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任务有了进度，今天积压的各种负面情绪立刻一扫而光。郁笑舒出一口气，笑着扭头看向落地窗，正巧看到了窗外的明月。
赵泽洲带着大家给乔绵送去祝福，“庆祝青沈老师演出圆满完成”之类的话，在群中聊天界面疯狂跳出。
各自的节目演出完毕后便可以离场，不过大部分人都选择留下来，等待中秋晚会末尾时的全体合唱。
乔绵急着看郁笑的《嫦娥》舞台剧，下台后急急忙忙地收拾行装。她动作有条不紊，速度却十分快，与其他静坐聊天的艺人们相比，未免显得格格不入。
“青沈，你不参加合唱吗？”一位与青沈有过合作的演员关切地问道。
乔绵回了一个官方的微笑，点头回答说：“经济人找我有急事，我先走了，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道别后，她火急火燎地迈开大步，在刘哥的保护下穿过拥挤的人群，坐上等候已久的私人轿车，赶往酒店。
时明时暗的光影在车窗上切换自如，乔绵降下车窗，借着缝隙亲眼欣赏夜景。
夜风趁机溜进来，掀起乔绵的刘海，然后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打了个转，更加向里吹去，缓缓驱赶了车厢内的闷感。
……
解除手机的免打扰模式后，消息框接连不断地弹出密密麻麻的祝福消息。
乔绵在群里道谢，向上仔细翻找聊天记录，却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来自郁笑的祝福。
她心情低落地垂低唇角，狭长的眉眼中瞬间失去光彩，还隐约浮起了潮意。
818见乔绵面板上的【心情变化】低落到极点，想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再看看一旁即将生效的疼痛，818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一个人如果一同承受身体和心灵带来的痛苦，该会有多煎熬？
【宿主，你还好吗？】818关切地问，将她的思绪拉回，然后提醒她说，【距离疼痛生效还有十五分钟。】
听818的汇报采用倒计时模式，乔绵打断他问：“你这话怎么像是在催命？”
在某些方面，郁笑和乔绵倒是拥有同样的默契。
助理递过来一张a4纸，是今晚直播的流程单。
巧姐安排了一场粉丝福利直播，直播主题名叫《陪你度过中秋月圆夜》，名称十分官方，乍一看不像是过节的，更像在完成一门作业。
……
赵泽洲得了消息，又在群里发道：【接下来青沈老师要开直播与粉丝共度中秋……】
“还有直播？”郁笑纳闷道。
见郁笑的手即将摁下锁屏键，818借机提醒说：【影后大大，要不要去捧场呀？说不定会提升任务完成度呢。】
郁笑手指顿住，根据赵泽洲分享的链接点进直播间，却只看到一把椅子和一把吉他。除此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
就算是过节，大城市的夜晚也免不了堵车。柏油马路上的车辆堵成一长列，喇叭声都要盖过车载音响的声音了。
直播时间已到，主人公却迟迟不来。
巧姐在酒店门前急得来回踱步，看车终于到达，连忙小跑迎上去。
“哎呦我的祖宗唉，怎么迟到了10分钟？”不等乔绵解释，巧姐就抓起她的手腕，边走边催促她，并进行了叮嘱过许多次的唠叨。
现实生活中，乔绵的职业是导演，她本着“远离大众喧嚣才能创作出好作品”的原则，整天沉浸在笔尖构建的小世界中，很少抛头露面，更别说开直播跟粉丝互动了。
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情，在巧姐一通炮轰般的唠叨下，变得越发战战兢兢。
在电梯到达楼层后，818提醒说：【距离疼痛生效还有一分钟。】
直播的确很重要，不过熬过眼前即将生效的疼痛才是正事。
“巧姐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乔绵感到胸腹一阵刺痛，急忙摆脱巧姐桎梏般的手掌，跑进了卫生间。
……
等疼痛过去，乔绵已经虚弱得如同将灭的残灯，她双手扶着墙，脚步虚浮踉跄。
卫生间与房间这段并不远的距离，却被她走得艰难无比，一步步好似踩在刀刃上。
她来的太迟了，比定下的时间足足晚了半个小时。
原本直播间内一片怨声载道，可大家看到乔绵脸色苍白，动作病弱无力，埋怨声统统变作了安慰。
【青沈姐姐生病了吗？状态看起来好差。】
【呜呜呜，姐姐怎么了？不舒服就改天播吧，我愿意等！】
【是不是太累了？毕竟刚从晚会现场赶回来。】
【……】
乔绵看着弹幕，佯装无事发生地摆摆手：“大家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巧姐双手比划了个圆，乔绵领会，从桌上拿过月饼礼盒，一边拆一边道：“我有点饿了，尝一尝代言商送来的月饼。”
今晚的直播除了拉进粉丝关系之外，还要挨个cue到自己代言的商品，来刺激一下消费。
不过直播带货已有王冬这个前车之鉴，乔绵又不想把粉丝当做赚钱工具，因此只打算简单提一下自己的代言品牌，并不会疯狂地无良安利。
等乔绵拆开月饼的包装后，助理递来一套刀叉。
这个月饼是京式硬皮的，个头有点大，需要切开吃。
乔绵用两只手捧着月饼凑近镜头，展示了几秒钟，解说道：“这是蜂蜜柠檬馅的。”
随后，乔绵动作优雅地执起刀叉，像吃西餐一样切下一小块，然后把金属叉子缓缓转动。
月饼馅是清新的淡绿色，其中还夹杂柠檬的果粒，这种少见的口味看上去竟然出奇的诱人。
乔绵看着镜头，问：“大家要跟我一起吃月饼吗？”
【要！板栗酥皮月饼请求出战！】
【要！绿豆沙馅月饼准备完毕！】
【……】
弹幕按照这样的格式不停地刷起来，直播间瞬时变得很有排面。
郁笑回忆着屏幕中一闪而过的月饼皮，总觉得上面的花纹很眼熟。
“蜂蜜柠檬馅……”郁笑默念着，眼神扫过薯片代言商送的月饼礼盒，一下子就耷拉了脸。
为什么乔绵收到的是蜂蜜柠檬馅，而自己收到的是五仁馅？
郁笑不满于代言商的区别对待，蹙着眉，狠心打破了青沈粉丝的队列：【不要！！！】
因为郁笑没有下载这款直播app，她直接从链接进入直播间后，会将微信头像及昵称授权。
乔绵看着这条与众不同的弹幕，紧张地屏住呼吸。
郁笑的微信头像和昵称她曾一天看四五遍，怎么可能认不出？
失落的心绪顿时消弭无踪，乔绵失笑道：“说不吃月饼的朋友可能已经吃饱了，没有关系，我替你尝尝。”
郁笑看着乔绵一脸“我吃着你看着”的小得意，总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
有粉丝提出开播前看到的吉他还没有排上用场，纷纷央求乔绵唱首歌。
乔绵笑着应下，将镜头转了个方向，自己背对着窗户而坐，抱起吉他后调了调弦。
她没有用谱子，回忆了片刻歌词就开始弹奏吉他，搭在弦上的指尖如蝶般翩翩起舞。她很熟悉曲调，像是暗中练习过多次，可她的指法很生疏，又像是多年没过碰吉他。
镜头把这一段完整地传递出去，郁笑看着清晰的画面，视线定格到乔绵整齐的唇纹上。
随后，乔绵启唇唱道：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
我的姑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1
因承受疼痛让乔绵伤了些元气，唱这首《我要你》时，郁笑明显听出了声音的不同。
与在晚会现场演唱时状态相比，现在的乔绵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诉说心事。
郁笑捧着手机走到阳台，伴随着乔绵的歌声，她像收到引导一样，抬头欣赏起天幕中那轮高悬的白玉盘。
月光透过窗户，把屋内的摆件照得微微闪光，同时也照亮了郁笑净如琉璃的双眸。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乔绵是特意将这首歌唱给自己听的。
【啊啊啊啊啊！我粉了一个宝藏吗？】
【青沈姐姐是在弹吉他吗？不！是在弹我的心弦！】
【……】
乔绵的歌声的确让人动容。
郁笑仗着与大家相隔一条网线，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也发送了一条弹幕说：【好听。】
看到郁笑发来的弹幕后，一片粉色从耳朵涌上乔绵的双颊。
乔绵倾述爱恋的欲望越发浓重，声音也从最初的试探变成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内心。
“我要，美丽的衣裳，
为你，对镜贴花黄。
这夜色太紧张，时间太漫长，
我的姑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2
乔绵的身后，是一轮明亮的圆月，正向屋中洒来皎洁的月白。
城市灯火通明，而乔绵的笑胜过灯光，也胜过月色。
【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