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和死对头好上以后 > chapter 021
    局面顷刻间无比沉静,两人生硬地眼对眼,皆都愕然。


    乔言呆呆的,红润的唇微张合,整个人宛若木头般立在原地,除此也做不出其它回应了。


    这一遭绝对是意料之外的变故,并非有意而为之,有的行为受到本能的驱使,压根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等理智回笼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本就不该发生这种情况,没有各家长辈在,两人平心静气坐一块儿就不大合乎常理了,而眼下还这么亲近……真是邪了门儿,好像今天的所有事情都不太顺当,做什么都犯冲。


    乔言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晕乎乎的,她发怔半晌,卡壳了,一时不知如何缓和这样的僵局。


    周希云亦是,整个人缄默不语,眼睫倒是颤了三两下,可除此外就没另外的举动了,俨然还沉浸在适才的事中。


    良久,这位才死板地缩了缩手指,慢慢回神。


    乔言也赶紧缓过劲儿来,连连后退一些。


    周希云侧身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低头擦擦指腹。


    力道偏重,连同手背也擦了个遍。


    倒不是嫌弃,而是得找点补救措施。


    乔言假意清清嗓子,迫不得已说道:“给我一张。”


    周希云便抽一张递过来,塞她手里。


    作势抹抹嘴,乔言还抿了下唇,直觉应该擦干净了,才故作掩饰地又说:“挺甜的……”


    言罢,感觉这句话哪儿似乎有歧义,又满脸不自然地添道:“蛋糕很好吃,草莓味的还可以,比抹茶的更甜一点。”


    周希云也退开些,坐远一点。


    二人间的距离逐渐被拉开,最先挨在一处,现在中间再挤一个都不成问题。周希云弯腰捡起面前的包装袋和塑料勺子,将其全都扔进垃圾桶里,帮着收拾吃剩的残局,末了,再抬眼低声问:“要扔不?”


    乔言手上只余下一个空的小蛋糕托盘,她埋首瞧瞧,然后不迭把垃圾送上前,干巴说道:“给你。”


    周希云接了又扔掉,接着没事干似的拿回笔记本,不声不响地点击鼠标,接收资料,打开文档。


    比刚刚更淡然了,算是勉强平息好了心情。


    “柜子里有吃的,”周希云温声说,不显露出多余的心绪,“楼下厨房里还有食材,冰箱冷藏室也有。”


    这么晚了,再不睡就该是宵夜时刻。


    可惜乔某人听不出话里的两层含义,不明白个中潜台词,只觉得这是在压制先前的尴尬,因而也没往心里去,仅是点点头,嗯了一声,说:“知道。”


    周希云也不催她,过后就把精力都放回电脑上。


    乔言收起腿窝在沙发上,坐一边远远窥视笔记本屏幕,心里都快拧成一团乱糟糟的麻绳了。她还是不困,没有睡意,没打算回客房歇下,亦不想着躲避,根本没那概念,脑子里还是稀巴烂的浆糊状态。


    闭嘴几分钟后,乔言端详了一会儿桌面,禁不住又闷闷问:“你不戴那个,能看得见?”


    那个,指的银边眼镜。


    周希云边打字边回答:“看得见。”


    乔言不解:“看得见还戴眼镜干嘛?”


    周希云说:“近视。”


    乔言话痨,问法多。


    “既然是近视,那为什么不戴眼镜?”


    周希云耐着性子回道:“近视程度不严重,多数时候可以不戴。”


    “哦。你什么时候近视的?”


    “前年。”


    “难怪,平时没见你戴过这玩意儿。”乔言了然说,“你读书时也不近视,好好的。”


    周希云说:“以前也有点。”


    乔言问:“哪个时候?”


    周希云如实交代:“高三。”


    “有时候是假性近视,用眼过度就会这样。”乔言还挺了解这些,接道。


    周希云说:“差不多。”


    乔言没话找话:“我记得高三那会儿,班上除了我们几个,其他的全是近视眼。”


    “有五个人不是。”


    “应该。”


    “你和邢远都不是。”


    “班长高度近视,快一千度了,对不?”


    “不知道。”


    “我还玩过他的眼镜,戴上去可难受了,昏头转向的。”


    周希云不想追忆往昔,搪塞道:“嗯。”


    乔言问:“你戴眼镜会晕不?”


    周希云:“不。”


    乔言煞有介事道:“我听说,刚戴眼镜都会这样,因为不习惯,需要一定的适应期。”


    周希云说:“还好。”


    乔言倒沙发靠背上,打直腿伸伸腰,“还有,据说眼镜戴久了眼睛会变形,会越来越丑,变成小肿泡眼。”


    有一类人天生就“会”聊天,专挑没有理论依据的胡言乱语当真理。


    周希云手下一顿,打字的动作都慢了。


    乔言细一回忆,说:“咱们语文老师就是眼镜儿,似乎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帅,中年就惨淡了,变成了俩绿豆,一丢丢大,睁眼闭眼都一个样。”


    语文老师,一中等身高的发福男人,教过她们。


    这位老师的眼睛确实小,也不是眯眯眼,就是单纯的小眼睛。他年轻那时身材比较瘦,脸也不大,还没发腮,看起来就较为正常,而年纪大了以后便不太在乎外形了,随着脸盘子愈发圆润,双颊上的肉越挤越多,那双不够大的黑提葡萄眼就显得过分小了。


    乔言语文成绩不咋地,但对该老师的印象可谓深刻,开口一讲还挺乐,想起了一些很有趣的往事。


    周希云不想接这个,干脆又不理会了。


    乔言拿起她的眼镜看了看,“你多少度?”


    周希云说:“不高。”


    乔言问:“不高是多高?”


    周希云说:“不到一千度。”


    乔言瞅瞅镜片厚度,与记忆里班长的眼镜对比了下,认同地说:“你这肯定没一千,五百都没有,太薄了。”


    周希云又点了点鼠标,“只有一两百。”


    乔言嘴损:“小心升高。”


    周希云:“不会。”


    “好像要一直戴着才升得慢,经常取了戴戴了取就会加深度数。”乔言说,挪过去些,“比如你这样。”


    周希云沉心看屏幕,权当听不懂。


    乔言靠近望望,“不过你眼睛好大啊,以后应该不会变成豆豆眼。”


    周希云:“……”


    瞎扯淡一番,气氛渐渐平复下来,没那么窘迫了。


    乔言故意挑些无关紧要的话罗里吧嗦,将那点不小心的意外翻篇,之后不再提及。


    周希云应付不了她,到最后没再接话。


    小客厅里又静悄悄的,静到都能清晰听见对方衣料摩擦时发出的簌簌声。


    乔言用浴巾当毯子披身上,抬手弄弄半干不湿的头发,摸一摸还在滴水没。


    电视剧特别无聊,演来演去就那么些破事,不是你侬我侬就是小三出轨,要不就突然冒出一段现实向的家长里短。现代的肥皂剧编剧越来越偷工减料了,不用心顺剧情,纯追求感官刺激,写的剧情全是一锅大杂烩。


    乔言看了二十来分钟,感觉后续剧情太糟心,便换了个台听晚间新闻。一个姿势半躺久了累,她换一边肩膀再继续,也方便玩手机。


    微信上有新的消息,宋辛余发来的。


    对方的耳环掉了,想让乔言帮忙找找,看是否掉车上了。


    乔言对宋辛余的耳环款式没印象,今晚饭间也没在意这东西掉没掉,下车时更未能发现哪里有耳环,但她还是答应会找找,如果能找到,明天就给宋辛余送过去。


    深更半夜的,宋辛余还没睡,没多久就回复:「麻烦了。」


    乔言坦坦荡荡:「客气。」


    宋辛余问:「还没睡?」


    乔言说:「快了。」


    宋辛余:「早些休息,别熬夜。」


    乔言:「好的。」


    可能是念着请吃饭的情义,宋辛余又发来一条:「这次让你破费了,下回换我请你。」


    乔言不认为请旧友吃饭有啥毛病,于是答复:「没什么,一顿饭而已。」


    宋辛余趁机敲定这事:「哪天有空再约。」


    乔言回:「可以呀。」


    聊了不到两分钟,这番交流就匆匆结束。


    宋辛余很能把握分寸,素来是点到即止,不会太刻意。乔言不当真,谈完就退出聊天框。


    所谓请客,只是成年人客套流程中必要的一环罢了,纯属随口空谈,大家都爱这么讲,实际上真请的没几个。


    一旁的周希云无意围观了整个聊天过程——乔言举着手机打字,屏幕是侧对着周希云那边的,余光一扫就能瞧得清清楚楚。


    周希云不打扰乔言,待聊完了才推推她的肩膀。


    乔言一头雾水:“做什么?”


    周希云沉声说:“挡着我光了。”


    乔言皱眉:“有吗?”


    “离我远点。”周希云说,语调清冷疏离。


    乔言不耐烦,不肯让,“吹毛求疵,要求多。”


    周希云不通人情,不接受批评。


    乔言咧咧嘴,顷刻间恢复了恶劣的本性,不满地光脚踹一下。


    没真踹,差点才踢到对方。


    乔言又说:“你一堆毛病。”


    周希云置若罔闻,漠然处之。


    乔言用小腿抵过去,非要对着干。


    “你听到没有?”


    周希云打她膝盖,拍了一下。


    “挪开。”


    乔言矫情,“疼……”


    “少装。”周希云说。


    “没装,”乔言爬杆上架,讨嫌地把脚丫子伸过去,“真疼,打我麻筋了。”


    周希云不吃这套,推开她的小腿。


    乔言万年讨人厌,这种时候了还要占上风才作罢,一个劲儿招惹对方,好似踩周希云睡袍两脚就能给人家找不痛快一般。


    她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只顾着自己安逸,早把浴室里的那出抛到九霄云外了。周希云拿腔作样的,她看不惯,非得逮着大小姐拔逆鳞,上演一波什么叫得寸进尺,不懂何为见好就收。


    “你又甩脸子干嘛,我得罪你了?”乔言逼问。


    周希云不承认:“没有。”


    “你有,”乔言说,“你脸色好臭,不信照镜子。”


    周希云回答:“太晚了,困了。”


    乔言肯定不相信,咋咋呼呼地再把腿支上去,“扯谎都不会扯……”


    周希云打定主意不理人,抓起乔言的脚踝就将其拎开。


    “别闹。”


    也不晓得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亦或是怕痒,乔言倏尔倒沙发上仰躺着,身子扭了扭。她还笑,没心没肺地倒打一耙:“做什么啊你,不要摸我……”


    说归说,可后一刻还是又把蹄子塞回去。


    周希云面色略微凝重,但也不推开她了。


    乔言这人一向不懂收敛,至此又来了句:“天天臭脾气,惹不起你。”


    周希云没声儿了,如同闷嘴葫芦。


    她俩惯常不沟通,张嘴就跟点炮似的,免不了得这样损。乔言也不由着周希云拉下脸,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哪儿不舒服就要发泄出来,她不喜欢周希云现在这个样,因此连着讲了一通。


    而周希云也不还嘴,任由怎样。


    气氛又变了,半点旖旎缱绻都没留下。


    她们天生不对付,还没好上多久呢,眼下什么感觉都消失殆尽了。


    乔言靠过去用胳膊肘顶顶周希云的腰,咕哝道:“小气。”


    旋即起身,准备回去睡了。


    周希云不拦着,提醒道:“回房后关门。”


    乔言逆反心强,“不关,要关你自己来。”


    言讫,慢腾腾走到另一头,啪地把灯关上。


    小客厅里陷入昏暗,只有电视机和笔记本的屏幕散发出亮光。


    周希云习以为常地说:“打开灯。”


    乔言哪会听从,一溜烟就滑进客房里,飞快合上门,当场没影儿了。


    死性不改爱做作,净找麻烦。


    也不能把这讨债鬼怎么着,周希云只得忍着,默不作声自己起身开灯。


    借宿的夜晚平平无奇,没发生太大的事,也就这样。


    乔言进房间就歇息,眼皮子开始打架了,躺下一会儿便沉睡过去。


    周希云将近凌晨一点才合上笔记本回屋,做完事了才休息。


    这晚体感不如前一天凉快,明明温度更低,可下夜里盖着被子还有些闷燥。


    竹子随风轻摇慢晃,四点多那时周希云醒了一回,接下来也没再睡过。厚度适中的被子耸动,一会儿,周希云翻了个身,静静朝向黑魆魆的窗外。


    夜色张大了口,吞噬舔舐地上的安谧。


    由于要接应徐子卿和姥姥,翌日清晨,乔言天还黑着就摸索着起来了。


    晚睡早起的后遗症严重,她下床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洗漱时都在打瞌睡,期间太乏了,刷牙刷着刷着就闭上了眼睛,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栽镜子上磕脑门。


    强行洗了个冷水脸打起精神,乔言轻手轻脚折回去叠被子,而后才抄起手机下楼。


    底下一楼,周希云早已起床,都系上围裙进厨房打转了。


    转出楼梯口乍一碰上对方,乔言还以为看错了,揉了两下惺忪的睡眼才发现真是周希云。


    见了鬼了,周大小姐往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早竟会亲自下厨,实在是不多见。


    周希云在烙饼煎蛋,灶上熬了一锅软烂香喷的鱼糜粥,另外还有新鲜的水果堆放在一边,看样子是要榨果汁。


    乔言走上前瞅稀奇,不见外地从盘子里拿一块饼,使唤道:“我也要一杯鲜果汁,少放糖,不要太腻了。”


    周希云充耳不闻,打开锅盖搅搅鱼糜粥。


    乔言都咬了一口饼了,周希云才淡淡说:“放下,不是给你的。”


    “你也吃不完,这么多。”乔言大言不惭,“我帮着分担分担,不然多浪费。”


    “这是给伯母的。”周希云说。


    乔言凑近闻闻粥香,“这个呢,我能吃不?”


    重新还是锅盖并斜出缝隙,周希云回道:“姥姥的。”


    “我姥不爱喝粥,嫌这个没味儿,太淡了。”乔言说,打开壁橱柜拿出一个小碗搁下,“煮好了给我盛一碗。”


    周希云不予理会,兀自做活儿。


    周女神还穿着昨晚那身过膝的睡袍,不变的领口微敞,腿侧稍开叉,偏成熟的款式。


    乔言晚上未曾瞧仔细,现下又发现了不同,走近时一低眼就再次中招了。


    但相较于昨晚,今晨的她已然没了那种浑身不对的感觉,这会儿瞧见了也没觉着太诧异,只暗自咂摸,周希云长得可真白,腰那么细,腿肚子上也不咋长肉,锁骨是近一字型的,这身材挺绝,随便穿件破睡袍都比模特走秀还洋气。


    再看看自己。一夜过去,乔言那身价格不过百的连帽衫已经皱巴巴的了,似是从哪个角落里扒拉出来的旧衣服。


    乔言拉拉衣角,上手扯了扯。


    扯完,憋不住再瞅两眼。


    许是灯光打下来的缘故,周希云整体看起来真的……乔言说不上来,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比起前阵子,周希云这身打扮才是正儿八经的居家模式,脸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头发用鲨鱼夹随便夹起,少部分柔柔垂落,身上一样配饰都没有,连脚下都是趿拉着拖鞋。


    周希云骨相皮相都美,且岁月沉淀了她的气质,使之更有轻熟风情,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由内而外的韵味。


    这跟乔言记忆中的形象不太符合,她认识的周希云还是年少时那个讨厌的学霸,不通情理,还爱跟她作对,时不时就告状使绊子。


    周希云留学的五年里,她们也不是完全分开了,期间见过那么多次,可周希云的变化偏偏就是很大,有时候乔言都会产生才认识这人的错觉。


    乔言再啃了口饼,又拿小盘子夹走一个煎鸡蛋,口齿不清地说:“再要一个蛋。”


    周希云不阻止,随着了。


    乔言问:“你咋这么早起来?”


    “有事。”周希云回答,不解释具体的。


    乔言多嘴:“工作?”


    周希云应声:“有一份文件需要早点敲定。”


    乔言说:“你是大忙人。”


    周希云解开围裙,挂墙壁钩上。


    没了围裙的束缚,周女神的仙气儿又回升了不少。


    烟火味一息间湮灭,霎时全无。


    再看下去就该犯迷糊了,乔言端着小盘子出去,转到大门口站定,侯着徐子卿她们回来。


    周希云留在厨房里,待她走远了才理理睡袍,将过分敞开的领子合拢些。


    六点出头,天空蒙蒙亮,街道远处灰不溜秋。


    徐女士准备出现,载着姥姥回来。


    乔言吃饱喝足地上前,帮徐子卿搬东西什么的,并一手搀扶姥姥。


    姥姥脸色略苍白,一是高血压难受,二是大清早起太早了,又有些晕车。


    一家人进门,徐子卿把姥姥托付给乔言,自己则马不停蹄上楼收拾行李。毕竟晚点还得赶飞机,再磨蹭就来不及了。


    周希云端着早饭过来,将徐子卿那份单独打包好了,让带路上吃。


    徐子卿感动得不行,一直说:“这回多亏希云了,要不然会搞得更恼火。”


    周希云会讨长辈欢心,轻声问:“伯母,要不我送你去机场?”


    “哪能你来送,耽搁工作时间怎么办,不用不用。”徐子卿说,“我在网上叫了个车,应该等等就来了。”


    周希云改为帮忙提行李,将东西都送到大院外边。


    徐子卿感慨,转头对乔言说:“好好照顾姥姥,等我回来。”


    乔言保证:“妈你放心。”


    徐子卿瞥了眼已经走出门的周希云,压低声音说:“别跟希云闹架,知道不,不要总是欺负人家。”


    “我哪有……”乔言回道,欲言又止,“欺负得了么,她那么大个人了。”


    徐子卿哪管女儿的说辞,叮嘱完就急着出门,到了外面正巧赶上网约车抵达,又匆匆上车赶飞机去了。


    乔言完全接手了照顾姥姥的任务,接下来整个上午都忙得不可开交,简直停不下来。


    医院门诊部八点上班,这边预约的时间是早九点。出门赶上早班高峰期,路上堵车了,十几分钟的车程硬是足足开了四十分钟才到,险些错过了就诊时间。


    也是乔言经验不足,一般都是早点出门才对,这样虽然会在医院等上一段时间,但可以避开路段高峰期,不至于延误。


    姥姥的看病流程顺利,医生表示无大碍,吃点降血压的药外加多休息就行。


    老人家这是下乡不适应才搞出来的小毛病,年纪大了不能劳累,自驾车出去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没好好休息,哪可能不生病。


    离开医院,乔言带姥姥到卡法,想着让老人家在店里待着,以便自个儿可以随时看着。


    姥姥不乐意喝咖啡,其它饮品也不要,宝刀未老地想帮乔言干活。


    乔言不让,“您歇着,我能行,不用您来。”


    姥姥叹口气,“脑壳昏戳戳嘞,不中用咯。”


    乔言好笑,安慰老人家一番。


    姥姥还不糊涂,知晓周希云在附近上班,晚些时候又拉着乔言说:“喊希云过来吃晌午嘛,她一个人不安逸。”


    始料未及老人家会突发奇想来这么一茬,乔言怔愣,思忖了两秒钟才敷衍道:“她工作忙,来不了。”


    姥姥固执,“希云说她不忙哒,有空。”


    “她要上班,得挣钱。”乔言安抚道,胡编乱造地诓哄,“真的来不了,公司不允许她们中午出来。”


    姥姥不上当,不高兴说道:“你净是豁我。”


    乔言脸不红心不跳,“没骗您,不信您问容因。”


    听得明白祖孙二人在谈论什么,吧台后的容因笑了笑,不掺和。


    乔言哪会由着姥姥胡来,没多久就把老人家忽悠到堆花的地方待着,让姥姥挑几朵喜欢的小花出来,卖乖地说:“您看上什么就随便选,晚点我包好带回家放您房间里摆上。”


    姥姥晃手不要,“浪费钱,你拿去卖咯。”


    等乔言安置好老人,容因悄声问:“你那个发小?”


    乔言没听清楚,反问:“什么?”


    容因八卦:“刚刚你姥说的那人,是不是你之前讲过的发小?”


    容因是知道周希云的,听乔言嘴损过周希云许多次,大致了解一些事情。


    乔言没否认,低低说:“我姥这两天精神状态不太好,别信她的。”


    容因又笑,“是周边哪家公司的?”


    乔言不告知,找借口转身就走。


    “我去楼上送咖啡,再不送客人该催了。”


    下半天相对好过些,不必到处跑,累了乏了还可以歇歇。


    乔言在车里找到了宋辛余的东西,一枚镶有祖母绿宝石的耳环,在副驾驶座位缝隙里找到的,位置有够隐蔽,眼睛不好使还寻不着。


    乔言扒拉老大劲才小心地耳环拿到手,随后发消息与宋辛余,要了对方的地址。


    宋辛余不知道她要干嘛,问就给了。宋辛余在开会,当下没空闲时间。


    乔言这回做事倒是分外体贴周到,问完就下单了一个跑腿小哥,请小哥代为送耳环到宋辛余公司。


    宋辛余收到层层包装的盒子后发了张照片过来,以示感谢,还说:「本来我打算下班到你那儿取的。」


    乔言自认为行事完美,回了条:「你过来多不方便,本来找个人就可以了,省得跑一趟。」


    宋辛余:「也是。」


    乔言:「而且我也怕搞丢了,那么小点,丢了不容易找着。」


    宋辛余:「丢了也没事,没什么。」


    乔言梆直:「没丢没丢,还好及时送到你那儿了/大笑jpg.」


    有类人天生不解风情,本来多好的一个见面机会,不等对面实施就分崩瓦解了,碎得渣都不剩,偏生还不能怪她。她是真不理解,全然没琢磨透其中的意思。


    宋辛余到这儿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轻描淡写带过。


    乔言很有悟性地表示:「你先忙,改明儿聊。」


    宋辛余也回:「行。」


    晚上,乔言领着姥姥去清河街的小别墅住。


    清河街离天成路近点,西井大院那边稍远些,住这边更便利。


    带老人过活不比带娃轻松,方方面面都得顾着,吃喝住行一样不能少,另外还得监督吃药等等。


    余后的几天同样磨人,乔言两头兼顾,干什么都不能撒开手做。


    姥姥还是让人省心,不乱跑,也不找事,只是换了个环境她不适应,总想着要回去,有时还叨叨地碎碎念。老人家惦记着熟识的邻居,老是撺掇乔言喊周希云下来,甚至想让乔言上去送吃的给周希云。


    老人家心地良善,不把周希云当外人,觉得反正离得那么近,一起见见面、相互照顾也是好的。


    乔言坚决不上去,连外卖单子都不送了,一律交给店员们办。


    她不愿意,姥姥就托店员去,让顺路送到益丰集团。乔言赶忙拦下,避免造成误会。


    姥姥念道:“小时候也不这样,现在咋个和希云陌生了。”


    乔言睁眼讲瞎话:“我俩本来也不熟。”


    姥姥拆穿她:“啷个不熟,你净是跟都人家跑,别个不带你,你还找慧文告状。”


    乔言不记得有这回事,说:“您记错了,我最烦她了,不可能跟着她跑。”


    姥姥接道:“有的嘛,你挨打了还跑她屋头躲起来,子卿上门找都拉不回去,你搞忘了。”


    乔言不认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坚持认为姥姥搞混了,她七岁出头还同周希云干架来着,那时仗着更胖的体型优势硬是把周希云压地上骑,欺负得小姑娘泪眼蒙蒙的,双方都势同水火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和谐的时段。


    小时候周希云最讨厌她了,要不是有周慧文在,绝对连眼神都不会匀她一个。


    躲周希云那儿不肯回家?


    不可能。


    没这回事。


    躲宋辛余那里还差不多,这倒是有可能。


    老人记性差,应该是姥姥记岔了。


    乔言不争辩了,由着姥姥唠叨。


    时间一晃到周四,这天要去乔爸那里拜访。


    乔言仍是将老人安置在卡法,请容因帮忙看着点,再走过场地到乔爸家参加宴席。


    原计划是要在那边过一夜的,最起码也得晚上才走,不然说不过去,但因着这事,乔言只是到那里待了半下午。


    乔爸他们也理解她的难处,倒没怎么样。


    这半天时间里,容因把姥姥照顾得很好,还教老人家玩电子产品。


    回去的路上,姥姥显摆:“我也有你那个啥子咧……就是绿色嘞,有两个鼻孔孔。”


    乔言想了想,“微信?”


    “对,是这个。”姥姥说,晃晃手里时髦的老人机。


    乔言莞尔,开着车也不方便细看,只能听着。


    周四傍晚的天气阴沉,乌云堆聚在上空,风雨欲来的样子。


    乔言开快一点,赶在下雨前到清河街。


    果不其然,进门后没多久,一场大雨来袭,哗啦啦用盆倾倒一般。


    乔言立即上楼下楼地关窗关门,担心雨太大了水会倒灌进来,顺带把衣服那些都收了。


    姥姥沉迷老人机,从上车开始就在摆弄手机,好像在跟谁聊天。


    乔言没太关注,仅让姥姥加自己的号。


    姥姥不搭理她,还把老花眼镜戴上了,专心致志打字,仿若听不到。


    雨越下越大,起先豆子那么大点,后来啪嗒啪嗒地往下砸,一串串都快连成实线了。


    这阵势有够吓人,乔言瞅瞅天,欲发条消息问问徐子卿那边咋样,顺便汇报一下近几天的进度。然而刚摸到手机,姥姥出声了,忽地喊她。


    乔言应道:“欸,什么事?”


    姥姥不知从哪儿找了把伞出来,一脸慈祥,笑眯眯的。


    “过来过来,我跟你讲。”


    乔言走近,“您说。”


    “去外面接人,”姥姥乐呵说,“希云来啦,你快去接一哈。”


    乔言顿住,乍然还以为幻觉了。


    “谁?”


    姥姥把伞塞她手上,“去,搞快,她没带伞,得淋雨的嘛,再不去要凉到了。”


    老人家心急热切,直直把乔言往外推,不住地催促。


    乔言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姥姥是在和周希云聊天,难怪这么忘乎所以。她犹豫片刻,望望大雨,再瞧瞧门口的路,抿了抿唇,还是听话地打伞去大门口接人。


    来都来了,只好顺着姥姥的心意,总不能赶走。


    大门那一方,周希云已经在保安亭等着了。这人没开车,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乔言踩着水过去,问:“你车呢?”


    周希云说:“没开。”


    乔言问:“那你咋过来的?”


    “蹭的车,”周希云说,“有同事住这附近。”


    乔言没再问,拉了对方一把,示意跟着走。


    雨势过猛,伞不够大,二人必须靠拢挤着走,否则还没回去就得成落汤鸡。


    形式所迫,双方都没计较那么多,一路肩挨肩。


    不过饶是如此,斜飞的雨点也把她们淋了个彻底。


    快走到家门口了,乔言没看清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被旁边这位及时扶住了。


    周希云抓住了乔言的腰,勾着。


    直到进门才分开。


    姥姥心疼她俩,连忙说:“咋子打了伞都这个样,真嘞是……马上换衣服,快整身干的穿。”


    周希云松开手,安慰姥姥:“没事。”


    姥姥对乔言说:“你们先上去,找两件你的借给希云穿哈。”


    乔言拧一把衣角,甩甩水,应下,随后领周希云去二楼的小房间,随便找一身干净衣服给对方,接着转回自己屋也准备换。


    临着要脱衣服了,蓦地又记起什么,她立马找到一套贴身的送过去。


    小房间的门没反锁,拧动门把手就可以打开。


    离开前后不过半分钟,时间极短。


    乔言不假思索推门而入,脱口说:“还有这个……”


    话音刚落,硬生生又折断。


    房间里的周希云反应迅速,拽起湿衣服就遮住胸前。


    可还是晚了半拍,无济于事。


    白色晃过,凸凹有致的身段映入视线。


    乔言瞪大一双好看的杏眼,瞳孔紧缩,一刹那只感到乱蹿的血气汹汹直冲头顶,噼里啪啦地向上烧,腾地就烧到了脖子以上的地方。


    无所遁形的,她当场从脸红到耳朵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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