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有视野可看？”余晞景凉凉地说，“我还以为你叫我来你坟头看风水。”
江九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毛：“？？？”
大哥说好给兄弟两肋插刀呢？你居然帮外人笑你兄弟？
“阿黄，这就是你不对了。明知道对面可能有视野，你还非得莽。”江九阳分给中路一个眼神，怜悯地看着被东一击西一下打得找不到北的黄毛。
黄毛要哭了：“哥！求你们别给我插旗了！先救救我好不好？第一局就输太丢人了！”
“不是去了吗？”江九阳看着晃到中路河道旁的日女头像，心说这小子能处，起码第一次带他出来挺给学长面子。
如果他没偷己方打野的红buff就更好了。
打野位的扫把头茫然地蹲在树怪窝背面戳六鸟，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红爸爸呢？谁看到我爸了？”
“哎，爸在这呢。”江九阳从不让任何一句话落地。
中路塔下，敌方中野正愉快痛殴黄毛。余晞景赶到中路时，正看到沙漠皇帝被虫子和狗追得屁滚尿流。
跟落水狗似的。
“这是沙皇？”余晞景轻易不说话，一张嘴就让人觉得接下来没好词。
“辅助爸爸快快快！救我这一次你就是我爸！”黄毛抢在他嘲讽前认怂，拼命走位躲避敌方攻击，全方位展示什么叫为了活命勇于抛弃尊严。
余晞景到了也不动手，不声不响地卡着狮子狗和大虫子。黄毛眼看自己的沙皇要挂了，正要展现一下国骂精髓，一记天顶之刃横劈过来。
狮子狗被晕眩，大虫子被束缚，日女从黑暗中冲出，一头扎了过去。
一起的还有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攻击。
敌方中野：“？？？”
这位才是中单吧？
跟积极冲锋的日女比起来，沙皇就像个来划水的混子。
大虫子好容易捱过束缚，立马被日女晕住。中单法师到底比狮子狗脆一些，屁都来不及放，几秒人没了。
狮子狗也没好到哪去，黄毛和被江九阳派来支援的扫把头一顿围殴，五光十色的技能乱飞，可惜准头不好，最后一击被余晞景拿到了。
辅助在中野身边拿双杀，但凡这人不是压在头顶的风纪委员，黄毛铁定要骂娘。不过看在人家刚才救下自己一条狗命的份上，黄毛选择夹起尾巴呐喊助威：“六六六，斯国一，风纪委员深藏不露！”
其他队友目瞪口呆，下意识想转头看看余晞景座位上是不是换人了，考虑到这是犯规，还是忍住了。
“深藏不露，真是深藏不露。”
江九阳：“习惯就好。”
黄毛：“哥你好像很习惯？”
江九阳跟“史地政物化生”在网上认识了快一年，也被辅助抢人头抢了快一年。闻言，嘴角的微笑逐渐扭曲：“不说话能死吗？”
不说话死不了，但说错话一定会死。
黄毛理智地选择闭嘴。
中路的混战不超过十秒，送一脸懵逼的敌方中野回老家后，肩负双杀的日女并未回城，而是留在中路开始吃（中单的）经济。
黄毛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不是，这都没人管的吗？
ad爸爸呢？快管管你家辅助啊！
江九阳仿佛听到了队友内心的呼唤，但他已经习惯了：“不用管，中路被打穿算他输。”
黄毛震惊：“这是算不算的问题吗？”
余晞景：“不然呢？”
看着被日女单枪匹马压得不敢出塔的敌方中单，再看看自己十个里中一个的技能，黄毛抹了把脸，彻底认清这局游戏里中单不如狗有用的事实，识趣地走了：“我去支援上单。”
扫把头：“我也去！带上我！”
常年被遗忘的边缘上路表示热烈欢迎。
然后他们仨蹲在上路喝茶嗑瓜子，不紧不慢地推塔，看江九阳和余晞景一人霸占一条路，愣是给中下两路同时打穿了。
“他们两个人能灭了对面五个，我们直接退出也没影响嘛。”上单如是说。
日女说是辅助，可人家压根没出辅助装，人家拿自己当c位输出来着。
观众麻了。
田姐对江九阳的替补说：“你们这新辅助，挺有个性哈！”
替补的表情一言难尽。
江九阳在聊天框挑衅对手，在语音里挑逗队友：“辅助的杀人书呢？安排上啊！打中路怎么能没有杀人书呢？”
正要出沙漏的余晞景“呵”了一声，反手买了杀人书。
江九阳：“？？？”
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接下来十分钟，日女展示了不带辅助装的全新打法。队友打得心惊胆战，观众看得目瞪口呆，而对手只觉得自己要犯心梗。
上路三个抱团，中下两路蹲着俩怪物，对方输得不可谓不憋屈。光头叼着烟横了江九阳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厉害。”
好容易私下堵人，揍跑了江九阳原来的辅助，没想到这货转头就带了个更厉害的过来。
江九阳挥挥手：“我厉害我知道，赶紧的，下一局，打完了还得送我们宝贝辅助回去上自习。”
余晞景借着桌子掩护，往他腿上踹了一脚。
“别动手动脚的！要打回宿舍打！”江九阳的腿根本没躲，还得寸进尺地往余晞景的方向靠，“来，有能耐你给我踢断，省的我天天找借口请假。”
余晞景下一脚踹得更用力了。
田姐一手搭着余晞景椅背，一手扶着江九阳的，在两人背后吹了声充满深意的口哨，盯着两个少年的背影两眼放光。
活像饿了三天的野狗看到了喷香的狗粮。
光头表情扭曲，骂骂咧咧地坐下：“开始开始赶紧开始！”
“这帮人的大师段是代练的吧？”江九阳戴上耳机，评价道，“我怀疑他们能晋级是靠真人solo吓跑对手。”
余晞景点头：“也就钻石水平。”
江九阳难得跟他意见一致：“你说的对。”
三个钻石水平的队友在王者爸爸面前不敢吱声。
然而意见一致不足一分钟，这二人又发生严重分歧。
余晞景决定，除非下次江九阳把他绑起来扛走，不然他绝不会再跟这货当队友。
有了第一局打底，队友和观众们情绪稳定，只有对手咬牙切齿，而气得他们想真人solo的那俩在下路缠缠绵绵打得火热。
这里指的是红方ad和红方辅助打得火热——
开局三分钟，余晞景从江九阳手下抢了一个炮车。
黄毛：“哦豁！”
开局五分钟，江九阳在余晞景击杀对手前先拿下对方人头。
扫把头：“牛逼！”
红方ad和辅助竞争激烈，压根没有蓝方对手的事。
上单无语凝噎：“不是，是我上路的炮车没吸引力，还是中路的炮车只值八块钱？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在下路抢？”
江九阳严肃地说：“你不懂，这是男人的面子问题。”
余晞景当没听见，趁江九阳说话的功夫又从他手下抢到一个小兵。
在兵线这端徘徊蓝方ad很寂寞，左看右看，发现对方没有朝他动手的意思，便勇敢地上前，想来波技能试探。
然而他刚越过兵线一步，那边抢小兵的ad和辅助突然转火，招呼也不打一声，一齐朝他攻来。
蓝方ad：“？？？”
握了个大草！！！
经历过上一局，蓝方ad再也不顾自己的猛男外表，江九阳一动手，他马上向队友求助。
光头在辅助的帮助下，正欺负对面落单的黄毛，闻言不耐烦地说：“一级ad不是傻逼都不会被单杀……”
ad：“大哥，我是傻逼。”
光头：“？？？”
他视角一转，发现红方才一级的ad不苟着发育，一级辅助也没帮中单抢钱或者去野区做眼，而是混在兵线里强杀他们落单的ad。
这是人干事？
事实证明，江九阳和余晞景这俩人凑一块，那是真的狗。
路边藏獒都得认他俩当祖宗。
“这是啥？这叫臭味相投！”田姐评价，“我看你们这好学生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是夸奖，夸奖！”黄毛讨好地对田姐笑笑，回头跟余晞景解释，“别误会，不是好人在我们这是夸人的！”
余晞景：“……你们脑子长得真别致。”
黄毛受宠若惊：“谢谢谢谢！”
江九阳没绷住：“田姐骂你是夸你，余晞景是真的在骂。”
黄毛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起脖子做人，努力消耗对面中辅的血条，然后蹲在泉水里缩起脖子，看在他死后赶到中路的辅助拿下双杀。
……
两局打完还没过一个小时，江九阳队赢得风光满面。
田姐鼓掌：“你们在赶时间吗？”
以往有江九阳在，杀伤力就够大了，不到半个小时结束比赛。现在又来个余晞景，直接大龙都不用开，三小龙buff直接杀到敌方老家。
田姐摸了摸下巴，怀疑这帮人是在卡时间。可成木私立周末留校的学生晚上六点得去宿管那打卡，这才下午，太阳都没落山呢。
“你们……有谁未成年吗？”田姐得出了唯一答案。
现在规定未成年人只有周末和法定节假日才能玩一个小时游戏，惨就一个字。
“哇靠，别讲鬼故事好吧？”黄毛惊悚，“这要是哪天时间长点，未成年还不得比赛打一半就被防沉迷强制退出啊？”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某高二学弟。他们不敢明着质疑风纪委员，但眼神暴露了他们的内心：一般高二都满十八了吧？学弟你成年了对吧？
唯一未成年余晞景：“……”
上学早还跳级怪我咯？
江九阳挥挥手：“别看了，就算你们想的那样，不然我干嘛打得这么急？”
余晞景冷笑：“嫌我没成年，你去找别人啊。”
江九阳连忙哄人：“我能找谁？除了你我谁都嫌弃。”
三位被嫌弃的队友：“……”
这见色忘友的狗东西。
对面终于看不下去了，光头带着几个队友站起来，极具压迫力的体格让周围笑着的观众下意识噤声。他单手按在电脑上，隔着两排机器瞪着江九阳。
围观的人悄悄后退，生怕被卷入纠纷。田姐眉毛一竖，拽下挂在后腰的拳套戴上：“干嘛啊干嘛啊？想动手是吧？啊？！”
紧绷的空气缓和下来。
看表情，光头可能临时咽下了到嘴边的素质七十二连。他恶狠狠地盯了江九阳和余晞景一眼，在周围人想笑又不敢笑的眼神中愤愤离去。
“我赌上我的全英雄账号，一个月之内这逼必找茬。”江九阳习惯性地摸出根烟，看向余晞景，“虽然以前一起打过，但头一次线下开黑，打这么凶跟你外表真反差挺大的……晚饭去撸串啊？啤酒管够。”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余晞景、是娇生惯养的天之骄子，不是跟他一起街头斗殴、殴完勾肩搭背喝酒烤串的小弟。
这货回去不把他抽烟喝酒的事记小本本上就不错了。
果然，余晞景拒绝了：“我回学校。”
上单顶着奶奶灰卷发，凑过来给江九阳打火：“谁家少年不叛逆，从此都是一路人！风纪委员，以后大家就是兄弟，谁在学校说你坏话，兄弟帮你套他麻袋！”
余晞景没理他，伸手摘了江九阳嘴里的烟。
奶奶灰举着打火机，怔怔地看着他，眼神茫然中透着钦佩。
不是谁都有胆量去摘江九阳的烟的。
江九阳眼皮一跳，脸色顿时撂下来了：“你干嘛？”
“上面有你的口水，拿去化验后就是你抽烟的铁证，等着被罚写检讨吧。”余晞景低头跟他对视，“明天升旗仪式，期待你的表演。”
风纪委员没揣记仇本的时候，有仇当场就报了。
今日仇，今日毕，不拖延是好习惯。
江九阳被他气笑了：“你他妈要不要这么拼？这还算业绩是吧？！”
余晞景没接茬，兀自转身离开，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黄毛瞎出馊主意：“大哥，这人还需要调/教啊？要不要我们去把风纪委员绑回来？”
扫把头：“扒衣服！放身份证拍/裸/照！”
“不用。”江九阳冷哼一声，“这又不是在校内，他想告就去告，难不成我怕那头猪？”
黄毛：“虽然但是，哥你记不记得，我们是逃课出来的……”
江九阳：“不记得，谢谢你提醒我啊。”
说着，他稍稍偏过头，看向余晞景的背影。
余晞景推开网吧脏兮兮的、被各种海报糊满的玻璃门，几步走进阳光里，顺手把所谓的“铁证”丢进门口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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