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她似乎还能听见那天，白时月清淡的声音。
——我喜欢女孩儿。
她明明知道白时月的取向。
可当舅舅起了联姻的心思，问她白时月喜欢男还是女时，她回答的却是不知道。
从一开始自己莫名的多管闲事，后来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白时月。
到现在，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兀自生出的、毫无理由的占有欲。
虽然倪颜没喜欢过谁，却也不是全然不懂的。
可她和白时月明明才认识没多久。
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地响了一声，倪颜伸手拿起来，划开屏幕。
是桑夏发来的消息。
她只是点开微信的功夫，那边有嗡嗡嗡地发过来好几条。
-“颜颜！你知道吗！”
“你今天穿的那个裙子。”
【图片】
【图片】
“我去，姓白的不会是对你图谋不轨吧。”
图片隐约能看出又礼服的模样。
倪颜点开。
是两张截图。
第一张是mimix官网上发布的关于礼裙的信息，第二张是竞拍价格。
倪颜微整，目光落在屏幕上的水蓝色上，一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眉头微微皱起。
她原以为那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礼裙。
舞会叶滢也参加，白时月把高价竞拍来的、仅此一件的礼服给了她，就不怕叶滢吃醋么？
虽说如果是叶滢穿了这件礼服，可能会暴露两人的关系。
或者，自己的猜测本来就是错的。
还是……她那看起来人美心善的邻居，实际上是一个实打实的渣女？
倪颜叹了口气。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想去面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不想触碰感情。
更确切的说，是她害怕触碰感情。
她拿起手机来给桑夏回消息。
-“可能就是她心情好。这些钱对于我们来说多，但对白时月来说也许不值一提。”
回复完，倪颜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喜欢么。
左右不过是多巴胺的作用。
几个月之后，谁还能记得。
*
想着事情，倪颜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关灯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隐约做了个梦，醒来之后忘得七七八八，只记得似乎和白时月有关。
倪颜洗漱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简单吃了早餐，换好衣服背上包出门。
刚一打开门，抬头就对上了白时月含笑的眼眸。
一瞬间，倪颜猛地想起了昨天晚上梦见的内容。
梦里，白时月也是用这么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望着自己。
至于其他的……
倪颜垂下眸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与她打过招呼。
而后撩了下头发，脚步匆忙地从她面前走过。
垂顺的头发遮住了她慢慢染上绯红的耳朵。
然而电梯并不恰好停在她们的楼层，等电梯的时候，白时月也走了过来。
倪颜垂着头，不去看她
白时月瞧见她不自然的脸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柔声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指尖碰上她的一瞬间，倪颜却像是触电似的，飞快躲开。
白时月皱起眉。
之前她也握过倪颜的手腕，那时倪颜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伸出手，探向倪颜的额。
“发烧了么？脸怎么这么红。”
微凉的指尖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倪颜忍不住又想起昨晚的梦。
她往后仰了仰，避开她的手。
“没事，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又起得太猛了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
乘着电梯下了楼，带着清晨丝丝凉意的微风吹过，缓解了倪颜脸上的热度。
白时月想去拉她的手腕，又想起她刚刚的躲避，手伸到一半又退回来。
她敛眸：“坐我车？”
倪颜摇摇头，笑了一下：“不了，不能总是麻烦你。”
“顺路，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再推辞下去，倒是显得自己斤斤计较小家子气。
倪颜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笑：“那就谢谢你了。”
一上午忙完，倪颜从食堂打了饭，一边吃一边想怎么才能把那件礼裙还清。
衣服她已经穿过了，不可能再还回去。
成年时，母亲和舅舅分别赠予了她一部分毕氏的股份。
加上外公外婆留给她的那些，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那件礼裙价值不菲，她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阿颜？”
万照伸手在倪颜眼前晃了晃，见她回神看过来，笑道：“你怎么了？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是昨天舞会发生什么了吗？”
倪颜摇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
搞得万照一头雾水。
“这是……有事还是没事？”
倪颜不想让好友为了自己那点即将舍弃的感情问题烦心，避重就轻地道：“就是那件礼服……不知道该怎么去还。”
礼服的事万照听桑夏说过，据说出自mimix最顶尖的设计师eleanor之手，全球仅此一件。
它的意义已经不在于价值了。
万照想了想。
“之前你也不知道这件衣服那么昂贵，其实没必要去还什么。”
倪颜轻轻摇了摇头。
“总不好欠人什么。”
她只是想……还清欠下的那些人情，和白时月撇清关系。
她垂下眸，往嘴里扒了口饭。
原本是想和她做友好亲切的邻居。
现在……怕是做不成了。
万照手指点着桌子，她迟疑了一下。
“如果你舍得的话……我记得你舅舅送过你一条项链。”
*
舞会过后，倪颜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
这个认知，让白时月有些困惑。
她想不通倪颜为什么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眉宇间不禁染上一丝躁意。
“怎么了？”
包厢里，叶滢的脸上化着夸张的烟熏妆，不仔细看，几乎没人能一眼认出这个一身性感打扮的会是荧幕上那个温柔可人的叶滢。
白时月摇摇头：“没什么。”
叶滢笑了一下，背靠在沙发上，性感的双腿交叠起来。
“你倒是大手笔。”
她说的，自然是舞会上倪颜身上的那件裙子。
白时月瞥她一眼，没说话。
叶滢按捺了那么久的好奇心，怎么可能让她这么敷衍过去。
她凑过去，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沉默了半晌，白时月开口。
“爷爷年纪大了，想看到我结婚。我觉得她很合适。”
“就这样？”叶滢没趣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是为爱一掷千金的戏码，结果就这？”
她啧了一声。
白时月笑了一下，仰头饮尽杯中的酒。
如果和倪颜之间一直这样下去。
结婚。
也不是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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