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鱼,知恩图报懂不懂?大冬天我给你送温暖,叫声哥都不愿意?”
被叫林小鱼的本人只觉得羞耻,吴棣叫这个外号时林屿只觉得对方和自己关系好,可周恨这样称呼他,却让他觉得心底一股莫名的羞怯。
预感那不争气的兔耳朵和尾巴即将在周恨的刺激下再次冒出来,林屿一闭眼、一咬牙,“哥哥。”
“……”
空气凝固住,这回轮到周恨不好意思了,哥和哥哥,表面上一字之隔,叫出来却差距千里。
被林屿这样软软糯糯的南方口音念出来,撒娇的既视感更是强烈。
饶是在校外打打杀杀习惯了硬碰硬的校霸,也受不住林屿这一句温柔至极的“哥哥”,他愣住片刻后很快整理自己的面部表情,弹起弯下的腰站的笔直,手里的袜子更是烫手山芋一般扔到林屿怀里。
“谢谢。”
撩人不自知的林屿同学专心拆包装,又是一愣,“粉、粉色的?”他拿着袜子抬头。
抓着上铺扶手做引体向上的周恨脸上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句哥哥的诡异气氛内,听见林屿问他,扬着帅脸,不自在道:
“粉色不行啊?我就喜欢粉色。”
林屿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嘴角抽搐,这个校霸的画风好清奇。
穿戴完毕,四人光明正大出来校门,吴棣背对着校门口好像刚刚刑满释放似的,张开双臂闭着眼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啊——我终于出来了!”
徐闻青扣着他的后脑勺往前摁,“冒傻气离我远点。”
外面刮着北风,大街上少见人影,但这并不妨碍吴棣拉着林屿满街跑,好像在他自己家撒欢一样,路过个什么店铺都要盘问林屿。
“这是烤冷面,你们南方那边也有吗?贼拉好吃,你吃过吗?”
林屿闻着来自烤冷面小铺子传来的陌生香味,“没有……”
吴棣嘴快的又给他介绍别的北方特产。
终于到了火锅店,林屿和周恨并肩坐着,服务员过来请他们点锅底,周恨先要了清汤锅底,侧脸问林屿,“再点个辣锅?”
“嗯,谢谢。”
火锅店里很暖和,吴棣脱了外套,“你们那的火锅店是不是全都麻辣锅底啊?菊花不得老遭罪…唔……”
徐闻青捏了块水果堵住他的嘴,“吃饭的地儿别给我提屎尿屁。”
吴棣嚼着水果斜他,“一身毛病,真龟.毛。”
“有不辣锅,很、很少。”林屿眨着大眼睛答道,说完他偷偷瞥了周恨一眼,原来这个喜欢粉色的校霸吃不了辣。
吃不了辣的校霸点完菜看他,坏笑道:“给你点了一份胡萝卜,还不快谢我。”
对上林屿呆萌的眼神,周恨又补充,“小兔子。”
又被调戏了……
林屿微微撅着嘴不满的看他,惹的周恨笑出声。
上菜、涮锅,一顿饭吃完,周恨的筷子都没靠近过辣锅,林屿默默替周恨遗憾,不吃辣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手机的震动声突兀响起,吴棣从外套口袋里找手机,一个手滑掉到地上,林屿看到徐闻青的手在吴棣弯下腰的同时垫在了桌面下,他的动作自然,甚至没有分出一个眼神来,专注地用另一只手划手机。
桌面果然发出一声闷闷的撞击声,但并不是吴棣的脑袋撞到桌面,徐闻青的手掌准确的护住了他的头顶。
“好家伙,这桌面设计的,要是把我脑袋撞坏,国家可损失了一位栋梁之才。”吴棣用餐巾纸擦擦手机屏。
徐闻青低着头,一点不妨碍嘴上怼人,“这年头杀猪也不稀罕,还怕猪变傻么。”
“你.他.妈……”
吴棣忙着接电话,是家里打来的,喜悦挂在他脸上,接完电话吴棣就要穿衣服走人。
“我姥儿来我家了,我妈让我赶紧回去。”
徐闻青也跟着要走,吴棣非常记仇,“你学人精啊,我走你也走。”
“你一楼我二楼,还不许我回家了?”
吴棣一脸拽样,“我不想跟嘴贱的家伙一块回家,你等十分钟再走。”
徐闻青“啧”一声,推他,“别找事儿。”
两个人骂骂咧咧推推搡搡的出了火锅店,林屿看着他俩的背影,吴棣和徐闻青之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密,别看他们总是互怼,但一根针也插不到他们之间去,总之,看起来gay里gay气。
“吴棣,他们、他们家离、离学校、很近吗?”林屿问道。
“嗯,”周恨扫桌面上的二维码在线支付,“十分钟的功夫,他俩是发小。”
“为什么、还要、还要住校。”
“自由,没人管。”周恨转过脸,小结巴的唇色因为吃辣依然红红的,带着一丝清纯的艳丽。
林屿又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朝自己眨眼,放电似的,周恨在心里嘀咕。
“你、你也是这样的吗?”即使离家近,也为了没人管住校。
周恨云淡风轻的,“差不多吧。”
他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来,灰茫茫的天空给人的心情也压上阴霾,林屿的眼神空洞,心里也空落落的。
原来每个人的渴求是不同的,有人渴望自由,有人却盼着被管束。
“你不、不回家吗?”
“不回,没意思。”
林屿又没话了,现在回学校也没意思,可又不知道在大街上有什么意思。
“找个地方坐,打麻将会么?”周恨建议道。
“不、不会。”林屿从没上过牌桌,而且他家里人也没有会玩麻将的。
“桌球。”
“也不会。”
“那你平常都喜欢干什么?”周恨像看古董一样看林屿。
小结巴顿了顿,“看电影。”
“行,走吧。”周恨迁就道。
电影院滚动的放映片几乎都是关于爱情的,他们买了科幻电影的影厅,等开场前,周恨买了大筒的爆米花和碳酸饮料。
林屿捏了一粒爆米花,过分甜腻的奶油味在嘴里炸开,再看旁边这位逼近一米九的大哥,正抱着筒吃的愉快。林屿再一次表示惊讶,没想到校霸的口味这么小孩子气。
原以为躲过了爱情电影就可以看不见那些成双成对的男女,没成想影厅里正巧有一对情侣坐在他们前面,从电影中途就开始抱着啃,电影结束了还没尽兴。
黑暗的空间里能听到细微的滋滋声,那是接吻制造出来的响动,两个未成年在后面笔直的坐着,目视前方,却忽略不掉那声音,甚至还有一股催人心跳加速的气味渗透出来。
电影落幕,影厅里的大灯“啪”地亮起来,前面的情侣恋恋不舍的分开,手拉手站起来退场,周恨轻“咳”一声,去看林屿,竟发现小结巴脸红的像个番茄。
不经情动的少年总喜欢故作老成,周恨一副很有经验的口气揶揄脸红的小结巴。
“年轻人,定力这么差可不行啊。”说完,还向林屿流里流气的挑眉。
林屿慢吞吞的扭头,与周恨对视,良久,忽然凑近到周恨的面前,近的呼吸都缠在一起。
在这一瞬间,周恨被林屿柔和的眉目凝视的心跳漏了一拍,突出的喉结因为忽然干哑发痒的嗓子而上下滚动,他条件反射地想要闭眼。
在周恨闭眼的前一秒,林屿抬手从他的头发间揪出微小的一片纸屑,而后无情的站起来,“该走了。”
感觉被戏耍了一番的校霸下颚紧绷,小结巴学坏了!
新的一周开始,上午第一节还没开始,吴棣就风风火火的从走廊跑进来,进门开始嚎:“红姐来了、红姐来了、红姐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他的话一说完,讲台上擦了一半黑板的值日生飞速抡胳膊,其他人讪讪地回到座位翻找英语练习册。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被大家“谈虎色变”的红姐已经抱着一摞试卷站在了讲台旁边。
“强调一百遍的东西,还给我错,你们啊你们,真是金鱼脑袋。”
“红姐”大名候小红,是他们高中部出了名的女魔头,她恨铁不成钢的把试卷摔到桌面上,教室里大气不敢喘一声。
“这节课不讲题了,把课本拿出来,第一、二、三模块的单词都给我再记一记,十分钟后听写,错五个以上的,老规矩,蹲起。”
低沉的抱怨声小小的躁动了一会儿,候小红等他们安静下来,“开始吧。”
于是大家不再抱怨,争分夺秒的背起单词来,他们都不想承受因为被罚蹲起而抱着楼梯扶手倒着下楼的酸痛,整个楼层都能听到六班炸开锅的背书声。
侯小红转悠在教室内报单词名称,所有人把脑袋压低了写单词,安静下来的教室能听到外面冷风呼啸吹打窗户的声音,今天非常的冷。
林屿握着笔的手快要冻僵了,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件外套,又没去买保暖的厚衣服,他没想到北方会是如此的冷。
候小红念完一个单词,站到了林屿的桌边,她想看看这个转学来的新生水平如何,意外的发现林屿的握笔的手呈现粉紫的红,捏住笔杆的手指头在用力时会变成黄白色。
80年代生的人当然知道林屿的手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她突然张开手握了下林屿的手背,冰凉冰凉的,林屿听见脑袋上方的英语老师倒吸了一口气,而后往讲台前走了。
林屿不解英语老师为什么突然握自己的手,也不觉得英语老师像大家说的那样铁面无私,究其原因,可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小时候妈妈身上的香味很类似。
妈妈,我在学校很冷,林屿分出心思想。
写完笔下单词的大家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红姐报下一个,总不可能结束了吧?林屿抬起头,目视英语老师拿一个玻璃水杯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然后放在了他的手边,很快报出下一个单词。
林屿鼻子一酸,握住水杯,是烫的,他飞快地用手掌贴在水杯上几秒,温暖立刻爬上手手心,继续写单词。
听写结束,所有纸张被候小红收走,临出门前通知所有人。
“课代表转学了,大家谁想当课代表的,现在跟我说一声,就不麻烦你们班长再开班会了。”
“我。”
两个人的声音一同响起。
原本趴下睡觉的周恨听见旁边人出声,睁开眼看林屿,林屿则去看另一个想当英语课代表的人——陈一轩。
侯小红被其他班的人喊走了,六班的课代表没定下来,晚上林屿去水房洗漱时,被一脸阴云的陈一轩拦在了门口。
“你不能和我抢英语课代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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