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桐从思绪里挣扎回神。
先看向羊神，又扭头去看另一边不敢出声的lid和choco。
少女茫然，小脸慌乱的挂着无措。
双眸亮着无辜的清澄冷光，好似完全不在意的往后仰靠，漫不经心的扭回头，“输了背锅很正常，你们这一副我要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的担忧是怎么回事？”
“……”
choco嘴角抽搐，“小姐姐你心真大。”
“那是。”闻初桐调高耳机音量，边全神贯注的看视频，边在手机里记录什么，没心没肺的弯唇笑起，“没有颗大心脏，谁敢来打比赛。”
少女嗓音里毫不掩饰的翘着骄傲的小尾巴。
三人的担忧一哄而散，默契的在同一时间起身离开。
余光里。
羊神回了二楼卧室，lid和choco钻进厨房里觅食。
强撑着的那条神经早就到了极限，在确定队友们离开的瞬间，‘砰’的一声，宣告断裂。
一改没心没肺的神态，眉心紧蹙的瞪着电脑屏幕。
少女脸色黑沉，此刻完全压不住蛰伏在眼底蓄势待发的阴翳，俨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进入了她鲜为人知的黑化模式。
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放被抢大龙的那帧画面。
“艹。”
闻初桐低声咒骂了句，压抑不住的烦躁浮在眉眼之间。
上勾的眼尾张扬着完全释放的薄戾。
*
教练室。
抽出椅子刚坐下的褚新桐抬眸。
秃头就把笔记本丢到他面前，“这把训练赛打完，你怎么看？”
扫了眼敞开的笔记本上记载杂乱的内容，轻松的从中获取关键信息。
褚新桐眸底挑起抹嫌弃，“字真丑。”
秃头一噎。
‘嘶’了声，在他身边坐下，不耐烦的屈指敲了敲桌面，“问你正事，别跟我这儿打岔。”
“哦。”少年懒洋洋的往后仰靠，单手搭在脑后，漫不经心的模样慵懒又散漫，“操作、意识、对游戏的理解、大局观，都不错。”
鲜少能听到他这么直白明显的夸人。
秃头新奇的挑眉，“评价挺高啊，还有呢？”
思绪转了转。
褚新桐敏锐的捕捉到刚才那把游戏里的怪异感受，稍稍坐直身躯，正色，“奶茶几次想有动作，都被她随时可以支援的提前落位化解，显然很了解上单的动向。虽然藏得很小心，还是能感觉到她是有意识的往上路靠的。以及，bp的时候。”
话音顿了顿，“她对阵容的理解角度，更像是个上单选手。”
“！”
没想到褚新桐敏锐到这个程度。
秃头一惊，强绷着脸，生怕暴露心底的惊慌，“1w的对上单的理解和意识的确很出色。”
“？”
褚新桐微眯起眼，“教练你有事瞒着？”
“没有。”否认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语气往下沉了几分，“那对1w这个人呢？你有什么看法？”
狐疑的盯着秃头看了几秒。
像是察觉到什么的少年勾了勾唇角，好心的不再深究。
脑海里闪过少女绷紧的下颌线和眼尾没藏好的薄戾。
褚新桐神色一紧，严肃的看向秃头，“对自己要求很严苛，容易钻牛角尖。”
话音滞了滞，又抛出一句，“打法太凶。”
“？”
秃头气乐了，“你自己凶得像个阎罗王，好意思说别人凶？”
褚新桐眉梢一挑，神情随着微勾的眼尾而松散下来，若有所思的睨着他，“你担心的不是这个？”
秃头噎住。
眉头拧成川字，皱巴着一张脸，忧心忡忡，“其他位置凶一点倒也没什么，打野作为游戏里的节奏发动机，要懂得松紧有度，能看出来她有意识在控制这一点，只是还不够成熟。小姑娘来打个职业不容易，春季赛迫在眉睫的也没多少时间再给她练了。一旦没发挥好，她自己钻牛角不说，还要被全网喷。”
“心态肯定要出问题的。”语气越来越沉。
“你还会心疼人？”褚新桐调侃一句，却和他的看法完全不同，“没那么玻璃心，你担心她会不会走火入魔还差不多。”
“？”
秃头一怔，“什么意思？”
少年缓缓站起身。
视线落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里，像是回忆什么又像是随口提及，“为了赢的人只会逼自己更快速的成长，更优秀，他们不在乎是不是揠苗助长，眼里更没有足够或是完美。”
“以前的我是。”
“不巧，新打野也是。”
秃头眉心拧得更紧，直直的看向眼前的少年，不由自主的想起刚签他那年。
意气风发的少年，骄傲肆意，眼底容不下自己犯丁点儿失误。
秃头叹气，“1w这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胜负欲怎么这么强。”
褚新桐轻嗤，“斯文？”
说完话的两人从教练室里出来。
打完训练赛。
客厅里只剩闻初桐还端坐在座椅里，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
褚新桐走过去。
经过少女身后时瞥了眼亮着的屏幕，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位置。
仅一眼。
也不妨碍他看清了她屏幕正在回放着训练赛的视频，进度条正进行到她被赵信大招扫出龙坑的画面。
戴着耳机的闻初桐神色专注，眉心紧蹙，压根紧咬，小脸绷得有些僵硬，连带着下颚线条都显得有些骇人凌厉。
客厅吊灯的光穿过她轻翘细密的眼睫，倾洒而下。
在冷白的皮肤落下影影绰绰的细碎残光。
褚新桐慢悠悠的将视线敛回眸底，拎过乌龙茶，转动座椅，面向餐桌的方向，“choco。”
“？”
正吃泡面的choco茫然抬头，“桐神你叫我？”
见他还吸溜着泡面，吃相很是不雅。
褚新桐嫌弃的眯了眯眼，“过来双排。”
“？”
choco又惊又喜，瞪圆双眼，张嘴的瞬间，泡面掉回碗里，“桐神你今天吃错药了？居然带我双排？？？”
目睹全过程的褚新桐嫌弃更明显，将座椅转回去，冷漠嗓音沾着不耐烦，“那我单排。”
“！”
“别别别！我打我打！”choco着急忙慌的端着泡面小跑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生怕褚新桐后悔，屁股还没坐稳先把组队邀请发了，直勾勾的盯着褚新桐接受，“桐神快！”
懒靠着椅背的少年心不在焉的回神，懒声，“嗯，来了。”
*
大摆钟的分针指向最上方的数字时，沉稳悠长的钟声响彻整个客厅。
响应褚新桐号召，兴致冲冲上车的choco在短短两个多小时内，经历了四连跪，眼看就要俯冲回钻一。
忍无可忍的少年哭丧着娃娃脸，哀求的看向左手边，“桐神，求求你大发慈悲放我下车吧，连跪事小，工资事大啊！你知道辅助上分有多难吗？！你忍心看我被扣工资吗！”
“忍心。”褚新桐丝毫没有罪恶感，余光扫过座椅里环抱着双腿的少女，垂下眸，“饿不饿？点外卖？”
“！”
choco一愣，‘噌’的眼睛就亮了，完全忘记自己已经吃了一桶泡面当宵夜。
惊喜又狐疑的看向褚新桐，半信半疑的试探，“桐神你今晚什么情况？居然会为了安慰我点外卖？”
说话间。
‘嗡嗡嗡。’手机震动声响起。
一动不动的闻初桐伸直蜷缩在座椅上的腿，摘下耳机后捞起桌面震动的手机，扭头，“我先睡了，你们加油。”
“好嘞。”choco欢快的点开外卖，“小姐姐晚安。”
“好梦。”
闻初桐边应声，边顺手将座椅推进桌下，接起手机，嗓音慵懒而又亲昵，“宋檠你这个点还没睡，怎么？不怕猝死了？”
耳尖的褚新桐眉心微拢，舌尖扫过下颚，很低的嗤笑了声，“不吃了，还排吗？”
“？”
已经决定好点哪家外卖的choco猛地的抬头，满脸受伤，再忍不住了，“桐神你涮我呢！排什么排！不排！我要吃宵夜！”
少年削瘦修长的手指屈着在桌前轻敲两下。
将手机解了锁丢在桌面，褚新桐站起身，侧过身的瞬间，眼底翻起点燥意，“自己点，我出去抽根烟。”
留在原地的choco懵逼的看着少年往外走的身影，不忘捞起他丢在桌面的手机，茫然的与刚走过来的lid对视一眼，“桐神这是怎么了？被秃头找去谈话，谈自闭了？一整晚都很反常。”
“不知道。”lid耸肩摊手，朝基地大门的方向看了眼，“每个月总有的那几天来了吧？”
一颗水果糖砸到lid身上。
choco笑骂，“被桐神听见，看他怎么刻薄你。”
lid憨笑，看了眼时间，“别管他了，阿金约了dw明天下午四点打训练赛，早点睡吧。”
说着话捞起搭在椅背的外套，往二楼走。
choco木着张娃娃脸，有些担忧的看向基地外。
少年倚墙而立，长腿交叠抵地。
一头黑色碎发垂在额前，发尾堪堪遮住他深邃漆黑的眸。
夹在指间的细烟亮着猩红，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在他身侧萦绕着升腾而起。
歪头又看了他几秒。
choco茫然的收回视线，无奈又故作深沉的叹气，“少年郎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
回了卧室的闻初桐三两句就挂了宋檠的电话。
抱着双腿靠坐在飘窗台，低垂的双眸无神的望着楼下还亮着的路灯。
漆黑的夜色。
昏暗不明的光线时不时闪烁，像是她心底摇曳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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