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书?上次看了两册, 还有最后一册没有看完。
当时?怕被人瞧见所以偷偷的?看,现如今这书竟然直接被摆在了书?桌上。
云棠伸手点了点书?上的?名字,叹了口气道:“第一读时我还觉得他们的?爱情那?般美好, 可多读两遍就发现处处都是?悲情, 哎我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先?看,看完了再瞧瞧咱们二人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顾默书点点头,算是?应了。
云棠没有在屋中久留,瞧他喝完了那?碗骨汤便带着瓷碗离开了。
顾默书?重新坐回到桌案前, 将那?本《醉梦录》翻开-
云棠送完了骨汤便继续去前面铺子守着了。
自从流言过去以后,齐禾的?铺子便又?开了张, 只是?暂时?不接成衣订单了。
虽然?重新开了张但来的?人却?没有曾经来得多, 想来还?是?有些人介意那?些传闻。
这些日子齐禾白日里要去苏记绣庄那?边教绣娘,所以这前面铺子就云棠自己?一人守着, 现在人来的?不多她?自己?一人倒是?忙活的?过来。
云棠记好账便一心绣荷包,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直到那?人站在柜前挡住了她?的?光线,她?这才抬起头?来。
“楼小姐,您怎么来了。”云棠放下手中的?绣活问道。
这楼家小姐是?在齐禾这边定了不少成衣绣样, 可这个月齐禾已经不接成衣绣样了。
云棠实在不知道这楼家小姐还?能为?何而?来。
“云姑娘现在忙吗, 若是?不忙咱们去那?边说。”楼小姐戴着斗笠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屏风后。
云棠瞧了眼外面街上没有过往的?行人,便关了铺门带着人往屏风后去了。
她?不知道楼家小姐这是?要说什么事,但瞧这样子应该是?大单子。
果然?不出她?所料,楼家小姐此次前来确实有重要的?事情但不是?成衣绣样,而?是?一件私事。
说起来这事同云棠是?没有关系的?, 可现在齐禾这铺子只有她?一人, 楼家小姐也只能找她?了。
“不知云姑娘可知道你们铺子中另外一位绣娘的?家事?”
另外一位绣娘,那?不就是?齐禾。
云棠不知道她?为?何要打探齐禾, 也不想问她?为?何打探齐禾。
她?摇头?道:“不清楚。”
楼家小姐笑笑,便直接交底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打听一下你们这铺子中另外一位绣娘的?弟弟是?不是?叫季槐生。”
“是?。”她?应道。
楼家小姐听到肯定的?回复,面上也没异样的?表情,似乎只是?验证一下罢了。
她?问完这个便没有再打听其?他的?事情。
“家中这几日事情多一直没过来,也不知这月齐掌柜的?成衣订单可满了没有。”楼家小姐扯开话题道。
云棠没有往深处想,以为?她?真的?不晓得,便解释道:“她?最近忙,不接成衣绣样了。”
楼家小姐闻言看了云棠一眼,“那?不知云姑娘可接成衣绣样?”
直到楼家小姐付了定金离开后,云棠都没反应过来为?何这成衣绣样订单最后会落在自己?身上。
等傍晚齐禾回来后,她?又?同齐禾说了一嘴,一脸迷茫的?看着齐禾。
“三年前贡院马车相撞伤了楼家少爷,想来她?是?想打听一下,但是?季家什么也没做,楼家也不会怎么样他们。”齐禾安慰道。
毕竟站在齐禾这边看,她?还?是?觉得云棠没有彻底放下季槐生。
“至于成衣绣样,你早就出师了,接这些完全没有问题,放宽心就好。”齐禾拍了拍云棠的?小脑袋瓜道。
云棠听齐禾分析了一通一下子便悟了,整个人也不再纠结晌午发生的?事情。
“对了,禾禾,我怎么瞧着这几日你不怎么理?默书?了,是?不是?还?生他的?气。”
毕竟顾默书?驾马车引人而?去这件事是?她?告诉齐禾的?,她?怕齐禾因为?这个生顾默书?的?气。
齐禾早就气消了,这些日子躲着顾默书?全是?因为?他那?开错了地方的?花。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一根筋。
“我早就气消了,这几日太?忙罢了,苏记绣庄那?边这次招了不少绣娘,一直忙那?边。”齐禾开口道。
见齐禾没有生顾默书?的?气,云棠这才安心-
顾默书?得了书?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中。
上次看到中册结尾,写道那?杜梦消失后,秦榆捡了一个神似杜梦的?姑娘,并被其?睡了。
也不知这最后一册,会怎么挽回他们的?感情。
顾默书?掀开书?往下读。
【那?姑娘第二日便消失不见了,秦榆以为?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可营中之人都说他那?日确实带了一个姑娘回来。
秦榆找那?姑娘找了数月,可再也寻不到那?人的?踪影,直到一年后家中传来书?信说有一女子带着一孩子上门,说是?他的?骨肉。
家中人都慌了神,那?姑娘长得同被沉塘的?杜梦一个模子,可行为?举止却?像风尘女子。
此时?外敌侵犯,秦榆领兵打仗不得回家,只能让家中之人将那?母子二人安置好,等他回去后再说。
这一番话,算是?彻底验证了那?母子二人与他有瓜葛。】
顾默书?见到此处,算是?明白了,这女子定是?杜梦,只是?伪装了身份罢了。
可她?为?何要剩下孩子并将人带回家中,这一点他实在参不透。
难道是?为?了以现在这个身份顺理?成章的?进入郡王府。
他想着便继续往下看。
【郡王妃瞧见人便被吓晕了过去,那?个早在数年前就被她?陈塘的?人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还?带了孩子。
可那?人除了相貌以外与那?杜梦却?是?样样都不一样。
郡王妃思虑再三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所想,竟将人直接安置在了杜梦曾经居住的?偏远中。
想试探一下她?,瞧瞧她?的?反应。
没想到这女子竟不是?一个安稳之人,带着所谓的?孩子在府中耀武扬威,将自己?摆在了世子妃的?位置上。
府中下人谁没有见过杜梦,谁又?不晓得杜梦被沉了塘。
一开始有些人不怕死也来欺负过她?,可最后竟被她?拿着菜刀追着砍,这一举动?算是?彻底击垮了郡王妃。
她?确信这人不是?杜梦,杜梦可是?大家闺秀绝不会如此。】
顾默书?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他似乎明白写书?之人为?何这般写了。
【那?女子在府中虽住在偏院可吃穿用度竟比照着郡王妃来,那?小孩子也长的?越来越像秦榆。
郡王妃再不想承认,可那?相似的?容貌也让她?没办法再将这孩子当做野种。
老?郡王更是?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孙子喜爱有加,甚至直接赐了名字。
可谁知道这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郡王妃寿宴那?日,府中竟然?走了火,那?女子假意救她?却?将她?推入水中,二人在水下时?女子终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说:“郡王妃,许久不见。”
郡王妃吓破了胆,就在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之时?,这女子竟将她?拖上岸边。
郡王妃缓过来后指着她?道,她?杜梦,是?鬼,可周围人却?都说她?不是?杜梦,是?她?跳入水中救了她?。】
顾默书?笑笑,这杜梦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只是?这般牺牲自己?真的?值得吗。
【郡王妃说什么都没有人信,甚至老?郡王都觉得她?是?做了亏心事这才会失了魂。
而?杜梦却?以另外一层身份在这府中游刃有余的?同人们打着交道。
郡王妃终于受不住了,她?在一个雨夜跑出屋子去找杜梦,却?失足落在了偏院附近的?湖里。
杜梦站在岸边打着伞,眼睁睁瞧着她?在水中扑腾直至没了动?静彻底沉浸在水中。
一切都结束了,她?想。
第二日郡王妃的?尸身被打捞上来,人人都道她?是?被杜梦的?鬼魂索命,这才失足落入了水中,就像当年人人都说杜梦是?真的?偷了人一般。
郡王为?了遮掩家中丑事,根本没有等秦榆回来就办了丧事。
等秦榆打了胜仗从边外回来想彻底瞧一眼这女子和孩子时?,这人竟然?从府上消失了。】
顾默书?突然?明白了为?何杜梦要换个身份勾引秦榆。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进入郡王府,至于那?个孩子,可能真的?是?个意外。
顾默书?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杜梦是?为?了报仇,可这样委屈自己?真的?值得吗。
现如今大仇已报,杜梦带着孩子又?消失了,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见到秦榆嘛。
【秦榆回到府上,发现人已经没了,他瞧着有烟火气的?小偏院,心中笃定,那?人一定是?杜梦。
果不其?然?他去杜梦当年陈塘的?湖边找到了她?,那?时?她?带着孩子穿着粗不衣衫正在旁边田中插秧。
杜梦似乎知道他会来,所以没有躲。
她?想看看这个人,是?真的?认出她?是?杜梦还?是?将她?当做杜梦的?替身。
秦榆再傻,现在也瞧明白了这人就是?杜梦,那?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他眼角微微泛红,见到人直接抱了上去,嘴中喊着梦梦。】
看到此处,顾默书?总觉得他们之间缺了些什么。
【秦榆失而?复得,心软的?一塌糊涂,可就在这时?杜梦偏偏说出是?她?亲手导致了郡王妃的?死。
秦榆微楞,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以为?他娘真得是?落水而?亡。
可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一边是?作恶多端已经离世的?母亲。
最后秦榆还?是?选择站在了杜梦这边,愿意带她?回家。
杜梦同意了,但条件就是?她?要以杜梦的?身份回去。
用一个被沉塘死了多年的?身份回去。
秦榆心中爱的?一直都是?杜梦,他自然?想自己?正妻之名是?杜梦,便允了。
可这事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朝廷中不管是?言官还?是?武官都出言反对。
他们觉得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怎么可以娶自己?名义上的?寡嫂,即使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顾默书?没有想到快要结局了,他们二人情意相通后竟会被阻拦,可想想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她?毕竟是?她?寡嫂啊。
同时?他心头?一颤。
在别人眼中,齐禾不也是?他的?寡母嘛。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八月的最后一天也是放榜的日子。
顾默书没能参加最后一场考试, 定不会榜上有名,所以家?中?二?人都不谈及此事,生怕惹他伤心。
顾默书本人对此倒是看不出什么, 甚至放榜之日还去了?书?院。
他伤了?胳膊, 已经在家?养了?半月,现在虽没有拆板子,但至少不会一碰就疼。
通往书?院的路上有人欢喜有人忧。
“顾兄。”
顾默书?停下步子,转过头就见方阳笑着走了?过来。
“伤可好了?些,好些日子没见你出门。”方阳知他没有参加最后一场考试, 所以这些日子也不好意思去见他,今日在书?院前见到了?, 想?来顾默书?是走出了?阴霾, 他这才敢过来问候。
“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拆了?。”顾默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说?道。
二?人一同进了?书?院去了?他们原先?的课室。
屋中?众人原本都在恭喜董秀才, 见他们进来后竟不吱声了?。
谁不晓得在秋闱前,他们几人曾因为宁恩树的事情发生过争执。
“呦,这不是顾秀才和方秀才嘛。”一书?生出声道语气中?略带嘲讽。
毕竟现在董秀才榜上有名成为举人,而方阳落了?榜顾默书?更是连去都没去, 现在巴结谁大家?心中?都有数。
“听?说?顾兄家?中?铺子出了?那档子事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说?是流言蜚语但那也要有苗头对不对,没有苗头谁传啊。”
“顾兄啊,你还小别?气馁,没准下次也会榜上有名。”说?这话的几人全是那日与顾默书?起冲突的人,话里?话外一点也不饶人, 就差指着顾默书?的脸说?这些话了?。
一旁的方阳哪里?受得了?这气, 刚要上前理论一番就被顾默书?拦了?下来。
顾默书?没有去看?榜,但瞧着屋中?人们的神?情也琢磨出来这董秀才定是成了?举人, 要不他们也不会这般挖苦人。
“恭喜董兄。”顾默书?主动上前道喜,算是给了?董秀才面子。
那几位挑事的书?生见状,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们还以为顾默书?听?了?那些话会气急败坏,没想?到竟这般沉得住气。
董秀才本就一直不敢小觑顾默书?,这次顾默书?因祸事没能参加完考试,若是三场都下了?场,没准也会榜上有名,可能位置比他还要靠前。
顾默书?说?完便回了?自己位置上,神?色没有一丝异常。
“默书?,依你的学识下次一定榜上有名。”方阳安慰道,毕竟在他眼中?顾默书?可是文曲星下凡。
顾默书?笑笑,回道:“方兄也是。”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夫子便过来了?,先?是恭喜了?董秀才一番,后才开始道来此次秋闱他们书?院一共有十位书?生榜上有名。
他们课室十几人中?也只有董秀才一人成了?举人,可见秋闱之难。
那夫子说?完又交代大家?一些事情这才让各自收拾东西回家?,毕竟一年一次的秋闱已经结束,他们书?院还要根据此次秋闱成绩进行分班,所以这课室不留他们的东西。
“顾默书?,你来一下。”夫子唤道。
顾默书?走了?过去,那夫子拉着他就往门边走。
屋中?众人闻言都瞧了?过去,竖着耳朵想?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那夫子拍了?拍顾默书?的肩膀,郑重道:“为师知道你此次秋闱因事耽误没能参加,院长听?闻也很是惋惜,下次秋闱更是在三年后,你也知道咱们书?院定了?班一般不会再分,你若在这里?待三年怕也是耽误了?你,院中?有一去京城中?书?院念书?的名额,你若去我便报上你的名字。”
顾默书?没有想?到夫子叫他过来竟是同他说?这些。
京中?书?院每年学修的名额是固定的,想?来夫子为了?他也是求了?许久。
可若是他现在去京城念书?,怕是要离家?三年。
“你回家?好好想?想?,这机会难得,别?人想?要还没有呢。”夫子说?的是实话,若不是因为顾默书?在书?院中?每次小考的成绩都名列前茅,这机会还真不一定会落在他头上。
顾默书?对着夫子郑重一揖,“多谢夫子,我.”
“你现在不必忙着推拒,你家?中?情形我也知晓半分,供你在京中?念书?不是问题,此次机会难得,你回到家?中?好好与他们商量一番,想?好了?再同我说?。”夫子说?完便背手离去,只留顾默书?一个人站在那里?。
去京城书?院,顾默书?从?未想?过。
不说?他了?,就说?这书?院中?今年中?举的书?生,也不是人人都能去的。
一来是名额有限,而来便是束脩太多,一般人家?供养不起。
“你的东西我帮你收拾好了?,咱们一同走着回去吧。”方阳手中?提着两个包袱,一个是他的一个是顾默书?的。
顾默书?道了?谢接过自己的包袱同他一起走出了?书?院。
一路上顾默书?都没吱声,方阳见他没有同自己要说?的意思便没有过问-
齐禾这几日是真的忙,苏记绣庄这次挑选过来的绣娘实在是不少?,齐禾都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开培训班。
每日除了?教他们基本的技巧外还要将她的绣品一个一个过一遍,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有时回来的太晚,家?中?铺子都打了?烊。
齐禾不愿他们这般等着自己吃饭,便告知他们若是自己打烊前没回来便不用等她了?。
今日齐禾回来的比平时更晚几分,到家?时巷口的灯笼都熄了?火,一片漆黑,好在云棠给她留了?门。
她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生怕吵醒了?他们。
“太晚了?。”
齐禾听?见声音属实吓了?一跳,漆黑的夜根本瞧不清人,可她身后院中?却?传来这么一声。
直到她走进院子中?,这才瞧清楚原来出声之人是顾默书?,他就那么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明日不是还要去书?院。”齐禾走过来后问道。
“你还没回来。”他哑声开口。
天?这么晚了?,齐禾还没有回到家?中?,这让他怎么安心。
“我这不是回来了?,你也进屋吧,别?着了?凉。”齐禾听?出他这是担心自己的意思,可她为了?拉开二?人距离也只能这般同他说?。
话有些伤人,但实在好用。
顾默书?皱着眉没吭声,定定地瞧着她。
“太晚了?不安全,你不用为了?躲我每日这么晚才回来。”
齐禾听?出他这是误会了?,自己这几日还真不是故意躲着他才回来这么晚实在是那边太忙了?。
可她不想?解释,生怕说?多了?他又胡思乱想?,生错了?念头。
“好,明日我早些回来。”
夜深了?院中?起了?凉风,顾默书?怀中?抱着披风,他起身想?要给齐禾搭在身上。
谁知他刚走近齐禾就直接站了?起来身子还往后退了?一步。
顾默书?见状眼中?流露出落寞之色,可他却?不死心仍旧张嘴问出了?那句话:“如果你我之间?没有那层关系,你会.”
“不会。”齐禾急忙打断他的话,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瞧他,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顾默书?一个人抱着披风呆愣在那里?,直到看?她进了?屋子再未出来。
他一夜未眠-
云棠白日看?着铺子夜里?在屋中?刺绣,不到半月终于将楼家?小姐送来的成衣绣好了?。
她还是第一次接这种大单,楼家?小姐出手阔绰,一次便给了?她三十两。
云棠将绣好的成衣装进锦盒中?,拿去给齐禾看?,这成衣绣样虽然是她自己一人绣完的,但她还是怕出了?差错惹得楼家?小姐不高兴。
毕竟楼家?小姐的成衣以前一直都是齐禾接,所以她想?着先?过了?齐禾这一关,若是齐禾都觉得不可,想?来楼家?小姐也看?不上。
“禾禾,你瞧我绣成这样,那楼家?小姐可满意。”云棠将锦盒打开给齐禾瞧。
那淡青色长裙下方绣的是一圈涟漪,腰腹间?是莲花点缀,清秀淡雅甚是好看?。
齐禾对她的绣技一直放心这次见她别?出心裁因衣而绣的图样更是满意,等再过些日子她接的成衣绣样多了?,齐禾还打算教她双面绣。
“楼家?小姐一定喜欢,你且放心送去就是了?。”齐禾道。
云棠见齐禾这般说?,心中?有了?数,将锦盒盖上便叫了?马车,她是一刻也不愿耽误,只想?早些将这成衣送到楼家?小姐的手中?。
到了?楼家?,小厮带着她便往楼家?小姐的小院去。
这还是云棠第一次来到楼家?,这诺大的院子她足足走了?一刻才到楼家?小姐那院。
她拿着锦盒进了?堂屋,就见屋中?楼家?小姐正在同一男子下棋,她不敢瞧,只微垂着脑袋看?着脚面。
“人来了?,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白白让云姑娘在那等了?半天?。”楼家?小姐下棋下的认真根本没有瞧见云棠进来,还是楼家?小少?爷提醒了?一句她才瞧见,这才对着下人说?道。
“可是成衣绣好了?,让我瞧瞧。”她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软塌。
云棠将锦盒放在桌上亲自将其打开,那精巧的绣样映入眼帘。
“让我先?试一试。”楼家?小姐接过成衣拿着便进了?里?屋,倒是一点也没因为有外人在而拘着。
云棠攥着手指干巴巴的站在桌边,就那么等着楼家?小姐楼云出来。
“坐下吧,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么。”楼家?少?爷瞧她紧张的样子出声道。
云棠闻声一愣。
“你不坐还等着我给你搬椅子吗。”楼家?少?爷见她仍旧没动,无奈的笑笑。
就在此时换好衣衫的楼家?小姐提着裙摆走了?出来。
“云姑娘的绣工真是精湛,这莲花在这衣裙上一点也不突兀更显淡雅。”楼家?小姐夸赞道。
一句话,云棠悬了?一路的心这才算落了?下来。
楼家?小姐面上高兴打赏她了?一番,这才放云棠离开。
等人都走远了?,楼家?小姐吁了?口气便重新坐回软榻上,捏着桌上的棋子冷哼一声,“别?看?了?人都走了?。”
楼家?少?爷收回视线,脸上全是笑意。
“母亲为你的婚事担忧,你可倒好自己在这里?傻痴情。”楼云落下一枚棋子道,“你若是喜欢,让母亲去提亲便是,虽然她出身不高,但好在你喜欢母亲定也不会拦着。”
楼景失笑道:“我这身子总归是耽误了?人家?。”
楼云就听?不得他说?这些丧气话,气的伸手搅乱了?桌上的棋局,“有本事你自己去她那里?定成衣绣样,求我半天?也不知
道你为了?什么,对了?,有一事我忘记同你说?了?,听?说?这云姑娘曾经对季举人那可是青眼相看?。”
楼云这番话简直是往她弟弟心口戳刀子,一提季槐生的名字楼景就想?到往事,脸色便凝住了?。
当年楼景被误伤,挡的便是他的灾。
如今他身子不好,已经无法?参加科举考试。
而季槐生不仅躲过了?那次灾难,此次秋闱更是榜上有名已成为举人,不日还要前往京城。
第一百一十三章
齐禾又忙了三?五日, 直到那边苏绣教学彻底结束。
三?十多位绣娘中,只有一个年岁小的小姑娘愿意跟着她来她的铺子,其他人都不愿来。
一来她们本身就是为了多挣银钱, 在苏记绣庄肯定?挣得要多;二?来她们中大多数人都已成亲且家并不在府城, 所以留在这实在不便。
苏记绣庄将这批出师的绣娘全都分到了周边几个城中,大多家?在哪里就分在哪里,只有齐禾领着的这个没有安排。
“她会不会有些小了,你?若想要个绣工好的可以挑现在铺子中的绣娘。”苏来在一旁低声提醒,毕竟眼前这绣娘实?在太小了些, 她还是府城中苏宅老管家?的小孙女。
当?时见她有兴趣便让她来了,谁知?道这孩子非要跟着去齐禾绣铺。
那小姑娘拽着齐禾衣角躲在齐禾身后, 仰着头?对苏来说道:“伯伯, 我就想跟着师傅。”
“瞧瞧这孩子,师傅都喊上了。”苏来有些无奈道, “那你?跟你?爷爷说了没,这事你?得让你?爷爷知?道,他若同意了才行。”
那小姑娘点点头?,“早就告诉爷爷了, 以后我白日跟着师傅在绣铺, 晚上回?家?。”
齐禾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肉脸蛋,笑着对苏来说道:“我与她投缘,收了她当?小徒弟,以后她跟着我便是,每日铺子打样我会让人将她送回?来。”
苏来知?道齐禾绣技了得, 这些年也只是教教这些绣娘苏绣技巧, 那可是一个徒弟都没有收,如今愿意收下苏莺想来也是一种缘分。
苏来见她们都说好了, 便没有再阻拦,只是道:“哪里还劳烦您那边送这丫头?回?来,苏宅这边每日派人接她就是。”
齐禾见他这般安排便应了,在苏记绣庄取了几匹布就带着苏莺离开了。
回?程的马车中,苏莺乖巧的坐在齐禾身旁,瞪着一双黑溜溜的杏眼问道:“师傅,我是你?唯一的小徒弟吗。”
齐禾想想,也不尽然?。
“不是唯一的小徒弟,但你?是最小的徒弟。”
苏莺啊了一声,又问道:“师傅,那我去了铺子中做什么啊。”
齐禾带了她小一个月,这些日子她每日都是练习苏绣技艺,倒是掌握的不错,但水平远远不是能拿出去卖的。
“铺子中还有一个比你?大的姐姐,你?去了叫云姐姐就好,你?平时就练习苏绣,没事了可以多看看你?云姐姐做什么。”齐禾瞧她开心的模样,笑道。
苏莺听明白了,她还小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去了便要跟着一个叫云姐姐的人学。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学区片,齐禾让车夫停下,自?己牵着苏莺的手下了马车。
“再走几步便到了,你?先回?去吧。”齐禾对车夫说道。
苏莺看着周围的几间食肆铺子,疑惑的看向齐禾,这还没有到呢,怎么就先下了车。
“咱们先去买些吃食,一会再走回?去,不远的。”齐禾解释道。
苏莺点点头?,拉着齐禾的手紧跟着她,生怕走散了。
齐禾去了糕点铺子,买了一斤绿豆糕半斤桂花糕最后又买了十片白糯糕。
她明明知?道现在应该避着顾默书一些,毕竟她稍微对他好一些这孩子就会胡思乱想。
可一想到那夜他落寞的眼神,齐禾又忍不住想买些糕点哄哄他。
算了,最后一次,齐禾安慰自?己。
苏莺在苏宅长大,从小什么样式好看的糕点没有尝过,可这看着平平无奇的白糯糕她还真没有吃过。
“这是什么啊,师傅。”她指了指那油纸包裹成一片一片的白糯糕问道。
“这是白糯糕,等一会儿回?到铺子中你?尝尝。”齐禾付了银钱,提着糕点对她说道。
苏莺毕竟还小,一听可以吃好吃的,脸上露出甜甜笑。
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齐禾的绣铺,苏莺抬着头?看着门上的牌匾,小嘴一张一合念道:“小苏绣铺,到了哎,师傅。”
齐禾牵着她的手将她领进了铺子中,这个时辰铺子中没有客人,云棠自?己正摆弄铺中的绣品。
“过来吃些糕点。”齐禾提着糕点进了屏风后。
云棠听见声音这才扭过脸来,一眼瞧见的便是一直跟在齐禾身后的小姑娘。
“这是你?说的绣娘?”云棠有些吃惊,她是听齐禾说这几日要带一个绣娘回?来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带回?来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绣娘。
“这是云棠,以后你?叫她云姐姐就好。”齐禾又道,“这是苏莺,我的小徒弟,以后便留在咱们铺子中了。”
云棠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看着这个还没有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弯下身子道,“好啊,小苏莺。”
“云姐姐~”苏莺甜甜道。
齐禾见她们相处融洽便将二?人要做的事情安排了一番,以后这前面铺子就由她们二?人看着了。
但每隔一日齐禾会亲自?验收苏莺的绣品,指导指导她。
苏莺吃了糕点洗了手便去铺子中瞧绣品去了,屏风后只剩下齐禾和云棠二?人。
“默书在家?呢?”齐禾问道。
云棠嘴中吃着绿豆糕不能说话?便点了点头?。
“你?将这白糯糕给他拿过去。”齐禾将白糯糕推向她,又补充道:“别说是我买的,只说你?刚刚买的。”
云棠以为齐禾还在生顾默书的气,面上虽应了下来,结果一转头?为了安慰顾默书她又全说了出来。
“她给我买的?”顾默书看着云棠提过来的白糯糕诧异问道。
云棠抱着手站在他面前,将刚才齐禾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看,我就说吧,禾禾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虽然?因为你?那日冒险行事而生气,好几日都不理你?,可心中却惦记着你?呢,你?得空再乖乖道个歉,一次不管用就多道几次知?道了吗。”
顾默书心中明白齐禾可不是因为那件事才不理自?己,但一想到不管如何她仍旧惦记自?己,他这心里便暖烘烘的。
“对了,还有一事忘记同你?说了,禾禾领了一个小徒弟过来,就在铺子中名叫苏莺,你?若见了记得打声招呼。”云棠叮嘱道。
“徒弟?”
“是啊,禾禾亲口说的,她都没有说我是她的徒弟。”云棠这话?说出来酸溜溜的。
顾默书笑笑安慰道:“那你?是她唯一的云棠,唯一的妹妹。”
云棠来家?中早,这些年齐禾一直将她当?做妹妹,顾默书是知?道的。
云棠一听他这么说总算不吃醋了,她想了想也道:“你?也是,你?是她唯一的继子,唯二?的亲人。”
云棠这话?本来是想说顾默书同齐禾关系有多么的亲近,可进了顾默书耳朵中便是,你?们是亲人,有些事可是不能做的。
他脸上的笑意淡去,是啊,在知?情人眼中他始终是她的继子。
铺子打烊前,顾默书去了前面铺子,也终于瞧见了齐禾带回?来的那个小徒弟。
她们二?人正趴在柜边收拾东西,瞧着齐禾给她的包袱中装了不少绣品。
那叫苏莺的小绣娘来铺子这半天玩的开心,差点忘记她爷
爷交代她的事情。
“师傅,你?有没有成亲的念头?啊。”她往齐禾身边贴了贴睁圆了眼睛看着她。
齐禾听后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她没想到苏莺会问她这种话?。
“没有,你?还小怎么问这个。”
苏莺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看来她那叔伯是没有希望了。
“那师傅可有喜欢的人。”
齐禾刚要回?没有,就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云棠去街上买吃食了,这个时候能进来的便只有顾默书一人。
她转念一想,回?道:“有的。”
苏莺没有想到自?己师傅有喜欢的人却没有成亲的念头?,她好奇道:“师傅,为何你?有喜欢的人却不想同他成亲啊。”
齐禾一愣,没想到自?己两个回?答连在一起竟成了这样。
她犯了愁,怎么回?答既能圆了她刚才说的话?又能让顾默书听了断了念头?呢。
“因为师傅喜欢的人已经去世?好多年了。”齐禾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我们成过亲,他身子不好走得早。”
苏莺不由吃了一惊,忙安慰道:“师傅,我我不知?道,你?别伤心了。”
齐禾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道:“没事,时辰不早了,师傅送你?回?去。”
苏莺没想到自?己多问两句竟然?会扯出师傅的伤心事,此时她什么也敢说了,提着师傅收拾的包袱起身便往铺子外面走。
而被门遮挡住的顾默书刚刚将她们的对话?尽收耳底。
他的心坠入冰窖,原来她的心中一直有他爹,他以为他们当?年只是面上夫妻,毕竟那时他们二?人就是这般告知?他的,原来那一切都是假的,原来齐禾这么多年心中一直都有顾一砚。
他失了魂一般推开门进了铺子,又一步一步走到铺子前面,他倚在门边看着齐禾亲自?牵着那孩子的手将她送上了马车。
齐禾见马车离开后这才起身回?铺子,抬眸就见顾默书倚在门边正看着她。
她没有想到顾默书听了那些话?竟然?还会在这里等她,没有办法?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谁知?就在迈门槛的那一刹那,她脚下一滑竟直接往后仰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脑袋着地时,有人在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齐禾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齐禾站稳后扭头?见是顾默书揽着自?己,慌乱中忙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扯开。
顾默书知?道自?己刚才行为逾矩了,他张嘴想要解释可齐禾头?也不回?的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齐禾慌张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的手心,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原来她这般避讳自?己。
当?夜顾默书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他站在街边看着那迎亲的队伍。
迎亲的秀才骑在马上,顾默书瞧不见他的脸,周围吹锣打鼓好生热闹可一瞬间就来了一群人将那迎亲的队伍冲散,使得那喜轿孤零零的落在路中央。
他瞧见有人穿着官服将穿着喜服的新娘子从喜轿中拽了出来,那些人将她捆绑住装进了猪笼。
他们骂骂咧咧的抬着新娘子就往湖边走,嘴中叫嚷着“扒灰”就该沉塘。
顾默书在梦中是局外人,他只能看着新郎被那群人打趴在地无力?还手只能亲眼瞧着他们将新娘带到湖边,这次顾默书终于瞧清楚了那新郎的脸,那分明就是他自?己。
而猪笼被扔进湖中的一瞬间,他也看清了那散落的盖头?下新娘子的面庞,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齐禾。
她哭喊着,说自?己没有,说自?己是被逼的,可没有人听她说的话?,她仍旧被那些人扔进了湖中。
顾默书在睡梦中绝望的挣扎着,直到身子筋疲力?尽。
他猛地睁开眼根本分不清刚刚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喘着气缓了许久这才伸手拿出枕头?下的抱腹,还好刚刚只是一场梦,可他的心却很痛,原来现在的他对于齐禾来说只是一个麻烦,一个包袱,他保护不住她,他只会让她深陷泥潭。
只有他走的远些,爬的位置更高些,他才能护得住她,顾默书心想。
翌日天一亮他便去书院回?了夫子的话?。
他愿意去京城念书。
第一百一十四章
顾默书自那日打定了主意, 便一直在?收拾东西。
去往京城路途遥远,他若是去了怕是只有休沐时才能回来。
这样?一算怕是?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若是?赶上时间紧的时候一年怕是都回不来。
这事他一直没有同其他人说, 齐禾更是?不知道。
自那日他偷听见齐禾说的那番话后便再也没有对?她做过逾矩的事情, 更没有说过让她生?气的话。
他要走了,至少离开府城对?齐禾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想-
书院那边今年中举的书生?愿意去京城禄山书院念书的只有两位,一位是?裴解元,另外一位便是?季槐生?。
按照往年的流程, 九月末他们?便会启程前往禄山书院,毕竟来年二月这些中举之人大多就?要参加京师举行的春闱。
书院中的夫子给他们?二人一人一块方墨, 语重心长道:“禄山书院人才辈出, 你们?二人虽是?举人可到了那里也要谦逊,哪里学子众多不免有许多才华横溢之人, 你们?安下心来好好念书,待来年春闱为师等你们?的好消息。”
二人谢过了廖夫子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夫子喊道:“槐生?,你等下。”
裴解元对?他点了点头, 先?行离开了。
“夫子。”季槐生?不知道夫子还有什么?事要单独嘱咐自己便问道。
廖夫子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自己批注好的书递了他。
季槐生?看着?这书心生?疑虑, 他已是?举人用不得这些来着?,夫子这是?为何。
廖夫子伸手点了点那书的封面,说道:“这书不是?给你的,我记得你与顾默书是?好友,这书你有空转交给他便是?。”
季槐生?点点头。
“你们?三人都?要去禄山书院, 这一路好生?照顾彼此别因为自己有了功名就?同好友生?分了。”廖夫子似乎想起了往事, 摸着?自己胡须感慨道。
“三人,不是?只有我同裴解元吗?”季槐生?疑惑道。
“哦, 顾默书没有同你说起吗,书院有一去那边进修的名额,因他次次小?考榜上有名,便给了他,到时候他也会去禄山书院。”廖夫子抬眸打量着?季槐生?,又问道:“是?不是?你许久没有见他了,所以这才不晓得。”
廖夫子还记得三年前这顾默书可是?日日去找季槐生?的,有时他路过他们?课室还能瞧见这二人在?里面谈论文章。
被廖夫子这么?一说,季槐生?心生?惭愧。
他确实许久没有去找过顾默书了,秋闱前他一直在?内城连这边宅院都?很少回来住,顾默书受伤时他在?贡院考试也是?他长姐替他看过的,放榜后他榜上有名又怕打击他更是?不敢去了。
“夫子,我晓得。”季槐生?惶惶道。
一直到出了书院,季槐生?这心口都?像被压着?一块石头。
想当年顾默书不仅给他送考还帮他解决了麻烦,可他现在?竟因为功名与他生?疏了,他真?是?糊涂。
季槐生?怀中抱着?书垂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根本没注意旁边有人走过来。
“季兄。”裴解元一直在?院外等他见他出来后失了魂一般忙叫住他。
“裴解元,你这是?在?等我?”季槐生?脸上扯出来一个笑问道。
裴解元确实在?等他,他想知道为何夫子会留下他,毕竟在?他们?二人之中他可是?解元。
“这书是?夫子给的?”裴解元望过去盯着?他怀中的书问道。
季槐生?想到他们?三人要一同在?禄山书院念书,便没有将此事瞒着?他,解释道:“这是?夫子让我捎给顾默书的,他也会去那边,到时候咱们?三人在?书院还能就?个伴。”
裴解元诧异的看向他,他没想顾默书没有中举竟然?也会去禄山书院,可转念一想他去那里念三年确实比在?这要好许多,谁不知道禄山书院可是?这天下最好的书院,常人想去都?进不去。
季槐生?同他走了一路,一直到齐禾铺子前才分开。
季槐生?看了看自己怀中的东西总觉得来看人不应该是?这般,于是?转身便去前面糕点铺子买了些当下最时兴的糕点又买了一些瓜果?,这才重新?返回铺子中。
他右手抱着?书,右手提着?东西,就?这番模样?走了进去。
苏莺没有见过季槐生?,还以为他是?来铺子中买绣品的,她忙迎上去招呼道:“这位公子,不知您想要看看什么?绣品。”
别看苏莺年虽小?,但这孩子嘴甜,来齐禾铺子的这些时日那可是?帮着?卖出去不少绣品。
今日见季槐生?这番打扮,她一猜便知道他是?书生?,见他手中又提着?前面致远斋的糕点,想来是?个不差钱的主。
季槐生?没想到铺子中竟然?有了新?人,他弯下腰看着?苏莺,笑着?说道:“我不是?来买绣品的,我是?来这铺子找人的。”
“哦,你找谁。”苏莺可不敢随便放人进后院,追问道。
季槐生?正要说,就?见连同后院的那扇门被打开了,云棠端着?凉茶从那边走了进来。
二人打了个照面,云棠早就?看开了,她笑着?走过来对?苏莺说道:“这是?你季姐姐的弟弟,叫季槐生?。”
苏莺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叫了他一声,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云棠见季槐生?拿着?不少东西,想来是?看顾默书的,她道:“可是?来找默书的?”
季槐生?点点头。
“他今日出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要不坐下等会。”云棠倒了杯凉茶递给他。
季槐生?将拿来的东西都?放在?桌上,这才接过那杯茶。
“找他有什么?急事吗?”不怪云棠这么?问,实在?是?季槐生?确实许久没有来过了。
季槐生?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想同他商量一下,若是?他不介意,后日可以同我坐一辆马车去京城。”
云棠端着?茶壶的手一抖,差些将茶壶摔落在?地。
她睁大了眼看向季槐生?,问道:“你说什么?,去京城?”
季槐生?见她反应这么?剧烈,看着?像不知情的样?子,便将夫子说的话告知了她。
“你难道不知道他过几日便要去禄山书院念书?”
云棠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呐呐道:“我确实不知,等他回来我再问问他吧。”
季槐生?见状便将东西留了下来赶紧溜了,他总觉得今日过来做了一桩大事,今夜齐禾家中怕是?会闹起来。
等他走远了,苏莺瞧云棠还没有从屏风后出来,便进来寻她。
谁知一进来就?瞧见云棠呆愣在?那里,似乎受了打击一般。
苏莺摇了摇她的胳膊,小?声在?她耳旁喊道:“云姐姐,云姐姐。”
云棠回过神,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面色如常道:“没事,走咱们?去铺子里瞧瞧绣品。”
晌午过来,顾默书这才回来,他刚进了铺子就?被云棠拉至屋中。
云棠见他背着?包袱手中还提着?一木盒,气上心头,质问道:“顾默书!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顾默书闻言整颗心吊了起来,难道云棠知道自己喜欢齐禾这件事了。
这一刻他见到云棠的反应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担忧的,若是?他一走了之齐禾被说闲话怎么?办。
“你是?不是?要去禄山书院念书了。”云棠见他不回话,又问道。
顾默书心里松了口气,原来她知道的是?这件事。
“是?。”他说。
云棠心中乱成一团,她瞧顾默书一脸平静的样?子,仿佛自己找上来质问才是?错了一般。
“这事禾禾可知道,你可告诉我们?了?”
“没有。”
云棠直接坐在?了他屋中的椅子上,抬头看着?这个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已经能给自己压迫感的人。
“你后日便要去京城了你知道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同我们?说,你还瞒着?,今日若不是?季槐生?过来我还不知道这事,你到底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云棠实在?想不出来顾默书为何要瞒着?他们?,毕竟去京城念书这也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是?不是?因为禾禾生?气所以你才这样?。”
“不是?。”
云棠委屈的用衣袖擦了眼角的泪水,低喃道:“反正我是?管不了你,这事禾禾回来我便同她说,你自己想想怎么?解释吧。”
说完云棠就?跑了出去,压根没再瞧顾默书一眼。
顾默书看着?自己刚刚提回来的东西,心中空荡荡的,是?啊他后日便要离开了,可他还未说,他最近到底在?想什么?。
齐禾一早就?和季叶梨去了城郊农户那边,天黑了才回来。
她还没来得及梳洗一番去去身上的浊气,就?被云棠扯到了屋中。
云棠红着?眼,拉着?齐禾的衣袖,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齐禾摸了摸她的发?丝,问道。
云棠眼巴巴的看着?齐禾,迂回的说道:“禾禾,有一件事我要是?同你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齐禾见她难过成这样?,还以为她是?弄坏了铺子中的什么?绣品。
“好,不生?气,你说吧。”
云棠松开她的手,给她塞了一杯茶水,“你先?喝一口顺顺气,我怕你听完连水都?喝不下去。”
齐禾笑笑,还能有什么?事能让她连水都?喝不下去啊。
虽然?这般想着?但她还是?听话的抿了一口。
云棠纠结了半天这才说道:“你知道吗,默书他,他”
齐禾心跳漏了一拍,难道顾默书喜欢她那件事被云棠发?现了。
云棠这是?接受不了?
齐禾还在?胡思乱想,就?听见她紧接着?道:“他要去京城的禄山书院念书了,后日便启程。”
齐禾闻言手一松,那茶盏直接落在?地上。
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赶忙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
“禾禾你听清了嘛。”
齐禾只顾着?捡碎片,压根没有小?心一些。
直到她手心一阵刺痛那鲜红的血液从中滴落。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禾禾, 你说.”云棠边说着边低下头,这才瞧见地上的血,“怎么破了, 快让我看看。”
齐禾被扶了起来, 手心处那道长长的口子上还有一些细碎的小瓷片。
“没事,你去我屋中架子上把药箱拿过来,包扎一下就行。”齐禾强忍着疼痛说道。
刚才捡碎片时她分了心竟直接将茶盏的碎片握在了手心中,这才划的这么深。
还没等她来得及想其?他的事,云棠就抱着药箱走了过来。
她将药酒拿了出来直接倒在了齐禾的手心上。
“斯。”齐禾疼的直皱眉头。
云棠小心翼翼的给她吹着伤口, 嘴里嘀咕道:“我看着就疼,这么长的一道口子, 也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好。”
绣娘的手可是最宝贵的东西, 有多?人?手受了伤以?后就不能再拿绣花针了,如今齐禾手受了伤怕是半月之内都不能再碰绣花针了。
好在这天没有那?么热了
, 要不这伤口还不好呢。
齐禾安静的听她说着,看她低着小脑袋认真的给她上药给她包扎。
“他去京城念书这事是他自己说的?”齐禾突然问道。
云棠嗯了一声,“今日?季槐生过来了,说后日?他便启程去京城, 问默书要不要同他一起坐他的马车, 我这才晓得默书要出门远学,这事他谁也没说,晌午我问他去来着。”
云棠心中还以?为齐禾在生顾默书的气,话里话外的在给顾默书解释。
“我今日?打听了一下,那?禄山书院在京城中很有名气, 好多?书生想去都进不去呢, 听说束脩贵了些但毕竟那?是京城对不对。”云棠虽然气顾默书瞒着她们,但心中也希望他好, 若是他能去更好的书院念书没准三年后的秋闱还能摘下解元呢。
齐禾自然没有阻拦他离开的意思,只?是她需要弄清楚这孩子是一时意气用事这才做了这种?打算还是真的想去那?里念书。
京城与别处不同,那?边的学子众多?他一个小秀才若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欺负了怎么办。
齐禾忧心忡忡的听云棠分析着。
“禾禾,你气消了些没。”
齐禾倒是没有生气。
云棠又?道:“他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我想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既然想去京城念书那?便让他去就是了,禾禾你说是不是。”
云棠系好带子,捧着齐禾的手看了又?看,觉得自己包扎的还可以?。
“若他真的想去,那?边去吧。”齐禾思索了一下后才道。
“那?你现在去瞧瞧他?”云棠抬头望着齐禾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明日?吧,今日?有些累了。”齐禾今日?坐着马车来回跑了一趟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一口晚饭,她是真的累了又?饿了。
至于顾默书的事情她要好好想一想再去问他-
顾默书早就听见了院中的响动,他知道这是齐禾回来了,可他却不敢出去见她。
他趴在门边瞧着齐禾打水,又?瞧着云棠将人?拽进屋中。
他的心焦灼着,他在想一会儿齐禾若是进来了他要说什么。
可他左等右等,直到云棠从齐禾屋中出来回了自己屋,齐禾也没有过来。
他把门留了一条缝,瞧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错过什么,可一直到齐禾屋中熄了灯,他都没有等到她。
顾默书坐在书桌边,手指轻碾着桌上的纸张。
他确信云棠将此事告诉齐禾了,可为什么齐禾听完没有来找他,他实?在琢磨不出来。
难道她的心中真的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地方,所以?他就算不告而别她也不会难过?
顾默书心中想着她那?日?说的那?些话,心里募地涌上一股苦涩。
他想她这么些年照顾他将他带离顾家,可能真的是因?为对他爹用情至深,毕竟他爹临死前是求过齐禾的。
而他,只?是他爹留给她的包袱罢了。
他就这般胡乱的想了一夜。
翌日?天刚亮,齐禾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昨夜她想了许多?,更是将书中顾默书的未来分析了一遍。
他注定是要走上官场之人?,注定会留在京城,如今一切都在往那?条路发?展,她拦不住的。
直到吃早饭时,他们三人?这才见了面。
顾默书第一眼便瞧见了她右手的包扎,他想问这是怎么了,可那?话到了嘴边他却问不出来。
齐禾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便解释道:“昨个碰到了不过不碍事,过两日?就好了,我听云棠说你后日?便要去京城了。”
云棠正端着碗喝白粥,听见这句话直接被呛到了,她背过身子对着地面猛烈的咳嗽着,她实?在没有想到齐禾会在饭桌上问出这话,她还以?为齐禾会吃过早饭单独找顾默书一趟。
“嗯。”顾默书承认。
“吃过饭你同我出去一趟。”齐禾漫不经心的吃着买回来的烧饼,神色无异。
顾默书一愣,他还以?为她要好好质问自己一番,没想到只?是确认一下,果然她是想让自己离开的吧。
一顿早饭,大家吃的索然无味。
早饭过后,齐禾回到屋中在荷包中装了银两,这才带着他出了院门。
临走前还叮嘱云棠好好看着铺子,她晌午过后才回来。
顾默书不知道她这是想做什么要带自己去哪里,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旁,没有过问。
二人?上了马车,齐禾与他面对面坐着。
“实?在是太赶了,你明日?便要离开家中,还有许多?东西都没有给你准备,今日?出来采买一些到时候你带去京城。”齐禾让车夫将车停在了内城一家成衣铺子前,同顾默书一起下了马车。
齐禾让人?拿了几套顾默书能穿的秋天的成衣。
“你看看,这几件可喜欢。”齐禾拿着成衣在顾默书身上比量道。
他明日?便要走了,这么短的时间她根本?来不及给他做件衣衫,这才不得不来买几件。
马上就要入秋了,到时候他在京城缺了衣服可怎么办。
顾默书见齐禾兴致勃勃的给他挑选衣衫,心中更是坚定的认为齐禾见他离开是真的开心。
“都可以?。”他连颜色都没有看清,便回道。
“真的吗,那?便都要了,掌柜的麻烦您给包起来。”齐禾将那?四件成衣都买了下来。
买完成衣下一步便是买棉花,毕竟他要带着被褥一同去,被褥这东西府城中可没有卖的,这东西只?能自己做。
齐禾想着今日?买完回去便赶制出来,这被褥好做的多?,半个时辰就行。
“不用了。”顾默书拦住她。
顾默书瞥了一眼她的右手淡淡道:“带我屋子中的那?些就行。”
齐禾听着只?能叹气,将屋子中的那?些都带走,那?等回来时盖什么。
可她拧不过顾默书,只?能作罢。
“那?就带屋中的,你睡的还习惯一些,到了京城没准适应的更快。”
顾默书没再做声,他站在齐禾身旁一直默默跟着她。
齐禾在街上逛着,一时不知道再准备些什么。
衣服被褥都有了,纸墨笔砚这些东西到了京城再买就是。
“你瞧瞧还缺什么。”她问。
“不缺了。”他回。
既然他不想多?带东西,那?她到时候多?给他一些银钱就是了,齐禾这般想着便没有再给他买东西,而是带着他去了医馆。
他这胳膊已经过来换过几次药了,明日?他便要走,齐禾带他过来就是想问问这板子可以?拆下来了没。
那?大夫给他仔细瞧了瞧,“这板子今日?拆了也行,就是你这骨头刚长好,你可要注意着点,若是再断了那?就不容易好了。”
顾默书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点头应着,直到板子彻底拆了下来,他听着大夫的话活动了一下胳膊,一些都好。
“这些日?子别用你左边胳膊提重物?。”
顾默书哑声道:“麻烦您给她瞧一眼。”
不用他说那?大夫早就瞧见了,他冲着齐禾点点头指了指桌案,齐禾没法只?能老?老?实?实?抬起了手。
那?大夫戳了两下这才重新给她清理伤口,齐禾疼的厉害,脸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
“别乱动,你这伤口定是碰了水了。”大夫蹙眉道。
顾默书站在她身后,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齐禾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不敢说他,只?能自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不再乱动。
“好了,记得每日?重新上药,切记不能沾到水。”大夫又?重新给她拿了些药粉叮嘱道。
“晓得了。”齐禾缓了片刻后说。
眼瞧着快晌午了,齐禾这才带着他去了宋沅新开的食肆铺子。
这个时节,人?们不爱吃热锅子,所以?他们到食肆铺子时里面并没有几桌人?。
他们一进去,宋沅就瞧了出来,忙从里面走出来招呼道:“你们来啦,来二楼,默书你这胳膊可是好了?哎呀,婶子你这手怎么了这是。”
“就是碰到了,没什么事。”齐禾坐下后道。
宋沅又?关切了两句,见真的没事这才放心。
他从县城回来便知道齐禾这边发?生的事了,更是晓得顾默书受了伤,那?些日?子他也是两边跑来着。
“坐下来一起吃吧,明日?默书便要走了。”等热锅子上来后,齐禾才道。
“明日?走?你明日?去哪啊?”宋沅好奇的看向顾默书,他可是一丁点也不知道顾默书要离开的消息。
齐禾见他这般反应,彻底明白顾默书这次离开是打定了谁也不告诉。
“去京城念书。”顾默书老?老?实?实?交代道。
宋沅一下子便没了吃饭的兴致,可他也知道京城是更好的地方,顾默书去那?念书是对的。
一顿晌午饭吃成了离别饭,等他们吃完准备离开时,宋沅忙去后厨抱了一个小罐子过来。
他将罐子塞到顾默书的怀中,嘴里小声道:“我新做的酱,你在京城若是吃不习惯那?边的饭食可以?就着馍馍吃这个,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些,等你从京城回来了可一定要来找我。”宋沅强扯着笑说道-
回来的路上齐禾都没有同他说话,顾默书便忍着也没有说。
二人?就这般
晃晃悠悠到了家。
云棠见他们回来忙出来帮着拿东西,见车上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包袱一个小小的罐子,诧异的看向二人?,“你们两个出去一上午,就只?买了这些东西?”
“他一人?坐马车去,东西还是少带一些的好,路上别太引人?注意,等到了京城少什么再买什么。”齐禾知道他不打算同季槐生一同去时还以?为他在说笑,谁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竟已经约好了马车,只?等明日?晌午离开。
“也是,京城比咱们这肯定繁华的多?,东西也多?。”云棠想了想后说道,她压根没有注意到齐禾刚才说的是他一人?去。
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齐禾回到屋中又?取了一张百两银票和三十两碎银。
她不知道京城物?价如何,也不知道禄山书院束脩如何,但她想着这些钱怎么也可以?撑到年底,等年底他回来再给便是。
她将这些银钱装进了一个自己绣好的荷包中,这才拿着去了顾默书的屋子。
顾默书正在屋中收拾东西,他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一辆马车足够了。
齐禾将荷包塞进他的手中,嘱咐道:“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下次不要瞒着我们了。”
顾默书喉结滚动,怔怔的看向齐禾。
“到了那?边万事小心,若是发?生什么事记得同家中说。”齐禾面上看着无常,可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顾默书才多?大就要一个人?去京城,她在他这个年岁,哪里离开过祖母。
“好。”他说。
虽然齐禾手不方便,但当夜还是亲自下厨做了饭菜。
因?着顾默书明日?离开,桌上云棠与齐禾都喝了一点小酒,二人?醉呼呼的叮嘱了他一通,直到院中起了风,这才放他回屋。
当夜齐禾睡得沉,一点没有听见门边的动静。
三更天时顾默书悄悄推开了齐禾的屋门。
他明知道齐禾心中所想,也知道二人?现在不会有结果,可他实?在改变不了自己的心。
他这次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想在临走前再瞧她一眼。
顾默书坐在床榻边,给她盖好被子这才拿起药酒给她的右手重新上了药。
齐禾在睡梦中似感受到了疼意一般,直皱眉头。
顾默书轻轻的她上好药,又?吹了吹这才重新系好。
他抬手揉了揉她拧着的眉头,对着她道:“我走了。”
天亮了以?后,齐禾才从床榻上爬起来,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昨夜真是不应该喝那?青梅酒,一觉醒来怎么什么都忘了。
她努力回想着,抬起手穿衣衫时这才发?现自己右手的伤口似乎被人?重新拆开上过了药,因?为上面系的带子与昨日?的不太一样。
她正想着是不是自己昨夜换了忘记了,就听见院外传来云棠的惊呼声,“禾禾,顾默书他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齐禾赶忙从屋中出来, 就见云棠呆愣的站在顾默书的屋门口。
屋门敞开?着,里面东西并没有少多少,只是床榻上的被褥都没了。
桌上还有他用过的茶壶, 那边书架上还有他这几?年看过的书, 甚至书桌上还有他用过的砚台和毛笔。
可人却真的已经离开了。
云棠实在?是不知?道顾默书为何要?这般,不告知?她?们去京城就算了,为什么连离开?都这般悄默声的。
“禾禾,人应该没有走远要?不咱们追过去?”云棠试探性的问道。
可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他打定主意早早离开?不就是为了不见她?们。
齐禾走进去坐在?桌案前,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那茶壶中的水是凉的, 想来他早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
天?还未亮就这般着急的离开?, 齐禾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随他吧。
云棠不敢打搅齐禾, 给?她?将屋门关上便去了前边铺子,顾默书人走了可她?们的生意还得照做铺子照开?。
齐禾在?屋中一直坐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那日说的那些话过于伤人真的将他伤透了, 他才?这般行事?。
可那些话已经说出她?不可能再同顾默书解释, 这般错了就错了吧,她?想-
苏莺从家中带了些府中师傅做的糕点,她?觉得比白糯糕好吃,所以?想让齐禾尝尝。
谁知?来了铺子左等不见人右等也不见人。
云棠正在?看账簿,瞧苏莺一个劲的往后?院瞧, 忍不住问道:“小?苏莺怎么一来了就这么心不在?焉的, 可是今日身子不爽?”
苏莺看看云棠又?看看自己面前盘子中的糕点,最后?才?道:“师傅再不过来, 我就要?吃完了。”
云棠闻言笑出了声,那糕点苏莺一来便分给?她?尝过了,这孩子小?管不住嘴拿出来放在?眼前就一直想吃,眼瞧着盘子中少了一半。
云棠指了指那扇门,道:“那你端着糕点去后?院吧,你师傅现在?应该在?西厢房里呢。”
苏莺就等她?这句话呢,她?虽然在?这铺子中呆了许久但很是守规矩,后?院是私宅她?不会自己前去,就算去后?面也要?得了师傅的应允,如今云姐姐放了话,那她?去就是了。
苏莺端着小?盘子小?跑着去了西厢房,她?伸手敲了敲门,得了里面的同意这才?进去。
“师傅,你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苏莺端着那盘桂花糕笑着说道。
这桂花糕虽然街上糕点铺子中也有卖,但绝对?比不上苏宅里小?师傅做的。
齐禾还在?为顾默书不告而别这事?忧心,见苏莺进来了忙扯出一个笑,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你一进来我就闻到?桂花香了,可是桂花糕?”
苏莺将糕点放在?桌上,乖巧的坐在?了齐禾身旁,她?点头应道:“是桂花糕,师傅尝尝可喜欢,若是喜欢明日我再带些过来。”
齐禾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咬,心口处就疼了一下。
怎么偏偏就忘了呢,昨日在?街上买了衣衫怎么就忘了买他最喜欢的白糯糕。
京城那边有白糯糕吗,他若想吃了能不能买得到?。
这么一想齐禾更烦了。
苏莺见师傅放在?嘴边没有吃,还以?为她?不喜欢,“师傅,可是不喜欢?”
齐禾听见动静这才?缓过神咬了一口,明明样子相似但比白糯糕多了些桂花香,而且甜丝丝的。
“好吃。”齐禾对?着苏莺笑着说道-
顾默书从齐禾屋中出来便带着包袱出了门,他轻手轻脚的愣是没有将那二?人吵醒。
车夫是来往京城送货的货郎,往京城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那路熟悉的很,现在?人正打着哈欠在?巷子中等他。
这三更天?的天?还是黑的,若不是顾默书多给?了些银两车夫还真不想走。
见人拿着东西出来,车夫忙帮了把手,东西不多,除去被褥以?后?只有一个包袱和一个罐子。
那车夫年岁比他大?些,见他拿了这么点的东西,不免问道:“顾秀才?,就拿这些东西,去京城可够用?”
京城那寸金寸土的地方,连饭食都贵,车夫瞧他东西带的实在?是少,这才?提醒道。
顾默书关上院门,上了马车坐下后?道:“
看着是不多,其实都全了。”
车夫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这才?想起他家可是做绣品卖买的,肯定给?了他银两傍身,与他们这种货郎可不同人家到?了京城缺什么买什么便是。
车夫不再提这事?,驾车离开?了小?巷。
二?人出来的早,顾默书也没有吃东西,眼下竟觉得有些饿了。
车夫指了指他身旁的包袱,笑着说道:“里面有我婆娘昨夜给?我烙的饼,你先吃点等天?亮了这路上就有卖吃食的了。”
顾默书目光落在?那粗布包袱上,在?车夫第二?次劝道时这才?解开?包袱拿了饼出来。
他小?口小?口吃着饼。
那车夫瞥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笑意,炫耀道:“这饼子怎么样,不错吧,这是我婆娘最拿手的,昨夜知?道我今日三更天?必要?走,连觉都没睡就给?我做了好些,拦都拦不住,那还有小?咸菜,你就着饼一起那才?叫好吃。”
顾默书闻言突然觉得嘴中的饼不香了。
“顾秀才?还没娶亲吧,若是你娶了亲再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家婆娘肯定也舍不得。”车夫一想到?自己娘子这心中就暖烘烘的,忍不住的说些家中小?事?,这一路愣是停不下来。
顾默书拿着饼沉默不语,他是没娶亲,可若是他不这么早离开?,齐禾肯定也会给?他准备路上的吃食。
这么一想他突然后?悔了,不是后?悔没有齐禾准备的吃食还是后?悔没有同齐禾告别。
可他若是真的在?白日里见到?齐禾,他定是舍不得离开?了。
车夫说了半天?见他没回话,还以?为他睡着了,谁知?一扭头就见顾默书捧着饼不知?道想什么呢也不吃。
车夫没忍住多瞧了两眼,最后?以?过来人的姿态说道:“我说啊顾秀才?,你这定是没离开?过家,所以?舍不得,我当年第一次跑商就是这样,多来两次就好了。”
顾默书咬了一口饼子,神色微动,“您不用叫我顾秀才?,叫我顾默书就行。”
出门在?外,财不外漏这事?齐禾同他说过多次,同样的道理,出门在?外最好不要?一口一个书生秀才?,这样最容易被别人惦记上,尤其是去往京城的路上,这书生们兜中肯定都有银钱。
到?时候丢了银钱是小?没了命是大?。
他们这去京城少说也要?三五日,这路上还要?休息怎么也要?防范着些。
车夫晓得他心中的顾虑,说道:“这一路不妨咱们就兄弟二?人相称,到?时候别人若是问起你我的关系,你叫我崔大?哥,我叫你小?弟,这样还保险一些。”
顾默书应了,改口道:“一切都听崔大?哥的。”-
齐禾吃了糕点没一会便从顾默书的屋中出来了。
她?手伤着左右也不能做绣活,不如同大?家在?一起说说话解解闷,总比在?顾默书屋中生闷气的好。
她?前脚刚进了铺子,后?脚季叶梨便过来了。
季叶梨还想再问问齐禾,顾默书真的不同季槐生一起去吗,毕竟京城路远,跟着季槐生他未来岳丈一家的车队去肯定比一人去要?安全的多。
谁知?一来才?知?道顾默书天?还没亮就走了。
“他怎么走的这般早?”季叶梨同样不解。
云棠不敢吭声,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瞧见有小?娘子进了绣铺忙过去招呼。
“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人?”这话问出来连季叶梨自己都不信,平日里齐禾把顾默书当亲儿子养都不为过,怎么这次就这么任由他胡闹一个人离开?了。
齐禾没回话看样子是真不想说,季叶梨见状就没再过问此事?。
“其实我这次也不去送。”季叶梨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齐禾皱眉,“现在?铺子不忙,绣线也供应的上,你去个半月不成问题,干什么非要?留在?家中。”
“你是不知?,其实自他定了亲后?那边就一直帮衬着,我这个做姐姐的有时候都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帮都帮不上,此次他跟着人家的车队去我更是不好意思。”季叶梨没有瞒着,将自己心中话说了出来,她?有弟弟,齐禾有继子,在?她?眼中她?们可是同类人。
“算了不提他们也罢,槐生吃过晌午饭才?走,你这边可还有要?捎给?顾默书的东西,不防让槐生给?捎着点。”季叶梨见齐禾如此忧心,哄道。
这么一说,齐禾反而不知?道给?他捎些什么东西了,这一路三五天?,吃食到?了那里也都坏了。
肉干也来不及做了,齐禾头都大?了。
等季叶梨离开?后?,齐禾也出去了一趟。
她?花重金买了一支狼毫宣笔,那铺子掌柜生怕她?反悔一般,装进锦盒中就递给?她?。
齐禾买了下来这心也算是彻底踏实了。
回去的路上她?又?买了些吃食给?季槐生,毕竟人家帮忙一场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季槐生临走前去了齐禾铺子,将齐禾准备好的小?包袱接过放在?马车上。
“可还有话让我递给?他,齐掌柜。”季槐生这般问也是因为听他长姐说了顾默书一人独自离开?的事?情。
这般急匆匆离开?,肯定没有同家人好好道别。
“同他说身体最重要?。”齐禾思量后?道。
季槐生闻言拍了拍她?长姐的肩膀,哼了一声,“您瞧瞧人家的叮嘱,再看看你说的,让我用功读书不要?沉迷儿女私情。”
季叶梨将季槐生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没好气道:“那是人家顾默书让人放心,哪里像你定了亲以?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人家姑娘身上,我看你明年春闱如何。”
季叶梨说完这话便撵着人赶紧上了马车,“赶紧去吧别让人家多等,路上小?心些,到?了记得来信。”
齐禾同他们一起出了铺子,她?站在?门边看着季家姐弟二?人相拥道别。
不知?为何她?这心里酸酸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顾默书他们二人第四日终于抵达了京城。
这一路舟车劳顿, 二人都消减不少?,好在一路还算顺遂。
进了京城后,这崔大哥没有先忙着去给商户送货而是将顾默书拉到了禄山书院。
这京城水深的很, 崔岩想着顾默书一个外乡人来这若是惹上是非怎么办, 他还是将人先送到?书院的好。
崔岩这般想但还是征求了一下顾默书的意见,毕竟初来京城这般繁华的地方,有些还是想先逛一逛。
顾默书倒没有在京城中逛一逛的心思,他只想早些到?了书院,早些定?下来, 如此二人便先去了禄山书院。
顾默书路上时?还想,等定?下来后就给家中书信一封, 让齐禾她们放心。
这一路他听崔大哥说起他家中之事, 更加羡慕他同时?也?更加后悔自己那日不告而别。
自己那般行?事,和养不熟的白眼狼有何区别。
崔大哥将他送到?了禄山书院, 又陪同他领了屋中钥匙。
这禄山书院讲究的很,像他这种半路过来的外乡学?子一般是安排在书舍的,不过书舍也?分很多?种,最后还要看银钱。
许多?下面来求学?的举人, 多?是贫家子所以只能住人多?的混舍, 好在禄山书院环境好,虽是混舍但也?干净利落,只是一间?住四人罢了。
齐禾当时?给顾默书的银两不少?,除去束脩外还有百两多?,但顾默书还是选择了混舍, 四人屋子他去的最晚所以只能在挨着墙无光的那床位上。
崔大哥帮他将包袱背了进来, 二人风尘仆仆看着就像小地方来的穷书生,这屋中另外三名?同他一样, 见到?彼此竟觉得亲切。
崔大哥帮着他把东西放下便要离开,顾默书本想留他一起吃顿饭,
可他赶时?间?只能作罢。
最后顾默书多?塞了他一两银子。
“你这是作何。”崔岩将顾默书拉到?没人的地方,将那多?出的一两银子拿出来想要重新塞回顾默书手中。
顾默书推拒道?:“这一路多?亏了崔大哥帮衬,这银钱也?不是白给您,还望您回去后能给我家中之人捎个?话。”
“那也?用不到?这些。”崔大哥为人爽朗,一句话罢了哪里值得一两银子。
“我这一路吃住都是崔大哥掏的银两,您收下便是,若是不收下次我可怎么好意思再找您帮忙。”顾默书说的头头是道?,崔岩竟找不到?借口反驳。
“行?吧,就这一次我同你说,下次可不能这般见外了。”崔岩将银子塞到?腰间?,又问道?:“让我带什么话,给家中何人。”
顾默书本想让他捎给齐禾,可一想到?齐禾可能巴不得他离开,哪里还想听到?他的消息,这才换了人,让崔大哥同小苏绣铺中的云棠说一声,他一切都好,请放心。
崔大哥倒是知道?云姑娘的,见他耳边微红还以为这是他在家中的心上人,一口答应道?:“你放心就是,我一定?带到?。”
顾默书将崔岩送出了书院,见他驾车离去这才重新回到?书舍,他还没有将带来的东西整理好,这事情多?着呢。
谁知他还未进屋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动静似乎实在议论他。
“我瞧着那书生年岁不大,约莫十五六的样子,难道?已经是举人了?”许长帆同屋子中的另外二人说道?。
这个?月份来禄山书院的基本都是今年刚结束秋闱的举人,他们三人便是如此。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少?年郎。”一旁的程永言感慨道?,毕竟他是几人中年岁最大的已经二十有五。
顾默书没再听下去,而是推门走了进去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许长帆摸了摸鼻尖,这般背后议论别人实在不好,也?不知刚刚他听去了多?少?。
他张嘴同顾默书道?:“不知你如何称呼,以后咱们四人便要在这住下了,你叫我许长帆就行?。”
顾默书转过身?见他是在问自己,便说道?:“顾默书。”
“那以后便称呼你顾兄了,他是周世兴,那个?是程永言。”许长帆同他一一介绍。
顾默书同他们点点了头,便又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那几人见他不热切便没有再同他说话。
第二日一大早,顾默书便带着文?书去找了书院的夫子,有这文?书在他才可以领到?书院的腰牌,要不没法子证明他是书院的书生。
那夫子姓田,打量了他一眼这才接过文?书。
“你是秀才?”田夫子问道?。
顾默书不觉得自己是秀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应了。
“今年没有参加秋闱?”
“下场了,只是最后一场因事耽误了。”顾默书不觉得那些事需要隐瞒,便一一说了。
田夫子没再过问别的,将那文?书收下便给了他腰牌,“以后你在地字班,明日去就可。”
顾默书道?了谢这才从夫子室出来,全然不知他走后屋中几位夫子议论了起来。
他初来禄山书院许多?地方不熟悉,便一个?人先逛了逛,将课室的位置记下后这才去了书院的小食堂中。
这禄山书院真真是为了广大学?子开的书院,这小食堂中饭菜的价钱也?是便宜的很,甚至比他在府城中书院的还要便宜些。
顾默书这几日奔波劳累,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清粥便回了书舍。
正巧屋中另外三人不在,他便脱去外衣躺回床上歇了下来,谁知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傍晚。
他还以为这是在家中,可迷迷糊糊中听见旁边有男子的声音,这让他一下醒了过来。
“顾兄,你可算醒了,刚才你的同乡过来寻你,见你睡着便先回去了。”许长帆见他醒了忙凑过来道?。
他眼尖的很,昨日顾默书刚来时?风尘仆仆瞧着像是个?贫家子,可一整理床铺那被褥都是上好的棉布,一匹不下百文?,而且今日那来寻他的那书生更是身?着锻织衣衫,腰佩白玉,瞧着就像个?富家子弟。
顾默书揉了揉眼,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同乡来找他,难道?是季槐生。
也?是他比季槐生走的早些,现在季槐生应该也?到?书院了。
顾默书刚穿好衣衫准备寻人问问季槐生的住处,这人就先一步过来了。
“我说你也?是真能睡,我都来过一趟了。”季槐生似乎同那三位书生已经热络了,来了也?不拘着自己。
顾默书让他坐在凳上,洗了一个?屋中没人用的茶盏这才给他倒了一杯水。
季槐生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水,笑着说道?:“你倒是跑得快,我长姐一早便去你家寻你,谁知你竟然已经离开了。”
季槐生不知道?顾默书同齐禾的歪歪绕绕还以为他这是躲着自己,毕竟那日若不是他过去,齐禾他们也?不知道?顾默书要去京城念书这事,他心虚的很。
“那车夫出门早,我这才走的早些。”顾默书将走这么早的原由推到?了崔大哥身?上,反正只要他不说外人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个?。
“原来这样啊,那确实若是车夫走的早咱们也?不能让人家等咱们对不对。”季槐生悟了,原来与他无关。
“光同你说话反而忘了正事了,你瞧这是齐掌柜让我捎给你的。”季槐生一边说着一边将包袱递给顾默书,“你瞧瞧里面东西可坏了没,这一路我可没打开看过。”
毕竟是给别人捎东西哪里有背着主人打开的道?理,这一路他都好奇的很,眼下交到?顾默书手上便赶紧催促道?。
那包袱不大,甚至有些轻,顾默书也?不晓得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便将包袱放在桌上拆了开来。
只见里面是一个?长长的锦盒,瞧着像是放长物件的。
顾默书将其?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支狼毫宣笔。
“让我瞅瞅,真不愧是齐掌柜啊。”季槐生感慨道?,这一出手就是上好的宣笔,还是狼毫的。
顾默书没有想到?齐禾会送他这个?,想来是让他一心放在读书上别想其?他事吧。
他将其?放下又往包袱中看,只见里面还有一个?绣好的荷包,绛紫色倒是低调,上面绣着顾字,一看便是齐禾亲自给他准备的,他摸了又摸始终没有舍得放下。
“对了,她还让我捎句话给你,让你在京城多?多?注意身?体。”季槐生厚着脸皮伸出手摸了摸那狼毫宣笔。
顾默书不确信又问道?:“什么?”
“她说让你注意身?体,你的身?体最重要。”季槐生看了一眼他的胳膊重复道?。
屋中的许长帆听闻动静早就巴望了过里,那一支笔可就顶他们一年束脩了。
这顾兄到?底什么来头-
自从顾默书走后,齐禾就一直犯糊涂,有时?候家中就她和云棠二人,她也?会多?做一个?人的饭。
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云棠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日一直跟在齐禾身?后,就瞧着她看。
齐禾右手的伤还是不能碰水,所以她就用左手拿勺子淘米,在她放第三勺米时?,云棠适时?的从她身?后出现拦住了她。
“好了好了禾禾,今晚上就咱们两个?人。”
齐禾看着那一勺白米,又倒回了米缸。
“禾禾,你是不是舍不得顾默书啊。”云棠这般问也?不是没有道?理,别看平日里她会同顾默书吵嘴,但这人走了五日了,她还真有点想他,尤其?是理账理不过来时?。
齐禾自己说不上想与不想,但确实因为少?了这么一个?人她很不习惯。
“也?不知他到?了京城没有。”齐禾许久后才道?。
“都五日了,应该到?了吧。”云棠端着那碗米用井水淘了淘,“等他到?了肯定?会写信回来。”
齐禾也?是这般想的,他若到?了肯定?会写信回来,虽然当时?他可是悄悄走的。
若是不写那就说明他还在置气,若真如此就断了他的粮,齐禾想。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二日顾默书还未收拾好东西, 同舍的许长帆便邀他一同去吃饭,他看着还没整理好的铺盖,婉拒了?。
那许长帆面上笑笑当?时什么?也没说, 可?出了?门?却同程永言道, “你说他为何不同咱们一起?。”
毕竟他们几人都是外乡来这边借读的书生,许长帆觉得他们理应一同相伴。
“他不是还没有忙
完吗。”程永言道,毕竟刚刚顾默书确实?还没收拾好,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许长帆回头瞧了?一眼,见顾默书竟然走?了?出来, 心生不满道:“你们瞧,咱们前脚刚走?他便出来了?, 想来刚才那些话都?是?借口, 他就是?不愿同咱们一起?。”
这事本来没什么?值得讨论的,可?这一路许长帆却说个没完, 他越想越觉得顾默书故作姿态,不合群。
可?又因着不知他的家室,他这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他想窥探一下他, 看看他为何如此。
许长帆想着他们都?是?举人, 势必会分在同一个课室,吃完饭后便早早过去挑了?位置,就等着顾默书出现。
谁知这人就像消失了?一般,愣是?一天都?没出现。
不仅是?顾默书连昨日来找他的季槐生他都?没瞧见。
许长帆满脸不解,伸手戳了?戳旁边的程永言, “你说他们二人为何不来, 明明见他出了?门?。”
“许兄,你说谁没来。”坐在许长帆前面的书生听见动静回过头问道。
许长帆见过他, 他们是?同日来到这书院的,只是?这人不住在混舍。
“我们混舍的另外一个书生,今早还见他出了?门?,谁知这一天了?都?没在课室瞧见他。”许长帆故作担忧道。
那书生见他这般模样,以为他是?真?的担心,便解释道:“许兄有所不知,这禄山书院好多课室,若多交一些银钱,班里的人便会少一些,想来那书生应该在那个课室。”
许长帆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课室,根据拿钱多少来分。
那这真?的公平吗,是?不是?拿的银钱多的课室,那教学的夫子水平就更高,他心生疑惑但顾着面子还是?忍住没有问出来。
一直到下了?学,许长帆回到书舍这才见到顾默书。
只见顾默书坐在窗边的桌案上,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他进来都?没有同他打招呼。
“顾兄,你们课室夫子讲的可?好?”许长帆问道。
顾默书学了?一天,本质上觉得两个书院的夫子没有区别,但这边可?能讲的更细致一些。
他想了?想回道:“夫子讲得很好。”
这般高的评价,这让许长帆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一天他觉得这课室的夫子实?在一般,说的那些东西他早就知道了?,甚至那考题他都?做过好几遍。
难道真?是?因为不在同一个课室所以区别对待书生?
因着他心中不解,所以后面一连几日,许长帆日日都?邀顾默书一同去吃饭,就想着到时候去他课室瞧一眼,谁知这一举动让顾默书很不自在。
顾默书习惯独来独往惯了?,以前就算是?方?阳和季槐生他们也不会日日粘成这样,他一般拒绝一两次便不会再来问他。
可?这许长帆却过于?热情了?些,每日他下学归来便要问他今日学的如何,那夫子如何,每日吃饭更是?邀约一起?,他实?在不解,一个吃饭真?的有必要一同吗?
“许兄,我明白您的好意,可?我一人独自惯了?。”顾默书再一次婉拒了?许长帆的邀约。
谁知那许长帆却恼了?,他日日这般殷切,可?这顾默书把自己当?做了?什么?,就算是?同窗也没有他这般行事的吧,如此直言拒绝,让他面子何去。
许长帆面上笑笑说着好可?一扭头便将?此事同屋中另外二人说了?去。
“许兄,既然他不愿一同那就算了?,何必呢。”程永言经历的事情多,现下也看明白了?,这许长帆对顾默书这般殷切怕不是?因为他家中有些银钱,且不同他们一个课室。
“他既然独来独往那为何还要住混舍,为何不自己一间屋子。”许长帆偏激道,将?自己的心中话说了?出来。
“许兄,慎言。”这三人中一直没有插过话的周世兴皱着眉劝道。
因着没人附和自己,许长帆只能作罢。
所有人都?以为此事过去了?,谁知这许长帆竟偷偷跟踪了?顾默书。
他实?在好奇顾默书到底在哪个班中,这一连小半月了?,他们都?从未见过。
这一跟踪可?倒好,让他发现了?一件大事,这顾默书去的竟然不是?举人课室,而?是?秀才课室。
这一发现让许长帆心中有了?底气,你这般婉拒我原来是?因为你只是?个小小的秀才。
当?日他回到书舍便将?此事告知了?那二人。
“你们可?知道,这顾默书他压根不是?举人!”许长帆激动道,“他原来就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怪不得不愿意同咱们一起?,想来是?怕咱们发现他的身份。”
一个秀才一个举人,那可?是?天差地别的区别。
许长帆那些日子还有些艳羡顾默书,可?如今知道他只是?一个小秀才后,一下子便觉得自己身量子高了?。
“顾兄也从未说过自己是?举人吧。”周世兴摇摇头,并?不认可?许长帆的话,“他不是?举人自然不会同咱们一个课室,上下学确实?不方?便。”
事实?就是?如此,可?这许长帆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顾默书就是?害怕自己身份被他们知晓,这才婉拒他。
他坚信自己心中所想就是?真?的。
今日小雨,顾默书没有带伞,回到书舍时衣衫已经湿透了?,他刚进来还未脱下外衣,就听见屋中有人啧啧两声。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回到自己的床位上,将?湿了?的外衣脱去,又拿干布擦了?擦。
“顾兄,怎么?今日回来这般晚,竟然还淋了?雨,你们课室没有雨具吗?”许长帆捧着热茶坐在桌案边笑着问道。
顾默书如实?回道:“课室中没有雨具。”
“哦?我记得咱们书院给所有举人都?准备了?雨具就放在科室中,怎么?顾兄的课室竟然没有。”他这话一出,屋中另外二人直皱眉头,深觉他这话太有敌意。
“那怪不得了?,咱们课室不同。”顾默书擦了?擦头发,坐在了?床榻边。
许长帆见他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秀才的身份,囔囔道:“顾兄在哪个课室,这事得同书院反应一下,都?是?举人课室,为什么?区别对待。”
他一本正经的说看着实?在像是?在为顾默书考虑。
“没有区别对待,许兄在举人课室,我在秀才课室,本就不同。”顾默书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他今日淋了?雨,眼下感?觉身子有些发冷。
许长帆一噎,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让他丢了?面,谁知道顾默书就这般直接承认还一脸镇定,这与他所想完全不同。
他张了?张嘴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装作自己不知道他在秀才班,谁知一扭头就见顾默书已经闭上了?眼-
齐禾在家中又等了?几日,可?还是?没有见到顾默书的来信。
她这心中就是?不踏实?,那日虽然开玩笑道,若是?顾默书不写书信回来她就断了?他的粮。
可?如今真?的没有收到信,她哪里舍得断他的粮。
齐禾手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坐在铺子中正拿着绣花针一点一点修改苏莺的绣品。
这孩子学什么?都?快,现如今已经可?以拿自己的成品出去卖了?。
只是?这不精细的地方?还需要齐禾帮忙一下。
今日外面下起?了?雨,天直接冷了?不少,她看看自己身上加厚的秋天衣裳,又想到了?远在京城的顾默书。
也不知道顾默书如何了?,这么?冷的天有没有换秋日的衣裳。
正想着,就见有人打着伞往这边走?来。
季叶梨将?油纸伞合上立在门?边,这才进了?铺子。
“他们一切都?好,平平安安到了?书院。”季叶梨心中欢喜,今日一收到信便赶紧过来了?。
“槐生写信回来了??”齐禾放下手中的绣品,黝黑的眸子看向季叶梨,眼中都?是?期盼。
“这不,信我都?带来了?,你瞧。”季叶梨一边说着一边将?信从衣袖中掏出,递给了?齐禾。
齐禾得了?她
的应允,这才将?信拆开。
信不长,都?是?季槐生在说这一路发生的事情,直到信的末尾才提到他去书院找到了?顾默书,顾默书一切都?好,比他早一日抵达书院,齐禾让捎的东西已经都?给了?顾默书,他很喜欢。
齐禾面上笑着,心里却叹了?口气。
季槐生到的比他晚,可?这信都?已经到了?,这么?看来顾默书是?真?的没有写。
她说不上这是?什么?滋味。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齐禾嘴中嘀咕道,似乎是?说给季叶梨又像是?说给她自己。
雨一连下了?半个月,齐禾一直没有等到那边来信,只能断了?念头。
顾默书竟然连一封报平安的信都?不愿写给她们,齐禾说不上来的失落。
直到十月底,拉顾默书去京城的货郎崔岩这才来到铺子中。
原来他在京城耽误了?不少时日,又因惦记家中娘子,这才冒雨从京城赶了?回来。
路上倒是?没有出事,可?人淋了?几天雨身子竟然垮了?,一直高热不退。
这不在家中养了?数日这才下了?床榻。
他心中一直记得那日顾默书同他说的话,那句捎给铺子中云姑娘的话。
这不病一好,就过来了?。
巧的是?,今日齐禾正好在铺子前面。
那崔岩进了?绣铺,便四处瞧,他没来过这里,也不认识哪个是?云姑娘,但他见过齐禾,所以排除掉齐禾和最小的姑娘后,他想那站在齐禾旁边的姑娘应该就是?顾默书口中的云棠。
“不知您可?是?云棠姑娘?”他走?到云棠面前,问道。
云棠正在看账本,听见声音这才抬起?头,可?瞧着眼前的男子她实?在不认识。
“您是??”
崔岩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我是?那日拉顾秀才去京城的货郎。”
“原来是?您。”云棠惊喜道。
齐禾在一旁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往旁边凑了?凑,想看看这男子过来所谓何事。
“顾秀才一到京城便托我捎话给你,都?怪我染上风寒耽误了?不少日子。”崔岩瞧着云棠如此欢喜,生怕她误会了?顾默书。
“捎话给我,真?的是?我?”云棠看了?齐禾一眼,不确信道。
按理说顾默书应该捎话给齐禾才对,怎么?是?给自己。
“那是?自然,他可?是?亲口同我说的,给铺子中的云棠姑娘捎句话,他一切都?好,让你放心。”崔岩见自己话带到了?,便离开了?铺子,留下了?一脸懵的云棠。
“这”云棠扭过头刚想同齐禾说句话,就见她已经从后门?那边回了?屋。
第一百一十九章
齐禾没有回自己屋子, 而是去?了顾默书那屋。
短短一月这屋子没人住便成了冷冷清清的样子,甚至连那桌案上都落了尘。
齐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打扫了起来, 将?屋中角落凡是落了灰的地方都擦了擦。
这?一忙便忘了时辰, 一直到晚上吃饭时,这才与云棠再碰上面。
云棠手忙脚乱的将?饭菜摆放上,瞧着齐禾小声问道:“禾禾,今日.”
齐禾神色如?常,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碗中, “连封信都不给家中写?,到年底就断了他?的粮。”
“断了他?的粮?”云棠疑惑的看向齐禾, 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齐禾给云棠也夹了一筷子菜, 这?才解释道:“他?以后若是不再写?信回来,就不给他?银两了, 让他?自?己在外赚钱供养自?己念书。”
齐禾这?话是气话,她再怎么样也不会不供养顾默书念书。
云棠没想到断粮竟是这?个意思?,笑出?了声,“禾禾, 你定是做买卖忘了曾经的日子了, 你给默书的银钱怎么都够他?在京城念书三年。”
说完这?话,云棠就有些后悔,银钱够三年,这?顾默书可别真的一去?三年不回,若真是如?此, 她就亲自?去?京城将?人绑回来。
“哎呀, 我的意思?是默书不是乱花钱的主,想来年底便回来了。”云棠脑子一转遮掩道。
齐禾想想也是如?此, 这?马上十一月份啊,离过年也就两个多月,想来他?再怎么置气也都会回来-
顾默书心中一直藏着事?情,那日淋了雨,更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脸几日高热不退,还是同舍的周世兴叫来了季槐生,二人轮流看着他?帮他?煎药,这?才挺了过来。
那许长帆见他?病了更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一点晦气,毕竟那日最后同顾默书说话的人就是他?,而他?当是还拿话捏桑人。
顾默书烧了三日才醒过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浑然不知。
直到额头上的巾帕被人拿开?,他?这?才睁开?眼。
“可算醒了。”季槐生坐在床榻边俯身看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倒是不热了。”
顾默书喉咙干涩,哑着嗓子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视线逐渐聚合,先看清了眼前之人。
“喝点水。”周世兴端来杯盏递给了季槐生。
这?高热之人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身子定是缺水的厉害,醒来了怎么也得先喝上一口水。
顾默书喝了两口水,这?才润开?了嗓子,他?被季槐生搀扶着倚靠在墙上。
“你若是再不醒来,我都要给你家中之人写?信了。”季槐生这?话没作假,那信封还放在桌案上呢,若不是顾默书今日醒了,那信怕不是明日就寄出?去?了。
“别。”顾默书摇摇头,他?现在这?样子可不能让家中之人晓得,京城与府城相距这?么远,她们若是收到消息定要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了事?可怎么办。
季槐生这?几日憋了一肚子气,今日见他?醒过来严肃道:“你这?几日高热不退若不是周兄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这?混舍中的其他?书生竟没有一人帮你叫位郎中过来。”
周世兴就在旁边坐着,听闻此话尴尬的轻咳起来。
“若不是周兄,你现在怕是见阎王了,你明日身子好了便赶紧换舍,搬到我那屋子,咱们二人一同住。”季槐生以前遭受过同窗的排挤,所以那日一来便瞧出?了这?混舍中气氛不对?。
他?第一次来时,这?屋中叫许长帆的书生可是热络的很,可那日他?再来,那书生就坐在窗边瞧都不瞧他?一眼。
他?在这?忙活几日,那书生甚至会小声嘀咕说晦气,这?让他?哪里忍受得住。
季槐生后来稍稍同周世兴一打听便知晓了原由,那许长帆竟是因为身份不同就这?般对?同舍之人。
“我那书舍原本有三个床榻,可就我一人住,你们二人都搬过去?吧。”季槐生这?话不仅仅是说给顾默书的也是说给周世兴的。
周世兴帮衬了他?们几日,想来那许长帆定会看不下去?,若是顾默书走了,周兄怕是在这?屋中也不好过。
周世兴连忙摆手拒绝道:“不可不可。”
毕竟他?同许长帆在一个课室,他?若现在离开?这?显得有些太刻意了。
季槐生又?邀了两次,还是被他?拒绝了。
“我若真的住不下去?定会找你,眼下搬离实在不是好法子。”周世兴给他?分析道。
季槐生抿了抿唇,言道:“那我便不强求周兄了,不过顾默书你必须搬舍,这?不能住下去?了。”
顾默书云里雾里,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如?此,他?高热不退也是因为自?己淋了雨,与同窗可没关系。
见他?一脸疑惑,周世兴便将?来龙去?脉同他?细细说了一番。
“这?”顾默书没想到会因为不一同吃饭而让许长帆心生芥蒂,牵扯出?那么多误会。
想到以后要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他?打了个寒颤,还是早些搬走的好。
顾默书同意了季槐生的建议,第二日便去?书舍那边重新登记补了银钱换了舍。
因着就季槐生一人住,所以那边屋子更敞亮干净。
顾默书的东西不多,还是来时的那些,季槐生和周世兴一同帮着他?,倒是整理的快些。
铺盖一铺好,季槐生就坐了上去?,他?摸了摸厚厚的褥子,说道:“这?被褥都好厚实,齐姐姐给你做时一定铺了不少棉花吧。”
顾默书正将?带来的衣物挂在柜中,闻言手一顿。
“嗯。”他?回道。
那被褥都是来了府城后齐禾亲自?做的,尤其是那褥子,足足添了四斤的棉花,能不厚实嘛都赶上一床被子了。
“没想到顾兄家中还有长姐。”周世兴不好意思?坐他?人的床铺,现正坐在板凳上。
顾默书不愿同他?人多说家中的事?情,更不愿承认自?己与齐禾的关系,便没有反驳他?的话,长姐总比小娘听起来好一些。
“我家中确有一长姐,季槐生也有。”顾默书话一转,又?到了季槐生身上。
季槐生点点
头,“周兄可是家中独子?”
虽然那几日是他?们二人照顾着顾默书,但确实没有像现在这?般谈论?家事?。
“嗯。”周世兴听闻他?们二人家中都有长姐,心生羡慕,他?是家中独子,家中只有他?一个孩子,这?些年家中供养他?读书也实属不易。
“周兄人品上乘,可惜我家中没有小妹,若是有定介绍给你。”季槐生言趣道。
“不不不,读书人还是先考取功名再说吧。”周世兴脸颊一红,似乎不愿谈论?此事?。
季槐生并未察觉,自?从他?定下亲事?后便对?那儿女之情看的更重了些,尤其是这?么些年那家人并不嫌弃他?们季家落魄,他?早就想好了等到明年春闱后就去?娶亲。
周世兴坐了一会,瞧这?时间有些晚了便先行离开?了。
等人走后,季槐生还有些遗憾道:“默书,你觉得周兄人真的很不错嘛。”
先不说家事?与学问,就这?为人真的难得一见。
“可惜了,为何我家中没有小妹。”季槐生很是惋惜。
顾默书笑笑,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打趣道:“虽没有小妹,但有长姐啊。”
季槐生一愣,没有想到顾默书会这?般说,他?上下打量了顾默书一番,伸手拍着大腿道:“还真是啊,女大三抱金砖,我长姐比周兄大三岁,真是有缘。”
顾默书觉得他?魔怔了,刚才他?也只是一句玩笑话,谁承想季槐生竟然走了心。
当夜季槐生就在烛光中写?下了一封家书,将?书院中周世兴的事?情说给了他?长姐,这?封信第二日便寄了出?去?。
因着顾默书一直盯着他?,所以他?并没有将?顾默书生了高热这?事?写?下来,所以季叶梨收到信后上面?只有给她说亲的事?情。
季叶梨的脸被气的羞红,她将?那信中的内容说给了齐禾听。
“你说,我让他?出?去?是好好念书,他?这?一天到晚胡乱想些什么,竟然给我这?长姐说起了亲事?。”季叶梨一想到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不容易盼来一封家书,里面?竟是这?种内容。
齐禾掩嘴笑道:“想来明年他?便要成亲了,想来这?是放不下你,想给你说个好人家。”
“我用得着他?说,这?两人真是不让人省心。”季叶梨这?几日也从云棠嘴中晓得了顾默书没有写?信回来这?事?,只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孩子气。
“不过我瞧着他?嘴中的周举人好像确实不错。”齐禾真诚道。
季叶梨白了齐禾一眼,“那便让槐生给你也瞧瞧看。”
齐禾知道她这?是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着,我要好好写?一封信说说他?。”季叶梨这?般想着还真回去?写?信去?了。
齐禾瞧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嘴角勾着一抹笑。
她知道季叶梨虽然面?上生气,但心中还是开?心的,有人惦记就是如?此。
等季槐生收到回信已经是半月后了,他?下学回来就取了信,一直回到书舍这?才打开?。
这?一路他?都忍着,就想回来后坐下好好读读,看看她长姐会怎么回他?。
这?几日他?下了学便会去?找周世兴,那人学问更是在他?之上,他?越瞧越觉得相配。
“信到了?”顾默书回来的比他?早一些,现在已经在窗边温习了。
季槐生应了声便走了过来,坐在他?的旁边后这?才将?信拆开?。
他?一点点看下去?,里面?全是他?长姐骂他?的话,直到最后才有所不一样。
他?拿着信纸的手有些颤抖,“默书,你帮我瞧一眼,可别是我看错了。”
顾默书见状这?才接过那封信。
只见最下面?写?道,我与他?大抵无缘,但你齐姐姐觉得此人为人不错,你若觉得可以倒是可以给她说一说。
第一百二十章
季槐生惊的说不出话, 他设想过很多他长姐会回他的话,唯独没有想过还有这一种。
她长姐这信中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突然拿不定?注意。
“默书, 你看这.”季槐生犹豫的问道, 毕竟齐禾是顾默书的家?中之人,就?算是说亲也应该是顾默书去说。
此时的顾默书黑着一张脸,心也沉了下去。
当时他可是听?到齐禾是怎么说的,说她心中放不下顾一砚,可转眼不过一月竟然觉得这周世兴人也不错。
他们二人又没有见过, 仅凭季槐生信上?写的东西?就?这般下定?了主意,顾默书气的拿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
“默书。”季槐生见他不回自己的话, 又道。
顾默书将那信折好重新塞回信封之中, 言道:“再看看,现如今说这些还太早。”
季槐生默默点了点头, 这毕竟是顾默书的家?事他不方便多说。
入了夜,顾默书躺在床榻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信中的那些话。=
他人不错,人不错, 人不错。
齐禾怎么就?会觉得周世兴人不错呢, 虽然周兄为人确实不错,可她们二人又没有见过。
顾默书越想心中越烦闷,那离齐禾远些不打扰她的念头一去而空。
他下了床来到桌案边,在烛光下铺开信纸,拿起笔写下了一封迟到了一月的家?书。
季槐生瞧着屋中有了亮光, 揉了揉眼睛说道:“这天还未亮,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温习。”
顾默书哪里是温习,他是在写信给齐禾。
“好了, 睡吧。”顾默书将信塞进信封中这才将烛火熄灭。
不知?为何?,写完这封信后,他这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这次刚躺上?床榻便睡着了。
第二日,顾默书趁着上?学的功夫出去找人将这信捎回去。
这书院周边总是有来往的货郎,只需给他们一些银钱,他们便会将东西?捎到你的家?中。
顾默书还是听?季槐生说起这才晓得。
不过这种捎东西?的事情一般都是熟人相送,生怕出了乱子。
顾默书找的这人他虽不认识但见过两次,瞧着是个稳妥之人,顾默书给了银钱便将信托给了他。
因将那封信捎了回去,他一连几日面上?都带着笑,季槐生还以为他魔怔了不成-
眼瞧着进了十?一月,这天一日比一日的冷,齐禾铺子中的团扇已经不卖了,她日日带着云棠她们绣摆件。
这冬日里小摆件们卖的会好一些,许多人家?送礼便送这个。
齐禾在木匠那里定?做了一批木件,形状各异,为的就?是将绣品到时候装上?去,这单独一幅绣品可能卖不上?价,但一变成摆件,那价位少说翻一番。
齐禾正忙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动静。
“齐掌柜可是忙着呢?”楼家?小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从。
“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齐禾瞧着外面那风刮得呜呜作响,实在不明白这楼家?小姐怎么会在这么一个天出来。
她将人带到屏风后,又端来了一壶热茶。
楼家?小姐早已经是铺子中的常客,就?连齐禾都给她单独准备了一套茶具。
“这不是越来越冷了,想着来你这提前订几件冬日的衣裳。”楼云抿了一口热茶,身上?的寒气这才去了。
“你让他们说一声便是,怎还非要?亲自过来。”齐禾坐下后说道。
这么冷的天,楼云自然是不想出门的,可她哪里执拗的过她那弟弟。
听?闻云棠那几日着了风寒,这楼景心中惦记,便拖她过来瞧一眼。
“云姑娘身子可好些了?”楼云那会进来时云棠正好去了后院,所以她没有瞧见。
“吃了几副药就?好了。”齐禾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你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因着二人相熟,齐禾说话便没那般顾虑。
她早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这楼家?小姐来她铺子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一月来六七次,每次坐一会儿便离开,都不一定?买绣品。
她实在奇怪,现如今算是瞧出苗头了
,人家?这不是来买绣品的,而是来找人的。
楼云见状只能坦诚道:“既然你已经晓得,那我自然不能再瞒着你,不知?云姑娘可有心仪之人?”楼云为了她那残废弟弟的幸福可谓是拉下了脸面。
若不是自小看着他长大,她可不会对同父异母庶出的弟弟这般上?心。
齐禾不知?道她为了家?中哪个兄弟而来,毕竟楼家?分支多,她一时竟猜不透。
“云棠确实有过心仪之人。”齐禾没有瞒着,这事若是楼家?晓得了不愿意那便没有必要?将今日之事告知?云棠。
“不就?是季槐生嘛,那个我早就?晓得了。”楼云又道,“现在可还有?”
齐禾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些事都知?道,想来楼家?是真真的查过云棠一番,这让她有些懊恼。
若楼家?到时候强取豪夺,云棠一个小绣娘她哪里违抗的了。
“云棠我是一直当做亲妹妹的,她这婚事我还能帮着看看,不知?这次您是为楼家?哪房的少爷而来。”齐禾说这话其实心慌的很?,她哪里能做云棠的主,她只是不想云棠步入宁恩树他们的后尘罢了。
楼云知?道齐禾聪明,见她这般防备便将楼景彻底出卖了。
将他弟弟那些心思一一同齐禾道来。
“其实他没有让我来提亲,你也是知?道他那身子的,受了伤这些年?一直没有彻底好,虽然能起来走走路但大多时候还要?坐着轮椅,他这般是不愿耽误云棠姑娘的。”楼云说道此处红了眼,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前些日子听?闻云姑娘病了,他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托我过来瞧瞧。”
“可我觉得总是如此也不是个事情,若是云姑娘有了心仪之人,那我就?回去让他死了那条心,若云姑娘没有,我还是想为他求一求这份姻缘。”楼云诚恳道。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都有顾虑,一个好好的姑娘谁会愿意嫁给一个残废。
齐禾没想到看上?云棠的竟然是楼景,可一想后来云棠接的楼家?成衣绣样?单子好像确实有不少男子衣裳。
想来那都是楼景的手笔。
“此事我也要?问问云棠的意思,还望您这边不要?将这消息传出去。”齐禾现在顾虑的多,她可是吃过这亏的人。
楼家?小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应道:“那就?劳烦齐掌柜的了,今日天不好我就?先回去了。”
齐禾将人送了出去,看着楼家?小姐上?了马车,就?在马车要?离开时,那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齐禾瞧见了楼云身旁的男子,那人正是楼景。
楼景对她点了下头后那车帘才被放下。
齐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事早晚也要?同云棠说的,至于怎么说她现下还没有想到法子。
回到铺子中,齐禾便一人开始看账本,可怎么看都看不下去,刚刚楼云的那些话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偷偷瞧了一眼坐在一起的云棠和?苏莺,她们二人不知?道谈到了什么事正笑得开心。
若是此时她将云棠叫过来,是不是破坏了气氛。
可若现在不说她又怕时间越久耽误的时间越长她更加张不开嘴。
“师傅,你怎么不过来了啊。”苏莺回过头正好与齐禾四目相视。
“你师傅肯定?在想这次绣什么绣样?。”云棠笑着说道,虽然楼家?小姐后来一直找她定?成衣绣样?,但一些重要?场合要?穿的衣衫,楼云还是会单独找齐禾。
今日楼家?小姐同齐禾在那屏风后说了那么久,想来是这次成衣有些特别,云棠心中这般想着,全?然不知?自己才是他们嘴中谈论的对象。
“那好吧。”苏莺可不敢打搅师傅,叹了口气道。
一直等苏宅那边的人将苏莺带走后,齐禾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同云棠说,她皱着眉头时不时的看云棠一眼。
云棠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想了想还是问道:“禾禾,到底怎么了,我瞧着那楼家?小姐走后你就?一直皱着眉头。”
齐禾张了张嘴,“你”
“嗯?”云棠睁着一双黑溜溜的杏眼看向齐禾。
“你知?道楼家?楼家?那个小.少爷吗?”齐禾支支吾吾道,越往后声音越小。
云棠压根没有听?清她最后说的话,疑惑的问:“禾禾,你刚说楼家?什么?”
齐禾刚要?再说一遍,就?见有人走了进来。
那男子风尘仆仆,瞧着可不像这周围的住户。
“这可是小苏绣铺?”还没等齐禾说话,那年?轻男子便问道。
“您是?”
那男子笑笑,将包袱从背上?拿下来从中取出一封信。
“我就?是一个货郎,这信是禄山书院一书生托我捎回来的,说是给小苏绣铺的齐禾,您可知?道谁是齐禾?”
也不怪这男子这般问,这屋中有两个姑娘,他又没来过这里,可不晓得谁是齐禾。
“我是。”齐禾说着便走了过来,她有一种感觉,那封信是顾默书写的。
男子将信递给了她,“信您收好,那我便先回去了。”
齐禾从荷包中拿出银钱递给她,就?见那男子摆手道:“那边已经给过了,不过若是您也想捎东西?给那边,三日内去外城李家?茶铺找我就?行,我三日后便起身去京城。”
等人走后,云棠这才凑了过来。
“哎呀,他竟还知?道写信回来!”话虽是这般说但云棠却高兴的很?,这些日子她可是瞧见了齐禾每日是怎么盼着这封信呢。
“你瞧瞧,他信中写了什么,我先去外面买些咱们二人晚上?的吃食。”云棠知?道这信是给齐禾的,她可不留在这里凑热闹。
齐禾一眼便认出了字迹,这是顾默书写的没错,她小心的拆开信封将信纸取了出来。
信不长,除了第一句是在报平安剩下的全?是在同齐禾道歉,最后写道最近天冷,让齐禾她们多多注意身体。
齐禾将那封信读了好几遍,整个人眉角都是笑意。
【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