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活下来了，还敢在我的地盘上出现，胆子不小。”
许初时蹭蹭脚尖：“当然是来办正事。”
“和ym一起。”
“噢，”盛空明知道了，“你就是ym带来的客人？”
“我听他们说，ym喊你xa，是你的新名字？还是新代号？”
盛空明说：“为什么这么称呼自己？”
许初时抿唇。
他和盛空明是旧识，但在几年以前，两人就断了联系。
那不算是一段愉快的经历，哪怕回想起来，他都能嗅到当时鲜血的味道。
或者说，是盛空明单方面地恨他。
是些……无法一笔勾销的旧账。
许初时尽量不提其他事，问他：“金色沐浴是你的组织？”
盛空明：“很惊讶？”
许初时：“我不惊讶，你的确很有本领，也是一个适合共谋事宜的对象。”
他想，言序看人的眼光确实还蛮准的。
在低空坠落这种真心比金子要高贵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上一秒的好盟友，下一秒会不会突然捅你一刀。
哪怕是组织之间的追求大利益的合作，都要分外小心。
所以在海上的时候，许初时会觉得，言序说自己喊了人，将性命托付给支援的想法有点荒唐，容易翻车。
现在，他明白了。
不说别的，起码金色沐浴在盛空明手里，不会发生为利益而背刺，将他们出卖给空岚的事情。
盛空明点了根烟：“说句实在话，7684a，我倒是挺惊讶。”
“这么久过去了，你还能用这种平静的眼神看我，冷冰冰的。还不懂什么是生气吗？”
“你当初被我捅了四五刀吧，然后坠海，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我还以为必死无疑。”
许初时：“嗯。”
“大概祸害遗千年吧。”
外面人多耳杂，有些事他不想和盛空明多聊，“嗯”完这一句，又继续道：“闲聊的话就到此为止，可以吗。”
“ym在上面等你。”
“因为你没提前安排好时间，他好像有点不高兴。早点聊完，他也能早点休息。”
“哦，”盛空明说，“那是ym比较重要。”
但盛空明没急着走，他停在原处，安静了几秒，倏地笑出声来：“不过真的假的？你能看出ym高不高兴。”
“他那种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该夸你辨识力敏锐吗？”
许初时说：“这些事，你还是去和ym聊吧。”
盛空明：“你也来。”
许初时：“和我有什么关系。”
盛空明问：“哪儿没有关系，ym知道你手里有他想要的重要情报吗？”
许初时：……
虽然他没有和言序讲过这些事。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言序猜到了。
许初时看得出来。
盛空明没等到许初时的答案，心觉这人确实是个闷罐子，低头看了眼对方手里的饭团，便不再拖沓，转身往会馆走。
他随口找了个话，缓解尴尬：
“早餐是给ym带的吧。”
“说实话，在我这儿，你们需要什么大可直接联系我，或者喊我手底下的人帮忙，没必要自己来买。”
“作为这次和ym合作的伙伴，我理应尽一些地主之谊，好好地待一待客。”
许初时：“你会把我的事情告诉ym？”
盛空明回头：“他需要这份情报。”
“更何况，能彻底解决这件事，对你也有不小的好处。”
“否则，你为什么会和ym一起行动呢？”
“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是能帮助你的人。”
“至于我，其实也很想知道，你手里究竟拿着什么东西，让空岚三年都不舍得将你除名。”
许初时静了静。
考虑了两秒，他抬步跟上盛空明。
许初时说：“好。”
“我给你们提供情报。”
言序那么聪明，而且早早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多番试探。就算盛空明不讲，言序也早晚会发觉此事，自己查到。
或许在这里遇到知道他身份的盛空明，就是命运在安排。
不如早日坦白。
坦白他曾是空岚所培养的猎人的事实。
*
十分钟后。
白夜温泉度假酒店，高层贵宾室。
言序把半块黑芝麻饼和半块抹茶慕斯放到一起，腾出了一个盘子，拆开将许初时给他带的饭团，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然后，他拿起餐刀，慢条斯理地切下小小一块，用叉子叉起，含进嘴里。
这还不够，他还要嚼满一百下才咽。
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失风度。
几秒前刚说过要等客人吃完早饭再聊正事的盛空明：……
一个早餐饭团，又不是什么平日里尝不到的珍馐，这是要干什么？
这下他信了许初时说的，言序确实在不高兴。
盛空明翻了个白眼，靠前一步：“我说ym，你有必要这么装吗？”
“有。”
言序温和道：“细嚼慢咽有益于促进消化，你不是说不用急吗，这么快就开始嫌弃我了？”
盛空明：……
可惜言序只是在金色沐浴挂个名行方便，并非正式成员，不然他早开训了。
许初时坐在沙发边，默默望向窗外：“你说你惹他干嘛。”
盛空明：？
几个意思。
盛空明将手撑到言序桌前：“ym，你别太过分，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儿而已，我大晚上派人去接你，又赶行程回来，还不够意思吗？”
言序笑而不语。
许初时扭过头：“ym生气的不是这个。”
“因为他想直接谈事，你让他先趁热用完早点。”
“他觉得你不分场合，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许初时又瞄了眼：“而且，来了也不给他带杯喝的。”
言序：“嗯对，反正就是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吧。”
盛空明：……
7684a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一个两个，都是活爹。
盛空明维持着身为一个组织首领该有的风度，连带着“没给言序带喝的”这口锅一起背了，坐下道：“行了，不用阴阳怪气我，没意思。”
“我让你拿的东西呢，到手了吗。”
言序从终端上拔下一枚复制芯片，丢给盛空明：“不就是空岚的完整猎人名单嘛，搞定。”
盛空明：“只有这个？”
言序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餐叉。
他问：“你还想要什么？”
盛空明：“权限。”
“能拿到所有系统资料的管理员权限。”
言序意味不明地笑笑，看了眼旁边的许初时。
他说：“虽然xa是我带来的人，但是，盛空明，我似乎只约了你一个谈事？”
换言之，言序并不想把重要的事情讲给许初时听。
盛空明听出来了，表态道：“有区别吗？”
“我不介意把事情讲给他听。”
言序往后一靠：“我介意。”
“一码归一码，如果只是普通的任务交代，我是无所谓分享情报。”
“但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交易，不应该有第三人掺和进来。”
“低空坠落的规矩你不是不懂，到时交易出了问题，又算谁的？”
“算我的，”盛空明说，“行了吧？”
言序眯起眼。
他看出来了，盛空明和许初时，他们两个多半认识。
盛空明是个非常谨慎、老练的人，待不同的人会拿出不同的态度。若非相识，他根本不会让许初时待在这个房间里，替他讲话。
在言序赶客时，他还特地多提了几嘴，显然是想留人。
“不行。”言序再次拒绝。
盛空明挑眉。
心眼子还真多。
“行，”盛空明让了一步，与他妥协，“怎样你才肯松口？”
讲这么多，不就是想和他谈条件吗。
“除非你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言序不把话说死，“一个证明，一个xa能够给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提供帮助的证明。”
盛空明：？
他难以置信道：“xa不是你带来的人？”
为什么要他来证明？
“什么我带来的人，”言序睁眼说瞎话，“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还是情势所迫，你们的人顺带给救上来的。”
“你也知道，这种关系最不牢固了，如果现在有机会，我一定当场灭口。”
许初时听不下去了。
能把“灭口”说得这样直白且轻描淡写的人，恐怕也只有言序了。
还是当着他的面讲。
他吐出一口气，实在不想再等，凉声插话：“你俩算了。”
“勾心斗角半天，最后不也是一样的结果。”
“我自己证明。”
言序停住。
盛空明也看向许初时。
在言序的注视下，许初时背过身去，将自己的长发撩到身前，露出一个刻在他后脖颈的，深黑色烙印。
空岚的猎人标记。
还有他的编号——
“7684a。”
对于这个结果，言序并不觉得意外。
要说惊讶，也是感叹许初时的编号。
他前不久刚在榜单上见过7684a。
言序攥紧了手中的刀，食指在刀背上一点一点，像是想把这块痕迹给挖下来，当作一件艺术品，带回去收藏。
他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许初时回身：“空岚给猎人打的记号。”
言序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详细讲讲？”
许初时说：“我之前在空岚待过，给他们做过刀子，了解他们内部的架构和运营模式，你如果需要关于空岚的情报，我可以提供。”
“是吗？”
言序说：“但就我所知，空岚的猎人都是从小被带走进行培养、洗脑，且对上级忠心耿耿的死士。”
“事实也的确如此，w-302号区域那帮家伙，跟机器似的，可没你那么像人。”
“他们通常在底层卖命，很难有直接与上级接触的机会。”
“哪怕是排名的第一位。”
许初时回答：“也正因如此，空岚不会对猎人设防。”
“在那边生活了这么久，想要知道点什么，对我来说还是不困难的。”
言序抬手：“好嘛。”
他问：“为什么脱离组织？”
许初时抿唇，故意往盛空明的方向瞥了一眼。
言序心领神会，笑道：“算了。”
他总算认可了许初时的说法，放下手里的刀，轻描淡写道：“好吧，你的事情我懒得追问，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情才重要，能在合作中谋求到共赢的利益最好。”
言序起身，从终端上挪出一份新的资料，转给了盛空明。
“东西给你了。”他说。
“现在，我们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们各自的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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