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嫩的手掌,托着那张白皙小脸。
漆黑的绒毛柔顺垂下，显得那双眼睛黝黑深沉。
这样的黑色，他只在卡尼拉空间的秘密文档里读取过。
深邃漆黑,残暴凶狠，任何色泽遇到了黑，都会受到污染,变为深沉的肮脏。
正如远在星球之外,他的父亲抗争的那些可怕敌人。
黑暗、血腥，吞噬了无数战士的生命,融入整个宇宙的漆黑。
他不喜欢。
猫猫的不喜欢，不需要任何语言，从他皱起的小眉头,半眯的警惕眼，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大坏猫眯着眼睛盯甄新。
甄新也眯着眼睛盯他。
相持不下,全凭定力。
只不过撑着脑袋,侧躺久了,甄新有点累。
于是，她挪了挪,直接在礼物盒子软垫上躺平。
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只警觉的小猫，却长舒了一口气。
甄新：“嗯,还是躺着舒服。”
乐乐：……
乐乐对于她的悠闲，十分无语。
在卡尼拉空间见证无数对峙、僵持、暗中较劲。
没见过她这样,躺得舒舒服服，继续跟猫对视，比谁先挪眼的对决。
人躺好了，想法也多了。
甄新将手掌摆在身前，宛如重病患者一般忧郁出声。
“乐乐啊,你说猫妈妈给我找的什么医生啊？靠不靠谱啊？会不会和大坏猫狼狈为奸，跟猫妈妈告状说我不干净不卫生，建议把我就地处决吧？”
乐乐终于能听出甄新的担忧了。
他还以为甄新这么嚣张，不会担忧的。
卡尼拉空间上端，瞬间调出了莫洛夫医生的资料。
灰蓝的眼，蓝白相间的耳朵，炸开软软的绒毛，戴着一副精密眼镜。
看起来就经验丰富。
“莫洛夫，林家的家庭医生，从小就照顾冷渊，但是我看他平时对冷渊做出的诊断，还算正常。不像会偏袒冷渊的那种医生。”
毕竟，冷渊作为危险分子，此时年仅六岁。
感冒发烧、常有的事。
莫洛夫却在冷渊的病历上，语气严肃的写到——
少碰病毒病菌，才能增强体质！
哼。
一看就是冷渊背着大人，悄悄搞了些病毒病菌做研究，染上了小毛病，还被医生逮住警告。
乐乐真是长见识了，语气新奇的感慨道：
“看起来冷渊两三岁的时候，发烧感冒，都是因为悄悄做实验，没做好防护。原来他也会犯错误，还被家庭医生写进了病历里。”
“林雪秋也是因为莫洛夫观察仔细，不会隐瞒冷渊病情原因，才总是叫这位医生过来的。”
甄新听完，顿时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猫猫的家庭医生，怎么能给人看病！”
乐乐眼睛半眯，真的很不想回答。
就算不是猫医，这个宇宙还有谁能给人看病？
乐乐提醒道：
“……反正你也没受伤，谁给你看病不是一样？”
“哪里一样？我哪里没受伤？”
戏精捧心宛如西子，眉头皱得心绞痛，“我的心伤了，很严重。必须得撸撸小猫才能好！“
乐乐：……
什么生死危机关头了，还想着撸猫。
猫都要弄死人了。
人类完全没有感受到危机。
乐乐不搭理她，开始仔细查看冷渊病历，了解危险小猫到底搞些什么可怕研究。
得不到回应的甄新，白演了一出西子捧心，无人欣赏。
只有礼物盒子外，一双绿莹莹猫儿眼，充满鄙夷的盯着她。
难受。
甄新放平双手，仿佛临终走马灯，再度深沉的想念她的金灿灿毛绒绒乖猫猫。
圆圆的眼睛，奶萌的叫声。
耳朵绒绒毛细嫩嫩，还会害羞后仰，小脸泛红。
绝不会像她身旁这只讨厌猫，居高临下，露出欲杀之而后快的邪恶眼神。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甄新心都碎了。
呜呜呜。
她的小奶猫，多么柔柔软软，善良可爱。
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小奶猫没有给她吃鳕鱼冻，也没有带她玩游戏。
可是温柔稚嫩的小手指，抚摸得多么小心翼翼。
即使语言不通，也不妨碍他们心意相通，人猫融洽。
甄新想着想着，抬手揉了揉眼眶。
困困，想睡觉。
她这边一抬手，冷渊就戒备的往后躲了半分。
灰绿眼睛却清楚见到漆黑的小宠物，没别的动作，只不过是抬手揉了眼睛。
冷渊皱起的小眉头诧异的展了展。
白绒绒的耳朵抖了抖。
哭了？
这么心思险恶的东西，也会觉得难过，也会哭吗？
冷渊愤愤不平，觉得自己才是委屈得想哭。
头顶揪掉的头发，好疼好疼，他抬手摸一摸，都觉得自己会秃掉。
小猫咪年幼的悲伤，还没散去，忽然又见盒子里那双黑色眼睛，精神奕奕的怒视他。
冷渊轻哼一声，做出判断。
演的。
就算哭了，也是演的。
不值得同情。
沉默对峙之下。
医生莫洛夫匆忙赶来。
他立着一双蓝白相间的绒毛耳，穿着宽大灰色风衣，提着一只精致的医药箱。
“冷渊，你没事吧？”
莫洛夫放下医药箱，“雪秋都跟我说了，小宠物抓掉了你的头发，让我看看……”
他扶了扶眼镜，透过精密镜片，仔细端详。
“没有发烧、没有外伤，你哪里不舒服？”
冷渊摇了摇头，抬手指向桌上的盒子。
“我没事，是这个东西有事。”
莫洛夫放下心来。
虽然林雪秋告诉他，冷渊摔伤了一只可怜宠物，希望他能够前来救治。
但他毕竟是猫医，比起陌生的可怜宠物，他当然更关心冷渊的安危。
既然冷渊没事，他便按照林雪秋的要求，准备去救一救危在旦夕的小生灵。
莫洛夫灰蓝的眼眸，越过桌上的礼物盒子，透过精密镜片，见到了一只绒毛漆黑、体型纤细的小宠物。
她躺在软垫之上，悄无声息。
精密镜片一扫，看不出她有任何外伤，却觉得她过分安静。
仿佛命不久矣。
莫洛夫兼修星际生物医学，迅速的拿出医药箱里的检查设备。
他往礼物盒子里一伸手，刚才还奄奄一息躺平等死的小宠物，骤然爆发出惊人力量。
往旁边一翻，眼神警觉，仿佛随时都会咬猫！
“别怕别怕。”
莫洛夫放低声音，安抚一般说道，“我只是想帮你做一做体检，不会伤害你的。”
哦，体检啊。
甄新吓死了，皱着眉从软垫上爬起来。
不忘责备：“你早说啊。”
嘤嘤哇哇，伴随着她的主动伸手。
莫洛夫灰蓝眼眸透出惊奇，似乎看懂了甄新的肢体语言。
他试探性张开手指，“抱抱？”
“抱抱！”
甄新张开双臂，抓着医生温柔的手指，乖巧的爬进了医生的手掌。
“哇，好乖好乖。”
莫洛夫小心翼翼抱着甄新，放进了检查设备。
“那确实。”
甄新在设备里站稳，坐好。
一点也不谦虚，冲着旁边的猫大声炫耀。
“我很讲道理的，和有的猫不一样！”
嘤嘤哇哇，仿佛示威挑衅。
冷渊站在旁边，听着小宠物的声音，看到她的顺从乖巧，心里很是鄙夷。
装。
演。
在专业的医疗设备之下，看这家伙还怎么骗猫！
等莫洛夫的体检数据出来，他一定要马上告诉妈妈，这家伙根本没事——
“这、这怎么回事？”
莫洛夫瞪大了眼睛，盯着设备上显示的数据，难以置信。
“她虽然没有外伤，但她体内的化合物含量超过标准范围三倍，分解蛋白密度更是惊人的高出了正常水平8，其他器官功能存在严重损耗，这、这……”
他甚至惊慌的扶了扶眼镜，再三确定这可怕的数值。
然后用一种同情怜悯的眼神，看向甄新。
“她怎么活下来的？！”
灰绿的眼眸盯紧了那些数值，每一项都看得清楚。
莫洛夫没有说错。
这玩意儿浑身数值超标，全线飙红。
就算没有摔伤，也……
活不长了。
顿时，灰蓝和灰绿的两双眼睛，泛出了相似的同情。
甄新每个字都听得清楚，张了张口想反驳什么，又觉得好像没法反驳。
她在检查设备里正襟危坐，开始反思。
到底是最近可乐喝多了，还是薯片吃多了？
不对啊，她每天都有保持良好的跑酷运动，在小奶猫头顶上上下下。
再多的糖分热量，也能健康分解，不存在吃多喝多伤害身体的问题。
而且——
在两只猫猫震惊的注视下，人类开始现场测试。
肩颈活动良好，手臂弯曲灵活。
跳两下，嘿嘿，头不晕脚不麻。
下蹲起立，脑袋不晕，眼前不黑……
甄新测试完毕，身体健康活泼，还能再活五百年。
“喂，猫猫医生，我一点问题也没有，有问题的是你的设备吧！”
人类质疑，嘤嘤哇哇。
在欣赏了莫名其妙小舞蹈之后，冷渊勾起笑意，从心底里散发出胜利的幼稚喜悦。
顺便祝贺她：
“你要死了。”
“哦。”甄新巨冷漠。
听这黑心小白猫胡说。
她扬声问道：“乐乐，你说，我是不是很健康？”
乐乐：……
根本不需要调用任何数据和设备，他都确定甄新健康得可怕。
莫洛夫虽然兼修星际生物医学。
但是放之全宇宙，恐怕都逮不出几只像甄新这样可乐当顿、薯片当饭、浑身毒素辐射危险值超标，依然活泼乱跳的人类，作为医学设备数据参考。
毕竟，猫吃点巧克力、葡萄、腌货都会要死不活。
怎么可能想象出人类这种生物，能够吃遍致癌浓度爆炸的烧烤，沉迷引发神经损伤致癌物质的油炸方式，还年年大量加工导致免疫系统低下、肝脏损伤的熏制食物。
重油重盐重辣重癌的饮食习惯里长大的甄新，身体数据怎么可能不超标。
甄新等不到回应，仗着猫猫听不懂人话，大声追问：
“乐乐？乐乐？”
“是，你健康得不得了。”
乐乐痛苦闭眼，无需查询，他也能正确回答道：
“你的身体各项数据，甚至比大部分年轻人都要健康。”
毕竟她还上蹿下跳，毕竟她吃好睡好心情愉快还有猫。
比太多这个年纪熬夜猝死的人类，过得幸福舒适。
甄新满意了。
骄傲看向眼前的莫洛夫，展现出人类的嚣张。
“猫猫医生，我跟你说哦，你的设备是坏的，我超健康！”
嘤嘤哇哇，嘤嘤哇哇。
无论她怎么叫唤，莫洛夫只会为她祈祷。
“来，小家伙。”
作为医生，莫洛夫表现了十分温柔的临终关怀。
他等待甄新回到掌心，郑重的将这只漆黑的小家伙，放回了礼物盒子。
然后，给小家伙开药方。
“冷渊，我给她开一些吃起来快乐的药物，希望她能够忘记痛苦，好好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刻。”
莫洛夫叹息道，迅速的开出了苯乙色氨合成糖丸。
一颗一颗小丸子，碾碎成适合人类的小方块，装进了透明小袋子。
莫洛夫将袋子交给冷渊。
“一天一颗，放心给她吃。虽然没有治疗作用，至少能让她生前感受到快乐。”
冷渊拿着这一袋碎碎的糖丸，看了看莫洛夫，又看了看礼物盒子。
小小的黑色小生物，一脸要死了的样子。
令年幼的猫咪，心里产生了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慢慢消退了他的幸灾乐祸，叫他升起了怜悯。
莫洛夫收拾好设备，推了推眼镜。
“我会如实告知雪秋。”
他拍了拍冷渊肩膀，看懂了小猫咪的沉默。
“别难过，冷渊，这不是你的错。像她那样的小家伙，本来就不如我们的生命力顽强，寿命短暂是很正常的事情。”
冷渊抖了抖耳朵，没有做声。
甄新却瞪大眼睛，仰望蓝白绒绒毛的猫猫医生。
哈？说我短命？
人类很不服气。
她大声嚷嚷：“我哪里不如猫了？你们吃了会死的巧克力，我一天能吃一吨！”
幼稚又夸张，但说得没错。
她特能吃。
乐乐在卡尼拉空间眼神放空，思绪神游。
随手开始帮忙查询，这莫洛夫开出来的小糖丸，人类到底能不能吃。
信息显示得迅速。
小糖丸主要成分混合苯乙色氨，刺激情绪，抑制疼痛，能让服用的小动物在快乐与幸福中，忽略器官衰竭的痛苦，无害无副作用的死去。
又叫“临终关怀糖”。
乐乐：……
过于温情，令人沉默。
不知怎么的，这名字竟然有一点适合甄新。
在作死边缘疯狂竞技大鹏展翅的人类，能有这么一袋临终关怀糖，肯定走得很安详。
糖还在冷渊手上。
莫洛夫提起医疗箱要走，小猫咪却迈开步子，追了上来。
“莫洛夫叔叔……”
冷渊声音踌躇又犹豫，不想表现得太关心那家伙，又忍不住心中的伤感。
莫洛夫耐心看他，露出了长辈慈祥的微笑。
“怎么了？”
冷渊小小的尖耳朵，抖了抖。
绒绒毛白嫩嫩随之招摇，最终还是藏起了心里的软弱同情。
“……我是想问，您是从学校毕业的吗？”
“当然！”
莫洛夫一脸骄傲，“我还去军部实习过！”
猫族以学校毕业为荣，更何况他这样实习过的优秀医生。
但冷渊得到回答，下意识转头去看身后的礼物盒子。
果然，那只黑漆漆的小东西，扒拉着盒子边沿，露出了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仿佛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冷渊定了定心，年幼的神色格外严肃。
“那您见过那些名为无脊的敌人吗？”
这样的问题一出，莫洛夫的灰蓝眼眸透出惶恐。
“这……”
这不该是小猫咪问的问题。
可冷渊眼神笃定，低声说道：“他们都是黑色的！”
莫洛夫闻言，看了看礼物盒子里黑色的小东西，又看了看厌恶黑色的冷渊。
似乎懂了。
他露出无奈笑容，蹲了下来，与年幼的猫咪平视。
“说无脊生物是黑色，并不准确。”
莫洛夫作为亲眼见过敌人的医生，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冷渊的错误敌意。
“他们像烟雾一样，弥漫在整个宇宙，能够造成磁场扭曲，隔断我们的所有信号，形成的领域充斥着污染、肮脏、血腥。”
“他们很可怕。”
莫洛夫喟叹之中，弥散着无法消除的恐惧。
“但他们不能代表黑色，因为黑色对我来说，代表着希望。”
冷渊从来没有在“黑色”的关键词里，捕捉到“希望”的词汇。
卡尼拉空间漫天飞舞的信息，无一不是在讲述，黑色带来的死亡与阴森。
可是他的叔叔，他的医生，学校毕业去过军部，见过无脊生物。
灰蓝眼眸却透着怀念，澄澈雀跃的夸赞道：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在近乎黑夜的宇宙，在被浓雾污染的领域，见到黑色发光的鳞甲、见到漆黑锐利的眼睛，是多么震撼激昂的事情。”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振翅而来的黑色蜥族和搅碎浓雾的黑色小饼干，带来的那份希望。”
莫洛夫笑着拍了拍冷渊的肩膀。
他离开了冷家，留下来神色惊讶的小猫。
冷渊乖巧的捏着那袋碎碎糖丸，并不能很好的理解叔叔的话。
黑色的蜥族，他知道。
是一种稀少而强大的生物，爸爸的部队里都有，可以振翅而飞，在无垠宇宙以一敌百。
但他抖抖耳朵，灰绿的大眼睛写满了困惑。
不过……
什么饼干？
为什么是黑色？
完全没有小饼干概念的冷渊，认真回忆自己吃过的许多饼干。
他捏着糖袋转身。
还没靠近礼物盒子，那道黑色的身影，猛然缩进去。
哼，她一定在偷听。
冷渊不喜欢这种黑色的东西。
即使莫洛夫试图说服他：不是所有黑色都代表可怕。
也无法阻止他的戒备。
冷渊居高临下，见到黑色东西又躺了回去。
她黑色眼眸一撇，显然对冷渊很不满意。
“看什么，我在养病。”
嘤嘤哇哇。
叫声细细，似乎暗含谴责。
冷渊莫名觉得，这东西在和他对话……
他拆开手上的糖袋，捏起小小的一块碎粒，开始实验。
“你想吃吗？如果你想，就坐起来。”
谁想？
根本不想！
“我来之前吃过鳕鱼冻了一点也不饿哼！”
话是这么说，人还是诚实的坐了起来。
不忘询问可靠的伙伴。
“乐乐乐乐，这糖我能吃吧？”
“能……”
乐乐声音虚弱，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临终关怀糖压抑痛苦。
能就好！
甄新坐好了，盯着大坏猫指尖的糖块，缓缓慢慢，递给了她。
嗯，不错。
言而有信，是好猫咪！
甄新伸手抓过大坏猫指尖的糖，入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往嘴里一塞。
“哇，好吃！”
人类是真的不客气，继续摊手。
“再来点！”
嘤嘤哇哇，肢体语言清晰丰富。
冷渊当然看懂了。
他不急，又出声试探道：
“你要是能听懂我的话，我就再给你吃一块。”
“哦，行。”甄新点头。
猫猫讨价还价，人类选择纵容。
冷渊皱着小短眉，耳朵歪歪，盯着她细嫩的手掌，说道：“现在，握起你的拳头，举起来。”
握拳？举起？
甄新顺利照做，还不忘歪头看向白绒绒的奶猫猫。
“砂锅大的拳头，看清了吗？我一拳就能揍死你，小小的大坏猫！”
嘤嘤哇哇。
灰绿浑圆的大眼睛，警惕半眯。
三次试探，这家伙都顺从响应。
果然，她能听懂！
这样的结论，令六岁猫族感到十分惶恐。
他养过许多东西，大到玻璃罐标本楠鱼，小到寄生蠕虫，都没有如此清晰的表现出“智慧”。
这玩意儿，可以听懂他的话！
猫猫震惊，精神混乱。
小耳朵一会儿歪歪一会儿仰仰，立起来都可怜兮兮。
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人类，去摸去挠去揉得乱乱。
甄新实在是手痒，她坐在礼物盒子里，看到了可爱的坏脾气大坏猫，露出了六岁猫咪该有的茫然无措。
心都软了。
“乐乐，你真的真的真的，不给大坏猫一个听懂人话的机会吗？”
甄新诚挚建议，“我觉得，宽宏大量的人类，应该给可爱小猫知错就改的机会。”
毕竟，猫猫耳朵好可爱，猫猫尾巴也可爱。
她可以无私原谅大坏猫的残酷冷漠。
只要摸摸毛就能悄悄气啦。
乐乐当然懂得甄新的意思。
但他为了甄新的安全着想，郑重建议。
“他没有十七年后的成熟心智，如果听懂你说什么摸摸绒绒的话，肯定会一掌拍死你。”
“怎么会？”
甄新自信爆棚，为猫狡辩，“小奶猫六岁的时候，听到我说摸摸毛，只会害羞的哭红眼呢。”
“你也知道那是冷英……”
乐乐眯起眼睛，觉得有的人真是死性不改，“冷渊这种恶魔——”
还没完整评价，小恶魔冷渊精神一振，哒哒哒的跑开。
“嗯嗯嗯？”
甄新慌了，赶紧站起来，做好逃跑准备。
“不是吧不是吧，他不会又去拿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毒液，要把我喷死吧！”
不要啊太可怕了，她这么柔弱怎么受得住冷水滋滋滋的酷刑！
从容大半天的甄新，终于回忆起lion所说的悲惨经历。
她含泪看向毫无遮挡的礼物盒子，准备放弃自己的毛绒绒梦想。
“算了，君子撸猫十年不晚，乐乐，要不然你还是——”
还是送我回去，撸一撸小奶猫的绒绒耳，下次再来看六岁大坏猫！
人类的遗憾还没说完，灰绿眼眸的白猫咪，已经快速回到礼物盒子旁。
他伸出手，将一个简陋的东西对准了甄新。
启动、连接、运行。
乐乐在卡尼拉空间上端，错愕惊讶的发现了疯狂读取卡尼拉核心数据的端口——
来自冷渊手上的设备！
而甄新在原地尖叫。
“啊啊啊这什么这什么，快送我回去，我不要被冷水滋滋滋——”
“不，不是。”
乐乐的声音惊讶喟叹。
“……冷渊，已经学会利用卡尼拉空间的语言库，做出了翻译器？”
甄新无法理解这事有多震撼。
但乐乐却目不转睛，畏惧、欣赏、惶恐的复杂情绪萦绕心头。
卡尼拉空间当然会有人类的语言。
比起档案库封存的更为完善，记录了从古至今人类文明的全部文字语音文本。
冷渊，六岁，在不断破解入侵卡尼拉空间的过程中，竟然无师自通，做成了全宇宙最强大的翻译器，用来……
用来对准人类。
这样的现状，令乐乐不由自主屏息，等待冷渊出声。
他比任何人都想看看，这翻译器是不是真的能够运作。
才六岁的白猫，瞪大眼睛，咬牙切齿，低声问道：
“你是什么东西？！”
甄新经过了刚才短暂慌乱，松了一口气，看向猫咪捏着的不明设备。
什么啊，原来是翻译器呀？
她还以为是冰水喷头、高压水管呢。
灰绿的眼眸等着甄新回答。
甄新轻哼一声，双手环抱，仰头骄傲说道：
“我是灵长目人科人属物种。”
冷渊灰绿的眼睛，大大的困惑。
耳畔传来完全陌生的词汇，让他误以为翻译器没有起效。
然而，甄新的嘤嘤哇哇，开始语调清晰的反问他。
“你懂什么叫灵长目吗？”
冷渊按捺年幼的惊慌，压抑着剧烈心跳，耐心等候。
只见这只柔弱的黑色生物，站在他的面前，以远超躯壳数百万倍的狂傲语气，说道——
“就是万灵之长，目空一切，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的神明。”
“小猫咪。”
听懂了。
冷渊神色沉了下来，白绒绒双耳警觉后仰。
明明这家伙虚弱得马上就要死了，却敢叫他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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