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的标没问题了，你回去吧。”
黎婳也跟着松了口气，“这事与江予白没关系吧？”
黎母冷哼，“那也不代表他说得都是真的，你记得自己的话。”
这算是承认了，这对黎婳来说，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且妈妈的语气没有之前那样强势，说明对江予白的态度已有所改变。
黎婳嗯了声，“我记得。”
回到a市后，黎婳就忙起时装周的事。
除了选定几款走秀的服装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宣传册、邀请函设计与打印、t台设计与搭建、还要找化妆团队、灯光师……除了资金外，还有很多人员、设备要配备，她现在工作室很小，除了她自己，只有两位助理，因此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
在她忙于工作时，又一喜事天降。
黎婳当初在巴黎办毕业秀的时候，结识了一位国内时尚界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时隔多年，她接到了她的电话，说这次来a市出差，要见她一面，黎婳受宠若惊，立马就约好了时间地点。
黎婳：“zoe姐，好久不见。”
郑颖笑道：“lily，回国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还悄悄做起了自主品牌，想让我大吃一惊吗？要不是岚岚告诉我，大水都要冲了龙王庙。”
黎婳：“你说王岚？”
她刚签约走秀的那位模特。
郑颖：“可不是，下个月a市时装秀，我们本想请她走t台，她说已经有人签了，不是我们几个品牌方，我还惊讶谁请得动她，没想到是你。”
王岚是国内这几年发展很好的模特，替很多国际大牌走秀，手握多个蓝血红血品牌代言，极少与小品牌合作，黎婳要不是靠着黎家的背景与财力，也不可能签她。
听郑颖这么说，黎婳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来找她了，这事的确有点尴尬，但她不想让步。
黎婳：“抱歉啊，zoe姐，除了她，没人可以驾驭我那条裙子了。”
郑颖笑笑，“这是你国内首秀吧？”
黎婳嗯了声，“所以我想追求完美。”
郑颖很爽快地应道：“我明白了，没事。”
她此时的关注点已经不在模特上，反而对黎婳口中的裙子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裙子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时装周一定亲眼去看看。”
她说这话不是在客套。
以两人时尚圈的地位差距看，也没必要客套。
黎婳意外她的大度，也对得到她的青睐感到惊讶。
要知道这样的人物，出现在哪个秀场，哪个秀场就会成为时尚圈的焦点。
黎婳也不矫情推辞，“那真是太荣幸了，回头给你发邀请函，一定要来。”
郑颖：“一定。”
黎婳顿了下，想到什么，“对了，我之前听王岚说过，梵缇娅找她谈过走秀的事。”
郑颖轻拍下脑袋，哎呀了声，“就是我！瞧我一激动，都忘了和你介绍，我现在跳槽到了梵缇娅担任视觉艺术总监。”
黎婳这回真惊呆了，连忙恭喜她。
梵缇娅可是国内最出名的顶级奢侈品牌，而背后的财阀陆家更是支撑起时尚圈半边天的存在。
郑颖有这样身份加持，来看她的秀，让黎婳兴奋到有点惶恐。
郑颖将自己的名片递给黎婳，“当初在巴黎看了你的秀，我可是对你念念不忘，这不一听你回国了，立马就来找你了，要不是你自己开了工作室，我一定要签你当主设！”
黎婳知道这是客套话，“zoe姐抬举我了，我才入行没几年，有些规矩还不太懂，这回真谢谢你了。”
是不是要签她当主设她不知道，但对方真心让她一位模特，这份心意她领了。
郑颖听到这话，眼里笑意更多了。
她喜欢黎婳这性子，谦虚又不卑微，冷是冷了点，但其实心里门儿清着呢。
郑颖当即说道：“你好好干，以后一定有合作的机会。”
这话比刚刚更显得诚意。
梵缇娅除了扶持自己旗下一系列品牌外，也会投资一些小众品牌，如今那位掌权人眼光也毒，投资的自主品牌现在都发展得极好。
黎婳微笑道：“我也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两人愉快地结束了见面后，黎婳迫不及待想与江予白分享今天的喜悦，然而他回到家时，与往日不太一样。
因为她吻他的时候，他的兴致不高，甚至眼里都没情绪波动。
黎婳勾着他的脖子问道：“老公，怎么了？”
江予白叹息了声，“公司成立了清算组。”
清算组？
那是意味着公司在走关闭流程？
黎婳眼睛微睁，“怎么会这样，你之前不是有个项目在谈吗？你不是说有把握可以拿下吗？”
她着急地追问了好几个问题。
江予白苦笑：“集团不给我钱，我做不了这单子，谈下也是要违约的。”
原本就经营不善的公司，资金被亲哥截胡，无疑是雪上加霜，彻底压断了江予白最后一根稻草。
江予白走进客厅，陈姨正叫二人吃饭，他淡淡说了声，“辛苦了，陈姨，你先回去吧。”
他没什么胃口吃饭，扯着领带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撑着额头，“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沮丧，好像刚刚打了一场惨烈的败仗归来。
黎婳想他今天是不是在公司与人发生过争执，让他心力憔悴，而她刚刚焦急的追问又给了他压力。
此时的他心里一定烦躁极了，而她非常懊悔刚刚冲动的行为，她调整下自己的情绪，坐到他身边，拉过他捂着脸的手，柔声安慰道：“没有，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他的手很瘦，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皮肤让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看上去有种骨感的性感。
江予白抬头道：“我近期应该会被调离信泰。”
黎婳：“去哪？”
江予白默了下，“不知道，可能会离开a市。”
他面上的情绪很淡，连语气也毫无波澜。
黎婳：“怎么会这样。”
江予白睫毛眨了下，眼眸的目光渐深，“他们不想我留在总部，会外派。”
黎婳小心地提问：“那外派的地方，也是他们说得算？”
那万一被派到穷山僻壤的小县城怎么办？
江予白知道她担心什么，点点头，“流放海外也不是没可能，我本来也没在国内待多久，去哪都有可能。”
那也太惨了。
如果他真的被外派了，她该怎么办？
是一个人独守在举目无亲的a市，还是随着他颠沛流离？
黎婳默默地望着他，目光充满了怜悯。
是在同情他，也是在同情自己。
这一晚，黎婳辗转难眠。
她作为他的妻子，是不是应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而且她的事业也才起步，如果他被外派了，也肯定会影响到她的发展，她也不能放任不管。
她翻了个身，抱住江予白的腰，“老公。”
江予白迷迷糊糊间，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嗯了声。
黎婳轻声说道：“你不是一个人，我们一起努力。”
再没听到江予白的声音，她以为他睡着了，便也靠在他肩旁闭上眼睛。
江予白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
他听到她的话了。
柔柔软软的，就像风一样吹进耳中，让他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平视着前方，过了一会又闭上。
***
翌日清早，江予白照常出门。
黑色低调的轿车在高架上缓缓行驶着，他穿着熨烫工整的宝蓝色衬衣坐在后座，双肩搭着深灰色西装外套，外套下的右手指轻轻摩挲着左手的袖扣，整个人姿态放松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姜媛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给他念今日的工作安排。
“嘟——”
车内中控系统接到了来电。
姜媛的声音被打断，瞥了眼来电显示，“江总，是徐志平。”
江予白：“接。”
姜媛滑了下中控屏，声音外放。
一声急切的叫声，“江总，您救救我！”
江予白动了动唇，“怎么回事？”
“那贱女人向纪委监委举报了我！您帮我，您帮帮我！”
江予白不紧不慢地开口：“徐总。”
淡淡的声音，在那急声厉语中尤显突兀。
江予白道：“你忘了当初我们怎么约定的？既然恒远的标给了黎浩明，那你该求的人应该是他。”
“我手里还有黎浩明的把柄，您帮我！帮我！我帮您对付黎家！”
江予白闻言，掀开眼皮，眼底闪过暗光，然而他的口气依然毫无变化，不咸不淡地说道，“徐总太看得起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对付黎家？”
徐志平又说了很多，江予白眉头微微皱起，抬手揉太阳穴——这是不想搭理的表现了。
姜媛察觉到后，便打断了徐志平的声音，“徐总，我们江总的太太是黎家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黎家的事？而且我们江总不是慈善家，你要他帮忙，怎么也得先拿出点诚意来。”
她的语气没有江予白那样客气，话也比他直白，中控台传来嗞嗞电流声，像是徐志平气得在那喘气的声音。
对方就没直接骂一句仗势欺人的小女表子，但他不敢，因为江予白没拦着她，摆明了默许这种行为。
徐志平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媛说道：“徐志平一定没想到当初你找到他情-妇的时候，可不仅仅是为了控制他。”
江予白又重新闭上眼，表情淡得很，“没必要想，把柄被人捏住时，做什么用都由不得他了。”
姜媛看他的目光多几分钦佩，“没想到您还有后招，黎浩明到现在还在调查那家公司。”
什么小公司，什么竞标，全都是烟-雾-弹。
江予白的目的哪里是为了拿那个标救信泰，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黎家做不成这笔买卖。
徐志平这一凉，黎家为这十几亿订单备的货便全烂在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信泰最后因经营不善关闭，他便顺理成章地摆脱了桎梏。
所以在标落回黎浩明的手里，徐志平注定成为弃子。
她当初还误会江予白不用江桥集团竞标，是因为黎婳，原来是她格局太小了。
她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江予白抬起头，看着车窗外，“你说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姜媛很聪明，一点就透，“销货。”
江予白：“是，徐志平那有供应商名录。”
他口中的把柄，他早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他又开口，“让赵绰尽快搞到。”
晚一步，人就要进局子了。
姜媛心想，真是无情资本家，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不放过。
这边电话刚结束，秘书处又打来电话。
“江总，太太刚刚借车去江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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