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庆,你咋起来了呢?”胡美仁着急地就要下炕。


    看到胡美仁都这样了,还这么关心这个弟弟。


    胡大庆感动地差点哭了。


    对,胡大庆就这性子,特别爱感动。


    他用手抹了把脸,“姐,你想吃什么?”


    胡大庆这么体贴的话,把胡美仁和一旁的朱婶全给惊呆了。


    要是平常,这个混不吝的小子,一定会扯着嗓子叉着腰大叫起来。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做饭。”


    虽然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是一天两顿饭,但是胡美仁为了胡大庆这个混不吝弟弟真是付出了全部心血。


    只要家里有粮食的时候,就会让胡大庆一天吃三顿。


    而胡美仁是经常性地饿肚皮,好几次在地头干活的时候还晕倒了。


    可胡大庆根本不管这些,天天跟村里的二流子跑出去。


    这不,最近还认识了城里的二流子。


    一想到这的老好人胡大庆,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汗,他朝胡美仁和朱婶干巴巴地咧咧嘴。


    “天不早了,今天去医院来不及了,我去打点井水,姐,你擦擦脚上的脏。”


    等胡大庆离开后,朱婶和胡美仁都歪脖子朝外头瞅了瞅。


    然后俩人都对视了一眼,又再一同说道,


    “这莫不是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


    而让她俩更吃惊的事还在后头呢,胡大庆走路还微微打着晃呢,他不仅给胡美仁打了擦脚的凉井水。


    还去烧了一大壶开水,给胡美仁和帮忙的朱婶一人冲了一碗油茶面。


    胡美仁盯着炕桌和桌上放的油茶面。


    “婶,你跟我说一说,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朱婶的手指尖也有些抖,她先是点了点头。


    “那个应该还是你弟大庆,我瞅着不像是别人。他把常吃独食的油茶面拿出来,给咱俩每人冲了一碗。还把他那屋的炕桌,搬了你这头。”


    朱婶比胡美仁的心宽,“你放心吧,这世上真要有借尸还魂的好事,也轮不到胡大庆。”


    胡美仁想想,觉着也是。


    “破除迷信,这种事还真不能信。”


    话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总是在打鼓,觉得不踏实。


    朱婶是“见识多广”的,笑着拍了拍胡美仁的手。


    “别瞎想,我看他刚才偷着哭了好几回,大概呀,是真心疼你了。”


    “唉,有的人懂事早,有的人懂事晚,经这么次要命的事,他也该长大了。”


    胡美仁越想越觉得自家弟弟就该这么能干。


    “其实他打小就挺能干的,后来就……”


    后来胡家父母都过逝了,没人能管得了这小子了,就成了个二流子。


    不过胡美仁觉得朱婶是字字说到了自个儿的心坎里。


    “婶,你说的每个字我都爱听。”


    正在厨房琢磨着怎么生火的胡大庆,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份危机,已经悄然过去了。


    他以前小时候确实烧过这种锅灶的,但是那都小时候了,而且那会儿是有烧火的工具的。


    胡大庆心里想,要是有一大盒火柴就好了,他刚才找了半天,却没找着。


    就在他的想法刚落时,手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火柴盒,而且是后世那种可以用万次以上的。


    胡大庆整个人立即抖成了筛子,他暂时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抖着手流着虚汗扯了点刨花用火柴划着了。


    “蓬”地一声,灶里的刨花就着了。


    胡大庆立即把火柴扔到了灶台另一头,像是怕被咬似的。


    稍缓了一会儿,胡大庆赶紧就做饭了。


    先在铁锅里舀了两瓢水,然后就满厨房找粮食。最后在一个摇晃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能抓出一碗棒子面儿。


    胡大庆一下就犯难了,他后世的日子,也有一段时间过得不太好,但是还没有吃不上饭的时候。


    胡大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握了握,还是挺有力的,说明平时没饿着。


    胡大庆眼睛又微微地红了下,这一定是姐姐胡美仁的功劳,让他吃饱的。


    再一想,明天一早就得带着姐姐去医院。


    但是现在想的就是要整一顿能吃饱的晚饭,最好有点白面儿就好了。


    刚一想,胡大庆就感觉到手上一沉,“咕咚”一声,手里的东西直接掉在了地上。


    一小袋面正落在胡大庆的脚面上。


    狠狠地砸中了他的脚。


    “噢。”胡大庆捂着发疼的脚,在厨房地上一阵乱蹦。


    他现在脑子已经成了浆子,脑门上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密密的虚汗。


    就在胡大庆紧张得不得了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人叫他。


    “胡大庆,胡大庆。”


    这个声音他刚才听到过,就是那个刘大夫,他赶紧从厨房里出去了。


    “刘大夫,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胡大庆是不会给这个人好脸色的,因为这小子已经在盘算着跟自己姐姐掰了呢。


    为了回城找漂亮的小姑娘呢。


    可能是胡大庆的态度明显不太好,刘志高微愣了一下,他随后又说道,“刚才铁蛋妈到卫生所来了,说铁蛋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你看这事?”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骗人的。


    明明是自个儿被那个铁蛋给扯进河里的,现在像是变成自己的不是了。


    胡大庆冷笑了一声,故意问刘志高,“那你说咋办?”


    刘志高马上就露出了笑,“我作主了,你陪他们家1毛钱。”


    1毛钱能买好几根冰棍,还可以买几片药片儿,而个头不大的鸡蛋,至少能买2个。


    胡大庆冷笑了一声,用手翻了翻自己的兜子,空空的,然后给刘志高看了看。


    “你作主的呀,那你去给钱呀。要是铁蛋妈问起来,你就说我脑袋上被铁蛋砸了个大包,我就要一点营养费。”


    随后胡大庆伸出了两根手指来。


    “不多,就2毛钱。”


    “你……”刘志高明显生气了,用手指了指胡大庆的脑袋位置。


    “你咋能这么贪呢?”


    胡大庆耸耸肩膀,两只手叉在上衣兜子里,右边的兜子还露出了一截手指,是十足十的二流子样。


    “全村的人都看见了,是铁蛋把我扯河里的,这2毛钱就拜托你了。”


    “好了,刘大夫,不早了,你赶紧去给这事办了,免得铁蛋家早早睡了。”


    “胡大庆,你咋能这么贪,我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刘志高被气走了。


    “你怎么把他给气走了?”朱婶这才凑了过来。


    “他可是要当你的姐夫的。”


    而胡大庆却是一点也不急,走过去扯着朱婶的袖子嘀咕了几句。


    “婶,这种小白脸儿根本靠不住,我跟你说啊……”


    “你说的是真的?”朱婶根本不敢相信,都订了亲了,还有人反悔。


    她回头瞅了一眼胡美仁那屋。


    “那你是咋知道的,靠谱么?”


    “绝对靠谱,我刚认识的城里的人,他们亲眼见着……刘志高那个妈跟人说她给她儿子看好了一个厂里的女工人。”


    “是个女工人呀。”朱婶觉得不大妙呀。


    胡美仁虽然勤恳能干,可终究是个村里的户,跟城里的吃公粮的女工人是不一样的。


    可胡大庆却知道,有一个法子能让他姐改变命运。


    就是参加高考。


    现在是1976年初夏,还有一年的时间准备。


    不过这个事他暂时不跟别人说的,他要帮姐姐准备准备。


    “那可咋整呀。”朱婶立即就愁上了。


    “这事要是真的,你姐以后就完了,一辈子就完了。”


    被退婚了名声就毁了,好人家是不会要这样的女人的。


    朱婶替胡家姐弟忧愁上了,却忘了问胡大庆,那个刘志高的妈,住的离这边挺远的,要坐火车或长途汽车才能到的。


    这么远,胡大庆刚认识的“朋友”,是咋办到的?


    “婶子,你先保密吧,我得想想这事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朱婶回屋又去陪着胡美仁了,而胡大庆赶紧去厨房把还在地上躺着的一小袋面提了起来。


    再三确认是白面后,而且有5斤呢。


    现在胡大庆还没有琢磨透这是怎么回事,就觉得一阵头疼。


    他用手抚在太阳穴的同时,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大片看不到边的一排排长条形的房子。


    “仓库?”


    胡大庆仔细地“看”过去,发现不同的房间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吃的用的穿的,分日用饲食区域,海鲜区域等,甚至还有建筑区、农用区以及汽车与配件区域。


    胡大庆这才知道,他的魂魄被送过来的一瞬间,把靠近河边的大型农贸市场的仓库也给带来了。


    这个市场里,是他所在的整座城市所有日用饮食和常用物品的批发市场,要什么有什么,只要你能想到的,全都有卖的。


    胡大庆微微地吐了一口气,晃了晃头,他除了惊喜也要悄悄地护好自己的东西。


    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掩人耳目。


    赶紧把5斤白面装进了一个空的面袋子,顺手把袋子扔进灶里烧了。


    不过因为有白面,掺了玉米面做了一顿揪面片儿,加了两颗土豆。


    薄薄的面片儿和土豆,在大铁锅里打着滚,胡大庆的口水都要下来。


    “我的天呀,你还会做饭?”朱婶看到胡大庆端着一大盆揪面片儿时,狠狠地咽了一大口水。


    胡美仁也有些要流口水了,她刚要下地时被朱婶给拦着了。


    “我去,我去。”


    胡大庆瞅着同样着急地吃饭的胡美仁,还是挺满意自己的表现的。


    正在他们仨吃得高兴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嚷嚷着。


    “姓胡的,你打了我儿子,还要跟我要钱,你咋那么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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