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书忍住了没有再去?敲门, 他捏着手中的方帕转身回到自己屋中。
他们两人之间维持许久的常态一下?子?被打破了,还是在这么一个日子?。
顾默书不知道明日要怎么同齐禾去?说,以往说喜欢就罢了, 可?这偷偷藏她的方帕又算怎么一回事。
另外一边, 齐禾听见门外没了声响这才悄悄开了一条门缝,见屋外没了人这才?放心。
二人一夜未眠。
翌日天?刚亮,齐禾便下?了床榻,她将那方帕子?折好放在了桌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过分,可?这是她现?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她如往常一般做饭, 见顾默书出来后还招呼他赶紧梳洗, 似乎昨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顾默书昨夜也想了许久,他觉得还是要同齐禾说明白?, 就算她再拒绝一次也无所谓,总比像曾经一样躲着自己好。
可?一出来就被齐禾招呼着,这让他有些恍惚。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这才?问道:“昨夜怎么了。”
齐禾面上佯装镇定, 心里却紧张的很, 她将碗筷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头也没抬回道:“昨日云姐姐嫁出去?,我舍不得才?哭了,就这还被你瞧了去?。”
“然后就跑回屋?”顾默书接道。
齐禾点点头,难为情道:“我比你年长许多, 这种事情被瞧见了总归觉得不太好。”
这看上去?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至少顾默书挑不出错。
“下?次哭,不用躲着。”顾默书轻笑出声。
“没下?次了。”齐禾将煮好的鸡蛋磕了一下?放在他面前, 插话道。
云棠出嫁,齐禾便将铺子?关门五日,所以今日吃完饭二人都闲了下?来。
齐禾回屋将那方帕子?揉成一个团,还将绣着字的那一面团在里面,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拿出来放进?了院子?中的木盆中。
见顾默书收拾完从小厨房出来时,她对?他说道:“这帕子?你还要吗,我给你洗洗,昨天?不小心蹭上东西了。”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顾默书垂眸看着那小团子?样的东西在水面上飘着,他出声道:“我来洗吧。”
他接过木盆端着去?了旁边,两个人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顾默书没有想到齐禾竟然没有认出这方帕是她的,不过看着这皱成一团的样子?又想到是在昨日没什么光亮的夜晚中,似乎一切都说的开。
他轻轻一笑,也是,若是齐禾真的认了出来,怎么会像现?在一样同他说话还将东西拿出来,肯定一个人又躲在了屋子?中,离他远远的。
齐禾背对?着他,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又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蹲在地上认真的清洗,心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不过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顾默书在家中多留了几日,马上就要开春了,上次去?时带的都还是冬衣,如今要换一些薄衣衫和被子?了。
齐禾记得他回来那日穿的去?年做的旧衣衫可?都短了一截,秋装如此,那春装应该也差不多。
她本想趁顾默书在家中休息时自己一人偷偷上街去?,谁知刚一推开屋门就和顾默书碰了个照面。
“要出去??”顾默书明知故问。
“嗯。”
齐禾拧巴着一张小脸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顾默书,明明是自己要偷偷出来的怎么最后还是将他带上了
等马车在成衣铺子?前停下?来时,齐禾先下?了马车,她走了两步见后面没人跟上来,又折返回去?掀开帘子?问道
:“你不下?来?”
顾默书见齐禾叫他,忙从上面下?来。
齐禾觉得他今日有点呆,干什么都愣愣的。
“进?去?看看。”她眼神示意给他,二人这才?进?了铺子?。
那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她,热情道:“齐掌柜的您怎么来了,是看看成衣还是要些布匹。”
齐禾前些日子?刚来这边定了一些上好的布匹,她笑笑,指了指身旁的人。
“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穿的春日衣裳,颜色素一些。”齐禾清了清嗓子?道,毕竟在书院中念书衣裳还是素净一些的好。
那掌柜的一时间没有认出顾默书,还多看了两眼,脸上露出喜色,“这位公子?生的如此俊俏,我们这铺子?刚好有几件适合他的。”
齐禾他们被带到二楼隔间,这屋中摆放除了一个圆桌外还有一面大大的铜镜,似乎是专门用来照人的,毕竟是成衣铺子?,看上身效果还是要有铜镜的。
掌柜的一会儿?功夫就让人带了四五身衣裳,与齐禾想要的素色不太一样,但乍一看也不耀眼。
“这位公子?,您往这边来试一试。”
顾默书并不想在外面换衣裳,他转头求助般的看向齐禾,可?齐禾却对?他点了点头
顾默书只?能拿着衣裳进?了屋中专门隔出来的一个试衣裳的地方。
第一件虽然是棉的,但样式别致,腰间还专门缩了两下?,留出位置专门挂玉佩和荷包。
他穿上后就直接出来了,因为腰间没有系好他正?垂着头整理,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扣着腰间的带子?,齐禾看着他的手微微愣神。
直到成衣铺子?的掌柜出声赞叹,“您瞧瞧,这衣裳就像是为这位公子?专门准备的一样。”
顾默书并不知道上身后如何,他还未来得及问齐禾,就又被掌柜的扯到了铜镜前,“这位公子?你瞧瞧,可?喜欢这样式的?”
掌柜的不仅欣赏自己的成衣也欣赏这成衣上身的效果,她巴不得顾默书能将剩下?的都试穿一遍。
齐禾瞧着顾默书眉宇间的无措,笑道:“剩下?的我们就不试了,麻烦掌柜的都给包起?来。”
掌柜的心中有些失落但面上不显,抱着那几件衣裳就出去?了,至于顾默书身上穿的这身就留在了他身上。
“这几件颜色喜欢吗?”买都买了,齐禾这才?想起?来问顾默书的意思?。
“嗯。”你觉得好那就行,顾默书心想。
直到二人带着买好的衣裳出了铺子?,顾默书才?反应过来,齐禾今日是专门过来给他买东西的。
他还以为她今日来成衣铺子?是专门买女子?穿的成衣呢,所以刚刚到了他没有跟着下?来,他怕有他在齐禾挑选衣裳不自在。
“家中还有成衣,为何又给我买这些。”顾默书问道。
还能为何,还不是你长高了不少家中衣裳都小了,可?齐禾偏偏没有这么说,她道:“你给我买了那挑簪,我也要给你□□日的衣裳。”
这话一出,顾默书刚刚心中那些喜悦一下?子?被浇灭。
她分的竟然这么清楚。
“那为何那日不戴,不喜欢的话我下?次”顾默书回过神道。
“喜欢,下?次我就戴。”齐禾生怕他又探究起?来,忙插话打断了他。
二人又逛了几个铺子?,买了些吃食这才?回家-
第三日是云棠回门的日子?,齐禾一大早便开始张罗,将云棠曾经住的屋子?收拾了一番,又在桌上摆上了瓜果和糕点,为的就是迎他们。
虽然只?有几日不见,可?齐禾再见到云棠时却觉得她长大了不少,脸上褪去?了青涩反而更加的娇羞。
他们夫妻二人此次前来带了不少东西,光布匹就有一整箱子?,听说是楼景一个月前专门让人从京城中运回来的,都是京城当下?最时兴的料子?,就算不拿出来做绣品自己穿也是好的。
齐禾瞧云棠脸上的喜色,打心底为她高兴,她当时还担心云棠嫁给楼景会过的不好,那么一个大家族,她一个小绣娘可?不一定好过。
可?楼景却真的护住了她,成亲的第二日便直接搬到了自己的宅院,自此云棠就同婆母请了一日安便再也不用过去?了。
他们小夫妻两个人在自己的宅院中过的倒是自在,那边是一个三进?的宅院可?比齐禾这里大上不少。
“禾禾,过几日我就回铺子?帮忙,你可?还得要我啊。”若是以前云棠肯定要挽着齐禾的胳膊同她撒娇,可?现?在却板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手被楼景紧紧握着。
齐禾怎么会不让她回来,她巴不得今日云棠就回来,这家中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却冷清的可?怕。
“好好好,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好。”齐禾笑着说道。
云棠小夫妻二人在这边吃了晌午饭便早些离开了,齐禾看着收拾好的床铺心中一阵失落,她还以为她们会在这边住上一日呢,可?一想她既然嫁出去?了定不会回来住的,是她糊涂了-
顾默书本想在家中再留几日,可?季槐生却有事得早些回去?,所以二人商议后将日子?提前了一天?。
齐禾在屋中帮他收拾东西,这一去?又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昨日送熨烫离开后她还想还好顾默书能在家多住几日,可?一眨眼他明日就要走了。
她将春日的夏日的衣裳还有两双她早些日子?做好的却一直没拿出来的鞋子?,一同塞进?了那收拾好的包袱中,倒是没有让顾默书瞧见。
“东西都收拾好了,你早些歇息吧。”夜深了齐禾不好在他屋中久留,给他收拾好便起?身离开。
顾默书还有一些话想要同她说,可?瞧着外面天?色确实不早了,只?能作罢。
回到屋中,齐禾抹了下?眼角就钻进?了被子?中,明日这家中就只?剩下?她一人了,若是一开始她就自己一个人过或许也不会这么难过,可?习惯了周围有人陪着这一下?子?冷清了她实在受不住。
她将被子?拉至头顶,一个人蜷缩在被子?下?面小声的啜泣,她不敢入睡,她怕明日醒来家中就只?剩下?她一人。
齐禾强撑着,一直到三更天?,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她将被子?掀开,从床榻上下?来点燃了屋中的烛火。
屋中有了光,她又拿出了绣绷,在烛光中一点一点穿线开始在扇面上刺绣。
顾默书也一直没睡,他捏着手中那方绣了禾字的帕子?,一个劲的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直到外面有了亮光,他觉察出不对?忙起?身穿好衣衫查看,只?见那亮光是齐禾屋中的。
这个时辰了她为何还没睡,顾默书想着她可?能只?是起?个夜一会儿?就睡了,于是将窗子?打开,自己坐在桌案前看着那边的屋子?。
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那屋中的烛火还没有熄灭,顾默书坐不住了,他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站在齐禾门外却听不见屋中一丝的动静,也不知是不是齐禾睡着了忘记了熄灭烛火。
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敲了下?门,出声道:“睡了?”
屋中的齐禾已经困得不行,她虽坐在桌案边但眼睛已经眯上了,直到门外突然传来声响直接吓了她一跳,她身子?一抖,那绣花针竟扎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疼的哼了一声,门外的顾默书听见动静不知屋中发生了什么事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顾默书进?来后就瞧见她右手食指上一直在往外冒血珠,忙掏出身上带着的帕子?捆在了她的指头上。
齐禾脑瓜子?还有些迷糊,她看着手上多出来的帕子?伸手扯了扯那帕子?的四个角,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见找不到又不动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顾默书皱着眉压着声音问道。
“疼不疼。”他捧着她的手轻轻吹着。
可?等了片刻都没有听见回应,他弯下?身子?一瞧,齐禾竟这么坐着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将她抱回到床榻上,又将被子?给她盖好。
这么晚了不睡觉爬起?来挑灯刺绣,也就只?有她一人了,顾默书这般想着无奈的摇摇头,他起?身去?桌案上看了一眼那绣绷。
只?见上面是一朵浅粉色的桃花,花蕊间还绣着一个没来得及绣好的字,一瞬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这绣样同那日帕子?上的一模一样,所以她当时是认出了,所以那夜突然跑回屋中也是真的被吓到了。
可?这几日她却一直装作不知道无事发生的样子?,这是为何,顾默书半张着嘴,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一个让他心跳加快的念头。
“别走。”床榻上传来齐禾的动静,声音很小,但顾默书听得真切,她在说别走。
他来不及深想,又赶忙回到齐禾身旁,只?见床榻上的齐禾似乎做了噩梦,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整个人脸色苍眉头紧皱。
“没事了。”顾默书将她的手握住,轻声哄
道。
床上之人听闻动静侧过了身子?,同顾默书面对?着面。
顾默书贪恋般的盯着她看入了神,不管明日醒来齐禾会怎么样,今夜他会一直守在这里,他抿了抿唇小声道,“睡吧,我在。”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知是不是身边有了人让齐禾莫名的安心, 她这后半夜睡得倒是很?踏实。
翌日天刚亮,齐禾就?醒了,她迷迷糊糊中想要侧一下身子?, 却发现手被?压住了。
她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看着倚靠在床榻边的顾默书她脑海一片空白,这是梦吧。
若不是梦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眼前之人缓缓睁开了眼。
二?人四目相视,一时无言。
昨夜点灯做的事情?一下子?涌现在齐禾的脑海中, 她不仅拿出?绣绷刺绣,还在上面绣的是那方?帕子?的绣样。
她不知道顾默书瞧见了没有?, 毕竟那绣绷就?放在桌上, 若是让他?瞧见了
“醒了?”顾默书将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挪开,关切道。
“嗯。”齐禾趁机抽回了手, 顺带将被?子?往上面又拽了拽。
瞧齐禾这般模样,顾默书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没有?拿昨日的事情?说事,若是说了她这般好面子?怕不是又要不承认。
顾默书起身, 将围帐给她放下, “天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去做饭。”
见人离开后,齐禾才从围帐中透出?一个小?脑袋,她重重吐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顾默书有?些?不一样, 似乎看她的眼神不太?对, 语气也不太?对,仿佛周身透着一股难掩的喜悦。
眼下齐禾也睡不着了, 她掀开被?子?准备穿外衣,谁知一抬手就?看见那个被?绑住的手指,绑的并不牢,她轻轻往上一拽那帕子?便下来了。
她盯着手指仔细的瞧了瞧,昨夜那被?绣花针刺破的伤口早已愈合,只是在表面留下了一个不显眼的小?红点。
她又伸手按了按,倒是也不疼,就?这么?一个寻常的小?伤口顾默书还拿帕子?给她包裹起来,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屋外顾默书在井边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番便赶紧进了小?厨房。
他?厨艺虽说不上好,但煮个白粥炒个青菜也不成问题,想到昨夜瞧见的场景他?耳边就?有?些?发烫,思绪也有?些?飘忽,直到他?将煮沸的热水倒入碗中时,那迸溅的热水落在他?的手上,他?才回过神。
好在伤口不大,只是被?烫起来一个水泡,用衣袖遮掩着倒是瞧不见,就?在他?自作聪明时身后却传来一阵轻咳声。
齐禾嗓子?有?些?沙哑,屋中没有?水了她这才来小?厨房寻,谁知就?看见了顾默书遮遮掩掩的一幕。
此时的齐禾可?不敢多问,她生怕顾默书刚刚是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衣袖中,若是问了两个人都尴尬,她呆呆的站在门边,视线往旁边煮着白粥的锅上扫去。
“嗓子?不舒服?”
“有?点。”
顾默书起身忙给她端来了一碗温水,那白瓷碗就?放在旁边的桌上,似乎是专门为她晾的一样,“应该不烫了,你尝尝。”
顾默书见她没接,端起碗往她唇边凑了凑,因为手臂抬起来的有?些?高,衣袖竟往下滑落了几分,一时那遮掩住的水泡显露了出?来。
齐禾皱着眉看向他?的手腕,再联想到眼前这碗晾好的温水,她喉咙发紧,“烫到了怎么?不说,跟我过来。”
“先喝些?。”顾默书哄道。
齐禾应声将碗中的水喝了几口,温水下肚可?齐禾嗓子?仍旧干哑的说不出?话,她将那瓷碗放在桌上,拉着顾默书就?往屋中走。
昨夜的绣绷还放在桌上,她也没有?收,直接取下上面的绣花针点燃烛火在烛焰上烧了一下,等针尖烫了后她拉过顾默书的手腕,扎破了那个水泡。
动作干净又利索,等里面的脓水流干净后,这才取来帕子?给他?包扎好。
“这几日别碰水,你在路上也要好生看着些?,别不当回事。”齐禾语气冷巴巴的,却句句都是关心。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其他?的话,更没有?戳破那方?帕子?的事情?,但那一直遮挡在他?们之间雾蒙蒙的东西却在一点点消散。
晌午过后,季槐生就?带着车夫过来了,这个时辰离开,那他?们在傍晚前还能在路上寻到歇脚的地方?,虽有?不舍,但齐禾还是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这次回去,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长姐我会时常写信给你。”季槐生坐在马车上对着车下的季叶梨挥手道。
季叶梨连连答应,对他?点点头,“在那边好好念书,家?中养得起你,不用总是抄书。”
抄书挣的那些?钱还没有?她们在这边多接几个绣活挣得多,为了那几两碎银,因小?失大可?不好。
“晓得了。”季槐生其实这么?着急回去其实是因为心中惦记着另外一桩事情?,只是现在不能说罢了,等时机成熟了他?会同他?长姐坦白的。
顾默书背着包袱,站在齐禾的身旁,“我走了。”
齐禾心中有?些?烦闷,但还是点了下头,“路上小?心些?,包袱中给你装了银钱,你季姐姐刚才说的话可?都听清了。”
抄书赚银钱这本在书院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既然齐禾这般说了,他?应着就?是。
顾默书将衣袖往上拉了一下,露出?手腕上的方?帕,这是齐禾的并不是昨日他?拿出?来给齐禾绑住的那个。
他?像是在验证心中的猜测一般,偏头往齐禾身前凑了下,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拿走了。”
他?说完,看向齐禾,黝黑的眸子?中映着齐禾的面容。
“快点啊默书,说什么?呢还不上车。”季槐生在马车上等了好一会儿,见顾默书还未动,这才出?声喊道。
听闻这声音齐禾没忍住轻笑出?声,“快上去吧,他?等不及了。”
虽然齐禾没有?正面回他?那句话,但也没有?反驳,顾默书心中知足,他?笑了笑,“等我回来。”
马车逐渐远去,齐禾同季叶梨仍旧站在小?苏绣铺前,两个人神情?都有?些?失落。
等再也望不到马车的影子?,她们才收回视线。
“明日铺子?开张吗?”季叶梨突然问道。
毕竟铺子?关了好几日了,季叶梨在家?中也憋闷的慌,若是这边铺子?开张,那她们几人还能说说话。
齐禾嗯了一声,“明日记得过来,咱们开张。”
人都走净了,齐禾这才回到家?中。
虽然心中早就?做好了打算,可?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还是泄了气,一个人随便吃了些?便回到屋中。
夜深了,她听着外面的打更声却怎么?也睡不着,与昨日强忍着不睡一点也不同,现在她非常的清醒,她起身又点燃了屋中的烛火,拿起昨日那个绣绷开始绣上面没有?绣完的字。
一针又一针,直到她一时失神将针戳在了自己受伤的手指上,看着那逐渐冒出?的血珠,她用手随意擦了擦,可?血珠擦了又冒出?来,反复几次后齐禾便没了耐
心,她伸手将床上昨夜顾默书给她绑住手指的那方?帕子?拿起来,重新包裹住了那根手指。
看着这熟悉的帕子?,她微微愣神。
翌日小?苏绣铺又重新开张了,为了让自己忙起来不至于一个人在家?中孤单,齐禾破天荒的多接了几单成衣绣样。
只是这马上就?要入夏了,她这铺子?若是再招不到绣娘怕到时候真的忙不过来,想到此处,齐禾又重新在铺子?前面贴上了招人告示。
至于能不能招到绣娘那就?全凭运气了-
顾默书他?们走后,周世兴就?迎来了殿试,他?是知道周围新晋贡士都在投帖自荐,可?他?没有?留在京城的念头,所以并未这般做。
殿试如同他?所想的那般,天子?出?题,自然与平日里准备的那些?不同,好在他?策问不错,答得尚且满意,最后得了个二?甲第七的名次。
他?苦读数十年,终成进士,以后回到家?乡也可?以当个小?官造福百姓,这是他?一生所求。
顾默书他?们从府城出?发终于在周世兴离京前抵达了书院。
虽然平日里周世兴会同他?们说自己想要回到家?乡,可?谁也没想到殿试后他?二?甲第七的明明可?以留在京中,却真的选择回去了。
“周兄,你这是”季槐生只觉得惋惜,苦读十年谁不是为了金榜题名留在京中,可?他?却
周世兴眼中泛光,他?知道大家?为他?惋惜,但这是他?从念书考取功名时最想做的,如今功成名就?他?该回去了。
“季兄,顾兄,下一回便是你们了,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周世兴心中高兴,他?在这京城中也是交到了好友,若不是他?们,他?可?能在那个冬日就?病倒了,何来今日的他?。
三人把酒言欢一夜,第二?日天还未亮,周世兴便收拾好东西悄悄离开了,等顾默书他?们醒来,屋中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季槐生看着那空荡荡的床铺,叹息道:“周兄啊周兄,你真是让我不知说什么?是好。”
昨夜季槐生喝多酒,又将他?长姐夸赞了一番,周世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却迟迟未回应。
这种事还要看缘分,他?是要回乡之人,难道让他?长姐跟着他?受苦嘛。
虽然周世兴离开了,但对于仍在禄山书院的其他?人来说,他?们的科考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齐禾铺子?这边虽然白日里热闹,但打烊后这家?中便又只剩下她自己一人,她适应了许久都不习惯,每夜都要点燃烛火,直到那日收到了顾默书从京城报平安的信。
顾默书回到京城后仍旧每三日给家?中捎信一封,因现在家?中只有?齐禾一人,他?便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在信的最末尾写上你们二?字来遮掩,如今他?每一封最后都变成了你。
这信虽与以往一样每隔几日就?会来一封,但却成了齐禾日日盼着的东西,仿佛收到了这信她这几日就?会心安一样。
不知不觉间,她沉溺在了这关切之中,再也挣脱不开。
第一百三十三章
转眼间便入了夏, 齐禾铺子中却仍旧未招到绣娘,有些是真?的?绣工不好有些却是安了不好的心思。
虽然明?年?约定的?时?间一到,这?苏绣技艺就会流传出去, 但眼下那些怀了小心思的绣娘齐禾还是不愿意招进?来?。
晌午时?太阳高?照, 齐禾这绣铺终于冷清了下来?,苏莺数了一遍剩下的?绣品,囔囔道:“师傅,团扇剩下不多了,今日若是卖空了明?后几日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苏莺将剩下的团扇又数了两遍, 还是那个数目,要不这?几日每日拿出来?三把, 要不今日卖完后就不上了, 她们绣铺中人实在是少,根本绣不了那么多。
齐禾双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这?人招不上来?她也没办法,除非今日就从天上掉下来?一个绣娘,那么她们过两日还能缓口气。
正想着,就见一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背着包袱走了进?来?, 瞧着模样不太像是来?买绣品的?。
“请问, 你们铺子还招工吗?”女子声音低哑,整个人瞧着怯怯的?。
“招人的?,师傅,师傅,来?人了。“苏莺冲着愣神的?齐禾喊道。
那女子双手紧紧攥着小包袱, 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若是这?铺子也不要她,那她只能去别?的?地方?再?找活了。
齐禾回过头看向她, 越发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同样那女子瞧清楚齐禾面容后也愣住了。
她离开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正当她思索怎么找个由头时?,就听见齐禾喊道,刘兰兰?
那女子身子一颤,没想到齐禾也认出了她,也是当年?在县城时?她兄长做的?那些事情还不够让齐禾记住吗。
“你可是刘兰兰?”齐禾有些激动,她从凳子上下来?后直接走向她。
这?刘兰兰当年?可是县城中绣工最好的?绣娘,若是她来?她的?绣铺不仅上手会比寻常人快许多,那绣好的?成?品还可以直接卖出去。
刘兰兰怯懦的?低下头,她若是知道这?是齐禾的?绣铺她就不来?了,可一想到家?中欠下的?债务她又不得不面对眼前之人。
她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齐禾。
“来?这?边说吧,莺莺端壶茶水来?。”齐禾嘱咐了苏莺后便带着人去了屏风后。
说起来?她们二人有好几年?未见了,当年?见到还是在衙门?,那时?刘兰兰的?兄长去偷窃她绣铺的?百鸟图来?着,被抓后还栽赃倒刘兰兰身上
按理说这?刘兰兰有绣技在身应该日子过的?还不错,可为何瞧着却像历经了风雨的?样子。
“我我带了绣品过来?,不知你介不介意”刘兰兰越说声音越小,她又想被留下又害怕留下。
“我瞧瞧看。”齐禾面上带着笑,看上去一点也没有计较往事的?样子。
刘兰兰将绣好的?帕子递给她,那帕子上面绣的?是一对鸳鸯,齐禾上手摸摸了,心中感慨果然绣技好的?人不管过了多久那绣活永远拿得出手,她眼光果然没错。
“可还有别?的?,像荷包之类的?。”齐禾将方?帕还给了她,又问道。
刘兰兰的?心往下一沉,难道是自己的?绣品没被瞧上?可她现在身上真?的?没有其他?绣品了,能卖的?已经卖光了,她摇了摇头,“没有了,只有这?一方?帕子。”
就在她以为齐禾要请她离开时?,耳边却传来?一声,“那就留下吧,咱们商议一下工钱。”
刘兰兰眼中一下子便有了光,她不敢相信的?看向齐禾。
“你绣的?绣样还是那么的?栩栩如生,若是你愿意便留在我这?铺子中,只是我这?边工钱没有咱们府城那些大绣庄给的?多。”齐禾瞧她像缺钱的?样子,便将铺子这?情况说了说。
虽然刘兰兰绣工不错,可她也不会因为她的?处境多给她开银钱,这?对铺子中的?其他?人不公平。
“一个月都是十两银子,再?看你的?绣品卖的?如何,如果好会额外根据卖的?件数再?多发一些。”齐禾这?铺子虽然每月盈利不少,但那也是靠接大的?绣活,所?以给的?月银不多,但若是绣娘自己能绣出好的?绣品卖出高?价齐禾也不会将所?有银钱私吞。
“你可以想想看。”齐禾话音刚落,就见刘兰兰点了点头。
“我留下。”她说。
齐禾没有过问其他?的?话便将她留了下来?,至于这?几年?
为何她会成?为现在这?样等她愿意自己说时?也不迟-
禄山书?院中因为入夏又来?了许多学子,所?以书?舍位置变得紧张起来?。
顾默书?他?们现在住的?是三人混舍,若是不换只能再?住进?来?一书?生。
二人本还有些犹豫,可有日听见隔壁屋中那新?住进?来?人与同舍人发生了争执,那吵闹声让他?们一夜未眠,最后二人商议还是搬走的?好。
最后补交了一些银钱去了两人住的?书?舍,那边环境比这?边更好,屋子也敞亮的?多。
六月中时?,顾默书?刚结束了小考,课室中的?同窗便相约小考后歇的?那日一同去京城外的?寺庙瞧瞧。
听说那寺庙很是灵验,许多人都会前去,像他?们这?种读书?人更是会在考前拜拜。
“那寺庙真?的?求什么来?什么,我家?中长姐前几个月去那求子,你们猜怎么着,前几日家?中来?信有了。”那书?生伸手比划着,激动道。
“听说今年?的?状元曾经在殿试前也去过那寺庙。”又一书?生补充道。
顾默书?都不知道他?们这?是哪里听来?的?传闻,他?没出声只是认真?的?听着。
“反正小考完了也是无事,不如我们去拜拜,没准后日榜上还能得个好名次呢,你说是嘛顾兄。”说这?话的?书?生与顾默书?同岁,平日里与他?交好,因家?就在京城中所?以没有住在书?舍。
顾默书?忍着笑,“小考都结束了,想来?那榜上的?名次已经定了下来?,你现在去求怕也是无用。”
那书?生张了张嘴,啊了一声,“不会吧,早知如此考前我就去了,若是这?次排名又靠后,我兄长肯定要打我了。”
“既然这?个不能求了,你不妨去庙中求你有一副金刚不坏的?身子,这?样你兄长打你你也受得住。”
课室中的?其他?书?生闻言笑出了声,这?沈明?翰年?岁虽小性子活泼,虽是京中公子但不跋扈,同窗倒是都喜欢打趣他?。
沈明?翰不敢相信的?看向众人,最后叹了口气,“也是,好像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咱们还是去吧,顾默书?你去不去。”
顾默书?本身不信这?些,刚想婉拒他?,就见旁边一书?生脸颊微红,言道,“那寺庙确实灵验,上月我同家?中人去那求了姻缘,这?不过几日便要定亲了。”
“这?种事你竟然不早些同我们说!”沈明?翰直接伸手戳了戳那书?生的?胳膊。
“就是!这?可是喜事,方?兄到时?候可得让我们沾沾喜气。”
屋中之人你一言我一句,都在同那书?生贺喜,只有顾默书?将他?刚才那话听了进?去,求姻缘,灵验。
“默书?,你去不去啊。”沈明?翰打闹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顾默书?还没给他?准信,便又问了一遍。
“去。”顾默书?言道。
回到书?舍顾默书?本想邀季槐生一同去,谁知他?竟然有了约,明?日要去见见安姑娘。
一边是时?时?刻刻都能去的?寺庙,一边是许久未见的?安姑娘,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虽然我明?日不能亲自去,但若是你愿意为我也求一个”季槐生躺在床上对着顾默书?嘀咕道。
他?早就听说那寺庙灵验的?很,只是一直没有去罢了,如今见顾默书?都要去,他?这?心中又惦记上了。
“不。”顾默书?轻笑道,“你自己去。”
“你啊你,要不是明?日有约我肯定同你一起去了。”季槐生有些无奈,可若是让他?放弃明?日见安姑娘的?机会,他?可舍不得。
第二日天刚亮顾默书?便起来?了。
那寺庙灵验,前去的?人也多,他?们几人想早些过去趁着人少能多拜拜。
顾默书?穿好衣衫,想了想还是将齐禾给他?新?绣的?荷包挂在了腰间,以前他?总是舍不得怕弄脏污了,可如今去寺庙他?也想拜一下。
床榻上的?季槐生听见了声响,他?闭着眼转过了身子同顾默书?道:“替我也烧一炷香啊,别?忘了。”
谁知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回应,他?这?才睁开眼,谁知屋中已经没人了。
顾默书?出了书?院便上了沈明?翰的?马车,几人一同去了京城外的?和山寺庙。
路上沈明?翰道:“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呢,平日里同你说这?些你都不信,是不是想到后年?要秋闱,忍不住了。”
顾默书?笑笑,没有解释,任由他?怎么想。
马车到了山下,那寺庙在山上,众人要爬上去,只有这?样才叫心诚。
谁知这?一爬便半个时?辰,他?们这?些平日在书?院只知道读书?的?书?生哪里受得住,一个个的?到了寺庙便坐在了空地上。
“不行了,让我先缓缓。”沈明?翰伸手抹了把头上的?汗,扭头瞧见顾默书?大气没喘一下的?样子,惊讶道:“你怎么什么事也没有啊。”
这?点路对顾默书?来?说还不算什么,他?悠悠回道:“你们先歇歇,我去前面瞧瞧。”
因为众人想求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无需一同前往。
顾默书?说完便离开了,他?去池中净了手这?才去上香,他?将香点燃安置在胸前举香齐眉,心中默念,再?三拜,最后将香插到香炉中这?才结束。
至于他?求了什么只有他?与神佛相知
一直快到晌午时?,众人这?才结束,在出寺庙时?,顾默书?瞧见院中有几位圣僧手中拿着一捆树枝,瞧着像是要移栽到别?的?地方?。
沈明?翰见他?往那边瞧,便解释道:“那是小的?梅花,听说要挪到后院中,因着闻过香火倒是也卖给来?寺庙的?人。”
“卖?”顾默书?道。
“是啊,不过不便宜呢,怎么你要买回去?”
顾默书?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走过去问了问那圣僧,将梅花移栽的?法子问了个清楚便付了银钱带走了两棵。
回去的?路上沈明?翰总觉得顾默书?是被忽悠了,这?么大的?真?能养活?而且这?是夏日,一般移栽不是在春秋嘛,但是他?没敢说生怕破坏了顾默书?的?兴致。
回到书?院顾默书?便提笔将移栽法子和养育法子写在了纸上,他?拿着东西赶忙去了茶楼,这?东西要早些移栽在土地里,所?以耽误不得。
等夜里季槐生回来?后,压根没瞧见顾默书?带回来?的?东西,他?在屋中转了转,没忍住问道:“你去寺庙一趟竟没求些东西回来?吗?”
顾默书?正坐在桌案前写文章,见他?这?般问,这?才将求回来?的?学业符拿出来?,“给你求的?。”
季槐生两眼放光蹭的?一下便凑了过来?,他?将那符纸小心翼翼拿起仔细瞧了瞧这?才装进?荷包中,欢喜道:“没想到你真?给我求了,你呀你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那货郎将?梅花树苗拿进铺子中时, 屋中几人都愣住了。
她们这开?的是绣品铺子,还未见有人来这买绣品会带这些东西。
那货郎也是第一次来这绣铺,所以?她们几人都并不识得?, 只?当是来买绣品的。
苏莺生怕这上面的泥土将铺子中的绣品弄脏, 忙过来将?人拦住,“这树苗放这我帮您看着?,你进去放心看绣品就行。”
“这就是给你们铺子的。”那货郎将?东西放在门边的地上,又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还?有这信, 都是给小苏绣铺的齐禾的。”
众人一听是给齐禾的,便?知道这东西定是顾默书让人捎回来的, 只?是现在齐禾不在铺子中, 她们也不好意思将?信拆开?瞧一眼确定一下捎来的东西是不是都到了,思来想?去还?是云棠拿定了主意先将?东西收下了, 至于少没少东西等?齐禾回来了让她自己瞧。
送走了货郎,苏莺就蹲在地上伸手戳了戳那树苗,“云姐姐,刘姐姐, 你们说这是什么?树苗啊。”
这东西云棠倒是见过差不多?的, 不过那是在冬日里这树的枝干上开?满了花,眼下瞧这光秃秃的枝干她一时拿不准。
“瞧着?像梅花树苗。”她想?了想?道。
“梅花?梅花不是冬日里开?春日里栽吗,这夏日里真的能种活?”苏莺抬头巴巴的看向云棠。
“大概可以?吧。”云棠错开?她的目光,顿了顿道。
齐禾同季叶梨从?农庄那边回来已是傍晚,这次过去主要是又有人来瞧方子, 最近这两年苏记绣庄靠着?齐禾这桑蚕丝线那可是大赚了一笔, 如今这商贾都往这方面想?,就等?着?谁能先拿到那方子。
铺子中其他人都走了, 只?剩下云棠一人守着?铺子等?她们回来,若是连云棠也走了,齐禾回来这铺子中可就没人了。
“怎么?今日去了这么?久,可是那边事不好办?”云棠将?晾好的茶水递给她们二人后才问道。
齐禾还?未说话,就见季叶梨气的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你是不知,那些人将?农庄的门堵着?就是不让人出来,若是有人出来了就将?人拉进自己马车中进行一番引诱,今日我们过去,那前来拉拢的人竟出价五十?两!”
“怎么?引诱啊?”云棠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向季叶梨。
季叶梨:
齐禾解释道:“给他们银钱让他们交出方子,一点点往上加钱,
听说当时是五两,如今给到了五十?两。”
五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奴仆来说这钱都够买他们好几次了,虽然他们是奴籍,但若是得?了银两去一个穷沟沟中也是不会被人寻到的,那些人掐准了人性的贪婪这不正一个劲的引诱奴仆上钩呢。
云棠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她坐在了季叶梨身旁嘴中问道:“那你们打?算如何,真的要一直守在那看着?他们?”
那边除了原来的桑农便?只?剩下那买回来的三个奴仆,至于李义他并不是每日都住在那里,他也有家所以?隔几日便?得?回家一趟,所以?那边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守着?。
其实几人中只?有齐禾知道,那提取桑蚕丝线的法子并不是只?有她们一家会,那京城中也有会的人,只?是这东西用的人少,在府城因苏绣需要用这个绣线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求方子。
齐禾侧过头看着?茶盏中平静的水面,言道:“再等?等?,明年便?不用这般了。”
明年到了日子,她与苏记绣庄的契便?无效了,到时候不仅是桑蚕丝线就连那苏绣都会成?为最寻常的东西。
“那再派人守着??”云棠问道。
齐禾点点头又摇摇头,“今日回来时去了李嫣那边,同他们夫妻二人商议了一下,一直到年前李义都会在那边住着?,所以?暂时还?好。”
正当云棠想?再问问李义在那边住着?那李嫣怎么?办时,就听见铺子中传来一道楼景的声音,他似乎是在外面等?得?着?急了,所以?才进来瞧瞧。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楼景如今已经能自己扶着?拐杖在地上长时间走着?,他站在屏风前敲了敲,问道。
屏风后的云棠闻言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她对着?外面喊道:“你再等?会儿,别进来。”
楼景虽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自家娘子不让自己进去,他就真听话的在外面站着?等?。
齐禾同季叶梨对视了一眼,二人笑?道:“事情算是解决了,李义在那边看着?李嫣也搬到了附近,暂时先这样等?看看那边人还?有什么?招数,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云棠转过头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柔声道:“那我先回去了禾禾,明日我再过来。”
三人起身一同走了出去,见到楼景后云棠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楼景也不恼仍贴了上来。
就在云棠准备上马车时,她这才突然想?起还?有事未说,她隔着?一条街对着?齐禾喊道:“禾禾,院子中有你的东西,默书让人捎回来的,你瞧瞧东西可全。”
话音刚落,站在她身旁的楼景就皱起了眉头,语气中还?带着?醋意,“以?后不许这么?叫旁人,你叫我都带着?姓。”
云棠甚是无语,她瞥了楼景一眼,直接上了马车。
见人离开?后,季叶梨这才回过神,她拍了拍齐禾的肩膀,言道:“看她如今过的这般好,你是不是也放心了。”
季叶梨知道云棠曾经对季槐生动过心,也知道后来她伤了心,所以?那时听闻她要嫁给楼家少爷她还?以?为云棠是想?不开?,今日见到这番情形她终于明白了。
齐禾一直等?瞧不见马车后才回道:“是啊。”
等?将?人都送走后,她便?关了铺门回到了院中,夏日昼长她一进院子就瞧见了那两棵梅花树,云棠似乎怕齐禾瞧不见一样,还?将?那封信插在了枝干间。
齐禾拿起信将?其拆开?,信中内容同以?往一样全是在写顾默书这段日子在书院中见到的趣事,只?是最后才交代了这梅花的来历。
齐禾看看信纸又看看那梅花树,最后挽起袖子在院中空地上挖了两个坑。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夏日里能将?这树移栽成?功,可一想?到这是顾默书从?京城寺庙中得?来的又经历了这一路波折才到她的手中,她还?是移栽了起来。
根据顾默书信中说的要想?移栽成?功就要护着?根,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那树直到栽在了院中,若是真的能养活,或许下个冬日就能瞧见花开?了。
书院中休沐一般只?有三日,京中学子大多?会回家瞧瞧,可顾默书离得?远,这三日连府城都回不到,所以?他一直未回来。
原本他在信中写道等?入了秋农忙时便?回来,谁知今年书院休沐只?有五日,他和季槐生只?能继续留在了京中,虽然人回不来,但让人捎信回来的次数却?多?了。
齐禾一人在家中每两日就会收到一封京城捎来的书信,这日子不知不觉间竟过的飞快,从?夏日薄衫到冬日夹袄,齐禾一件都未曾给他落下。
以?前她总是去成?衣铺子买,如今闲在家中便?亲自做了起来,至于成?衣放量她都是按照印象中顾默书的身量做的,所以?并不晓得?短短数月顾默书又高了些,她那托人捎过去的衣裳对于顾默书来说短且紧了些-
刚入腊月,云棠便?没再来铺子中了,齐禾一开?始还?以?为她病了,谁知竟是有了身孕。
云棠是想?来铺子中的,毕竟整日在家中闷着?也是闷着?,可冬日下了雪她在家中就差点摔了,楼景说什么?也不让她来了,云棠拗不过他,便?只?能让楼景亲自来铺中说一声。
按理说前三个月这消息是不能说的,但齐禾是她家中之人,她不信这些,所以?楼景还?是听话的来了。
乍听闻这消息,铺子中几人都欢喜过了头,谁也没想?到成?亲后不过短短数月她竟有了身孕。
尤其是季叶梨,她瞧楼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等?楼景欢喜的离开?后,一直趴在柜边安静听着?的苏莺才问道:“云姐姐以?后都不能来了吗?”
苏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她是见过自己娘亲怀弟弟时的场面,所以?在她的印象中若是肚子中的孩子未落地,这姑娘家一般是不出门的。
话音刚落,铺子中便?没人吱声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解释,自然也没人知道云棠到底还?来不来。
刘兰兰出声打?破了屋中的氛围,她言道:“等?你云姐姐身子舒坦些了便?会来了,冬日里虽见不到但过了年入了春你就能瞧见了。”
刘兰兰来齐禾这铺子中已经半年多?了,她早已经同齐禾说了她家中之事,自然也说了她已成?过亲并有了孩子这事。
齐禾听闻这消息时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刘兰兰在她铺子中这几个月从?未早早回去过,若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定是会挂心的。
刘兰兰当时笑?着?同她说,家中相公看着?孩子所以?无需她担心,至于为何她相公会
留在家中这事齐禾并没有好意思问,生怕说到了她的伤心事。
可刘兰兰却?没再隐瞒,原来当年她兄长做了那事后她就断了亲,又因在县城中接不到绣活便?离开?了那,后来就嫁了人有了孩子,直到去年她相公做工伤了身子,为了救人这才欠下来不少银钱。
好在这几个月在齐禾这边挣了不少,如今不仅将?欠的银钱都还?了,还?存下来了不少。
刘兰兰出声安慰着?苏莺,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她有过孩子,所以?也只?有她晓得?这刚怀时是多?么?的难受。
“你若想?你云姐姐,到时候带你去瞧就是了。”齐禾顺着?接话道。
苏莺哎了一声,心中仍旧挂念的很,这铺子中就云棠平日里同她玩的最多?,其他人整日都在做绣活-
顾默书在信中同齐禾说自己小年前就会回去,谁知京中下了一场大雪没有车夫愿意在那个时候拉人所以?这一下子就耽误了。
直到小年那日才有车夫愿意拉着?人出京城,他与季槐生多?付了一倍的银钱这才坐上了马车。
齐禾收到信便?日日在家准备着?,早些时候就备好了过年所需要的东西,又去布庄扯了好些棉花重新给顾默书做了一床被褥。
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上许多?,齐禾栽种在院中的梅花树虽是存活了下来,但连一个花骨朵都没有。
齐禾也不气馁,仍旧每日好生照料着?,这不今日还?给两棵树做了冬衣。
她蹲在院中搓了搓手,外面冷的厉害,这刚从?屋中出来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觉得?自己手脚快冻僵了。
她往手心中吹了口热气,这才重新将?小棉被裹在树上,又拿起一旁的绳子一圈一圈的缠绕好。
就在她打?结的时候,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可她正专心弄着?手上的缰绳并未发觉,直到她的手被人从?旁边握住。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齐禾一跳, 她起身想要?挣开那人却不?料身子一踉跄竟直接往旁边摔去,好在那人拽住了她。
齐禾耳畔传来低哑的声音,“当心。”
她扭过头, 这才瞧清楚眼前之人。
只见顾默书穿着玄色长袍, 腰间束着月白锦带,上面还挂着齐禾给他绣的平安荷包,少年?身上透着一股寒气,想来这一路受了不少苦楚。
“竟然是今日?回来,路上可?还好冻着了没有。”齐禾全然忘记了刚刚的情形,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都?是关切。
京中到?府城的路不?好走, 他们这一路也不?知找到?歇脚的地方没有, 白日?里有太阳人还觉得?冷,更何况入了夜。
顾默书确实生了冻疮, 为了能在除夕前回来他们还赶了夜路,若不?是回来时在马车中备上了厚厚的棉被,这一路还真不?好说,好在今日?到?了没有错过守岁, 他想。
顾默书摇摇头, “没有,路上盖着棉被好得?多。”
说完他拉过齐禾的手,给她轻轻搓了搓,“天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齐禾穿的并不?少, 只是刚才给梅花树缠绳子觉得?不?便这才摘下了她自己做的棉手套, 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她才发觉不?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树好不?容易养活了,我怕这冬日?里它?撑不?住。“说完齐禾指了指地上的小被子。
顾默书见她抽回了手, 眸色黯然,他蹲下身子捡起那小被子道?:“我来就好,你进去穿厚些。”
说着将被子裹在了树上又用缰绳一圈一圈的缠绕好。
这冬日?里怕是找不?到?第二给会给小树穿冬衣的人了,顾默书想到?这不?禁笑出了声。
齐禾没有留在他身旁,她回到?小厨房烧了一锅热水,一边往灶中填柴火一边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时不?时的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双手。
她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开始不?抵触顾默书的亲近,明明刚刚还想甩开那双手,可?一瞧是顾默书她竟然心中默认了这种行为。
齐禾心中有些烦闷,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许久未见他了才这般,好在顾默书没有揪着这事问她,要?不?她还不?知如何回他。
顾默书弄完后这才将门边放的包袱提进了屋中,谁知一进屋就瞧见了一个正生着火的碳炉,似乎因有它?的存在这屋中倒是暖和的很。
他将包袱放在桌上后环顾四周,这屋中一切仍旧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他伸手摸了一把桌案上面一丝尘土都?没有,想来齐禾在他回来前已经打扫过了。
“这一路定?是累了,你先梳洗一下,等晌午我再叫你。”齐禾将烧好的热水端了进来,同?他说道?。
齐禾没有想到?他能在年?前赶回来,所以家中过年?的东西?都?还没有预备出来,虽买了食材但也没有提前清理好。
这不?他回来了,今年?有人一起过年?,齐禾这才来了兴致,正准备去收拾小厨房中的东西?呢。
顾默书身上全是土,脚底其实也湿透了,那会没有察觉如今被她这么?一说,这才觉得?身上并不?舒坦。
他嗯了一声,齐禾见状给他关上了门。
顾默书梳洗后便上了床,感受到?身下软软的,他就知道?这被褥定?是被齐禾重新做过了。
他侧过身子将被子完全盖住自己,身上舒服了屋中暖和了,不?知不?觉间他就睡了过去。
齐禾出了屋便去了小厨房,她先将前几日?买回来的食材清洗干净,这才开始想做些什么?菜式,荤腥是必须要?有的,毕竟今日?除夕。
思?来想去最后才定?下菜式,一个红烧肉一个辣炒小白菜。
她将猪肉清洗干净后切成大块,一半用来做红烧肉,一半用来晚上包饺子。
想到?顾默书冻了这一路,她又准备了一个蛋花汤。
两菜一汤,她们二人吃倒是不?算少。
齐禾准备了好一会儿,等她将饭菜都?做好后已经晌午了,她净了手这才去叫顾默书。
谁知敲了半天门,里面就是没人应,齐禾不?放心便推门进来瞧了一眼?。
屋中有碳炉倒是暖和的很,想来顾默书是累坏了才睡的深,齐禾这般想着走到?了床前。
瞧着眼?前裹的像个大蚕蛹一样的人齐禾无奈的伸手给他掀开被子,这么?捂着也不?知他在被子下面能不?能呼吸。
被子掀开就见顾默书皱着眉头,脸烧的通红,齐禾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的不?行,这定?是发热了。
齐禾赶忙去了医馆,谁知在门口就遇见了刚抓完药的季叶梨。
“你也过来了。”季叶梨手中提着药见到?齐禾后将人拦住,“是不?是默书他发热了。”
齐禾应着,惊讶道?:“槐生也病了?”
季叶梨将手中的药提起来晃了晃,“他们为了能在早些回来,这一路太赶了,心中急出了火,又染了风寒这不?回家一躺下这病就发出来了。你快进去拿药吧,我先回去了。”
齐禾进了医馆还是将郎中请了回去,虽然结果与季叶梨说的一样,但她还是觉得?让郎中亲自瞧一眼?的放心。
顾默书一直没醒,齐禾只能将汤药硬生生的给他灌下去,一碗汤药耗了一刻功夫,最后那些都?快凉了。
齐禾坐在床榻边守着顾默书,可?能是药起了作用他生出来了好些的汗,齐禾用帕子给他一点点擦去,一直到?退了热。
等顾默书醒来时已是傍晚,明明睡前已经洗过了身子可?如今仍觉得?身上黏黏糊糊,他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就听?见了推门声。
“醒了?”齐禾手中正拿着一
块糕点,她晌午没吃什么?东西?刚刚饿了这才出去寻了些吃食,没想到?就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默书人就醒了。
顾默书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睡竟到?了这个时辰,他哑着嗓子歉意道?:“晌午没能陪你一起吃饭,你可?自己吃了些,一会儿我陪你一同?包饺子”
每年?除夕齐禾都?会包饺子,这几年?家中一直是他、云棠和齐禾,如今云棠嫁了出去,便只有他们二人了。
顾默书开了口,言语间不?容拒绝。
齐禾瞧他退了热精神了些,就点头答应了。
好在晌午时她就将馅准备好了,如今只需要?活面和包饺子,两个人一同?干活也用不?了多久。
齐禾离开后顾默书在屋中换了一身衣裳,便去了小厨房,两个人吃不?了多少饺子所以包的也快。
等天黑时,饺子也出锅了。
团圆年?团圆饭,在外面的爆竹声中二人同?时吃到?了包有铜板的福气饺子-
过年?便是走亲访友,翌日?齐禾早早便下了床,她年?前绣了几个小荷包,每一个里面都?用红纸包裹着银钱,到?时候铺子中每人都?有。
今年?生意好赚得?多,齐禾在每一个荷包中都?多放了银钱,尤其是给顾默书准备的那个,里面把今年?的束脩都?装了进去。
顾默书推开屋门就见齐禾正在院中贴东西?,瞧着像是用红纸剪得?窗花。
他拿着玄色兔绒披风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今日?起的这么?早。”说着将手炉塞到?了齐禾手中。
齐禾小脸被风吹的有些发红,她笑道?:“和她们约好了,今日?过去拜访一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府城中这个时候去拜访的人家除了云棠,顾默书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谁,可?云棠这时候不?应该楼家老宅嘛。
“好。”他将披风抖了抖披在了齐禾身上,“外面这么?冷你穿着。”
齐禾捧着手炉有一瞬间的失神,她错开顾默书的目光,别扭道?:“你一会儿收拾一下咱们去见你云姐姐。”
顾默书点了下头,和他想的一样,今日?要?去云棠那里。
吃过饭,二人便上了马车。
齐禾手中提着一个小篮子,上面盖着一层红布,连顾默书都?不?知道?那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他好奇的瞥了两眼?,没想到?齐禾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里面是一些小孩子的东西?。”齐禾说着将红布掀开,只见篮子中间被隔开,一半是陶瓷罐子,一半是棉布做的小东西?,那里面似乎塞了棉花,看着就很软。
小孩子东西??顾默书记得?楼家大房那边没有更小的孩子,那这东西?是给谁准备的,这话他也就是心中想想到?底没有问出口。
齐禾将红布重新盖上,云棠如今刚刚显怀,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养着,听?说楼家老爷很看重这一胎,想让他们夫妻二人回老宅住,可?到?底楼景是庶出,上面还有嫡出的兄长,大夫人压着不?允许他们回去,这倒也如了云棠的愿。
年?前楼景听?云棠的话带着东西?来看了看齐禾,那时候她铺子中忙,人根本走不?开,这不?才拖到?今日?。
马车刚刚停靠在宅院前,就见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那小厮齐禾认识,是一直跟在楼景身边的人。
“齐掌柜的您可?来了,我们家夫人在里面等着您呢。”那小厮接过齐禾的篮子,急忙道?。
云棠性子活泼,这次在家中憋闷久了难免心生不?悦,眼?下正在屋中生闷气。
顾默书跟在齐禾身旁,二人被小厮领着穿过一个个院子这才到?了云棠如今住的地方。
还没等小厮前去敲门,就见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楼景拄着拐走了出来。
“你们可?算来了。”楼景像是瞧见了救星一般,欣喜道?,“我就不?跟着进去了,一会儿我再来。”
齐禾看着他一点一点拄着拐挪到?西?厢房,在门前还对着齐禾比划了一下,似乎在同?她说,今日?就拜托你了。
齐禾强忍着笑接过篮子,这才进了屋子。
“你不?是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云棠还以为进来的是楼景,心中有些烦恼,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不?耐烦。
“禾禾!”她抬眸往门边瞧去,见来人是齐禾,立刻换了副笑脸。
见她要?起身,齐禾疾步走了过去,搀扶着她重新坐下,这才道?:“你着什么?急,我这不?是来了。”
顾默书看着齐禾的动?作又看着云棠衣衫下微微显怀的地方,这才反应过来。
“太闷了,我已经许久没出过家门了。”云棠觉得?委屈,挽着齐禾的胳膊倚在她的肩上,“禾禾,我好想你们啊。”
云棠不?是嫁人后觉出不?开心,只是乍一下子要?做母亲了,她还没有适应过来,一切对于她来说发生的太快了,她还想在铺子中做生意,可?如今只能待在家中。
顾默书觉得?自己眼?下不?适合待在这,同?云棠说了两句话便出去了。
他刚从屋中出去就被楼景拽到?了一旁。
“屋中可?还好?”楼景刚刚就是装装样子,他哪里放心的下云棠敢自己回屋休息。
顾默书想到?云棠刚刚的抱怨,看楼景的神色都?冷了些。
“可?是还生闷气呢?”楼景搓了搓手,从门缝中巴望着瞧里面。
顾默书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
刚刚云棠同?齐禾哭诉的话,他还记在脑海中,他想他以后定?不?能像楼景一样,刚成亲就要?孩子。
“好事?什么?好事?”楼景刚才只顾着瞧里面的情形根本没注意听?顾默书说的话,所以只记住了好事两个字。
顾默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云棠闭上眼沉声道:“禾禾, 你说?嫁人是为了什么啊。”
齐禾不知如何作答,她唯一一次嫁人是被原主亲爹卖给了顾家当做冲喜用的工具,所以她同云棠是不一样?的。
云棠捏着齐禾纤细的手指, 小声?嘟囔道:“禾禾, 我想去绣铺,我不想在家中。”
这偌大的院子困住了她,她想像曾经未嫁人时一样?,可这里处处都是规矩,虽然没有住在老宅, 可那大夫人却总是派人过来看着她。
若不是楼景护着她,她定是要遭罪的, 可如今虽有楼景护着, 她却觉得自己正在失去曾经的自己,她不想因为嫁了人有了身孕就被束缚住。
齐禾将竹篮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一份是给未出世的孩子的一份是给云棠的,还好她准备了两份,若都是给孩子的云棠怕是更要伤心了。
有齐禾在一旁听她的心声?,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 云棠也总算开心了些。
晌午过后?, 齐禾他们才离开这大宅院。
许是因为听多了云棠说?的话,齐禾这心中空唠唠的,她坐在马车中低着头摆弄手中的方帕。
顾默书与她面对面坐着,见她这幅模样?,冷不丁出声?问道:“怎么去了一趟, 反而?不高?兴了。”
齐禾手一顿, 这才抬起头。
为何不高?兴,许是因为见到云棠这样?难过她共情了。
“楼景同我说?等?过了这几日便将宅院中那边派来的人撵走。”顾默书语气平淡, 似乎在陈述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
齐禾眨了眨眼,“真的?”
顾默书点点头,今日他们在宅院中也见到了楼家大夫人借着云棠有身孕派过来的人,虽面上说?照顾云棠其?实是盯着她的肚子,希望这一胎不要是个男婴。
听说?那楼家嫡出的大少爷成婚三年未有所出,如今楼家全盼着云棠这边呢,大夫人怕老爷子一高?兴做出什么事,那她可就受不住了。
齐禾吁了一口气,感慨道:“我原以为云棠她们没有住在楼家老宅事情会少一些,没想到大家族还是这么多事。”
顾默书与齐禾对视着,言道:“你放心就好。”
齐禾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
齐禾身子一晃差点磕在车厢上,好在顾默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这马车才行?了一小会儿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家门口,定是前面的路出了事。
“外?面怎么了。”齐禾将帘子掀开,探着头往外?面瞧去。
只见他们前面有两个马车堵在街上,似乎谁也不想给谁让路,所以这窄窄的街上被堵住了。
对面那几人吵着谁也不让谁,这么看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齐禾同车夫说?了一声?,便和顾默书一同下了马车。
既然马车行?不过去,那她们下来走着就是,再说?她也许久没有出来逛逛了,这么走回去也可以瞧瞧周围的风景。
好在是晌午,还有个日头,这么在街上走着倒是不太冷。
齐禾走着走着突然侧过身子打量起顾默书,她微微皱眉,“你是不是现在比我高?了不少。”
在齐禾的印象中顾默书以前还是一个小萝卜头没到她的肩膀,这才几年他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去。
齐禾伸手在自己头顶比划着,“似乎比上次回来还高?了些,壮了些。”
顾默书笑笑,将她的手从头顶扯下来,“一点点罢了。”
一点点也是长了,齐禾突然想到自己那几个月给他做的衣裳,看样?子定是小了,既然小了他怎么不说?。
齐禾视线落在他的面庞,张张嘴刚要问他,就听见顾默书问道:“我是不是长得越来越像我爹了。”
顾默书垂眸眼中映着齐禾的面容,他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到些什么。
“确实,若你爹爹还活着,定会欣慰。”齐禾避开他的目光,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顾一砚的模样?。
那个人明明走了有些年头了,可齐禾仍能想到他病危时的样?子,他总是谦谦有礼,到死?都在帮他们安排好退路,就算知道齐禾的秘密也能忍着不说?,还强扯着笑安慰她。
顾默书见她眼眶微微发红,心中了然。
他就说?为何齐禾不再挣开他的手,为何不再避着自己,原来是自己的模样?越来越像他了。
或许看见自己,齐禾就会想到顾一砚。
顾默书强扯出一个笑,他想问的话全堵在了嗓子里。
齐禾想到顾一砚临终前拜托自己照顾好顾默书,如今顾默书这么大了也不知道顾一砚在天有灵能不能瞧见。
“你爹若是看见现在的你,一定会很高?兴。”齐禾以为顾默书同自己一样?,想到了他爹心中难免悲切,又郑重的说?了一遍。
“是吗?”顾默书声?音轻飘飘的,他爹若是知道他对自己小娘起了这种心思,怕不是要打断他的腿。
齐禾一时忘记了自己当年扯得慌,眼下还哄他道:“当然了,你生的好念书也好,好多人家抢着要你。”
顾默书喉咙干涩,齐禾每夸他一句他都想问,既然在你心中我是这般的好,那为何你就是不曾动心。
若是再过几年他容貌与他爹更加相像,是不是她就愿意接纳自己了,顾默书想。
“你忘记了?你会试时就有人来家中说?亲了,但是念你年岁小我便拒了,所以你瞧你若是不出色,那些人家为何还要来说?亲。”齐禾自顾自的说?着。
“那你呢。”顾默书终究没有沉住气,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我?”齐禾还在兴头上,她眼中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眼瞧着前面突然驶来了一辆马车,顾默书赶忙伸手揽住齐禾的腰并将她往自己身旁一带。
齐禾身子紧贴着他,她睁大着眼眸怔怔的看向?顾默书,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
就在此?刻顾默书侧过头抿了抿唇在她耳边言道:“那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吗?”
他的话在齐禾耳边盘绕,直到顾默书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齐禾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那日过后?,齐禾心中乱成一团,她总是忍不住想到顾默书说?的那句话。
同他在一起?
齐禾是不敢想的,他们之间有违纲纪人伦,再说?她比顾默书大上六岁,再怎么样?她都不应该答允。
而?且书中顾默书后?面会娶亲,娶一位对自己朝政上有助的大臣之女。
不知道为何想到这里,齐禾心中有些落寞。
如今的她像个坏人,一边贪恋顾默书的关怀一边又同他划清界限。
十五那日是顾默书在家中的最后?一天,明日一早他便要回京城了。
这半个月间,齐禾明明有无数次同他说?清楚的机会,可她却没有说?。
她又学着曾经那样?,装糊涂,装忘记,装没有听见他那日问她的话,可她自己的心早就动摇了,只是一直不愿面对罢了。
天黑后?,二人像以往一样?各自回了屋中。
今日是上元节,夜里街上定热闹的很,齐禾拿出自己白日里买的兔子花灯,将里面的烛芯点燃。
她静静的坐在桌案边,看着忽闪忽闪的亮光,齐禾动了想出去的心思。
她披上斗篷提着花灯推开门,就见原本应该在屋中的顾默书现下却站在院中。
“去街上逛逛吗?”顾默书站在月色中,手中提着灯笼,那微弱的光让齐禾瞧清楚了他眉目间的幽色。
也不知他在院中待了多久,是不是她不出来他便自己一人站在这里等?着,直到她屋中熄了烛火。
齐禾找不出来婉拒他的话,因为她的心中也是这般期望的,若是只有她一人她也只会在这院中小坐一会儿便回去。
二人披上斗篷上了街,中元节街上挂满了各色的灯笼,什么样?式的都有,齐禾手中提着的小兔子在这些花灯中也黯然失色。
见前面许多人围着热闹的很,他们二人便走了过去,走近了一瞧,原来是一群人在打灯谜,全中者便会得到这上面挂着的走马灯。
那走马灯上不断变化的影像让齐禾瞧的入神。
“可喜欢?”顾默书凑在她耳边问道,呼出去的热气打在齐禾的脖颈。
她缩了下脖子,点点头。
打灯谜倒是不难,但若是十个全中的到现在那还是一个没有,这人群中的人见顾默书走出来便都瞧着他看。
都想看看这位公子能打中几个,却不料十个全中。
顾默书接过那走马灯便往齐禾那边走,谁知竟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是一个披着月白斗篷带着狐狸面具手提锦鲤花灯的姑娘,她柔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将这盏走马灯让给我。”
这姑娘早就瞧中了这盏花灯,可惜她没有全都答中,如今见花灯被人得到,这才上前来问。
顾默书冷淡道:“不可。”
那姑娘没想到竟会被拒绝,她从荷包中掏出银子,又问道:“这些可以买下它?吗?”
顾默书语气淡淡:“不卖。”
这走马灯虽好看却不值这个价位,但她实在喜欢,便又拿出几两银子问道:“那我再加些,现在可以了吗?”
见眼前男子又摇了摇头,她有些恼火,直言道:“这些银钱都不卖,你难道是要送人。”
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这清俊的男子点了点头。
正在她愣神的功夫,这男子直接绕过她提着花灯往人群外?走去。
她连忙跟上,就见这书生模样?的男子将手中的花灯塞给了一姑娘,可惜那姑娘披着斗篷侧着身子,她没看清楚相貌。
齐禾不知打花灯那边发生了什么,她被挤了出来,人群遮挡住了她的大部分视线,她只能提着花灯踮着脚往里面瞧,只见顾默书被一姑娘拦住了去路。
也不知道那姑娘在同他说?什么,齐禾看不真切也听不见,她目光一黯落下脚不再往里面瞧。
直到她听见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齐禾”。
她这才抬眸望去,只见顾默书眼中含着笑正提着走马灯穿过人群向?她走来。
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心暮地漏了一拍,眼中只有他一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顾默书勾了下嘴角将花灯提起塞到了齐禾手中。
“怎么出来了?”顾默书用身子挡住后方瞧过来的视线。
齐禾闻言这才回过神, 她将?手中的兔子花灯递给顾默书自己这才
接过走马灯。
“人太多了,被挤出来了。”齐禾低着头看着走马灯小声道。
有了头一个打花灯十中且得到走马灯的人,这周围看热闹跃跃欲试的人就更多了。
“咱们去前面转转。”顾默书将?齐禾护在身旁, 拉着她往前方走去。
再往前面走就是?清水河了, 岸边有人正在放莲花灯,一盏又一盏顺着河水带走人们的期盼。
齐禾从未放过河灯,眼下瞧见了便动?了心。
恰巧河边就有卖莲花灯的小摊位,一个莲花灯五文钱,齐禾走过去买了两盏莲花灯。
河岸边的石阶不算陡峭但是?每一阶都?有些窄, 她走到最下面的台阶蹲下身子,地方窄的连她手中的花灯都?无处可放。
“我帮你拿着, 你小心些。”顾默书就站在她身后, 用手拽着她的斗篷,生?怕她落了水。
齐禾学着旁边人的样子, 将?燃着的莲花灯轻轻放在河水中,她闭目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等她睁开眼时?,那盏属于她的莲花灯早已经顺着河水飘向远处,在众多的莲花灯中她已经认不出来哪一盏是?她的了。
“你来。”齐禾缓缓起身, 将?另外一盏没有放的莲花灯给了顾默书, 她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并接过他手中的花灯。
以前顾默书是?不信这些的,可那次去了寺庙以后,他隐隐觉得有时?也?可以信一下。
二人放完河灯便给后面的人让出位置赶紧离开了河岸边。
齐禾心中欢喜,她许久没有像今日一般了。
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顺从自己的心, 看明白自己的心,不用压抑着束缚者着自己的情感。
顾默书见她兴致比来时?好多了, 便问道:“刚才你许的什么愿,我刚才许愿想”
顾默书话还没来及的说完,就被齐禾捂住了嘴,她忙道:“这种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这话齐禾从小听?到大,她外祖母总是?同她这么说,她信这个。
二人在街上?转了许久,一直到亥时?才回到家?中,今夜在外面玩的高兴,齐禾都?忘记明日顾默书就要回京城这件事了。
第?二日,她还未起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随意披了一件夹袄便过来开门,就见顾默书手中拿着一个油纸袋,上?面还冒着热气?想来是?刚刚买回来的。
“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买吃食了。”齐禾说着视线落在他的肩膀。
顾默书穿着回来时?的那身有些发?旧的外袍,背着一个包袱,看这打扮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齐禾这才想起他今日是?要回京城的,她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愣是?没有接过顾默书手中的包子。
“怎么这么早。”齐禾攥了攥手指,脱口问道。
“顾默书,你好了没,快点。”就在此时?院外传来季槐生?的呼喊声。
顾默书将?她睡了一夜有些乱了的头发?往旁边顺了一下,这才道:“早些走入夜前能找到休息的地方。”
“别出来了外面冷,你再回屋睡一会儿。”顾默书见齐禾呆呆愣愣的样子,忍着笑说道,“等我回来。”
齐禾左手接过油纸包裹的包子,右手想要去拉住顾默书,可还是?慢了一拍,顾默书已经往院外走去。
“人来了,人来了。”院外季槐生?似乎是?在同车夫说话,声音正好传到齐禾耳中。
她赶忙跟上?去到了门口,顾默书站在门外正准备关门,见她跟了出来,深吸一口气?。
“下次我想看你戴那个簪子。”他伸手刮了一下齐禾的鼻梁,笑着说道。
马车上?季槐生?正探着脑袋往这边瞧,可顾默书挡的严严实实他什么也?瞧不见。
“嗯。”齐禾点头。
顾默书现在要走了,所以只能强忍住心中欢喜,他将?门一点点从外面关上?,彻底隔开了二人。
“你怎么这么慢。”顾默书终于上?了马车,季槐生?给他让出位置后随口问道。
“没事。”顾默书眼中带笑,并未回他。
齐禾站在门内听?着巷子中马车逐渐远去的声音这才推开门,可门外已经没有人了。
她抱着怀中热气?腾腾疼的包子,看着巷口,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她应该告诉他的,至少要完完整整的说出口,而?不是?回的这么模棱两可-
正月十六一过,齐禾这才开了铺门。
她将?铺子里年前的绣品都?撤了下来,将?新的没有摆放出来过的绣品换了上?去,新年新气?象她想。
苏莺是?第?一个来铺子中的,她穿着鹅黄色锻织夹袄,下面是?红色锻裙,梳着垂挂髫,两边还簪着一对桃子绒花,看上?去俏皮可爱。
“师傅师傅。”她一进铺子便往齐禾怀中扑来。
“过了一个新年,你是?不是?又胖了些。”齐禾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问道。
苏莺往齐禾的手心蹭了蹭,反驳道:“过年就是?要长肉!”
齐禾忍着笑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粉色的荷包,“给你的。”
苏莺唰的一下小脸红了,她手中捧着接过荷包,又同齐禾说着一遍祝福人的吉祥话。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季叶梨挎着一个小竹篮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傅给的。”苏莺举起她手中的小荷包晃了晃,这一晃里面便出了声响。
苏莺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看向齐禾。
“打开瞧瞧。”齐禾说着又掏出一个荷包塞给了季叶梨。
季叶梨没有推拒成功,只能收下,她无奈道:“我都?多大人了,你还给我这个。”
“人人都?有,新年嘛。”齐禾给铺子中每个人都?准备了,这在她那叫压岁钱有好寓意的。
齐禾将?她的竹篮放在柜边,见里面是?绣着花的东西,还以为是?季叶梨过年时?新绣的绣品。
“打算怎么卖?”齐禾指了指竹篮问道。
季叶梨正准备拆开荷包,被她这么一问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那里面是?给你做的春日衣裳,等一会儿你试试。”
“给我的?”齐禾诧异道,她还从未收到过别人亲手做的成衣。
“让你看看我这手艺罢了。”季叶梨道。
一旁的苏莺已经将?荷包打开,见里面还有一层用红纸包裹着,这才猜到里面装的是?铜钱,她嘿嘿一笑便没再拆开。
晌午过后,齐禾叫了马车去了农庄那边,这新年一过再坚持三个月,这提取绣线的方子便可以不这么护着了,至于苏绣齐禾也?打算一批一批传授开来。
刚来这边时?她需要倚靠苏绣来维持生?计,如?今赚了银钱开了铺子,她便不能一直将?苏绣捏在手中不放了。
这几年因为苏绣闹了多少事端,她心中都?有数,树大招风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齐禾下了马车环顾四周没有瞧见奇怪的人这才放心的进了院子。
许是?没想到齐禾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院中只有齐迹和李义,其他人都?在屋中休息。
齐迹正盯着李义手上?的活看的认真,直到齐禾走近了他才瞧见。
“主子。”他一慌竟从木板凳上?摔了下去。
齐禾早就同他们说过无需叫主子,叫她齐掌柜就好,可能是?习惯了这么叫这几人一直没有改过来。
李义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摆,这才问道:“怎么现在过来了。”
刚过晌午,这时?候大家?一般都?会在屋中小憩一会儿,所以李义才这么问。
齐禾将?准备好的银钱拿了出来,因为都?是?男子,齐禾觉得将?银钱装在荷包中不好,便直接用红纸包着。
齐迹没想到年后还会有赏钱,他赶忙跪谢了一番,最后才颤颤巍巍的接过。
齐禾将?剩下的那三个也?交给了齐迹,让他等那几人醒了后给他们就好,今日她就是?过来瞧一眼,并没有什么大事。
李义将?齐禾上?次画的木摆件做了出来,只是?还没有打磨好,但雏形已经有了。
“你瞧瞧,这样可行,我觉得有些大了。”他指着那个摆件问道。
那是?一个六边博古架,中间?分成一格又一格,放东西倒是?方便。
“就是?这样的。”齐禾欣喜道,她想要的就是?这种大型的架子,到时?候用来展示绣品,这样就无需都?摆在柜面上?了。
齐禾又同李义确认了一下其他的细节,这才离开-
顾默书一上?马车便被季槐生?拽到了身旁。
“不是?前两日就说好了,怎么今日你这么慢。”季槐生?扭过头想从顾默书脸上?瞧出点什么,毕竟顾默书一直守时?,从未这么被催促过。
“昨夜上?元节,睡得晚了些。”顾默书面不改色道。
季槐生?昨夜在家?中一直陪着他长姐并未出去,眼下他被勾起了兴致好奇的很?,“如?何,热闹吗?”
被这么一问,顾默书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一幕幕,他勾了下嘴角,“花灯很?好看,河灯也?好看。”
季槐生?叹了口气?,有些遗憾昨夜没有出去错过如?此盛景。
马车在路上?行了四日,他们这才抵达京城。
因明年就要秋闱,禄山书院又来了一批学子,这使得顾默书他们这些秀才只能重新进行小考来分课室。
顾默书回到书院除了每三日去茶楼让人捎信给齐禾,剩下的时?间?都?在课室中温习,连在书舍中住的时?辰都?短了。
季槐生?每日醒来顾默书已经不在屋中,每日他睡下时?顾默书还未回来,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小考结束。
书院中放榜那日,季槐生?非要亲自瞧一眼,顾默书执拗不过他就同他一起来了。
路上?季槐生?打趣道:“你说你考前如?此用功温习,怎么就这么不在乎放榜呢。”
这分课室可是?大事,一个课室中若都?是?勤学的书生?那氛围就会好,少了许多同窗之间?乱七八糟的事呢。
再说这次禄山书院来了这么多书生?,其中许多都?是?下面各府城中优秀的学子,这人才济济可全都?是?对手。
顾默书听?着耳边的碎碎念,心中想的却不是?分课室的事情。
在哪个课室于他而?言都?一样,他只是?把每一次小考当做秋闱罢了。
明年便要迎来秋闱,若是?榜上?有名就能参加来年的春闱,他不想再次错过,这一错过可就要再等三年。
二人边说边往那边走,没一会儿功夫便到了榜下。
季槐生?兴致高,一个人左边挤挤右边挪挪这就到了最前面,他抬头看墙上?张贴的榜,第?一个名字便是?顾默书。
他刚要喊出顾默书的名字,就见人群外顾默书冲他摇了摇头。
季槐生?忙捂住嘴,又悄默声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你怎么就这么淡定,面上?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显露。”季槐生?问道。
若是?说不喜悦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顾默书不想太显眼罢了,他笑着言道:“只是?一次小考罢了,明年秋闱才是?重头戏。”
季槐生?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如?今只是?书院中的小考做不得数,一切还要看明年秋闱。
榜下的人群中,一小厮愁眉苦脸的看着榜首的名字,心里直叫苦,怎么会如?此。
他拉过旁边的人指了指顾默书的名字问道:“这人是?谁?”
说来也?巧,被拽的书生?正是?顾默书如?今课室的同窗,二人虽不是?很?熟但也?说过话。
那书生?诧异的看向小厮,没想到竟有人不知道顾默书,“他啊,就是?顾默书啊。”
小厮咬咬牙,“我知道名字叫顾默书,这人是?谁。”
“是?秀才甲班的顾默书啊。”
小厮张了张嘴,最后强忍着又问了一遍,“顾默书是?谁,在书院如?何。”
“他啊,去年才来我们书院。”那书生?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道:“是?个博学之人。”
那小厮黑着脸没再理会这书生?,他想问的可不是?这些,他是?想打听?这个人,一会儿他们少爷定是?要问的。
果不其然,他一回到府中,他们少爷就将?他叫了过去。
那屋中除了他们少爷还有几位少爷的好友,他摸了摸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如?何。”陈鹤鸣手中拿着毛笔正在纸上?写下\"首\"字。
小厮咽了咽口水,垂着头瞄了他们少爷一眼,忐忑道:“第?第?二。”
陈鹤鸣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那小厮,“榜首是?谁?”
“顾默书。”小厮又瞥了他们一眼,想看看少爷的脸色。
而?一旁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二人其中一位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厮攥着衣袖,身子一颤,心中默默祈祷着,别笑了别笑了,他们少爷哪里受过这种憋屈。
“竟然是?他。”沈潭泽出声道。
“你认识?”陈鹤鸣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认识倒是?谈不上?,不过这名字他从他家?中小弟嘴中听?说过。
年前他家?中最小的弟弟曾用家?中的马车带着同窗去山上?的寺庙拜佛,那时?同他提过一嘴。
“明翰的同窗。”沈潭泽伸手端起了旁边桌案上?的茶盏,淡淡道。
而?另外一位刚刚笑出声的男子紧接着打趣道:“看来余夫子让你去禄山书院是?对的,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瞧这不就冒出来一个顾默书嘛。”-
三月中旬,书院重新分了课室,顾默书仍旧在秀才甲班,与沈明翰在同一个课室,因二人相熟便坐在了一块。
甲班这次一共二十位书生?,沈明翰刚刚是?榜上?第?二十名,差一点就进不来了。
他若进不来甲班,他家?中兄长可是?会训诫他的,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同顾默书说着这次小考的惊险。
“顾兄啊顾兄,若我有你这脑子就好了,你是?不知我兄长可怕的很?。”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咳声。
沈明翰扭过头想看看是?谁在嘲笑他,谁知看见人的第?一眼他手中的毛笔就落在了地上?。
“兄长。”沈明翰哑声道。
顾默书帮他捡起毛笔,这才抬眸看去,眼前之人气?质清贵,面庞冷峻,虽眸光幽深,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沈明翰喊他兄长,可顾默书瞧着这人眉宇间?与沈明翰一点也?不相像。
那男子点点头,目光却落在顾默书身上?,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他们二人身后。
沈明翰长吁一口气?,怎么会这样,陈鹤鸣不是?一直跟着那余夫子念书吗,怎么会突然来禄山书院。
“你兄长与你说的好像不太一样,长得好像也?不太一样。”顾默书还是?第?一次同别人说这种话,他思索了一番后道。
“自然,他又不是?亲兄弟。”沈明翰小声道,“是?不是?我长得比他要好。”
顾默书:
“你这是?什么反应!”沈明翰不满道,“我们两家?关系比较好,他爹是?我义父,你懂了吗?”
说的这么明白,顾默书怎么会不懂。
好在那陈鹤鸣分来甲班后就再也?没过来同他们说过话,课室中的日子一切如?旧-
春去夏来,齐禾与苏记绣庄当年签的契终于到了日子。
齐禾生?怕那边想续,好在苏记绣庄的掌柜并没有这么做。
这几年靠着苏绣,苏记绣庄早就在府城站稳了脚跟,若不是?京城中有余家?开的铺子,他们早早就开去京城了。
齐禾找了个天好的日子,亲自带着厚礼去见了苏来。
她这一来,苏来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苏来将?她带到二楼专门看绣品的屋中,又让伙计上?了茶水和点心。
“想好了?”他问。
齐禾笑了笑,她早就想好了,等这一日也?等了许久。
“这几年这铺子也?有你的一份力,虽然咱们这买卖不再了,但是?交情还在。”苏来抿了口茶,紧接着道:“如?今我能帮你做的也?就只剩下一件事了,到年底,我让苏记绣庄名下的铺子中的所有绣娘全都?不许传授给别人苏绣,等明年再彻底放开不管她们,如?何。”
这样一来,不仅齐禾能多赚些银钱,同样的他们苏记绣庄里的绣娘也?能在铺子中更专心的刺绣,不会被外面其他绣庄撬走。
齐禾其实并没有想延到年底,但既然苏来张了嘴,她便同意了,还剩下半年的时?间?,这半年她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
她想去京城,在京城中开一间?绣品铺子,她记得书中顾默书后来便在京中为官,再未回到那个小县城中。
自从那日她彻底看清自己的内心后,便不再抗拒。
但若是?说她有没有想好未来,那还真没有。
他们之间?阻碍太多,根本容不得她想,未来的每一步都?不是?能预测的出来的。
再说她也?并未真的回应顾默书,他们之间?还有许多事没有说破。
至于什么时?候点破二人之间?的薄纱,齐禾想等顾默书秋闱后再说。
如?今这关头她不想影响了他,同时?也?想在给自己一些时?间?,瞧瞧自己是?真的动?了心还是?太依赖他了。
回到铺子时?,齐禾瞧瞧遇见了大着肚子的云棠。
她如?今已经有了八个月身孕,下个月便要生?了,但人还是?闲不住总想出来走走。
这不今日她带了一箩筐的蜜桃过来,说是?老宅那边派人送过来的,如?今这边家?中就她和楼景两个人,也?吃了这么多。
齐禾扶着她坐下,动?作小心生?怕磕碰着了。
齐禾:“你呀,就是?坐不住。”
云棠早就走出了阴霾,她拽过齐禾的手,将?她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摸摸是?不是?又大了些。”
“能不大吗姑奶奶,你下个月就要生?了。”齐禾笑着道。
云棠揉了揉自己的腰,“等我生?了我就来铺子中可好,家?中还是?闷了些。”
齐禾只能顺着她的话接道:“好好好,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将?云棠送走后,齐禾便回到屋中写下了两封信。
一封是?回顾默书的,前几日他刚来了信,另外一封是?写给京中余家?小姐的。
毕竟齐禾当年能脱陷也?多亏了余家?小姐,如?今她想在京中开绣铺,想将?苏绣传授出去,这事她怎么也?要同人家?说一声。
这信回的很?快,一来一回只用了十天不到,那余家?小姐其实早就听?苏记绣庄的掌柜说过这事。
这几年苏记绣庄一直给余家?提供绣品,如?今苏记绣庄和齐禾的契到了日子,那就是?同余家?也?到了日子。
谁不想往高处走,余家?小姐自然也?明白齐禾想在京城中开铺子的想法?,她答允了只是?有一事需要齐禾同意,那就是?希望齐禾将?苏绣技艺传授出去时?能先传授给她这铺子中的绣娘。
反正人人都?会这是?早晚的事情,齐禾便回了信同意了这提议。
接下来便是?想一想如?何在京中开铺子了,齐禾从未去过京城中所以对那边的一切并不是?很?了解。
她寻摸着得找个日子去京中一趟,顺便瞧一眼顾默书,他这一走好几个月,齐禾有点想他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酷暑天热的厉害, 齐禾这?铺子虽然每日都放着冰但来的人却越来越少,连带着铺子中的买卖也比上月少了不少。
齐禾在屏风后?算着账,在这?个基础上又减去一半, 这?样一来她就估摸出了明年苏绣传授出去后她大抵还能挣多少。
以后会苏绣的越来越多, 铺子的竞争力也越来越大,她怎么也要准备一下,若真的能在京城中开?铺子,光卖现在这?些绣品可不?行,想到这齐禾心中动了双面三异绣的念头, 只是当?年她学艺并不?精,加上这?几年并未动手绣过, 也不?知还能不能绣出精美的绣品。
若真成了, 那摆件上变成双面三异绣,想来会轰动府城吧, 齐禾这?么想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如今这府城中可没出现过这?样的绣品。
正当?她想好了绣样准备挑选些绣线时,就听见院中传来一道惊呼声?。
“师傅,师傅!”苏莺急匆匆的从前面铺子跑了过来。
还没等她喘口?气, 紧接着道:“云棠姐姐要生了, 您快过去瞧瞧。”
齐禾是算着日子的,怎么还要半月才到日子,如今怎么会提前发动了呢。
在踏出屋门口?的那一刻她似想到了什么,赶忙折返回屋中又取了一样东西,再次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同苏莺问清楚原由, 就被楼景派来的小厮带上了马车。
“怎么会提前了, 可叫了接生婆和郎中过去?”生孩子本就不?容易再说还是在这?么一个朝代?,齐禾都不?敢想。
那小厮脸上全是汗珠, 整个人愁的不?行。
“郎中已经?过去了,接生婆也到了,就是夫人一直生不?下来,我家?公子这?才叫您过去。”小厮捏着衣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今日之事说白了于他还有关系,若不?是他放那几人进来了,怎会出了这?种事。
齐禾捏的指尖发白,她并不?懂医术,更不?会接生,她怕她过去了只能干愣愣的看着云棠。
那小厮张了张嘴,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不?定。
“其?实,其?实这?事都怪我,今日少爷出门去了,大夫人那边派人过来我就开?了门,没想到我当?时就在门外守着,后?来屋子中就出了事。”小厮垂下头不?敢看齐禾,他知道齐禾与他们家?夫人情如姐妹,万一他们家?夫人
齐禾没想到这?事竟然还与楼家?老宅那边的大夫人扯上了关系,她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意问道:“你可知她们为何?而来,那屋子中除了她们还有谁在?”
“小的当?时在门外守着,就听见里面有砸东西的声?音这?才推门进去的,当?时屋中除了夫人和那几个老妈子,就剩下茶蕊了。”
齐禾记得茶蕊,那姑娘一直贴身伺候着云棠,平日里瞧着还算老实,一会儿过去了得将她叫过来好好问问。
马车驶的飞快,没一会儿功夫便到了楼景他们如今所住的宅院。
齐禾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飞奔进院子中,她刚踏进去就瞧见院子中已然乱哄哄一片。
见她来了,楼景赶忙起身,踉跄了一下子差点倒在地?上。
“我进去瞧一眼。”如今这?功夫齐禾可没有心思闲谈,她直接对楼景说道。
谁知楼景还没说什么,那旁边的两?个老妈子就伸手拦住了她。
许是在大夫人身边呆惯了,那二人趾高气扬的看着齐禾,嘴中不?屑道:“姑娘请留步,你可不?能进去,万一冲撞了我们少夫人的胎气,你可担当?得起。”
齐禾哪有功夫搭理她们,她转过身子同楼景交代?了两?句,让他将茶蕊看守住了,别让这?两?个人同她说话。
说完她便又往门前走,谁知那两?个人再次将她拦住,“你可不?能进去,身上若是沾染了”
“让她进去。”那两?个人话还未说完,楼景就怒气道。
瞧楼景动了大气,看守的婆子只能让开?身子放齐禾进去,临进去前还剜了齐禾一眼。
屋中充斥着血腥气,齐禾挪到床边时就见那接生的婆子正在按压云棠的肚子,似乎想这?样将孩子弄出来,可这?种法子却没将孕妇的命当?回事。
床榻上云棠疼的已然叫不?出声?,她泪水糊了一脸,整个人似乎要放弃了一般。
“夫人,您再使把劲,孩子太?大了。”那接生婆子用力推着她的肚子。
齐禾身子差点没有站稳,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她赶忙扑到云棠身边,声?音发颤道:“云棠,云棠。”
那接生婆子可能没有想到屋中会来人,她伸手就往齐禾身上拽,这?一拽便在她衣袖上留下了一个血呼啦子的手印。
“将人扶起来。”齐禾抬起云棠的上半身,见周围没人动,大声?吼道,“快啊。”
屋中几个姑子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听从了齐禾的话,将人扶了起来。
齐禾这?法子是曾经?在电视中瞧见过的,她只能冒险一试。
她让人在地?上铺上厚厚的被子,又找来架子,让云棠拽着站着生。
许
是因?为她来了,云棠眼中终于有了些许的光,她伸手握住齐禾的手,看着齐禾。
“再坚持一会儿,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
那接生婆子见来了一个顶事的,便不?敢再不?顾及云棠的命,而是真的帮着生产。
女子生产,郎中是不?让进来的,所以齐禾只能出去将屋中情形说了一番,赶忙让郎中开?了一剂方子。
那汤药熬好后?,齐禾从衣袖中将瓷瓶掏出,倒出一粒药丸,就着汤药给云棠灌了下去。
云棠吃了提气的药,终于缓了过来,在接生婆子的帮助下,终于产下一对龙凤胎。
屋中传来阵阵啼哭声?,屋外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云棠实在是太?累了,生完孩子便昏了过去,齐禾给她换了被褥擦了擦身子,这?才放心出去。
楼景就趴在门上,一个劲的往屋子中看,女子生产,一般不?让男子进来,自己夫君也不?例外。
齐禾推开?门,楼景就摔了进来,那两?个老妈子也往里面凑,都想瞧瞧到底生的是男是女,这?消息得赶紧传回府中呢。
“恭喜少爷,是对龙凤胎。”接生婆高兴的说道,因?云棠肚子不?算太?大,她们谁也没想到会是一对。
门外那两?个老妈子对视一眼,转身就想出去报信,谁知还没走出宅门,就被楼景身边的小厮拦了下来。
今日之事蹊跷的很,那两?个大夫人身边派过来的人定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都是楼景的家?事了,齐禾不?会插手,她净了手瞧了一眼两?个孩子便一直守在云棠身边,见她醒了说了两?句话这?才离开?。
至于后?来那两?个老妈子被发卖出去,这?都是后?话了。
齐禾晌午前出去的,一直没回来,铺子中的几人都不?敢走,就盼着齐禾能带回来个好消息。
刘兰兰生过孩子,知道女子走这?一遭有多危险,如今那边将齐禾都叫了去,怕是不?太?好。
可她又不?敢同另外二人说,便一直忍着。
天黑后?齐禾这?才回来,她身上都是血污,一进铺子竟将她们吓了一跳。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苏莺红着眼围着齐禾转了一圈。
齐禾身后?摸了摸她的小脸,浅笑道:“人没事,生下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屋中几人都轻呼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齐禾没将那些破事说出去,只是简要说了一下孩子为何?不?好生。
“竟然是龙凤胎。”季叶梨惊讶道。
“可不?是,谁也没想到会是一对,云棠肚子没很大,那两?个孩子生下来都小小的。”齐禾比划了一下,她就看了两?眼,印象中还没有她手臂大。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你不?知道今日那边人一来,把我们吓成了什么样。”季叶梨拍了拍胸脯,将齐禾走后?她们几人发愁说的话同齐禾说了一嘴。
齐禾忍了又人,终究没有说当?时的凶险,这?事还是瞒着的好,到时候看楼景怎么办吧。
“外面天都黑了,你们也在铺子中留了这?么久,早些回去吧,过几日咱们再去瞧她。”齐禾往外面看了一眼,见对面停靠着一辆马车,想来是接苏莺的。
季叶梨瞧她往外看便明白了,她率先起身离开?了铺子,那二人见她都走了,便也跟了出去。
人都离开?后?齐禾就关了铺门,她颓废的倚靠在门上,心中都是后?怕。
若不?是今日她带着那瓷瓶过去,怕是云棠人就没了,想到此处,她就落了泪。
当?年若不?是有那所谓的系统她根本得不?来这?瓶药,可惜只有一瓶,连顾一砚都没能留下。
后?来顾一砚走后?,那所谓的系统便消失了,若不?是今日拿出这?瓷瓶,齐禾都快忘记它曾经?存在过了。
齐禾倚着门一点一点滑下去,最后?蹲坐在了地?上,今日她真的太?累了,不?仅仅是身子还有那煎熬了一整天的心-
自从重新分了课室,那沈明翰每日都要缠着顾默书?,得空了便叫叫他。
今日约他一同去吃饭明日便又约他一同去书?馆。
一连四五日,顾默书?终于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这?几日你怎么了,今日竟还要去我住的书?舍看看,你家?在京中又不?用住在那里。”
沈明翰微微侧过身子,瞥了后?面一眼,见那人没有盯着他,这?才小声?道:“我怕啊顾兄,你今日就好心收留我一下吧,要不?下学后?我就只能同他一起回去了。”
他是谁,不?言而喻。
顾默书?闻言温声?笑道:“自然可以,如果你能受得住。”
此时的沈明翰还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直到他跟着顾默书?去了书?舍。
“天啊,顾兄,你们这?屋中怎么这?么热。”沈明翰拽了拽身上的袍子,大口?喘着气。
禄山书?院虽每个课室中都有盛放的冰块,但?那是为了学子们能在屋中学的下去。
至于这?书?舍自然是不?会给冰块的,冰块价贵,若是给学子们准备了冰块,光他们交上去的借宿费都不?够用。
沈明翰在屋中待了还没一刻就彻底蔫吧了,他扯了扯顾默书?的衣袖,“顾兄,咱们还是出去吧。我知道有一馆子,那夏日做的吃食最好吃。”
季槐生也热坏了,他正愁没地?方凉快下,听闻这?话眼前一亮,欣喜道:“我能同你们一起吗?”
沈明翰:“自然!”
正好今日顾默书?准备去茶楼送封信,便没再推拒。
三人乘着马车到了地?方后?顾默书?才发现,这?小馆就在茶楼对面,以前他竟从未注意过。
他让那二人先进去,自己则去了对面的茶楼。
谁知他刚进去还未将那封信拿出来,那屋中的伙计瞧见他后?就喊道:“顾秀才,您来的可真巧,那崔岩刚走,给您留下了一封信。”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沈明翰扒着窗边往对面看, 他好奇道:“季兄,你说他为何这么急匆匆的过去,那?茶楼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季槐生正?在倒茶水, 这小馆你还别说, 外?面瞧着与周围别家没什么不同?,这进?来?了才知道别有天?地。
“他应该是去送信了,隔几日他便会给家中写封信。”季槐生与顾默书住了这么久,早就知道他每隔几日就要捎信回?去这件事了,所以并不好奇。
沈明翰闻言这才探回?身子, 他有些惊讶道:“顾兄这么想念家中之人吗,这我还真没瞧出来?。”
“怎么, 你不想?家?”季槐生与他并不想?熟, 所以也不知他就住在京城中。
沈明翰想?了想?,“一月不见?也还好。”
沈明翰从未离开过家中, 但他大哥离开过,他最长的时间?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他大哥。
“一个月?”季槐生笑出声,他摇了摇头道:“我们来?京城后多半年才回?一次家,今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上月休沐也只有五日, 还不够路上用的。”
沈明翰只晓得他们不是京城中人,但没想?到家竟然离着京城这么远,五日都不一定能到,那?确实
二人正?说着,顾默书就推门走?了进?来?, 那?小馆中的伙计就跟在他身后端着东西一同?走?了进?来?。
“终于?来?了。”沈明翰指了指桌子, 让那?伙计将碗筷放在桌上,他喜道:“他们家的凉面那?可?是全京城中最好吃的, 你们快尝尝。”
顾默书在进?来?前已经将齐禾的信看完,齐禾的信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那?上面也只是说了云棠生下一对儿女,至于?楼家发生的事一概没提起。
当然信上面也没有说她想?要来?京城开铺子,毕竟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一切还要再观察观察。
沈明翰在凉面中又?倒了些醋和辣椒油这才搅拌了起来?,这家的凉面那?可?是与别家不同?的,别家一般用井水镇过就可?,但这家的凉面是在放了冰的水中捞出来?再浇上汤汁,所以入口更加冰凉。
在酷暑天?吃这个最是开胃,他吃了一碗仍觉得不痛快,又?要了一碗。
“对了顾兄,你家中还有何人,以后若你在京城为官会将他们都接过来?吗?”沈明翰突然问道,毕竟在他眼中顾兄实在是想?家的厉害,若以后在京中为官太过想?家也不太好。
顾默书思量了一下才道:“若真能留在京中为官,自然是要将人接到身边的。”
他早就动过这个心思,只是眼下他什么都没有,没有银钱也没功名。
这凉面冰的厉害,顾默书还是第?一次吃,所以胃并不是很舒服,他伸手揉了揉肚子,谁知那?放在身上的信竟落在了地上,还刚好落在沈明翰的脚边。
沈明翰咬断面条,弯下身子将那?封信捡起,“顾兄你不是送信去了,怎么又?拿了回?来?。”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了上面娟秀的小字,这一看就不是顾默书的字。
他似发现
了什么,拿着信没有给顾默书,反而同?季槐生说道:“瞧瞧,这定是女子写给顾兄的信。”
季槐生竖起耳朵,打量着顾默书,见?他面色无异仍平静的将碗中的面捞出放在另外?一个放着调料的瓷碗中。
“嗯。”顾默书连头都没抬,语气平静道:“家中之人的信。”
季槐生扯过沈明翰的手,瞧了一眼那?信上的字,当即明白了过来?,他忍笑道:“我还说呢,谁会给你写信,原来?是长姐啊。”
“长姐?”沈明翰将信还给了顾默书,他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会是个误会。
“可?不是嘛,他同?我一样,家中都有一个长姐。”这几年对外?都说齐禾是顾默书家中长姐,至于?为何姓氏不同?,随便扯个原由是远方的亲戚就可?。
“原来?你的信是给你长姐的,那?怪不得了。”沈明翰在家中最小,上面除了兄长外?还有一亲姐姐姐,不过早就成了亲嫁了出去,每年也只有过年时才回?来?一趟,这么一提他确实想?她了。
顾默书抿了抿唇他想?反驳,齐禾不是他长姐,如今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但一想?到如今情形还是忍了下来?-
齐禾铺子中最近又?忙了起来?,倒不是绣品买卖多了,而是前来?买绣线的人多了。
自从和苏记绣庄的契到了日子,那?桑蚕丝线便不用只供给他们了,所以齐禾将绣线也单独拿了些出来?卖。
原以为前来?买的人不会多,谁知道这消息一传出去府城中那?些绣铺大多都来?买了,她们虽然不会苏绣,但如今有了绣线没准还能琢磨出来?点?什么呢。
前两日齐禾没有看着,谁来?买买多少,苏莺都应了下来?。
谁知没几天?这府城中竟也有人卖绣线了,齐禾一开始还以为方子泄露了,结果一打听?才知道,那?是二道贩子,在齐禾这边买了许多绣线转身就拿出去卖给没有买到的人,价钱还比齐禾这边贵上几文钱。
苏莺哭的眼睛都肿了,她心中有气毕竟是自己卖的,可?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齐禾自然明白这事与苏莺没关系,毕竟都是来?买绣线的人谁又?能分得清哪个是二道贩子。
不过为了应对这件事,齐禾铺子下了规矩,凡是来?购买绣线的人一次只能拿三种,且不能超过一定的量,这样一来?那?些想?多买一些的二道贩子就买不成了,同?样二道贩子们手中凑不齐颜色更加不好卖出去。
铺子中生意终于?又?走?回?了正?轨,齐禾便准备了些吃食和小衣服,她得去看看云棠,自云棠生产后便一直养在家中,楼景也没过来?,想?来?是处理家中之事呢。
苏莺见?齐禾正?在往竹篮中装东西,便凑了过来?,“师傅,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齐禾手中正?拿着红糖,篮子中还放着鸡蛋,若是旁人看见?了定会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只是苏莺还小,不明白。
她解释道:“去看看你云姐姐,你不是许久没见?她想?她了吗,和我一起去?”
苏莺点?点?头,笑呵呵应着,“那?我也去买点?东西给云姐姐。”
齐禾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莺就同?铺子中的季叶梨说了句话,赶忙跑了出去。
季叶梨其实也想?去看看,只是如今云棠还没有出月子,她一个外?人去不合适,但齐禾就不一样了,这是她的家人,同?样苏莺是个孩子,她们二人去就没问题。
“东西准备全了?”季叶梨走?过来?问道。
齐禾将篮子给她看了看,“我问了旁边的阿婆,应该是全了。”
苏莺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她手中抱着珍宝斋的糕点?,这铺子是前几日刚开在这条街的,味道虽好但价钱也贵,苏莺自己贪嘴了才会舍得买一块,但今日却个云棠买了一盒子,如此也可?以看出云棠在她心中的分量。
二人收拾好便坐着马车过去了,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竟同?楼家主宅那?边派来?的人撞了个面对面。
齐禾皱眉,赶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上次那?两个老妈子就没安好心,今日又?有新人过来?,也不知云棠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等她们急匆匆赶到云棠院子时,齐禾已经有些气喘了,她在门边缓了缓,面色如常后这才敲了门。
早几日便给这边消息说她过来?,所以屋中云棠正?等着呢,见?到齐禾进?来?后,双眼一下子就红了。
“禾禾。”她倚在软枕上,冲着齐禾的方向伸了伸手。
齐禾将竹篮放在桌案上便走?了过去,这样热的天?云棠却还盖着厚厚的棉被,头上带着抹额,包裹的严严实实。
苏莺跟在后面,不敢靠的太近,这样虚弱的云姐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最近身子可?好,可?还难受?”
云棠摇了摇头,眼神示意给楼景让他赶紧出去别打扰了她们二人,谁知往后一看,苏莺还跟着。
“莺莺,过来?。”云棠对着她招了招手。
苏莺这才凑了过来?,问了云棠好后又?问道小宝宝们在哪里。
正?好云棠有事想?对齐禾说,便让楼景带着苏莺去旁边屋子看两个孩子去了。
人一走?,屋子中就净了下来?,云棠倚在齐禾肩膀上,絮絮叨叨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
那?日她之所以会动了胎气,全是因为楼家大夫人要她生下孩子后将孩子抱到主宅院去交给她养,后来?生产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却见?到了齐禾,也没有想?到会活下来?。
至于?那?两个老妈子,那?日就被楼景扣留了下来?,后来?问清楚后直接带着去了主宅,楼老爷一开始还未当回?事,可?一听?这俩人差点?害的他失去了一孙儿一孙女,那?气一下子便上来?了,重重责罚了那?二人后就发卖了出去,至于?大夫人,更是禁了足。
本还想?将两个孩子要过去,但楼景态度强硬,加上家中有人替他说话,这才将孩子留在了身边。
“那?今日那?几人?”
云棠笑笑,“是楼景他.姨娘派过来?看孩子的。”
庶子不能喊自己亲生母亲为娘只能叫姨娘,即使在家中再受宠,也无法子。
齐禾伸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柔声哄道:“那?就好,这些日子你好好养着,若是委屈了就同?我说。”
云棠往齐禾怀中又?蹭了蹭,自那?日生产以后她就明白了,她在这家中是不顶事的,楼景也是如此,他们若想?一家人同?孩子好好生活在一起,就必须同?楼家主宅那?边断了或者?离得远一些。
若是靠着楼家,他们一辈子也脱不了纠缠。
“禾禾,以后你若嫁人,一定要找一个家中人口简单的。”云棠温声道,“人越多事越多。”
“怎么像个小大人似的,你不要瞎想?,好好在家中养着,等出了月子想?来?铺子中就来?,你那?屋子我还给你留着呢。”齐禾伸手蹭了下她的鼻尖。
“好。”云棠身子乏了,说完竟睡了过去,齐禾将她身子放平,掀了一层被子,见?她额间?不冒汗了这才离开屋子。
回?去的路上,齐禾脑海中全是云棠对她说的话,若嫁人
以前她从未想?过在这里嫁人成亲,她不想?被这里的一切束缚住,可?如今若那?人是良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这一瞬间?她的心动摇了。
她的思绪飘向远处,竟没有听?见?苏莺的说话声。
“师傅师傅,云姐姐生的小宝宝真的好小啊。”苏莺比划着,今日她总算见?到了云姐姐和她的孩子,眼下正?在兴头上。
“什么?”齐禾回?过神,疑惑的看向苏莺。
苏莺冲着她眨眨眼道:“云姐姐的小宝宝啊,很白呢,像云姐姐。”!!!
齐禾这才想?起,今日她过去竟没有瞧那?俩孩子一眼
第一百四十章
九月初, 云棠一出了屋便去了齐禾的铺子?,这几个月在家中可是把她别闷坏了,一来就热闹成一团。
她从家中带了些新鲜的果子?, 给铺子?中的几人分了分。
“禾禾怎么不在啊。”她环顾四周后又问?道:“怎么季姐姐也不在??”
苏莺咬着桃子?, 手上全是?汁水,她回道:“一大早就去农庄那?边了。”
农庄那?边养着桑蚕,再过一月便是?秋蚕结茧的时候,齐禾过去就是?为了这事。
如今铺子?中开始卖绣线,这供给是?个大问?题, 齐禾想着若是?这周围还有别的养桑蚕的或许可以再谈谈生意?。
齐禾心中算着,虽然这几年攒了不少银钱, 但这些真的能在?京城中买下宅院再买下铺子?吗, 她吃不准。
季叶梨见她没回自己的话,用?胳膊碰了碰她,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齐禾下定了决心,反正些日子?她得离开,这事早晚要同她说。
“我想过些过些日子?去京中一趟。”她言道。
“去京城?惦记默书了?”季叶梨并不知道她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以为齐禾像自己一样思弟心切。
齐禾心中藏着事, 被这么一问?竟然无法?直面回答, “年后我想着将苏绣传授出去,这不得先去京城中教一下那?边的绣娘。”
虽然齐禾没有直接点明那?边人是?谁,但季叶梨心中知道那?定是?余家小姐。
不过比起?这个,季叶梨反而有些惊讶她竟然会想着将苏绣传授出去,这样一来苏绣成为人人都会的东西, 那?苏绣绣品可就没有如今这般值钱了。
“想清楚了?”她问?道。
齐禾望着外面的蓝天, 淡淡笑着,苏绣本就不属于她, 何来不愿意?呢。
农庄那?边确有两家养桑蚕的,但全都是?自己家的营生,所以并不愿与齐禾做这个生意?,既然如此只能作罢。
因齐禾铺子?开始卖绣线,来这边偷偷看着想要撬人的越来越少,农庄中的几人没了打扰倒是?松快了些。
回程的路上,季叶梨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此次去京城,要留在?那?边多久?”
少则也要一个月,不过齐禾心中还装着别的事,所以并不确定具体会留在?那?里多久。
“来回就要十日,怎么也要一个多月,若我到时候回不来就写信给你。”齐禾信得过季叶梨,若没有她光给绣线染色这一件事就绊住了她。
季叶梨年岁比铺子?中其他人都大,经历的也多,若没有她,光苏莺她们几个怕是?忙活不过来还可能被人耍得团团转呢-
总归是?第一次出远门,齐禾还是?有些担忧,临走前又好好安排了一番。
“这几个月若是?卖得少也不用?担心,切忌不要随意?答应别人什么。”齐禾生怕她们觉得买卖不好去接一些私活,到最后那?些人挑挑拣拣这不好那?不好,白忙活。
苏莺点着头,小脸却垮了下来,虽平日里齐禾在?刺绣上对她严格,但每日见到师傅她都是?高兴的,如今要一个多月不见,她就忧心。
“师傅,师傅,我能和?你一起?去吗?”苏莺是?苏家管家的孙女,她爹就在?京城中,若是?去京城就相当于回家了。
可这次也是?齐禾第一次去京城,别说路上如何了就是?这路线她都不能确认有没有走对,她不敢带着苏莺,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她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发髻,“师傅很快就回来了,这一个月你就在?铺子?中刺绣,不是?你云姐姐也在?吗,你们一起?。”
齐禾知道她喜欢云棠,便扯到云棠身上。
苏莺脑袋转不过来,这么一想好像也可以,云姐姐也会刺绣,而且性子?好又温柔,她喜欢粘着她。
齐禾问?季叶梨有没有要捎给她弟弟的东西,季叶梨摆摆手,如今她这个弟弟是?什么也不缺,根本用?不到她操心这些。
齐禾正笑着,就见铺子?中又进来一货郎。
因顾默书三天两头就往家中捎信一封,大家都认识这些货郎了,那?货郎将从包袱中拿出两封信,一封是?齐禾的一封是?季叶梨的。
看来那?两个人是?同一天让人捎回的信,齐禾接过信这才看了看。
信与以往并不相同,并没有说这几日的趣事,而是?告诉齐禾自己可能一月多月不能捎信回来了,原来禄山书院今年有研学,在?书院的书生都可以去,只不过食宿要自己准备。
顾默书本对其没有多大兴致,但沈明翰和?季槐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情况,都想跟着去瞧瞧,再说他们三人如今相熟,到时候住在?一起?均摊食宿更是?方?便。
这研学并不是?每年都有,机会难得,顾默书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不知为何,齐禾看完信竟松了口气,许是?前些日子?她想了又想还是?没打算将自己去京城这件事告诉他,心中有些发虚。
“哎呀,这臭小子?。”季叶梨当着众人的面抖了抖手上的信纸,“也不知怎么了,这去了京城一天天就每个正行。”
“怎么了?”齐禾眉头动了动,不就是?去研学嘛,这也不算出去游玩,应该不至于让她这么生气
季叶梨冷哼一声,“信上说他要去研学,说此次同行的有许多同窗,他会好好挑选一个当姐夫。”
众人闻言笑出了声。
“我还需要他不成。”季叶梨将信折好装进了荷包中,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对他弟弟的性子?还是?放心的,就说周世?兴那?件事,他弟弟虽有念头但也不会真的如何。
入夜后,齐禾在?屋中收拾着包袱,此次去京城也住上些时日,她得拿着不少换洗的衣裳。
还未收拾完,就听?见院中传来一阵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
她提着灯笼没有着急开门,而是?站在?院中对着外面的人问?了一声。
“齐禾,是?我啊。”郭暖站在?门外出声回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齐禾将门打开,见外面只有她一人。
郭暖是?紧赶慢赶赶过来的,傍晚时云棠同楼景去了她的酒楼,她有许久未来这边了,便同云棠打听?齐禾的近况。
这一问?才知道她明日就要去京城了,这不她赶紧赶了过来。
“去趟京城罢了,又不是?见不到,你怎么还这么着急。”齐禾将她带进屋中,给她倒上一盏茶水。
“知道你要去京城我是?专门过来问?你一声的。”郭暖着急赶过来,眼?下正渴的厉害,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说起?来,她们二人可是?从县城中相伴来到府城,这买卖也是?一点一点做大,如今听?闻齐禾要去京城,郭暖这做生意?的心又动了。
这几年她酒楼生意?好攒下了不少银钱,且家中就她一个孩子?,她想再往前面走走。
“你想把酒楼开到京城?”齐禾语气平淡。
郭暖自嘲一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是?真有这个念头,不过我从未去过京城也不知道那?边酒楼菜式如何。”
齐禾明白了,她这是?想让自己去打探一下消息,若是?合适便寻个机会去京城中开就一家属于她的酒楼。
这事倒是?不难,她去了京中肯定会各个地?方?转一转的,怎么也要多瞧瞧,她可是?想买宅院和?铺子?的人。
“我去了帮你看看,到时候写信给你。”
齐禾刚说完就被郭暖抱住了,“好禾禾,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我这边酒楼实在?走不开,若是?走得开我就同你一起?去了。”
听?闻京城中什么都贵,郭暖临走前硬塞给了齐禾一个很重的荷包,里面装了五十两银子?。
齐禾无奈笑笑,最后还是?收下了。
翌日天刚亮,齐禾便醒了过来,许是?第一次出远门,她这一夜睡的并不踏实,睡睡醒醒好几次。
东西昨夜都装好了,事情昨天也都交代了,齐禾在?屋中看了一圈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便关上了门,可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又停了下来。
她捏了捏泛白的手指,最后还是?回到屋中在?首饰盒子?中将顾默书买的簪子?装进了包袱中,她上次答应他了的,下次见面会戴上那?簪子?。
去京城这一路是?真不容易,她一个女子?又不敢做车,便同一对小夫妻共乘了一辆马车。
这一路走走停停,第六日才到京城,齐禾实在?没想到会这么远这么累,下了马车她腿都软了。
好在?她提前写了信,余家小姐已经让人安排妥当,给她准备了住处。
她到了那?梳洗一番后便赶忙去见余家小姐了,两人在?绣铺见的面,齐禾还给她带了绣品,是?她前些日子?终于绣好的双面三异绣。
绣品只有巴掌大,一面是?红色的牡丹花,另外一面却是
?黄色的。
余家小姐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绣品,她怔了怔,“这是??”
“苏绣中的双面三异绣,余小姐我的诚意?如何。”齐禾恐自己在?京中开铺子?引她不满,便将这个技艺拿了出来。
双面三异绣并不容易学,她当时也是?跟着祖母学了好久才会,她的师姐中也只有一人会,所以她不怕传授给别人。
余家小姐将那?绣品来回看了几次,齐禾知道这事能成。
齐禾答应教会她铺中绣娘苏绣技艺,至于这双面三异绣学也可以,能不能学会全看造化?了。
余家小姐赏识齐禾,当日便带着她去了自己的绣铺,还将京城中其他绣铺的现状同她说了一二。
齐禾心中有了数,想留在?京城中的想法?愈加强烈。
第二日她便亲自开始教学,每日八个时辰这一个月眨眼?间便过去了。
齐禾因还要传授双面三异绣不得不再多留些时日,便给家中书信一封,告知季叶梨她短期内回不去了。
同时季叶梨也收到了季槐生和?顾默书让人捎回来的书信,信中说他们在?外研学延长了些时日,所以这才没有写信回来,又告知她们还有半月就能抵达书院,不用?惦记。
季叶梨没有打开顾默书的那?封信,而是?将其同自己给齐禾的放在?了一起?送往京城。
齐禾再次收到信时已经十来日过去了,她瞧着顾默书信上说的日子?,算了一下,发现他们明日才抵达京城。
想到这齐禾竟生出了去书院看他一眼?的念头,这念头起?来的很快,一时没有消下去。
一夜未睡,齐禾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过去看他一眼?,给他拿些吃食过去,这些日子?她在?京城中去了好几个酒楼,已经摸透了哪一家哪个菜是?最好的。
她上身穿着白色对襟袄,下面是?青色百迭裙,发髻旁插着那?只簪子?。
她坐着马车刚到书院前就见众多学子?站在?那?里,想来是?刚研学回来的,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慌乱,提着食盒的手都有些发颤。
书院前一辆一辆马车停下,齐禾就是?不见顾默书的身影,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过去问?问?时,就见一辆比旁的要大上许多的马车停了下来。
想来上面坐着的是?京中的官家子?弟,齐禾还未挪开眼?就见顾默书从上面走了下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
“你可知那?马车上坐着的是?谁?”站在?齐禾附近的书生同旁边之人说道。
“谁?”
“瞧你就是?今年刚来的,那?可是?陈家的马车。”
“京城陈家?”那?书生伸手捂住了嘴,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放心。
“可不是?,今年陈家二公子?也来书院了,就在?秀才甲班中,你瞧见刚才那?带着斗笠的女子?没,那?可是?他最小的妹妹,陈妙言。”
齐禾闻言愣在?原地?,陈妙言,京城陈家的小女,这人正是?原书中顾默书后来娶的女子?。
她以为一切都变了,可瞧着眼?前的情景她才明白,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顾默书早来京城几年也早早的遇见了那?姑娘。
她咬着嘴唇,脸色发白,伸手将发髻旁的簪子?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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