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看着盘中的黑色固体，脸色很差。
红烧肉里加了糖，糊了之后会有苦味，顾司其实不太敢尝试自己的杰作。
“当然，我很饿啊。”
说着，秦潇寒满脸激动地拿起筷子，迅速往嘴里送了一块。
奇异的口感不停撞击秦潇寒的味蕾，秦潇寒发誓，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很苦，很咸，很硬。
“能吃吗？”顾司见状，也跟着秦潇寒夹了一块。
但被秦潇寒迅速抢走了。
“要不，我们吃烧烤去吧？”
相视一笑，两个人都无比尴尬。
秦潇寒没想到，顾司竟然这么不会做饭。
她一直以为，顾司是那种什么都会，什么都好的完美女子。
看来她错了，至少顾司做菜，是真的难吃。
这样也行，至少她秦潇寒是会做菜的，以后让她给顾司做，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好啊，可是外面下雨诶。”
顾司有点不开心，秦潇寒这女人竟然不给她面子的。
对啊，下雨天，吃什么烧烤呢？当然是待在房间里，然后……
秦潇寒越想越开心，抿唇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又夹了一块儿红烧肉。
说是红烧肉，但秦潇寒已经不想这么称呼它了。
真的很硬，已经不是烧焦的程度。
苦的如同含了一块小时候经常吃的扑热息痛，还不能立刻咽下去。
秦潇寒感觉自己已经起飞了。
“哇，顾司，你的手艺真的很好啊。”
好不容易咽下去，秦潇寒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为了留在家里，秦潇寒甘愿吃点苦头，要是能睡到顾司，让她吃一盘都值。
“好吃吗？”
顾司被她搞迷糊了，刚刚还说要出去吃，现在又说她做的好吃了。
“好吃啊，真的，要不是你做的好，就这猪肉都糊成这样，肯定没法吃了。”
秦潇寒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首先刀工，肉块特别整齐。”
虽然有大有小，但好歹顾司切出来方形了。
“其次啊，就是……”
秦潇寒大脑飞速转动，“你在里面加了香叶，这真的是独到之处，很少看见红烧肉里面加香叶的。这香叶真的是点睛之笔！”
“我只能说，顾司，你真的很有烧菜的天赋，你就是未来的食品人。”
“香叶吗？”顾司的目光落在已经快分不清的棕色叶子上面，“香叶，是我妈妈很喜欢加的。她喜欢吃那个味道。”
“你妈妈？”秦潇寒怔住了，她知道顾司的母亲走得早。
在学校里，就有人议论过顾司这件事。
秦潇寒虽然没说什么，但转身就给那几个人的微信删了。
所以，这道菜，顾司的母亲做过？
秦潇寒猛地一惊，怪不得，怪不得顾司曾经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
原来……
顾司的脸上没挂表情，目光却充满脆弱，她微微低头，想要避开秦潇寒的目光。
秦潇寒也识趣的低头，“怪不得你做的这么好，原来是跟妈妈学的啊。”
“我很喜欢吃，你要是想的话，以后可以经常做给我吃。”秦潇寒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不断挤着。
“秦老板喜欢就好。你想吃，我就给你做。”
顾司的礼貌客气，让秦潇寒无所适从，她想告诉顾司不必在意她的感受，不必活得如此小心。
她想照顾她，想保护她，想让她开心。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哈哈哈哈哈，那说定了，以后你就是本老板的御用小厨娘。”
秦潇寒又夹起了一块，她努力回忆顾司做菜的过程，想要还原顾司母亲烧出来的红烧肉配方。
“只给我一个人做。”
秦潇寒笑着看顾司，又挑了一块红烧肉，这次细细地咀嚼品味。
顾司的母亲走得很早，她的父亲小时候经常家暴顾司，后来喝大酒，在顾司高三那年，也去世了。
顾司高考发挥失常，错过了自己一直以来期待的法律专业，阴差阳错选了食品。
秦潇寒都有了解过这些事情，她知道顾司的本质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但她太敏感了，秦潇寒觉得，顾司一定不快乐。
以前不快乐，现在也不快乐。
红烧肉的配料，秦潇寒大概尝出来了。
除了原辅材料的配比，火候，水，甚至猪肉的品质，都会影响到最后的口感。
很复杂，秦潇寒想着，要是想做出来和顾司母亲差不多的红烧肉，自己得下很多功夫。
接连吃了好几块，齁得秦潇寒特别想喝水，但是她不能。
如果秦潇寒喝了水，顾司准会觉得是自己的菜烧咸了。
“我妈妈做的好吃些，我没有学到她的精髓，挺可惜的。”
顾司突然打开话匣，提起了自己的母亲。
“你妈妈一定是个大美女吧，你这么好看。”秦潇寒擦擦嘴角，上面都是盐粒。
“她很好看的。”顾司将手肘放在桌面上，轻轻拄着自己的脸蛋儿。
就这样半迷离地看着秦潇寒，“我没有她好看。”
顾司对她母亲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岁那年。
小时候，顾司的家庭条件不好，她的母亲要打三份工。
其实顾司很少看见她，因为顾司的母亲每天夜里十二点才回家。
顾司已经睡了。
四点，她的母亲已经去上班了。
顾司，还没醒。
她的父亲只知道喝酒，从没有想过帮顾司的母亲分担过什么。
虽然生活清贫，但是顾司是快乐的，她妈妈给她足够的爱。
只要是顾司想吃的，她妈妈都会给她买。只要顾司受委屈，她妈妈一定会冲在最前面，帮她出气。
顾司十岁那年，她的妈妈心脏病去世了。
从此以后，顾司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的父亲喜欢打她，没有工作，没有钱养顾司。
她的父亲几度告诉顾司，让她辍学。
索性顾司得到了一家社会组织的帮助，资助顾司一直到大学毕业。
“天哪，那你妈妈得多好看啊。”秦潇寒也拄着脸，认真地看顾司。
“我妈妈不会做饭，其实我都不太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做饭。我小时候一直都是家里的阿姨来给我做饭来着。”
“我妈妈很忙，我很少见到她的。想让她给我做饭，更是奢望。”觉察到顾司的难过，秦潇寒也想分享些自己的事情。
让顾司不要难过了。
“小时候开家长会，我们家都没有人参加。后来我就花钱雇人参加，那时候我还总是考班级第一，就很想让妈妈来啊。”
秦潇寒笑笑，接着说，“但是她没来过。”
秦潇寒的母亲，一心扑在事业上，对于秦潇寒，她很少关注过。
直到秦潇寒上了大学，秦潇寒的母亲从一线退下来，才开始想起她还有个女儿。
“秦老板，同是天涯沦落人。”顾司不自觉动了筷子，也夹了一块肉。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肉块与顾司的嘴唇亲密接触。
秦潇寒的眉毛在颤抖。
“那个，顾司，我突然想起来，新闻联播要结束了！你快陪我看！关注国家大事。”
“新闻联播？”
秦潇寒这女人，不像会是关注新闻联播的样子啊。
无奈放下已经在嘴边的红烧肉，顾司被秦潇寒扯着胳膊拉到客厅。
男播报员正字正腔圆地解说着，秦潇寒死死抓着顾司的手，不放她离开。
“下次，我给你烧红烧肉吃。”
听了五分钟，秦潇寒突然转头和顾司说。
把正沉浸在节目里的顾司吓了一跳。
顾司是搞不懂秦潇寒的脑回路，这正看着电视呢，她心中又挂念起红烧肉来了。
但秦老板都发话了，顾司也不敢说什么。
“好啊。”
顾司真的不喜欢自己专注的时候被人打扰，回复的也很漫不经心。
秦潇寒偷偷撇撇嘴，一直挨到新闻联播结束，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
“没想到，秦老板也喜欢关心国家大事。”
其实顾司基本上没有事情的时候都会看新闻联播，如果那个时间点有事情，第二天也会补上。
一天的接触下来，秦潇寒给顾司的改观太大了。
“那是，毕竟我是中国人嘛。”
刚刚看电视的时候，秦潇寒的余光一直在看顾司的锁骨，根本就没有心思看新闻。
顾司的手又白又嫩，骨骼感明显，秦潇寒特别喜欢顾司的手。
她的手真的好看，第一次见到顾司的时候，秦潇寒就发现了。
刚刚秦潇寒拉顾司手的时候，顾司的手指有去勾秦潇寒的手心。
这让秦潇寒的心脏狂跳。
现在顾司又挨在秦潇寒的边上坐着，甚至两个人的肩膀都是靠在一起的。
秦潇寒的心绪混乱，满脑子都是顾司的手，顾司的锁骨，顾司的那双情绪泛滥的眼睛。
“没想到秦老板这么正能量。”
顾司有些哭笑不得，她还是不觉得秦潇寒像是那种喜欢新闻联播的人。
“我这个人就是三观很正的。”秦潇寒开始自卖自夸，“我其实，我优点很多，你可能暂时没发现。”
顾司看着她，笑而不语。
“对啊，就比如，我其实长得也，也挺好看的。那……顾司，你觉得我好看吗？”
【南瓜文学】www.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