又摸了摸被自己操控的小蛇脑袋,说:“对,我就是至纯至善之人,这下你愿意认我是好人了?”他走近,将小蛇放在顾承煜肩膀上,小蛇顺着他的手臂爬动,又钻进袖子里躲着,似是睡觉去了。


    而沈砚借着方才的动作,用指尖摩挲了一下顾承煜的肌肤。此前被这般触碰,顾承煜一副要提剑砍人的姿态,如今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沈砚心中疑惑,抬眼望去,只见顾承煜盯着自己,眼眸深处神色格外专注幽邃,仿佛已看穿一切。


    这让沈砚心里咯噔一下,暗想:“难道顾承煜已发现这小蛇是我变的?”原本想调戏顾承煜,勾他与自己双修,此刻却生怕被发现,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说:“还给你了,你快走吧。”


    如此,顾承煜才像回过神来,背剑转身离去。


    沈砚心想这顾承煜太过警惕,要不换其他人?上次与夜阑匆匆打了一架,隐约觉得夜阑模样也不错。听闻他四处寻找趁其修炼时将他打成重伤的蛇妖,不如直接上门再打一架,最后“打”到床上去……


    沈砚越想越觉得可行,却忽然感受到一股狠厉的风声破空而来,他立即翻身躲开偷袭,只见原本站立的地面突然崩裂,一只黑色巨蟒从地底缓缓钻出。


    它以这姿态立在沈砚身前,足有三米高,粗大的蛇身需两人合抱,黑色鳞片在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它血红色的眼睛紧盯着沈砚,忽然张大嘴巴,露出宛如深渊的口腔,发出令人惊悚的妖哮。


    沈砚一见它,便知自己等的人到了。


    他轻笑一声,手中的鎏金血扇飞旋而出,瞬间划破黑蛇妖的左眼。鲜血淋漓,妖哮震耳。这一举动似乎惹怒了黑蛇妖,它立即朝沈砚攻来,粗长的蛇尾甩向沈砚,蛇鳞缝隙间渗着幽绿毒液,带起的劲风将墙根杂草绞成泥浆。


    血扇“唰”地旋出金红弧光,沈砚足尖点在蛇信上借力跃起,银发瞬间褪成白蛇鳞片,脊背上的白蛇虚影张开蛇口,直咬黑蛇七寸。


    “砰——”


    白蛇尾尖裹挟着咒文砸在黑蛇腰腹,地板轰然开裂,黑蛇妖发出闷哑嘶吼,蛇身却如铁索般骤然缠紧沈砚人形躯干。


    毒液顺着鳞片缝隙渗进衣领,沈砚却勾起唇角,血扇猛地刺入黑蛇下颌。扇面鎏金纹路瞬间窜起明火,将黑蛇妖内脏烤得“滋滋”作响。


    黑蛇妖剧烈抽搐时,沈砚已化作半人半蛇形态。苍白鳞片从锁骨爬至眼角,蛇口大张露出毒牙,白蛇虚影与本体融为一体。血扇旋转着切开黑蛇脊骨,腐肉焦臭混着血腥味炸开的瞬间,黑蛇妖终于松脱缠在他腰间的蛇身,拖着重伤躯体撞碎树干。


    “想跑?”沈砚冷笑。


    他单足踩在树梢上,白蛇尾尖扫过满地碎砖,咒文顺着血迹蔓延成网。


    黑蛇妖刚滑入地底阴影,便被无形屏障撞得七荤八素,蛇瞳里映着逼近的白蛇虚影,终于发出恐惧嘶鸣。却见沈砚血扇狠狠插入地面,整片已开裂的地面突然腾起金色火焰,将黑蛇妖烧得皮开肉绽。


    黑蛇妖拼尽全力撞碎屏障时,鳞片已脱落大半,墨绿色血液在地面上拖出狰狞痕迹。


    沈砚立在原地,看着它逃离的身影,白蛇虚影盘在肩头吐信,血扇上的咒文还在发烫。


    风中卷着血腥气掠过发梢,黑蛇妖的哀嚎已远在三里之外,唯有沈砚发间沾着的黑蛇毒血,还在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突然感知到有人靠近,立即转头,眼里的冷厉还未及收敛,便被刚赶来的顾承煜收入眼中。


    顾承煜怔然看着满地狼藉,浓郁妖气未散,只见原先威风凛凛的沈宗主面上忽然带了笑,几分不正经的模样,伴着逼近的血腥气到了他跟前。


    染血的鎏金血扇挑起顾承煜的下颌,沈砚笑着说:“怎么,你关心我?又折返回来了?”他脸上沾着血色,带笑的眼尾晕开几分媚意。


    顾承煜偏头,只说:“你没事,那我就走了。”说完,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沈砚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不知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只看着那疾步离去的背影说:“执剑使大人,你若有空,可来我们玄渊宗玩一玩。”


    不知顾承煜是否听见,又是否回答,沈砚笑着用手指擦了擦脸上的血,看着指尖血色,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


    鱼已经上钩了。


    沈砚心情大好,想起要去找夜阑的事,便趁着“气焰”未消,趁热打铁,顺带把夜阑也“收拾”了,再送他点“小玩意”。这般坏笑着,沈砚又去找夜阑了。


    夜阑此前被沈砚偷袭打成重伤,若不是根据原著知道夜阑那时体弱,他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去招惹。之前打他时没手下留情,此时夜阑应没恢复太好,打起来便更容易。


    果然,沈砚再次闯入血煞阁,夜阑竟未察觉。他津津有味地看着夜阑气急败坏地训斥属下连个蛇妖都找不到,见那些属下被夜阑驱赶出去,瞧瞧周围没什么法阵,心想这夜阑当真没脑子,竟不在此处布下天罗地网抓他,不知是蠢还是太过傲慢,暗中摇头间,沈砚又偷袭过去。


    有了一次被偷袭的经历,夜阑自然有了防备,这一下直接躲开了。沈砚正感叹“躲得真快”,就听见夜阑气急败坏地又说:“又是你?你还敢来?!”


    夜阑召唤出骨笛,白蛇尾尖已卷碎他三根肋骨。鬼火在蛇腹下滋滋作响,却融不穿那身莹白鳞片。夜阑正惊讶时,沈砚趁势将掌心妖力化作金芒,嵌入对方脊柱。


    待夜阑反抗时,沈砚却又如风般飞掠而去,只余一缕若有似无的花香,混着未散的血腥气,飘向月落处的群山深处。


    一样东西在漆黑地面上微微闪光,夜阑看去,却是一张腰牌,上面只刻着“仙盟”二字。


    沈砚回到顾承煜身边。此时夜已深沉,他盘在顾承煜的肩膀上安心睡觉,这副乖巧的样子,与那心狠手辣、专门“干坏事”的蛇妖阴烛截然不同。似是察觉什么,顾承煜转头,垂眸看着肩上睡得香甜的小蛇,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沈砚无意识地蹭了蹭顾承煜的手指,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睡去。


    第260章 大宗主04


    云雾缭绕的九重天台上,青玉阶前立着八根盘龙玉柱,柱身上的龙鳞纹路间凝着露珠,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虹光,檐角铜铃随山风轻响。


    各大门派弟子身着广袖道袍,衣袂上绣着仙鹤、灵芝等纹样,仙鹤喙间还缀着细小珍珠,随动作轻颤,按方位肃立。


    仙盟大会。


    这是每月必有一次的会议,沈砚的玄渊宗这个月成功归入仙盟,自然也有着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日沈砚来,便穿了一身好衣衫。


    知晓仙盟内的那些老家伙们都不喜太过鲜亮嚣张,他便穿了一身白衣,上面隐隐缠着暗色银纹,银纹呈鳞甲状排列,走动时如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阳光下更是宛如鳞片一般闪闪发亮。


    穿着比先前低调一些,但他有着这般美丽的脸,只是摇着扇子进来,便赢得所有人瞩目。这些人沈砚除了顾承煜,谁都不认识,便只对顾承煜笑了笑,更是笑靥如花、明艳好看。


    沈砚还以为顾承煜会无视他,没想到顾承煜还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众人瞧见他们的举动,也瞧见这平素很是冷漠无情的执剑使对沈砚颇为关注,有些看轻他的人对沈砚也有了几分尊重之意。


    沈砚正打着扇子要走过去,显显自己的威风,一道略熟悉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那人说道:“怎么就对执剑使打招呼呢,怎么也不与我说说话?”


    沈砚听这熟稔的声音,心中很是惊讶,转头看去,就见从那边缓缓走来的洛云舟,月白锦袍上绣着暗金药草纹,腰间玉葫芦正渗出淡淡药香。


    他脸上带着亲切柔和的笑,仿佛沈砚当真是他认识了许久、关系亲密的人。


    沈砚瞧见他脸上这般的神色,心里奇怪道:“我和你认识吗?你就这么说话?”


    洛云舟笑着说:“怎么了?当真生疏,一点都不认得我了?”


    沈砚更觉得莫名其妙,左右看看,确定洛云舟就是在和自己说话,心说:“我就见过你一次,还是小白的时候见你一次,我要认识你吗?”


    原本站在那边的顾承煜不知为何忽然走了过来,用剑挡开沈砚与洛云舟的距离,冷声说了一句:“长老们来了。”


    剑身横在两人中间时,沈砚看见自己倒映在剑身上的瞳孔。话刚说完,忽而天边传来清越剑鸣,数道剑光破云而来。


    宗门长老驭剑而至,剑身剑芒如星子坠地,在台边激起层层灵浪。


    此时钟鼓骤响,金光自天而降。东侧炼丹阁弟子正摆弄琉璃丹炉,炉身刻着二十八星宿图,此刻随着火焰跃动明灭,炉中跃动着三色火焰。西侧器宗修士将庚金重锤往地上一磕,锤面上“震”字符文亮起,地面裂开蛛网状灵纹,火花溅处,一把刻满符文的长剑雏形初具。


    钟鼓余韵未散,天际忽压下墨色云霾,云霾边缘泛着暗红。


    一道带着浑天魔煞之气的黑鞭狠狠劈向盘龙玉柱,鞭身缠绕的骷髅头张开嘴发出尖啸,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成漩涡,那稳如天柱的盘龙玉柱竟然被这一劈,打下几块碎石。


    碎石坠地时溅起黑色粉尘,粉尘接触石阶瞬间冒出绿烟,轰隆隆一声,震天响动惊得众人举目看去。


    只见数十道裹着黑雾的身影已破云而至,为首者玄色衣摆翻涌如浪,正是魔宗夜阑。


    他原本长着一张俊脸,却因着面色阴沉,看起来有着几分毁天灭世的架势,让胆小者不禁瑟瑟发抖。其中一位宗门长老出声说道:“魔宗夜阑!你来我们仙盟所谓何事?你可知仙盟不欢迎尔等鼠辈!”


    夜阑冷笑一声:“鼠辈?那你这老不死又是什么辈?”说着,手中的魔鞭又迅速甩出去,直击长老面中,此时顾承煜拔剑上前,魔鞭击在诛妖剑上噌然作响,竟然撞出爆裂一般的火花!


    夜阑收回魔鞭,挑眉看着顾承煜,似有些惊讶这人竟然如此厉害,却也不多说其他,只冷声说道:“把白蛇妖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他指尖绕着幽蓝鬼火,“三息之内不答话——”话音未落,甩出魔鞭,卷向丹炉旁的小弟子,鞭梢距离弟子咽喉三寸时,突然诡异地拐了个弯,像是被无形的手握住。


    西侧器宗修士挥锤相迎,却见魔鞭触着锤面便腾起绿烟,锤面上的雷纹一个接一个熄灭,最后一道纹路熄灭时,锤身发出不甘的嗡鸣,竟在众目睽睽下腐蚀出蜂窝状凹痕。


    众人哗然间,夜阑身后闪出数名魔修,甩出缚仙索卷向四方,锁链所过之处,灵植枯萎,鬼火四溢。


    夜阑一来就如此大闹,自然惹得仙盟众人不满,有人说道:“仙盟内绝不可能有白蛇妖,我看你夜阑就是找个理由来袭击仙盟罢了。我等绝不轻饶!”


    这人一喊,一群人就迎上去与他们打起来。


    沈砚自然知晓夜阑就是看了那腰牌来找他的,但实在没想到夜阑会直接闯仙盟大会,也更没有想到,这场景之下,洛云舟竟然还在自己的身边,说着关切的话,他说道:“你别怕,这等魔修,他们很快就会驱赶了,你要是害怕,就与我躲到后面去。”


    沈砚属实不知这洛云舟发什么疯,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谈情说爱。他斜睨着洛云舟,瞧见在这混乱场景之下,他竟然还在笑着看自己,便对他说道:“你怎么不去帮忙,来这里盯我干什么。”


    洛云舟笑道:“我们药王谷自然和其他宗门相比在战斗上差了一些,只是用毒用药厉害而已,我去了不过是添乱罢了。”


    他顿了一下,又笑着说道:“那你怎么不去帮忙?”


    沈砚面上也带了笑,装模作样地说道:“我修为不行,我也不去添乱了。”


    听了这话,洛云舟不知为何轻笑出声,沈砚要问他在笑什么时,那边一道魔鞭快速打来。


    洛云舟脸色一凛,抱住沈砚腰身往后躲去,紧接着剑气迎来,那道气势凌人的魔鞭竟然化作尘烟。


    沈砚被洛云舟护在怀里,见顾承煜迎下这一击后又飞身与夜阑缠斗。可夜阑明显怔忪,那一双惊诧的眼睛看着沈砚,瞳孔里的幽蓝正被金红一点点吞噬。


    沈砚比洛云舟矮上一些,下半张脸刚好被洛云舟的肩遮掩,只露出一双美丽狭长的眼,眼尾上挑的弧度与化蛇时如出一辙。


    这眼也在注视夜阑,在夜阑的凝视下闪现一抹红光。他惊愣地看着沈砚,似乎要说什么,此时一道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似乎只有夜阑能够听见。


    “夜阑,回去。”这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尾音拖出蛊虫振翅的嗡鸣。


    那美丽的眼睛弯起一抹弧度,带着嚣张、漂亮的笑意。


    “带着你的那些狗回你的狗窝去。”


    夜阑竟然不得不停下所有举动,全身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嘴巴也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在这胜算不小的此刻带着其他魔修全都如风卷一般离去,只留下仙盟里一片狼藉。


    沈砚默默埋下脑袋,看起来像是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其实偷偷埋在洛云舟的肩头发笑。


    只有他知道这件事——不,现在夜阑也知道这件事了。


    在上次的打斗中,沈砚给夜阑种了噬主蛊。他完全不能伤害主人,必须听从主人。


    那无意识打过来的魔鞭还没到沈砚面前,就算没有顾承煜的帮助也会化作烟尘。


    而他这番姿态,确实也只像是因为害怕而躲在洛云舟的怀里。美人在怀,洛云舟自然心神荡漾,笑容满面,为了照顾沈砚情绪,还是温声哄道:“好了,好了,不怕,那些坏蛋都被赶走了,不怕不怕啊。”


    沈砚生怕自己要是继续待在他的怀里,洛云舟要说出什么更恶心的话来,便抬起头来,结果就看见了站在对面的顾承煜。


    他眉目之间还有着几分冷厉,看向沈砚的眼神却不冷漠,却又不知为何,明确能够知道他心情不好,唇线比平时紧了几分,握剑的手背青筋微凸。


    他缓缓收剑,又看了沈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还没等沈砚仔细去看,顾承煜便背着剑走了。


    沈砚心想:“打什么哑谜呢?”


    感觉到洛云舟那原本轻拍在他脊背上的手竟然默默地顺着腰身抚摸,沈砚一把将洛云舟推开。洛云舟笑着说道:“还很有力气,挺好的,没有吓到腿软。”


    看看洛云舟脸上的笑意,就知晓他已经完全看明白沈砚压根就不怕,是装的。


    沈砚也笑了起来。


    洛云舟说:“有空来我药王谷玩吗?你想玩什么毒虫鼠蚁都可以。”


    什么人爱玩那玩意,追人都不会。沈砚在心里笑他,不说其他,转身就走了。


    沈砚要回小白的身上去,看看那冰块脸顾承煜到底打什么哑谜。


    他的神识回到小白的身上之后,就缓缓地从顾承煜的袖口上爬出来,顺着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肩头。顾承煜察觉到什么,转头来看沈砚。


    小蛇红色的、圆圆的眼睛看着顾承煜,还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好奇顾承煜在干什么。


    顾承煜说:“我在擦剑。染上了不少魔修的血。”剑身上的魔血遇布巾发出“滋滋”声。


    沈砚看去,果然看见顾承煜的手中拿着他的诛妖剑,另外一只手拿着巾帕擦拭着。顾承煜把剑拿起来一点,沈砚又好奇地支起身子探头去看顾承煜手中的诛妖剑。


    顾承煜骤然叹了一口气,连带着刚才显得有些僵硬的肩膀都松了一些,他放下诛妖剑,用手指轻柔地摸了摸沈砚的小脑袋,说了一句:“你一点都不怕诛妖剑,怎么会是妖怪呢。那所谓魔宗所说的话,也定然是假的。”


    于是沈砚才知道这顾承煜是故意试探他是不是妖,他生气地朝顾承煜的脸上咬去,没有在牙齿里注毒,只是狠狠咬了他一口。


    顾承煜笑着,却也不躲,任由沈砚咬这一口。


    他把剑擦干净,身上的衣服也换好,便抱着沈砚到床铺上要睡去。


    今天与魔宗打架,身为执剑使的顾承煜在其中出了最大的力,现在应该疲倦不堪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躺下却不睡觉,而是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那轮明月,不知在想什么,月光穿过窗棂,在他脸上织出蛛网般的阴影。


    沈砚原本趴在他的胸口,察觉他心神不宁,就支起身子来看他。


    在顾承煜的视野里缓缓有一只小蛇脑袋升起来,他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摸了摸沈砚的脑袋说道:“我没事。我只是——”


    他缓缓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在回忆什么,在沈砚的注视下,他才又说,“我只是在想沈……沈宗主。”


    他说出“沈宗主”时,舌尖在齿间轻轻打转,像在咀嚼一块化不开的糖。他大抵想要呼唤沈砚的名字,却又不知为何生生停顿了一下,才喊出沈宗主这个称呼。


    沈砚又往顾承煜的身上爬去,蜷在他的脖颈处,听着他说话。


    似乎觉得反正这里没有外人,将这些话说出来也没关系,便继续说道:“沈宗主与我说的那些话,大抵只是一时兴趣而已……”他说完这话,什么都不说了。


    可沈砚却明白顾承煜是在吃醋,因为洛云舟那番举动,这人醋大了。


    沈砚在心里发笑,又去看看现在顾承煜脸上落寞的样子。


    那冷如寒冰的顾承煜顾执剑使脸上竟然有着这么落寞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眉间川字纹比平时深了许多,嘴角下垂的弧度让沈砚想起被雨水打蔫的狗。


    沈砚用尾巴尖戳了戳顾承煜的脸。


    顾承煜的手指握住沈砚的蛇尾,他脸上的落寞少了些许,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对沈砚说道:“我感觉你和沈宗主很像,有时候竟然在你这条小蛇的身上看见沈宗主的样子。但你只是一条小蛇而已,大抵是我……”


    他要说出什么来,又是停顿来一下,思虑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大抵是我一直想着他,才会看见他的模样吧……”他说这话时,窗外一片云恰好遮住月亮,房间里陷入短暂的黑暗,唯有沈砚的蛇瞳在暗中泛着温和的红光。


    沈砚把自己的蛇尾从顾承煜的手中抽出来,用蛇尾拍了拍顾承煜的胸膛,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尾巴拍打的力度不大,却让顾承煜胸腔里发出闷闷的声响,像敲开了一扇久闭的门。


    沈砚心说:“承认吧,你顾承煜心里就是有我。哼哼。”他得意地笑了两下,要不是他现在是小蛇模样,估计就笑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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