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爱人爱过 > 3、003
    电话通上了。


    江聆把唇挨近听筒,十分平静地轻声说道:


    “傅先生您好,我是刚刚的客房服务,来给您换新的地毯。”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来。


    扑面而来一阵甜蜜幽深的香水味。


    江聆缓缓抬眼看去,倚门而站的是个身穿红色小礼服,打扮精致俏丽的女人。


    她皮肤很白,红裙亮眼,小小的脸颊,长卷发浓密,乍一眼看,像童话里走出的小公主,很让人惊艳。


    但隔得这么近,仔细看着她的五官,会发觉她的美丽有七分其实是靠了发型和妆容。


    她双眼偏小偏细,鼻梁略平,并不能算是大美女的长相,上吊的眼尾和薄薄的嘴唇甚至显得刻薄傲气。


    加上她身上有种超乎常人的贵气和压迫感,被她死死盯着,上下打量,让江聆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吴捧月:“客房服务?”


    江聆:“嗯。”


    吴捧月:“你刚刚也来过了?十分钟之前,还是半个小时之前?”


    江聆如实回答,“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来过。”


    吴捧月:“换个地毯,为什么中间隔这么长时间?”


    江聆:“因为宴会比较忙,需要人手,我刚才有事情,所以晚了一些才送过来。”


    吴捧月踩着高跟鞋,比净身高一米六七的江聆还要高几公分。


    她垂着冷目直盯江聆那张清纯完美的脸,诡异的安静持续了须臾,吴捧月忽而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想卡着这个时间点,等傅先生从宴会厅回来,干点儿别的吧。”


    江聆面不改色,微微低头,“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现在通知我的同事,让她来送。”


    吴捧月:“好啊,你把地毯放门口,换个正经点儿的人来送。”


    “免得沾一身骚气。”


    她最后的那句话里,满是尖刺。


    就差直接扇耳光啐她是婊子了。


    江聆抿着发白的唇,定住了两秒。


    有钱人脾气大,不把工作人员当人来看是常事。


    他们经常会因为工作失误而受气。


    但这一次,江聆忍得有些艰难。


    她慢慢把地毯斜靠在了墙边,然后把手交叠放在小腹,朝吴捧月弯腰,“打扰了,不好意思。我的同事会尽快过来的。”


    吴捧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酒店的一步裙和丝袜衬得她曲线窈窕勾人。


    吴捧月不爽快地哼了一声,又嘟囔着骂了句什么,而后把门大力地合上了。


    同一时刻。


    傅妄正在里间的阳台跟陈总电话,


    沁凉的晚风中,他垂头抽烟,青白色的烟雾漂泊,不自觉地就从后天的会议讲到海港开发区,专心得压根没听见外面的声音。


    等他讲完电话走出来时,就看见吴大小姐板着一张冷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臂抱胸,像发了多大的脾气。


    傅妄弯唇笑了笑,温声问,“怎么了?谁惹我们家大小姐生气了。”


    不提还好,一提火又上来。


    吴捧月冷声,“还不是酒店的女客服,骚里骚气的,看了恶心。”


    傅妄静了几秒。


    脑海里不禁闪过某个女人塌腰背对着他,跪在地板上的画面。


    他勾唇一笑,低声反问,“你是说来换地毯的那个女人?”


    吴捧月斜斜看着他,心口冒酸,傅妄居然还对她有印象。


    她语气更加尖冷,“嗯。早不来,晚不来,你去宴会那么长的时间她不换,非要等你回房间她才过来换,什么用意还不清楚嘛。”


    “现在的女人…心思真脏。”


    “我让她把地毯放门口,换个正常人过来,她还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傅妄:“别生气了,今天你生日,为了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弄坏心情不值得。”


    吴捧月不说话,不过听到他一直宠溺安慰的是自己,怒气不知不觉间已经消了一半,“……”


    她呼出一口气,刚想说算了。


    傅妄:“现在也不早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听他要赶人,吴捧月冷着的神情瞬间变得很不理解,软声说:“我就不能留下吗?”


    傅妄懒懒应:“留下来,跟我睡?”


    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话语。


    从没谈过恋爱的吴捧月脸上顿时飘了红晕。


    她立即别开脸,不敢看他黑漆漆的勾人的眼瞳,语气别扭地道,“也不是不行啊,反正我又不是小孩了。”


    傅妄多好,温柔绅士,再有一点成熟男人的恰到好处的撩人和性感。


    就算要吴捧月今晚真留在这里,她也没有一丝不情愿,反倒忍不住期待。


    她说完,傅妄半天不出声,吴捧月还以为他是默认,心里一颤,“…那我留下了?”


    傅妄:“不行。”


    吴捧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还是因为我爸的原因?”


    傅妄:“吴佬很宠你。”


    就知道这多半是他爸的交代。


    严防死守的女儿奴,吴捧月有时候恨不得他爸能去医院住一阵子,别整天守着她,这也不许干,哪也不许做。


    吴捧月叹息,“好吧,我回去了,明天见。”


    傅妄:“嗯。”


    ————


    吴捧月离开后不到十分钟,门铃再次响起,还是客服服务。


    傅妄让她刷了房卡直接进。


    新派来的客房服务人员抱着地毯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客厅。


    依旧还是那一身老土的暗红色制服,梳得光溜的低绾发,连恭敬礼貌的姿态和说辞都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也却如吴捧月所言,这个新换过来的员工看起来非常安分老实,长了一张看过就会忘记的大众脸。


    不像之前那个女人,只是一个跪着的背影,就让人想入非非。


    傅妄坐在沙发上,随意地撑着脑袋,垂眸盯着地板上那人飞快利落的动作。


    他面无表情,周身的冷气很浓重,与方才在吴捧月面前温柔随和的模样很不相像,更多了些难以言说的轻蔑与冷漠,宛如来自社会阶层金字塔顶端天生具有的,对蝼蚁的俯视。


    几个眨眼之间,新的工作人员就弄好了一切,然后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套间。


    事实证明,这才是酒店客服人员应有的,正常的工作速度和效率。


    而这些对比也恰恰说明了,之前那个动作温吞的女人,也确实对他心思不轨。


    ———


    凌晨十二点过五分。


    好不容易拦车成功的江聆终于搭上一辆红色出租车。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脚一落下,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闷痛。


    江聆轻轻喟叹了声,脱力把整张僵硬的后背都靠在热热的皮质座背上。


    开车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司机,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江聆的目光,就像在看自己的女儿,慈祥心疼地开口,“小姑娘,才下班啊?”


    车上的挂链照片里羊角辫女孩随着晃动行驶的车辆,左右摇摆,小小的铃铛轻盈作响。


    这一张照片,似乎无形之中拉近了陌生人之间的距离,让车厢里的氛围温情,也让江聆意识到,这位开车的大叔是一个有感情有家庭的,活生生的人。


    江聆没料到司机师傅会跟她搭话,她勉强自己扯着嘴角笑了笑,也像是在强迫自己在陌生人的善意面前,要暂时忘记那些就发生在不久前的不快回忆。


    司机:“怎么才下班啊,你们老板搞压榨?”


    江聆摇摇头,解释:“我工作性质是这样的,有时候上晚班,下班基本都是这个点。”


    凌晨十二点,也或者更晚。


    回到家,将近一点钟,洗澡卸妆洗衣服,再一看表,只有四五个小时能睡觉。


    一周五天的工作日几乎没有日常娱乐时间,只有像社畜一样活着。


    司机颇有共鸣地点头笑,“是了,现在上个班是不容易,年轻人要多奋斗嘛,像我这一把年纪了,为了家里宝贝姑娘也天天晚上跑夜车。”


    江聆唇边的笑混杂着微末的无奈,“嗯,您也辛苦了。”


    司机嘿嘿直笑,“都一样,都辛苦,都辛苦。”


    江聆抿着唇,沉默。


    她侧脸望向高架桥下霓虹漫点,流光溢彩的高楼大厦。


    曾经也听闻港城的海滩有名,站在夜晚滩边,能看见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价值百万的夜景。


    可对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依旧一事无成,碌碌无为的江聆来说,再美丽璀璨,昂贵无比的美景,也只是她越看越觉得遥远和自卑的一纸幻梦。


    ————


    比深夜失眠更可怕的是工作日睡过头,比睡过头更加令人恐惧的是,迟到扣钱后又接到了经理反应的客人投诉。


    本来以为被骂几句,昨晚的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没有想到,那位穿红裙的小公主并不打算就这样一笔揭过,轻易地放过江聆。


    她看了江聆的工作牌,记下来她的工作号和姓名,跟客房部的徐经理告了江聆的状。


    有意拖延工作效率,夹带不轨私心,企图接近客人,造成极其不良的影响,必须开除职务,或者扣工资加当众赔礼道歉,还要把道歉申明贴在酒店大厅里,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嘴脸。


    徐经理转达完这些话后。


    本就一夜没怎么睡眠,看起来很憔悴,皮肤发白,仿佛轻轻吹一口气就会飘起来的江聆,看着更加轻飘无力。


    徐经理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似把某些力量也注入进了她的身体里。


    徐经理在酒店工作十五年,资历深,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她知道有些年轻女孩会存些别样的心思,但她并不反感,甚至能够理解她们。


    徐经理:“江聆,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想要做什么事情这些我都不关心,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连累酒店的名声,不损害酒店的利益,我都可以当看不见。”


    “但是这次,你做的事确实很不应该。”


    “傅先生和吴小姐关系非同一般,虽然他们两人现在不是爱人,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插足的。”


    “你没有提前弄清楚这些,贸然做出这种事,不仅给自己招惹了麻烦,一定程度上还损害了酒店的名声。”


    “你做的事情,只能说得不尝失。”


    达不到目的的行动,产生不了正向收益的行动,会给自己带来伤害的行动,在徐经理看来都是愚蠢的行为。


    目的与立场因人而异,善恶也因此各有其辞,这不是重点所在。重点是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伸手拿到自己想要东西的人,才是真正的胜者。


    徐经理:“你想怎么做,是主动辞职,还是去给吴小姐赔礼道歉,然后写申明挂在墙上,让全酒店的人看你笑话?”


    江聆不言语,长长的睫毛搭下眼帘。


    这一刻。


    她在机械重复的枯燥工作里许久未用的脑袋缓缓地运转了起来。


    隔了一会,她慢声说:“我选……”


    “……”


    “赔礼道歉,给傅先生和吴小姐……”


    “一起道歉。”


    徐经理看着她,忽然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随后立马切换成正经脸,“行,今天下午六点之前,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徐经理把吴小姐的房号和电话给了她,以及傅先生的电话。


    江聆接过纸条,“知道。”


    一上午紧锣密鼓的工作安排结束后,来到了短暂的午休时间。江聆去了二楼的老茶水间,没有回工作间。


    头顶的灯管残旧昏暗。


    她趴在臂弯里拿着手机,闻着房间里腐旧的茶叶味道迟迟没法合眼。


    她对照着纸条上的号码,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输入,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措辞。


    也许是因为他和他之间那微妙的相似,温和的嗓音,慵懒随意的语调,相同的姓氏。


    江聆决定小小的赌一把,赌这个素未谋面的傅先生会成为她的救星。


    一分钟的时间,


    她给傅先生发了一条短信。


    ——您好,我是昨晚的工作人员,因为一些原因被吴小姐误会了,我可以给您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吗?这关系到我的工作,对我很重要。


    江聆以为这条短信发出去不是石沉大海,至少也要轮回几小时。


    结果不到一分钟,对面回信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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