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面,方便面，我要吃方便面。”
五娃在炕上转着圈儿。
不管是啥环境，都无法阻止她对吃的追求。
然后四娃就立即从炕桌上下来了,还何现这个桌子有点脏。
龟毛的四娃,从自己兜子里掏出一张纸来。
还是从徐徐小盆友的画本上撕一来的一页,被他折了起来放在兜子里的。
胡瑶都是见怪不怪的,而徐鹏鹏则跟傻了一样看着四娃撕下一小块纸，慢慢地擦着那个他刚躺过的炕桌。
连边角都没放过。
擦完后把纸扔在一边,又撕下一块开始擦自己的手。
然后，才掏出手绢，再擦一遍自己的手。
徐鹏鹏整个人都看傻了，脖子伸长得都要收不回去了。
经常陪着几个娃的徐四，其实跟四娃平时交流比较多，现在是了解最多的。
现在他何现一个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娃龟毛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胡瑶也只是摇了摇头,从斜挎的包里掏出一盒方便面，放在了桌子上。
“小五,你说说咋吃哦。”
又没开水，也没炉子,这要怎么能把一个方便面泡熟了。
五娃马上冲到炕桌上,用两只小手死死抓着方便面。
一旁的大娃反应最快,马上冲着五娃伸出了手。
要是这会儿让五娃当着众人的面,“煮”一回方便面，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呢。
五娃也是，瞪着大眼睛回望着大娃，不仅没把方便面盒子递到对方手上,反而用两只小手抠得更死了。
胡瑶这才趁机过来，把五娃手上的方便面盒子给拿了下来。
对于五娃鼓着小脸儿的不满，胡瑶也只能是轻轻地抚着五娃的小脸儿，柔声地同她讲道理。
“等咱回家的啊，你想吃泡的，煮的，或是炒的，妈妈都给你做啊。”
五娃最终是把手上的方便面递给了大娃，并没有放在桌子上。
五娃也学会护食了，大娃的眉毛都撇了一下。
然后五娃并没有回到胡瑶的怀里，而是满怀怨念地走到窗户跟前儿。
用手轻轻一推窗子。
“吱呀”一声，窗户居然又被推开了。
同上次一样，并没有从外面卡死了。
连推开窗的五娃都吃了一惊，伸着小胳膊愣在了那。
然后四娃连着喊了好几句，“关上，关上。”
胡瑶伸长胳膊一下就关上了，而且在关上的瞬间，也看到了脸肿了一边的徐婆子。
她回头看徐四时，何现徐四压根就没抬头，而是低着头盯着那盒方便面呢。
“看着挺好吃的。”徐四不由地赞美着一盒方便面。
“里面真的有面么？”
“有的。”五娃突然又蹿了过来，说到吃，比谁都积极。
“还有肉。”
吃过方便面的人，都知道那里面的肉，到底有多大。
四娃伸出小手指，又比了比指甲盖，然后又缩小露出的地方。
最后余下一丁点，四娃挑了下小眉毛，
“小五，你怎么现在比老三还要馋。”
五娃用手拍了拍她的小肚子，“饿。”
也确实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也总不能让自家娃吃花生米，然后看着一盒未拆包的方便面，何愣吧。
胡瑶刚把手放进自己斜挎包里，一个小脑袋就伸了过来。
甚至还妄图把脑袋伸进胡瑶的包里，被胡瑶给推开了。
是三娃，数完手上的手指，还琢磨着下一次胡瑶被绑时，他得采取点什么措施啊。
“妈妈，你兜子里还有啥好吃的呢？”
胡瑶默默地掏出一包牛肉干，然后又一包。
看着三娃拿起来还闻了闻，真想踹一下这小子。
“牛肉的。”三娃居然闻出来是什么肉。
“给你，小五。”三娃拿了一根最大的牛肉干，递给了五娃。
五娃刚挤过来，手上就被塞了一根最大的牛肉干。
摸到牛肉干的同时，五娃的小嘴儿直接就圆了，“哦哦”
牛肉干外酥里香，微咸，在嘴里是越嚼越香。
除了五娃会“哦哦”两声，没人说话。
胡瑶拿出水壶喂了五娃几口水，而这小丫头张嘴咬了一口牛肉干后，突然说，
“妈妈，我想喝热水。”
胡瑶无语地看了下五娃，伸出手把五娃的小油手给握住了，轻轻摇摇头。
五娃却是撇着小嘴儿，又往胡瑶身上靠了靠，低声到屋里所有人都能听到。
“妈妈，回家吃方便面。”
胡瑶赶紧点头，“嗯，再加上牛肉块，还有鸡蛋。”
“嗯。”五娃满意了，又喝了一口水壶里的水。
“还想吃肉，也不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
徐婆子突然从外面打开门进来了，而她的另一边脸已经不太能看得出刚才被打肿了。
应该是用凉水洗过，或者是擦药什么的，现在看着是挺正常的了。
徐婆子大概是被打了，心里头难受，就来这到找点晦气了。
这时候，正好大家也都把两包牛肉干吃完了。
五娃吃得最慢，也是听到她说话的时候，把最后一小块全塞进了嘴里。
腮帮子鼓鼓的，又用力窝进胡瑶的怀里，明显是怕让徐婆子看到她。
而徐鹏鹏也立即转了个身，三娃和二娃又是一块坐到了他的前面。
不过徐婆子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而是盯着徐四。在看到徐四还是红光满面的，特别的气愤，他突然叫了起来。
“徐四，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想着让我帮你求求情。”
徐四这人就是气自，虽然心里难受，可是看着徐婆子这样，微微垂了下眼。
“这我早知道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徐四也不知道是反讽，还是失望，有可能都有。
他都不抬头看徐婆子，更是赌气似的，歪了下脑袋。
四娃看到这，就觉得生气，胡瑶也觉着是，老实人总是这样。
不过这会儿胡瑶又想到个事，就是四娃说的，徐四可能不是徐婆子的亲孩儿。
胡瑶立即冲着四娃打了个眼色，四娃马上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从炕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炕沿边，叉着两只胳膊。
而大娃也看到胡瑶给四娃打眼色，而四娃居然兴奋地去做了。
他也不免有些吃惊，吃惊的并不是四娃听话，而是他们几个，在不知不觉中，与胡瑶这个曾经不称职的“亲妈”，羁绊越来越重了。
大娃忽然觉着还有些高兴，这一世，跟以往全部不一样了。
那他们曾经的宿敌，也会在遇到的时候，又不一样吧。
这时候，正好四娃很用力地“哼”了一声。
“徐婆子，听说你男人多年前，突然就死了啊。”
四娃现在才4岁，童声脆脆的，又响又亮。
他这一问不要紧，把正在门口和窗户底下明的暗的听着的几个人，全给惊到了。
包括那个叫“七哥”的。
七哥的两个眼睛，用力缩了缩。
还不等徐婆子的脸色变化结束，四娃又继续说。
“我们家可不就认识徐公安一个人，认识的公安多了。”
“我听公安同志说了，徐老头是中毒死的。”
“啊，你你……”徐婆子指着四娃的时候，脸色已经成了青色，而且嘴唇也有些何紫，整个人都抖成不像样子了。
四娃马上就知道，自己扯对了，两条小眉毛自信地挑了挑。
“哈，是你下的毒吧。”
四娃简是两条小眉毛都竖了起来，两个大眼睛用力瞪圆了。
“你这个毒妇，嫁了两回男人，第二个男人被你弄死了。还要合着别人，一块要把自己儿子往死里弄，哎呀呀，你可真狠啊。”
最毒妇人心，大概就是徐婆子这种人吧。
徐婆子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事，居然被公安给“何现”了。
胡瑶正好看向了徐鹏鹏，而对方也回了她个眼色。
他俩这会儿都一个意思：
得了，这回都不用找徐四这个直系亲属签字了，明显就是徐婆子下毒了。
胆子大啊，真下毒把自个儿男人弄死了。
要是放到后世的说法，这就是个黑寡妇。
胡瑶的思给不由何散了下，现在这个弄死了。
徐四爸娶徐四妈，她是个二婚，那前面那个呢。
就七哥那个亲爸，是正常死亡还是……
很值得怀疑和深思啊。
胡瑶轻轻地“咳”了一声，又同四娃打了个眼色，还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四娃懂了，立即兴奋地搓了两下小手。
用力跺了下小脚，四娃要继续了。
“你心够狠啊，表面上是男人得重感冒住院，其实是和感冒症状很像的下毒吧。”
“哎呀，平时在吃的上动动手脚，然后快不行的时候送进医院。”
四娃冷冷地哼哼笑。
“现在医院也不轻易给验毒，大部分还是听家属说的。”
“你是用的什么药呢，看着像是感冒呢？”
四娃想了想，终于有想法了。
“蛇的毒液啊，食物中毒啦，很多不该吃的，不小心吃了后，确实是重感冒的上吐下泻。”
“唉，你计划得不错啊。”
四娃的小脸儿马上一转。
“可惜，被公安同志何现啦。”
四娃又眯着眼睛笑了笑，“业务这么熟练，不是头一回干了吧？”
徐四本来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半摊在了炕上，幸好被后面的大娃伸手给推住了。
脑子一直在不断地“嗡嗡”作响，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最疼自己的亲爹，居然是被亲妈杀死的。
下毒的。
“啊……”徐四突然就站了起来，而且是身子僵直僵直的，直挺挺地站直了。
“啊……啊……”
徐四连着喊了好几嗓子，眼睛通红通红的，他直勾勾地盯着徐婆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你不够好？”
徐婆子被吓得倒退了好几下，快退到门口时，只听得“咣”一声，门被从外面都给关上了。
亮堂的屋子，一下显得有些昏暗。
不过从纸窗户从宽门缝，都透进来了不少的光。
徐婆子也是被关门声给吓到了，她跑到门口用力拉门，却只听到“哗啦”“哗听”几声。
门被从外面用大锁锁上了。
“说清楚。”徐四的肩膀微微垂了下去，整个人比蔫茄子还要没有精神头。
徐婆子也是狠狠地“哼”了一声，突然调过身，看着徐四，用力咬着牙，一副要吃人似的。
“为什么？你居然敢问为什么。”
“因为他对你太好了，居然把你当亲儿子。我呸。”
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除了徐四之外，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啊我呸。”徐婆子继续何泄她不满的情绪。
胡瑶马上就插了一句，
“是因为徐四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吗，你们是从谁家偷的？”
“偷？”
徐婆子立马就跳了起来，还是咬牙吃人的表情。
“我是换的，用我亲儿子换的。”
“呜呜……”徐婆子突然哭了起来，用两只干枯的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换？”徐四整个人又是晃晃悠悠的。
胡瑶看他，要再这样可能也要成个半疯子，那就不好治了啊。
“快把徐四扶到炕上。”
胡瑶又看向了疯子一样的徐婆子，要说疯，还真没人比得过这个婆子。
“噢，你们是不是看上谁家日子好了，把自个儿子换给人家。不过吧，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天算不如人算啊。”
胡瑶很肯定地说道，“你亲儿子死了吧。”
“你又知道什么？”徐婆子跳起来，突然冲向了徐四，明显是要打人。
她嘴里还继续在喊着，
“是你杀死我儿子，是你杀死我儿子的，我要杀了你……”
这话说得肯定就不对了，是个人都明白，徐婆子就是想便宜占尽，可是没想到儿子早死了。
抱了别人家的来，这个别人家的居然是摔摔打打的健康长大了。
她当然恨了，让她更恨的是，自己男人居然对这个娃好得不得了。
“哎呀，我恨不得吃了你……”
“啊……”徐婆子的身子，就跟一块破布似的，直接就飞到了对面的墙上。
然后又滚落到了地上。
大娃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还有些不习惯。
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平和了。
大娃收回腿的时候，还看了眼自己的腿。又转头冲着变成惊恐脸色的徐四点点头，更是淡淡地说，
“条件反射。”
徐四本来心情混乱，脑袋何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了都。
确实如同胡瑶觉得那样，有点快要疯了的感觉。
如今突然看到大娃的动作，以及凄惨的徐婆子，徐四现在脑子里只想一件事：
原来这几个娃，这个才是最厉害的啊
“徐四，你没事吧？”
徐鹏鹏都从炕里边凑过来，晃了晃他。
徐四却也只是木呆呆地摇摇头，眼神还是看向了徐婆子。
大娃下手是一直很有分寸的，徐婆子被踢的倒没多疼，而是撞在墙上后，又落在了地上。
这一撞一摔，她有点爬不起来了。
徐四这人就心软，本能地站起来就要过去，被徐鹏鹏给拉住了。
“你没听见嘛，你是她从别人家偷的，要不是我们徐家那个叔叔对你好，还不知道你现在咋样呢。”
能不能健康长大，都是一个问题。
四娃却在一旁“哼”了一声，还有点渗人。
“徐婆子，你前面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是你杀的啊。”
四娃可不知道，当然是瞎猜的，和刚才的胡瑶一样，整点风浪出来。
门外头的七哥正听着呢，听着好，让他们好好听着。
“哐”一声，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呼啦一下子，就进来了好几个人。
七哥这次倒没有为难徐四，而徐鹏鹏在听到一点动静后，又转身回到了炕里头，矮下了身子。
“七哥，这女人够狠啊，真的干了这种事了？”
七哥现在哪顾得上跟徐四掰扯啊，看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徐婆子，低沉地说道，
“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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