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没有人比我更擅长发糖[快穿] > 12、兔与狐狸(12)
    阮漓乖巧地点点头,倒也不再言语。她四下探头,抱着衣服躲在一棵树后,对江葵小声喊道:“我、我在换衣服。”


    江葵目送她跑过去的背影,点点头,未觉有什么不妥,目光仍是聚在那棵树四周。


    小狐狸像是感受到了她灼灼目光似的,也不敢叫她背过身去,只好缩着身子换上衣服,动作中夹杂了几分忙乱。待她出来,脸上也不知是折腾的还是羞的,红得像虾子。


    江葵替她理好衣襟,和031感叹:“小狐狸真是太可爱了!”


    她忍住揉捏阮漓软乎乎小脸的冲动,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抬手给小狐狸指明霜月鹿的方位。


    031噢了一声,又道:“可是宿主您前几天还在刻意躲避阮……”


    “那、那是躲么!”江葵义正辞严地补充,“那是食物链的压制!”


    031意味深长地又噢一声。


    江葵挑挑眉,三幺这是……在挑衅她?


    不过她没有再多想下去,因为,在她们轻微细小的脚步声中,隐约传来几声虚弱的呻.吟,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不远处,一道浅淡痕迹自路中延伸,隐入矮丛之中。


    阮漓跑过去,用小剑拨开草丛,就见一个外门弟子伏在杂草之中,小腿上白色衣料已被划开,露出一道狰狞伤口,身下土壤尽被染成深色。


    她眼中闪过一丝戒备,收回手,转身向江葵求助,“白姐姐……有人……”


    江葵看到血迹,心中已经明白了大部分。她迈进草丛中,蹲身探了一下那人鼻息。


    温热,还有气。


    那受伤弟子似乎被她动作惊醒,勉强撑起身子,口中吐出模糊字句:“救、救我……不,快跑……!”


    他视野中闪过一抹白,小腿处暖融融的,不一会,因失血过多而昏沉的头脑竟清醒了一点。他撑起身子,混沌地看了江葵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墨发未束,随意垂在肩上,愈发衬得她肤色似雪,眉眼盈盈。一对杏眼仿佛浸了泠泠泉水,清澈见底,不染俗世一尘,恍若画中走出。


    不像是来秘境中历练的,倒像是位天上仙人,思及人间疾苦,特地前来品味。


    还从未在宗门中见到过这样好看的人。


    惊艳归惊艳,他却不能失了礼数,毕竟是救命恩人。


    弟子叩身,行了个大礼,声音微弱,“多谢师姐救命之恩。”


    江葵并非随意救人,她方才探查时,无意中发现此人面容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剑阁门口见过的那些聒噪弟子之一。


    果不其然,那人歇口气,又道:“我名祁印,不知……”


    他莫名地心跳快几分,不敢直视江葵,只好去看她身后的背景,却未曾料到背景中还有个无声无息的人。看清后,祁印双眼睁大,嘴角不自知地动了动。


    她竟也在此处……


    祁印入门不久,就被师兄师姐教导,远离名为阮漓的孽种。有一同门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阮漓是个有狐耳狐尾的怪物,是精于媚术的深山狐妖与修士所生,生下来就是违背常理的怪胎。更不提她毫无廉耻之心,来沾染这高洁宗门不说,还试图勾引旁人,男女不拒。


    祁印听过这番话,自发地对阮漓退避三舍,融入宗门大流之中。只不过,不久之后,在他亲眼见到此人时,却觉得那些描述有些添油加醋了。


    阮漓既没有狐耳狐尾,也不是那种张扬惹人生厌的性子,只像个普普通通的弟子,与他一样。只是,她总垂着头,一副怯怯模样,脸颊枯黄,瘦出皮包骨头,似乎连剑都举不起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门对一个孩子会有这么大的恶意。每每见到那些人谈论阮漓,他们或是说笑着,或是低声咒骂着,看上去愉悦非常。可是,祁印却在他们谈笑时,窥见了温文尔雅深处的扭曲嘴脸。


    再后来,剑阁中盛传,大师姐接下阮漓挑起的切磋,却被她暗中手段所伤,修为险些倒退。索性,薛师姐不负众望,将阮漓击败,大快人心。


    大快人心吗……?


    祁印.心中疑惑,他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喜悦。为什么旁人的一件事,能让剑阁上下都喜气洋洋的,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他被平素交好的同门拉出屋,听他们讲述半晌此事的详尽始末,看他们抚掌大笑,拍手称快。


    一同门问:“祁师弟,你怎么听了这件事,还愁眉苦脸的?”


    他该笑吗?


    祁印大笑一声:“好!师姐真是为宗门除害了!”


    同门阵阵附和,一个师兄又开始讲述他事,说到阮漓狡诈之处时,众人攥紧拳头,眼中憎恶不掩;而讲到阮漓吃瘪时,那些人又喜笑颜开,连声叫好。


    原来是这样的吗?原来,在这宗门中,排挤阮漓才是主流、才能真正融入这里吗?


    自那夜后,祁印开始附和身边同门的言论,时时义愤填膺地评点这些事。他觉得自己似乎比之前更能融入宗门了,同门与他亲近不少,总是不时帮助他。


    他更加坚定了那时想法,直到……入秘境之后,再亲眼面对阮漓。


    祁印打量一下这个年岁小她不少的师姐,移开目光。


    或许,她就是那种卑劣不堪、心机深重的人呢?那么多人都厌弃她,定然会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有时候,说得多了,假的都变成了真。


    阮漓见祁印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神色中夹杂几分熟悉厌恶,心头一沉。


    她眸光轻晃,冰冷如同霜雪,攥紧手中小剑,无声地嗤笑一下。


    还以为白姐姐救的是什么特别的人。


    只是个不明事理,被同化的可怜虫。


    江葵将祁印眼中情绪尽收眼底,又问:“从何处来的,发生何事?”


    祁印动了动残破的小腿,忽觉一阵钻心疼痛,不敢再乱动。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闭了闭眼,“我从……海澄谷来。”


    海澄谷,入门不及五年弟子的试炼之地,与这青峰峡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位面,怎会有弟子到达此处,还受了重伤,藏于丛林中?


    看来,这所谓的春游地点,果真有异。


    祁印又道:“谷中有金丹期妖兽伤人,与我同行的几人悉已遇难。随身玉简不知被何物影响,有些失去功用,有些则紊乱异常。我便是在捏碎玉简后,被传送到此地。”


    “敢问,这里是何处?”


    江葵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听他问话,站起身来,像是在和他道喜似的拍拍手掌。


    “恭喜,这里是高级试炼场,青峰峡。”


    祁印神色冻结了一刻,艰难地动动嘴唇,“师姐是在说笑……”


    他本以为这个谪仙似的师姐定会如同她温柔长相那样,怀有慈悲心肠,肯耐心为他指点迷津。可却未曾料到,江葵竟像是陡然失却了耐心似的,不仅未曾正眼瞧他,还……


    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江葵回身牵住小狐狸冰凉的手,打断他,“这位才是你师姐。”


    阮漓突然被提及,睁大眼睛,目光一扫面前的祁印,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到几分不屑,顿时默然低下头。


    眼神却在垂眸的一瞬间变得愈发冰冷。


    实在是……太碍眼了。


    白姐姐方才为他医治腿伤,与他说话,目光还始终在盯着这个人。


    为什么一只被同化的可怜虫,会这样吸引白姐姐的注意。


    思绪突然被手上一阵不容抗拒的力量打断,阮漓抬头望去,只看见一截雪白的脖颈和紧绷的下颌线。


    她被江葵拉着走出很远,听见身后有人急声呼喊:“师姐!救命之恩……”


    头顶传来温温柔柔的声音,如同林籁泉韵,轻软动听,可话语内容却让人如坠冰窟。


    “无能为力,自求多福。”


    对付这样的宗门,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这些入门时间尚早的弟子看到,粉饰之下,同门情谊的虚伪和脆弱。


    叫你们孤立我家小狐狸!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江葵像是大仇得报,脚步也轻快许多,牵着阮漓走远。


    还要陪小狐狸练级,在这个拖油瓶身上浪费时间,失策。


    阮漓原本纷杂的思绪尽数散去,她垂眸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勾起嘴角。


    白姐姐果真是个软软绵绵的小兔子,连拒绝都是这样温柔。也不像寻常兔子那样一味妥协,而是绵里藏针,不动声色。


    绵里藏针……?


    她忽然想起江葵在藏书阁咬她的那一下,抬起手,盯着手指尖一道浅浅痕迹,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她轻轻吻上那道咬痕。


    似乎,是甜的。


    ……


    一个时辰后,两人步入深林之中。


    越向前走,能见度就越低,瘴气愈发厚重,几近凝成实质,压得人呼吸迟滞,肺腑刺痛难忍。脚下踩着的地面不复之前硬实,湿淋淋的沼泽混着被踩倒的蕨类植物,踩上去啪嗒啪嗒,黏腻非常。


    拨开云雾,前路是块蓄水低地,奇怪的是,此前深深浅浅的脚印到此处便都凭空消失不见,周围却并无其他杂乱痕迹,就像是……这些人被硬生生拔出地面似的。


    “小心。”


    【瘴毒蝎。】


    江葵的提醒与那道声音几近同时响起。


    水坑远处,薄雾缓缓散去,露出一个石头洞穴。穴内,一只深红色骨壳的庞然之物动了动,拖着长长的蝎尾,肢节颤动,传来可怖的咔嚓声响。


    随着它的动作,石头洞穴中有光透进,穴内情形不加保留地映入二人眼帘。


    一堆光滑细腻的白骨,骨肉筋连处悉已被毒液腐蚀,散落一地。不远处,一颗不似人类的头颅摆在地上,头顶似乎有对弯曲回环的角。


    是那只幼年霜月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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