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行直接对着谢汖笑出了声,眼睛弯下来,出现了在视频里从来看不到的笑容,而后又转过身,试图让嘴角的笑在镜头凑过来之前收回来。
谢汖看着这个笑,拿着麦片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
眼神跟着岑行的一举一动走,把她眼角下垂的弧度以及嘴角上扬的弧度全都收进了眼,岑行笑起来的时候,谢汖感觉自己被汝窑岛的海风定在了泳池旁。
迎面而来而来的,是从海岛上空笼罩而来的缅栀子味,浓郁到谢汖看不到其他东西,只能看见岑行。
想靠近。
甚至想要拽住岑行的手,直接拽到泳池里,遁入泳池中,把这些年自己对她的所有念想全都在水底倾诉出来。
直到岑行从他手中拿走麦片,谢汖才恢复成原来的状态,跟着岑行走到煮着沸水的瓷碗前。麦片被倒入沸水中,沸腾的水停下扑腾,麦片在水里打转。
眼前的岑行转过来跟他说。
“不愧是汝窑岛当地的特色,连麦片里都有鸡蛋花瓣。”
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岑行心情不错,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谢汖第一次看到了岑行露出这么多笑。就算镜头扫过来,岑行的神情也比平常少了很多表演的性质。
谢汖想拿出手机,现在的岑行,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当成他的壁纸。
手已经伸到口袋里,但又在接触到手机壳的时候意识到这是在拍摄现场,就算没在现场,正常人也不可能拿着手机不闻不问地朝别人一顿拍照。
岑行低头看着麦片,谢汖只盯着岑行。
难受。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难受。
又麻又痒。
想立马把喜欢说出口,但因为太过于喜欢,也喜欢了太久,只能把这种感情藏在心底,往水里藏,往心里藏,往汝窑岛的深夏里藏。
蝉声要是再喧嚣些就好了,说不定张开嘴在岑行耳边告白的时候,那些胆怯和不知道结果的恐惧都会被掩盖,只会化为深夏里的几声鸣叫。
“怎么了?”
岑行抬起头看向谢汖,显然发现了他的异常。
“没什么。”
谢汖看着她,语气表面听起来依旧很平淡。
“就是觉得挺值得的。”
“什么东西挺值得?”
谢汖应声。
“拿了麦片回来挺值得的。”
看到了不一样的岑行,也因为这样想看到更多不一样的岑行,岑行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跟着也想笑,一下就把汝窑岛的夏天带到身边。
这么近的距离里,谢汖能理解为什么岑行一出道就会被评价为‘笑起来就是夏天的氛围’。
伸出手,想抓住夏天。
虽然拿了麦片回来很值得,但显然不有利于游戏竞赛,其他桌都在忙着切菜、洗牡蛎、调料,只有他们这一桌很快就煮好了麦片,关上火,把热气和煮得浮上来的麦片给闷在了瓷碗里。
麦片里混着的鸡蛋花干被煮得膨胀,把水染成了透明的橙色,跟天上逐渐弥散的晚霞颜色一模一样。
晚霞比水更渐变,一望无际的大片天空中,分成了不同的颜色,最后又焊上平地,往地平线倒着澄明的颜料。
食物煮好了没事做,也没有什么需要录制的镜头,谢汖和岑行绕过镜头走到了泳池旁,抬起头看天边的色彩。
晚霞印在眼里,也变成了汝窑岛独有的澄明。
站在岑行和谢汖身后的摄影师掉过摄像头,对准谢汖和岑行,他们站在游泳池旁,都陷入了汝窑岛夏日的余晖中,抬起头的时候动作一致,落在他们身上的阳光把他们包裹进缅栀味的澄色中,光晕染开,海风吹起,谢汖和岑行的衣服和头发都被吹起,就在那一刹那,定格成摄影师镜头里的特写。
起风了。
谢汖和岑行站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夏天。
虽然谢汖抬头看着天,但是眼角的余光都注意着身旁的岑行,所以当岑行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立马就看向她。
“来录制前我经过了汝窑屋那边的寄存点,那边的节目助理说你有一个包裹到了,让你回去的时候去拿。”
岑行补充道。
“说是你经纪人寄的。”
“好,我回去拿。”
谢汖应声,他最近没跟经纪人联系过,自己也不知道包裹里寄了什么。
正说着,背后走来主持人。
“好了好了,我们的麦片组回来,开始准备最后一个录制环节了。”
主持人说得洪亮。
“虽然我们的麦片组在第一环节遥遥领先拿到了十分,但是不知道由于什么,第一名只拿回来了麦片,这么简单的食材显然只能在第二环节拖后腿,虽然刚才我们来充当评委的工作人员表示麦片也挺好吃的,带着股淳朴的花香味,但显然这第二环节的十分肯定还是要给我们的牡蛎组,料理做得非常好,让我们把掌声送给他们!”
掌声过后,主持人开始讲解第三个环节。
“好了,终于到最后一个环节了,请我们的工作人员摆上道具。”
谢汖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眼罩后,主持人又开始说起话。
“最后一个环节是需要你们互相配合的,首先小组里需要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套上眼罩,另外一个人负责用勺子或是筷子把碗里的食物喂给另外一个人,结束的最快的小组可以得到三十分。”
“这也意味着,现在哪怕是倒数第一名、完全没有得过分的小组都可以在最后一轮上翻盘。”
听到‘喂东西’这三个字后谢汖把手上的眼罩握紧,那之后主持人所有的话都没再听进去,他看向岑行。
“我来喂你?”
岑行先是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眼罩,而后伸出手从谢汖的手中接过眼罩。
“好。”
眼罩从手中抽走,谢汖看着岑行把眼罩套上坐到了摆着麦片的木桌前,他站到岑行的侧后方,弯下腰的时候手伸向了勺子,但视线全在岑行的身上,由上到下。
在岑行看不见的地方,这些目光终于能没有顾忌地落在岑行的身上,岑行有些茫然地用手摸了摸桌子,而后又把手背在了身后,说了句“对了,我不能用手”。
谢汖看着岑行的脸,声音轻到接近于耳语。
“对。”
距离太近了,甚至能看见岑行说话时所有神情的细节,还有那些微小而下意识的动作,失去视线的岑行看起来有些紧张,而拿着勺子凑近岑行的谢汖只会更紧张。
已经忘了什么游戏或是竞赛,动作慢到其他人已经吃完了三个牡蛎,他们这桌还没开始吃。
勺子送到岑行唇边,岑行的头略微往下低。
“是这个吗?”
她张开嘴,自己咬着勺子的边缘把勺子里的麦片给吃完,按道理说谢汖应该把勺子再往里送些,但手抬到了岑行面前,就忘记了该怎么动作。
怕她呛到,怕她烫到,手不知道为什么僵住,还没有从自己竟然在喂岑行这个事实里反应过来。
注意力全在岑行的吃麦片的动作上,岑行吃完咽下后才重新舀起新的麦片。
“吃慢点,不急。”
“其他桌快吗?”
岑行嚼下麦片。
“我们会不会太慢。”
“不慢。”
嘴上这么说,谢汖却连其他桌的进度看都没看,有的桌已经吃得伏上桌子啃肉骨头,就他们这一桌什么动静都没有,慢到几乎和其他人分开了结界。
说着不慢,其实更慢,谢汖甚至还在把勺子里的汤水给辟到碗里后,才送到岑行的嘴旁。
勺子不敢触碰到岑行的嘴唇,只会在她唇前三寸的地方停下,所以每次岑行都要自己往前凑近,用嘴找勺子,咬住勺子后再把麦片给吃下去。
几次这么个来回后,谢汖逐渐不再看勺子,而是专心看岑行咬住勺子的动作,手按照记忆来回往返,动作不快也不慢。
有种在喂小动物吃东西的感觉,喂得还是岑行最喜欢吃的麦片,看着看着心里也像是泡进了水。
“渴吗?”
谢汖问。
“要不要我给你舀点汤。”
“行。”
戴着眼罩的岑行点头。
“谢了。”
勺子伸进汤水,谢汖舀了半勺子带着鸡蛋花味的汤水往岑行嘴边送,岑行张开嘴,一开始先咬到了勺子柄,立马收回了嘴。
谢汖没忍住,提起了嘴角,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往下。”
重新张开嘴的岑行调整方向,这次没有咬得用力,而是凑向她认为是勺子得地方,轻微地试探。
舔在了谢汖的侧手掌心。
【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