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白启发亲自带着白南星去大队部,路上还遇到了罗凤凰和她的爷爷罗忠仁。
罗忠仁看了白南星几眼,心里有些得意,自家的孙女不管从哪方面和白启发这孙女比,都不差。
白启发真的懒得搭理罗忠仁,成天没事找事做。他背着手,阔步地向大队部走。
罗凤凰主动凑到白南星面前,“虽然你中午说得有点道理,但你也别太轻敌,我现在是没有基础,但并不代表我以后就不如你。”
白南星哦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兴趣。瞧着前面的两个老头,嘴角勾了起来。
罗凤凰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捂着额头,她爷爷怎么就这么幼稚。
连走路都要比个赢,个头没人家高,腿也没有人家长,看自家爷爷加快着步伐,快人两步距离,仰着脑袋,一副胜利者的样子,没几步又被白老头淡定的超越时状态时。
她真的是哭笑不得。
几个人到达大队部时,广场上已经来了许多人。
幸福生产队近三百户,分了五个生产小队,这次老陈推荐社员上县里参加赤脚医生培训,大队书记秦爱党是非常支持。
晚上开会,秦爱党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便有社员提出疑问,万一学了又像之前那样不回来,怎么办?
秦爱党也为此担心,大队卫生所只有老陈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之前队里也出资培训了两名,政策原则上是“社来社去,队来队去。”
可没想到好不容易培训了两个,结果都没有回到队里来,一个太优秀被留到了县医院不愿意回来,另一个家里有点关系,去了公社卫生室。
罗凤凰说:“大家放心,学成后,我肯定会回幸福大队。”
“你保证有什么用?当时那两人也是这样跟我们保证的。”人群中有人这样子喊道。
罗凤凰尴尬得不知道怎么接话。
“那你觉得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你们放心?”白南星气定神闲地站着,目光看向人群里的某个点。
社员们顿时议论纷纷,各抒己见,都没有一个好办法,吵的秦爱党有些头疼。
这时,人群中有人站了出来,说:“要签订保证书,要是没有回来,扣二千个工分。”
二千个工分那可不少,按去年一个工分值0.36元算,那可是72块钱呢。
说话的人是第三生产小队小队长王大江,王桂花的弟弟,他之所以说这话,也是为他姐姐王桂花出口气。
有人觉得这扣二千个工分有点多,王大江道:“如果他们回来,也不存在扣工分一说,要知道她们出去学习,大队补贴工分,补贴生活费的,这些可都是从咱们人头上摊的,如果不回来,损失最大的,还不是咱们。”
这话乍一听起来,社员们觉得还有几分道理,有些人开始认同王大江的提议。
王大江一脸痛快地表情看着白南星,说:“怎么,白南星同志这是怕了吗?”
被提名的白南星垂着眼睫缓缓抬起,唇角微微扬,“活了这么久,我还真没怕过谁。”
这狂妄轻蔑的说话口气,把王大江气得够呛,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也敢如此嚣张。
社员们一个个都打量着白南星,这个刚来幸福大队没一个月的知青,白启发的大孙女,交头接耳地说个不停。
白启发淡定地抽着旱烟,忽略耳边的闲言碎语,也完全没有责怪自家孙女的意思。
秦书记伸手往下压压,示意大家安静,说:“咱大队向来处事公平,既然有人认同,那咱们就老规矩,投票决定吧。”
队委会几名干部,很快组织投票,最后的结果当然如了王大江的意,毕竟他的提议是对社员们有利的,而如果白南星她们真的能做到队来队去,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签订协议的时候,白南星一秒都没有思考,干净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她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要离开幸福大队。
她眼睛不瞎,早看到王桂花在王大江身边嘀咕了,这恶心人的手段,她根本瞧不上。
罗凤凰也跟着签了字,她视白南星为对手,自然是要在同一个战场。
社员们意见通过,后面队委会几个干部意见那就快了,秦书记立马向上级打了报告,等整个流程批复下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天气炎热了,这段时间,卫生所的陈医生,正在带领社员们开始灭蚊、清理臭水沟里的蚊虫活动。
粪池也是每隔几天派人喷洒灭蛆除蝇的药物,白南星和罗凤凰既然决定学医,老陈自然不会放过两个人。
抓着她们一起,游走在村里的各个粪池和臭水沟之间,给她们介绍一些传染病和寄生虫病传播途径。
白南星倒是淡定,这些知识,她在赤脚医生手册上已经看过了,陈医生的讲解和介绍,不过是再加深一下印象。
这天气越来越炎热,粪池和臭水沟的气味可不好闻,每天白南星都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臭味。
到家不洗澡换衣服,坚决不愿上桌子吃饭,白爱国笑她讲究,村里人有些人挑完粪手都没洗就吃饭,也没啥事。
刘翠花啐道:“你懂个啥,南星将来可是要做医生的,做医生就得做表率,这卫生习惯陈医生都在咱们队宣传多少次了,那老胡家就是邋遢人,可别拿他举例子。”
范苗香:“就是,南星可都是为了大家好,你这个当爸的不过是多挑两担水而已。”
白爱国委屈地拼命扒拉着饭碗,他说了啥了啊,老妈媳妇都集体围攻自己。
白南星淡定地吃着饭,仿佛大家讨论的主角不是她一般,因为批复流程已经下来了,后天她就要去县里学习了。
这次去县医院参加三个月短期培训,除了每周五次上课之外,其余时间跟班边实践边学习。
下午下工后,老陈医生总算放过了她们,说明天不用来了,让她们好好准备一下。
罗凤凰高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一个星期被粪池、臭水沟熏得她整天没有胃口,饭也吃不下去。
这跟她想像中的医生形象完全不一样,但她瞧白南星一直淡定的样子,也不想认怂,一直□□地熬着,还很认真地做了笔记。
时不时还会要求陈医生再复述,因为一些专业术语,她压根听不懂,记录的时候也跟不上。
陈医生也没有不耐烦,对于这样勤奋好学的同志,他是非常欣赏的。
可白南星却恰恰相反,除了一个人,什么都没带,几天了,也没见她问什么问题。
陈医生有心考验她,提了些问题,没想到白南星都对答如流,甚至还给出一些不同的见解,陈医生心里暗暗赞叹。
罗凤凰虽然有些郁闷,但也不得不佩服白南星很厉害,知道自己目前不是白南星的对手。
她并没有气馁,回家后更是挑灯学习。
因为后天就要去县城培训,晚饭后刘翠花就拉着白南星在屋里唠嗑,各种叮嘱,县城可不比在村里安稳。
到处都是红/卫/兵,说话做事可千万要小心些,这些白南星从原主记忆里也都知道,甚至在天庭就亲自体验过。
自从决定要完成五年之约后,白南星脾气性格已经收敛了许多,要把以前的脾气,那绝对不可能坐在刘翠花面前听她啰嗦的。
刘翠花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瞧着南星木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她转身打开柜子,掏了半天,掏出个布袋子,拿了二十块钱出来。
看到钱白南星立马拒绝,她并不缺钱,可刘翠花死活要塞她手里,“你这孩子,穷人富路,在外没有钱怎么行。”
白南星说:“我不穷,我妈给我留了300块钱,前两天简叔又给我寄了30块钱。”
当然卖药材的钱,她没有说,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翠花可不管她有没有钱,反正她给的是她的,不容反驳,不收钱就不许回屋睡觉。
抗议无效,白南星只能将钱塞进口袋里,刚出门就碰到王小凤,王小凤见到她笑了笑。
白南星礼貌性点了点头,也没有叫人,和她擦肩而过,她不喜欢王小凤,没有理由,就觉得她笑的太假。
从王小凤嫁进来,她也就当天被迫叫了一声三婶,后面也没叫过。
王小凤心里不满,刚刚婆婆跟白南星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白南星不要钱还非得塞给她,可她不过要求加三十块钱彩礼钱,还被她一顿大骂。
说她家得寸进尺,要不是白爱强什么话都和她说,她还真不知道她的婆婆这么能装。
结婚当天,估计也是咬着塞了下车钱的吧。怎么说,她也是白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却比不上一个在外养了十几年的丫头,居然说给钱就给钱,不要还非得硬塞。
她咬着唇看向婆婆的房间门,心里充满了怨恨,白爱强刚在屋外冲了澡进屋,瞧自己媳妇傻傻地站着,从身后一把将人抱住了,“咋了,不进屋?”
王小凤被吓了一跳,知道是白爱强后,脸上瞬间换了一副表情,撒娇地说:“我这不是在等你嘛。”
刚开荤的小年轻,哪里受得了这样子的话,白爱强眼底冒着火,立马一把将人抱着冲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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