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唯物主义战士入侵咒术界 > 193、燎原 9
    京都咒术高专的二年级学生在吃饭。


    本来这时候并不是饭点儿,但是之前三个人连轴跑了几个任务地点,到现在才赶得上喘口气,在下午茶的时间坐在定食屋吃顿不知道该算午餐还是晚餐的饭。


    进店的是三人,但吃饭的只有两个。


    机械丸在外行动的身躯只是一具铁傀儡,他的真身与幸吉躺在高专的地下室里,靠营养液过日子。所以他不吃,只是支着脑袋一动不动。


    任谁都觉得他在发呆。


    傀儡的眼睛显示不出任何神采。


    但他其实在看对面的蓝发女孩儿。


    刘海长了。


    所以她吃饭时不得不一手捞着头发。


    禅院同学让她剪短发,但她最后没有剪,想必十分喜欢长发的发型。


    要不要买个好用的发箍或者发带送给她呢——她平时很节省,上次买的劣质货在战斗的时候断了,还造成了点小麻烦,现在她还没买新的……


    他能单独接一级咒灵的任务,所以收入比两位只有三级的女同学高得多,而且他自己也没地方花。


    不,不能买太贵的,如果造成反效果怎么办?


    而且买了以后,该用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语气送给她呢?


    想来想去就很纠结。


    三轮同学平时在学校和很多人关系都处得很好,连四年级和三年级的前辈们都能说得上话,甚至包括东堂葵这种神经质。他,与幸吉只是个动弹不得的废人,性格乖戾,何德何能迎来女孩儿的青睐呢……


    三轮霞正在吃猪排饭。


    专心致志地吃,因为她确实很饿了——忙了一天,她只靠手中一把刀战斗,体力消耗巨大。


    吃到一半,坐在对面的机械丸忽然发出一声响动,然后趴在了桌上。


    她知道机械丸是某个人操纵的傀儡,但从未报上真实的姓名。


    平日里,机械丸也是要休息的,当傀儡师要睡的时候,多半会打个招呼。像现在这样突然就撤销操控的情形极少,让她和禅院同学有些惊讶。


    难道是机械丸背后的傀儡师遇到麻烦了?


    总不会是傀儡师晕倒了吧……


    脑子里灌满有的没的一大堆猜测的三轮霞,没过几十秒,就又看到机械丸猛然抬起头,然后站起来,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用他平时从未有过的语气急促地说话。


    “抱歉,三轮同学,你有加茂前辈的联系方式吗?我有急事找他。”


    三轮霞愣了一下,随即敏锐地感受到有什么问题发生了。


    “稍等,我把电话号码发给你。但是加茂前辈……他几天前和我说加茂家要安排他去进行一级咒术师的评定,今天出发去东京,明天执行评定任务,因为那边高等级咒灵多……现在他在新干线上也许没空?我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机械丸把她的肩膀抓得更紧了。


    “快点把联系方式给我!他人去东京了吗?”


    “他具体的计划我没问过。嘶——发生什么事了?”


    “……抱歉,三轮同学,弄疼你了吗。我太紧张了……”


    “没关系呀。”三轮霞感受到钢铁的手指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我会尽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急躁了。”机械丸尴尬又焦急,松开手想要自己定一张去东京的火车票。但又忽而想起另一件事:“你知道东京咒术高专的人的联系方式吗?学生或者老师,任何人都可以!”


    三轮霞摇摇头。


    她只是最下层的三级咒术师,执行任务还没出过京都市。


    “你觉得……加茂前辈会遇到危险吗?”她问,“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旁边的禅院真依停下吃饭的动作。


    但她什么也没问。


    过往的知识和经验告诉她,无关的事情少管为妙。


    “……抱歉,接下来的事情,我不能说。”


    机械丸摇摇头。


    “我要去东京,现在就走。麻烦你们帮我请假——不,帮我逃课。”


    “好呀。”


    蓝发的女孩什么也没问,只是笑着回答。


    “放心,这里交给我们吧。”


    “喂,不要把我算进去。”真依不满地说,“但是告密的事情我也懒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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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短短的走廊上很安静,因为这里不是住院部,而是病理科的后门,通往医生休息室。病理科主要任务是活体组织检查以及尸体剖检——前些天没见识过穿刺活检的虎杖悠仁在这里着实被吓得够呛。


    到晚上,值班医生会在这里过夜,但自从医院院长的老同学宫川和咒术界扯上关系,这里偶尔也有些别的用途。


    此时走廊上只有两个人。


    怜子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发呆。


    而夏油杰看过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状态,走出休息室的房间,走到她旁边,靠着窗台,看向窗外已然西斜的太阳。


    “今天,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事情多谢了。”


    她们二人自然是进入不了高专结界的,只能在这里接受治疗。两个女孩受到的伤害几乎让整个大脑都废掉,家入硝子的咒力处理不了这种大问题,如果不是山田怜子和乙骨忧太的全力救治,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去休息吗?”夏油杰问。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但咒术师的咒力来源于精神,咒力消耗过度其实是很辛苦的状态。夏油杰以前也曾经历过那么一两次,那种简直就要昏过去的感觉记忆犹新。


    乙骨忧太已经撑不住,抱着他的刀在折叠椅上睡得正香。


    但山田怜子还坐在走廊上,完全没有歇一会儿的意思。


    “谢完了,你现在要杀了我吗?”


    怜子问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在问今晚吃什么一样坦然。


    “你在胡说什么?!”


    “乙骨同学消耗了相当多的咒力,现在已经去休息了。而我,你能看的出来对吗?我没有他那么多咒力,所以已经做到了极限——普通咒术师达不到的极限。”


    坐在医院长条凳上的少女抬起头。


    用仔细的、认真的眼神盯着夏油杰。


    “现在看得出来吧,我是个‘猴子’——你标准里的的‘猴子’,因为某些机缘巧合,大逆不道地篡夺了那么一点点咒力。可是!现在我几乎耗干了咒力,连咒灵都不一定看得清。以你对咒力的敏锐度,难道看不出吗?”


    “……”


    夏油杰看出来了。所以他反而无法回答。


    少女仰头对他笑。


    笑容里带着疯狂的气息。


    “如果你想永久解除我们之间的责任,为什么不是现在呢?现在的你有约束,不得自由,连命都可能被我坑死——但是只要杀了我,夏油先生就可以解脱一切束缚哦。因为现在的我可无法利用那道束缚呀。”


    她说着说着,收了笑容,话音逐渐变冷,想在夏油杰的心里搅动涟漪。


    “如果想动手,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你甚至可以不用咒力,直接把我的脖子折断。我的腰还没有你的大腿粗呢,很容易,不留任何痕迹残秽!不心动吗?友情提醒,这段好机会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过时不候。”


    她在试探我。夏油杰心想。


    这确实是个考验我的好时机。


    “……别担心,去休息吧。我不会那么做的。”


    女孩儿没动,仿佛突然停了机一样,狂气瞬间褪去,只是盯着夏油杰的表情,好像要视线穿过脸皮,去看他脑子里的真实想法。


    于是夏油杰又强调了一遍。


    用上咒力的。


    哪怕对面的人不一定看得到。


    “真的,我不会趁这个机会袭击你。”


    “那,夏油先生,麻烦坐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于是夏油杰坐下了。


    怜子也不再盯着他看,反而把目光投向菜菜子和美美子沉睡的房间。


    “她们的大脑一次性损伤的部分太多了,我们只能保证新生的部分具有人脑的正常功能,但是她们肯定会丢失非常多的记忆,生活技能恐怕也要重新学习。这个复健的过程会很漫长,她们将成为你的累赘——甚至她们不一定还能记得你。”


    我会变成她们眼中的陌生人?


    这是夏油杰的第一想法。


    但是他开口,却说:“如果她们能忘掉儿时那些糟糕的经历,再好不过了。”


    把那些至今还是两个女孩午夜梦魇的童年抛弃吧!


    把他灌输的糟糕残忍观念都忘了吧!


    她们还能迎接新的未来。


    “她们是因为我变成这样的,我不会抛弃她们,绝对。”


    然后他听到山田怜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想把走廊上的空气都吸尽。


    然后吐出。


    “同样的,我也无法保证,她们还能继续拥有作为咒术师的能力。”


    于是,走廊彻底寂静。


    仿佛再没有一丝空气。


    时间过去很久。


    “你刚刚用自己作为诱饵激我,是怕我知道后对她们下手?”


    “是的。”


    “我怎么可能!她们都是为了我——她们是我的家人!”


    “鉴于您之前曾有过同类行为。”


    是啊。


    越是璀璨的初心……在人们将其遗忘、抛弃时,所迸发出的诅咒就会越强大。


    夏油杰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明明他们只是很普通的父母,没有对自己不好,管理很严,很负责,偶尔训斥两句,但吃穿从来没有短了他的。他们会管他晚上在被子里看漫画,会想尽办法给他挑一所好中学,会在他午餐的便当里加特别多的酸海带丝……


    但为什么偏偏就记不得他们的长相了呢?


    父母的爱是什么?


    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或许只是过节去买几件新衣服,晚饭一定要回家吃的家规,还有每次考试必须汇报的成绩变化。


    那算什么啊!


    但回首过去十年,他带着两个女孩,一路走来。


    她们就变成了他的责任——只要他还没有倒下,还能够爬起来,没有被不讲道理、突如其来的死亡所带走,就得背负的责任。


    他看她们。


    不是实现大义的战斗力之一。


    也从不是累赘。


    自始至终,就是不带任何索取的给予,不渴求回报的救助与不等待感激的救赎——纯粹的慈爱。


    当年的他们,也一样吗?


    “我要为她们报仇。”


    这是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事情。


    夏油杰这样说的时候,怜子已经离开了。


    他是对自己说的。


    然后他听到身后窗户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条件反射地回头看。


    一个糟心的白毛在半空中,手里还拿了两根冰棍。


    他对夏油杰挥挥手,然后推开窗子,跳了进来。


    “你不能走正常的路线吗?”


    “医院嘛,从前门进太挤了。哎?”


    “你突然靠这么近干什么!”


    “杰,你眼睛很红哎,你这是哭了吗?”


    于是夏油杰之前脑子里一大堆想法全不见了。


    只剩四个大字。


    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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