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周泽康一脸兴奋的快步迈进了侧厅,笑嘻嘻的走到霍青玄侧身,跟霍成君炫耀手里的匕首,简直爱不释手,霍成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谢谢表哥,这个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这是在北境战场是缴获的战利品,我看着品相不错,知道你肯定喜欢,就拿来送给你。”
周泽康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跟小孩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就是看不够。
霍成君此时却打量着立在一旁的胡玉卿,看着比以前更加俊秀了些,不像养在闺房里的女子那样娇俏,多了几分英气,看着倒是也不错,她对玄儿的身世了解,又是自家人,知根知底,倒是不会出什么纰漏。
想到这里,霍成君也不纠结了,但是她哪能想到,霍青玄本就喜欢女子呢,前世就是被娇媚的方隐月掩唇一笑迷了眼,才导致后面的结局。
霍成君拍了一下霍青玄起身,“玄儿,今日就在府上用饭,我去安排厨房做几个你喜欢的菜。”
霍成君说完又看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拧着他的耳朵叮嘱,“不许胡闹,听见没??”
“娘,疼疼疼,我不胡闹,您先放手。”
霍成君松开手,朝霍青玄一笑出了侧厅,霍青玄看着不断搓着红了耳朵的周泽康,笑的不行,她拍了拍身侧的矮榻,朝周泽康示意。
周泽康嘿嘿笑了两声,坐在霍青玄身侧,“表哥,有什么事??”
霍青玄一脸正色盯着周泽康半晌,看的周泽康都要心里发毛了,她才缓缓开口。
“小康,想去北大营磨炼吗??”
周泽康一听可以去军营,一下子从矮榻上弹起来,一脸惊喜的凑近霍青玄,扶着霍青玄的肩膀,激动地都快说不出话了。
“表哥,我真的可以去吗???”
“自是可以,今日就是问问你的意见,你若想去,我去跟姑父说。”
“我想去,什么时候走??”
霍青玄一脸无奈的扯开他的手,拉着他坐下,“别着急,我不能在京师留太久时间,北边敌人一旦知道我我不在军营,定会乘机偷袭,等我把京中的事办好就走。”
周泽康一脸惊喜的坐在矮榻上,猴急的恨不得现在就去了北大营。
“好,表哥,可说好了,此次去北境一定带我走,我早就想在军营磨炼了,就是我父亲一直不允,觉得我哪哪都不行。”
霍青玄抬眸看向一旁的胡玉卿,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垂眸捏了捏手指,“玉卿,坐下歇会儿吧。”
胡玉卿愣了一瞬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周泽康扫了一眼胡玉卿,凑近霍青玄小声问话。
“表哥,听说你身边有四个副将,哪个最厉害??我去了能不能让你副将带着我练武啊??”
霍青玄偏了一下头,侧眸盯着这个二五缺的表弟,深深怀疑他在娘胎里是不是遭遇了什么,脑子总是这般的.....
“你是去磨炼,不是探亲,这个你可明白??”
周泽康笑的一脸灿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霍青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总觉得表弟这模样和军营里养的军犬有几分相似,忍下心里的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开口。
“明白就好,至于到了之后的事我自会让副将给你安排好,你就放心吧。”
周泽康又是一阵点头,不远处的胡玉卿差点笑出声,忍的辛苦,出口的笑转了个弯,成了成串的咳嗽声。
周泽康不解的看向胡玉卿,盯了几眼没看出什么,视线又转回霍青玄身上,见她淡定喝茶,只得继续翻看起手里的匕首。
午饭时间,周府的男主人周建楠从巡防营回来了,进屋换了一身衣衫,才到饭堂,迈进屋的时候看到周泽康拉着霍青玄火热的聊着什么,笑着进去了。
“玄儿来了。”
霍青玄闻言急忙起身朝周建楠一拜,周泽康慢半拍也起了身。
“姑父。”
“爹。”
“坐吧,坐吧,一家人客气什么。”
周建楠坐在主位上,看向一旁的霍成君,轻轻握了一把霍成君的手。
“今日玄儿来了,可是备了她爱吃的饭菜??”
霍成君朝周建楠娇嗔着瞥了一眼,给他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递过去的时候说了一句。
“这哪需要你操心了,我早就让厨房备下了,就等着你回来用饭呢,唉,青禾,让你去请胡副将军,人呢??”
一旁的婢女朝霍成君屈膝一拜,才缓缓开口,“大人在收拾,稍后过来。”
周建楠一脸懵的看着夫人,眼里都是询问的意味,霍成君笑眯眯的推了一下周建楠,朝一旁使眼色,婢女会意从饭堂退了出去,一家人说着话,厨房的饭菜都端了上来。
霍青玄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一时间眼眶微热,垂眸掩饰一下。
脑海里却是前世人群中,哭的不能站立的姑姑,想要冲过来救她的小康,还有一脸愤怒却因为龙威不敢言语的拉着小康扶着姑姑的姑父......
这时,胡玉卿跟着婢女从外间进来,跟周建楠行了礼,立在一旁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眼尖的霍成君掩唇笑了一下,朝周泽康招招手,“康儿,来,到母亲旁边坐着,胡副将,你就坐在玄儿身侧。”
周泽康不情不愿的起身坐在霍成君身侧,胡玉卿见状也不矫情,挨着霍青玄坐下了。
周建楠瞄了胡玉卿一眼,倒是没看出什么,他是知道胡玉卿身份的,此时倒是没往那处想,他拿起筷子给给夫人夹了一筷子,又霍青玄夹了一筷子菜,才开口。
“吃吃吃,大家别拘谨,都是一家人。”
“对对对,都是一家人,胡副将,别客气,赶紧吃吧。”
霍成君有意的跟着周建楠的话重复一遍,倒是让周建楠听出不一样的味道,但是这样的场合也不好问什么,装作如常的继续用饭。
胡玉卿甚少和主家一起用饭,与霍青玄倒是一起用过几次饭,但那没别人,她也不会如此拘谨。
霍成君发现胡玉卿的拘谨,唤了一声玄儿,朝霍青玄使眼色,霍青玄意会,给胡玉卿夹了不少菜,胡玉卿愣愣的看着面前小碟里高高堆起的菜,一时有些无语了。
满桌子只有周泽康这个二五缺看不明白事态,朝霍青玄表示不满,拿着自己的小碟伸向霍青玄。
“表哥,你怎的只给自己副将夹菜,都没给我夹一块,我也要。”
霍成君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时翻起白眼,拍了他一把。
“你是自己没长手吗??要不要娘找个人来喂你吃??”
周泽康被拍了一把,又被亲娘怒怼,委屈巴巴的坐在凳子上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霍青玄对这个表弟真的是没办法,夹了一大块肉放在他的小碟里,还安慰一句。
“吃肉,我给你夹了一块最大的,你多吃点。”
周泽康脸色这才阴转晴,笑嘻嘻的朝霍青玄笑了一下,夹起小碟里的肉朝胡玉卿炫耀,我的可是最大的那一块,你比不了。
胡玉卿瞄到周泽康的炫耀表示,我不跟你比,你肉块大,我的菜多.....
一家人用过饭,霍青玄跟着周建楠进了书房,书房很大,藏书也不少。
周家虽也是武将出生,却对读书甚是看重,所以周泽康的课业,周建楠一直都不曾放松过。
周建楠坐在书桌前,抬手示意霍青玄坐,霍青玄也不矫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婢女端着茶水进来,摆放好边出去了,书房门被关上了。
霍青玄是个不会跟自家人绕弯子的性子,看向周建楠直接开口说出此行的目的。
“姑父,我预带小康前去北大营磨炼,不知姑父作何考虑??”
周建楠闻言皱眉盯了一会儿书桌上的一本书,半晌才抬头看向霍青玄,他其实明白霍青玄此举的意思,自己没什么人脉,周泽康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如此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
“也好,让他去战场磨砺一番,他呀,日后也不盼着他有什么建树,只要平平安安活着就好。”
“姑父说笑了,小康定会平平安宁的度过一生,而且一定要有官职在身,我带他去北大营的目的,想必姑父明白,北大营虽说危险,但是有我在,他定然不会有事,有了北大营几年的磨砺,对他日后定是有很大助益。”
霍青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静静等周建楠想明白,突然想起什么事,她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周建楠。
“姑父,如若决定让小康去北大营,势必要告知他我的身份,不然我怕他.....”
周建楠手掌微握,轻声叹气后抬眸看向霍青玄,“你担心的事,姑父自然明白,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你何时出发,我让你姑姑提前准备一下。”
霍青玄捻着衣袖看向周建楠,他还是那个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会把她当一家人的姑父,一时间心底暖暖的,想起还有重要的事要告知姑父,正色后开口。
“等雍京的事办的差不多就出发,姑父,您在京师时日久些,可知三皇子为人??”
周建楠本还在思索周泽康去北大营的事,此时听霍青玄说起三皇子,心底慢慢的有了一个想法,他抬眸看向霍青玄,从她眼中看到认真的意味,垂眸思索再三才开口。
“三皇子为人光明磊落,心系百姓,礼贤下士,有皇家气度,虽不常说些什么,但是做事从来都是大公无私的,玄儿,突然问起此事,可是因为.....”
霍青玄轻轻地点了点头,端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给周建楠时间让他消化这件事,霍家作为武将,即便自己不想站队,朝堂的形势也会逼着霍家作出决定。
既然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提前安排呢?提前做决定就有一定的主动权,可多为以后做打算。
“好吧,姑父明白了,皇子当中怕是也就他心里能想着百姓,就是出生差了点,但陛下无嫡子,三皇子也有一争之力,毕竟大皇子连陛下都不看好,二皇子虽说母妃是贵妃,外家是乾州刺史,但是他心里只有皇权,日后若是继位怕不是百姓之福,四皇子年纪太小就更不用考虑了。”
霍青玄点点头,前世的惨痛记忆还停留在脑海深处,二皇子想继位,做梦。
“姑父,今日我就是为了告知姑父这件事,此事后续要如何,我会告知姑父,也请姑父早做打算,京中的事还得拖几日,不过也不会太久,毕竟北境一直不太安稳。”
周建楠知道霍青玄是个有主意的人,能和他说起这些事,定是心里有些想法,也不反驳什么。
“好,我知道了,在北境危机重重,你双亲皆不在了,你要自己多保重。”
“好,我会的。”
从周府出来,霍青玄和胡玉卿回了将军府,今日终于可以不用应付谁,安安心心的睡一觉了。
周府内却是掀起一股风浪,书房里,周泽康站起身,梗着脖子朝周建楠喊了一句,却被霍成君捂了嘴。
“不可能,不可能,爹你莫要诓骗我,表哥怎会是女子??我不信,您不让我去北大营就编出如此的谎言欺骗我??”
周建楠无奈叹气,垂头不语,霍成君拉着儿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叹气不止,小声解释。
“康儿,你那时还小不懂事,娘跟你解释,你舅舅舅母一辈子夫妻恩爱,好不容易有了你姐姐,可是呢,生下你姐姐之后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那时北境极为不稳,外敌时时入侵。”
“你舅舅无法只得对外宣称你舅母生的是儿子,霍家军不能没有继承人,北大营更是不能没有继承人,唉,你姐姐十六岁那年,你舅舅舅母出战迎敌双双不在了,你姐姐就接了北大营的主将,这些年你姐姐一直奋勇杀敌几番重伤,就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
“娘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去了北境好好保护你姐姐,别让她的身份暴露,明白了吗??”
周泽康听完这段话,软软的坐在椅子上,慢慢消化多年给他送了无数礼物的表哥变成了表姐的事实,想明白了之后,他抬眸迎上霍成君的视线,眼神中带着坚定。
“娘,您放心吧,儿子知道了,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女子怎么了,舅母不也是女子,在北大营做副将,姐姐也是,当了北大营的将军这些年立了多少战功,我以她为荣。”
“好好好,娘的好儿,去了北大营好好磨砺,等有朝一日能帮得到你姐姐。”
霍成君听到儿子一番话,眼里的泪从眼眶中滑落,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周建楠似是松了一口气,起身到夫人和儿子身侧,擦了擦夫人湿了的脸颊,拍了拍争气的儿子的肩膀,脸上堆起笑。
“康儿,去了北境一定听你姐姐的话,不可以身份欺压他人,好好磨砺,爹和娘等你回来。”
“好,儿子一定给爹娘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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