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对你毒舌又疏离的人突然在病中对你撒娇,那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特别还脸色潮红,眼神迷离。


    江粥有点震撼,莫名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一阵阵发软。


    但原则性的东西,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她选择了先让管翘把药喝了在算账。打算起身下楼时,忽然想起女佣告知她的,床头有个按铃,只要一按下面就能接收到。


    江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现在都大半夜了,再按这个铃把大家都惊醒起来,未免有点太兴师动众,一个感冒而已。她拿起手机开了楼梯的灯,下楼后循着房间号左转过走廊后,到达了之前说的房间号。


    她试着扭开门把锁,没想到竟然扭成功了,刚一推门进去,就看见站在门口可她对视的吴妈。


    吴妈惊讶:“夫人,您这是?”


    江粥道:“刚刚管翘洗澡有点受凉了,我来拿点感冒药。”


    “这样啊。”吴妈往旁边一站,让她进去,随即跟在江粥身后说,“翘翘以前体质不好,喝了好些药才把身体养好的。”


    我看着她身体挺不错,棒得跟头牛似的。江粥心里嘀咕,但嘴上十分关切:“她以前怎么了?”


    “翘翘母亲生她那会儿难产。”


    吴妈没有细说,在药箱里拿药:“感冒就得吃999,连花清瘟也不错,就是连花清瘟是中药房,翘翘怕苦估计是不会吃的,你拿这个999吧。”


    江粥在心里小心眼:“是我说还是去医院打个屁股针,这样见效更快还不用吃药。”


    吴妈表情有点复杂:“……”


    江粥促狭一笑:“吴妈我开玩笑的。”


    吴妈灯光下脸上的皱纹好似多了些,她叹气:“夫人真会开玩笑。”


    “吴妈你不要叫我夫人,你叫我粥粥就好了,叫夫人感觉太生分了,我不喜欢。”


    或许是被管翘逼的,江粥这次说话有底气了点,她以为吴妈还要和女佣那中嘴上答应可,喊的时候还是老样子,却没想到吴妈从善如流很快改了口:“我也觉得叫粥粥亲近点。”


    她笑起来分外和蔼,将手中的药准备递过去时,江粥却要了连花清瘟:“这个好一点。”


    好之外就是苦。


    苦一苦管翘也不错。


    不过最后,江粥还是问吴妈:“有没有糖?”


    吴妈直接从兜里捧了一把给她,见她目光诧异,吴妈解释道:“我前几天事情菜市场看见几个小孩,挺喜欢吃的,就随身揣了一把,打算明天去给他们。”


    江粥没想到吴妈竟然这般喜欢小孩,她拿了两块糖,对吴妈表示感谢后上楼。


    管翘坐在床头出神,听见动静,偏头一看。江粥从楼下上来,径直走入房内,她发现管翘病恹恹的,精神不振的样子,快速走过去关心道:“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管翘掀起眼皮仰头看江粥,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揶揄她,“你知不知道,这这算擅闯女子香闺,以前要是被发现了会被浸猪笼的。”


    江粥:“……”


    她嗓子哑成那样还有心思开玩笑,江粥无奈,心说暂且不跟病号计较,坐在床上,又从兜里拿出药,想起吴妈说的她不喜欢吃药,迟疑了下,低声哄劝:“你把这个吃了。”


    管翘脸色微变:“我不吃药。”


    “我还在生气。”


    “……”管翘吸了口气,问,“药我喝了,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江粥点头,管翘清隽苍白的脸上,眉梢微拧,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拿来!”


    江粥小心翼翼的将连花清瘟中成药倒入碗中,递过去。


    那股冲鼻的味道,简直是生平仇敌。


    管翘看她眸子亮晶晶,一副期待、关切的模样,闭了闭眼,一口气把药闷了。


    那瞬间差点苦到管翘五官移位。


    江粥迅速拆了糖从她嘴边硬塞进去。管翘抿了抿唇,感受着口腔味蕾的甜味迸发,又看见江粥恶作剧得逞的笑。


    她一愣。


    今天一天,她还是头一次看着心情郁郁的江粥露出这么畅快的笑容,放肆的、青春的。


    那笑容太能感染人心,仿佛嘴里的苦涩也不再那么苦了,管翘舔舐舌尖上久违的甜味,也跟着轻轻一笑。


    “现在不生气了吧?”


    江粥捧着下巴看她,弯了弯眼眸:“早就不生气了,管翘,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呀。”


    她不想看到管翘生病。像她这样好的人,就应该无病无痛,长命百岁。


    管翘喝了药,江粥也有些困了,折腾这么半宿,她没有心思再去悲春伤秋,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睡觉。


    她打了个哈欠:“我过去睡了。”


    管翘点头:“晚安,好梦。”


    江粥轻松一笑:“你也是,蒙被子出点汗,明天就好了。”


    她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再醒来窗外亮堂,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有点闹人。


    江粥还有点迷茫,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现在在哪。一声敲门的动静将她从这样的状态里拉了回来。


    “夫人,起床用早饭。”


    女佣清亮的嗓门从门外传来,江粥醒过神回了一句,抓紧时间从床上起来,洗脸刷牙漱口。她穿着拖鞋踏踏下楼,管翘早已坐在客厅那处理公务。


    微醺的日光从她发梢倾泄而过,冷硬的线条都变得说不出的柔和,整个人佛光普照,一看心情极佳。


    她感冒这么快就好了?


    这个疑问在江粥脑海里里转瞬即逝,她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管翘抬起头,淡淡一笑:“早。”


    冷淡而疏离,和昨晚病中撒娇的模样判若两人。江粥坐在她对面,轻轻吸了口气。


    桌上现在空无一物。


    昨晚她尝到了吴妈的手艺,比她做得好吃多了,现在忍不住开始期待,今天吴妈会做什么饭菜。


    管翘指尖轻点着键盘,准备处理早上的最后一个事务。


    一个跨国客户的订单。


    airs:那批货线上说不清楚,你看约个时间,线下见个面再商谈。


    管:ok,你什么时候回国?


    airs:定了下午的机票,半夜能到,你总不能要求半夜见面吧!得让我倒个时差。


    管:明天下午老地方见。


    airs:好。


    airs:听说你昨天订婚?恭喜啊,铁树开花,不知道得多少少年少女痛哭流涕了。


    管:我看不见得。


    airs:你还是这么冷酷。


    管翘眼见着这对话越来越没营养,关了电脑后对江粥说:“我妈妈中午到。”


    江粥揪了揪衣角:“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管翘笑着打量她:“我看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不用做什么。”


    “她或许会很热情。不需要太紧张,她很随和的。”


    管翘这样一说,江粥更是没底,怕她家里人看出什么来,误了她的事。


    忍了忍,江粥还是没忍住,问了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你订婚仪式取消,也不打算订婚了。”


    为什么偏偏要找她来做掩护呢?


    俗话说,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迟早得露馅的。


    “我要是实话实说,你以为她们就不会给我物色其他对象?”管翘语调微微一顿,“你中午想吃什么?”


    “呃。”这话题转得生硬。


    江粥一看,是有人过来了。早上是一碗银耳粥,看起来平平无奇,她却吃出了好些种材料。


    脆脆的莲子,烂软的银耳,以及和米粥颜色一样的山药,吃起来味道极好,和普通的米粥口感区别很大。


    她比以往多吃了点。


    这次却没人说,她需要保持身材,不能多吃的话。


    管翘见江粥食欲不错,笑道:“你大学当初学的什么专业?”


    “金融。”


    “怎么了?”


    江粥擦擦嘴,疑惑看去。


    管翘笑道:“我朋友听说国内地大物博风景不错,想来旅游旅游,缺个俄语方面的朋友来翻译一下,专门去请个翻译员有点得不偿失,我之前听说你大学选修的俄语?”


    俄语……


    她那会儿俄语确实还可以,就是毕业这么久,又没有和外国人多加交流,很多单词都忘了,她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还记得清清楚楚。


    大学生涯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江粥发了会儿呆,回过神头不自觉的低下去:“是选修的俄语。”


    选修英文、法文,日文,韩文的人很多,选修俄语的当时他们那个系里就只有那么几个。


    其中之一就有她。


    当时就有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是用不上的,浪费时间和精力,江粥不听劝一意孤行,后来毕业,果真就没有用上。


    管翘眉梢一挑,笑意浮在眼底:“那粥粥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我怕我说的不好,给你丢脸。”


    “没事,都是朋友,她中文也不好,没人笑话你的。”


    江粥安了心,总算没有再犹豫。


    *


    一点的飞机,管翘带着江粥提前到达机场,江粥穿了身米白色的雪纺纱裙,显得肤色白皙,姿容貌美,是个知性十足的大美人,一下车就收到了大大小小路人的注目礼。


    江粥走在她身侧,犹豫问:“管翘,我是不是穿得太招摇了?”


    “这是哪的话。”管翘语调一沉,“美就是要展示出来,大大方方让人看。要是这算招摇,那女模特干脆别活了,天天待家里顾影自怜算了。”


    “不会这是谢归遥跟你说的吧?”


    江粥被她说得脸发红,不好意思反驳,以前的她稍微打扮得漂亮些,谢归遥就会对她说,你是不是想勾搭其他人,早就变了心,以至于后来她每次买衣服,都会提前让谢归遥挑选。


    哪个女孩子会对漂亮衣服免疫呢?


    没有的。


    她喜欢现在的生活,也喜欢管翘送她的这些衣服,每一件似乎都是那么适合她。


    管翘侧头一看,还是觉得昨天晚上那个江粥更生动活泼些,敢笑敢怒敢言,现在的她过于腼腆,也不懂得说自己的需求。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


    江粥在候机室第一次见到了管翘父母。


    怎么说呢,就是很潮,很时尚。


    巨大黑色墨镜遮了脸,身着紫色旗袍,右手挎着一个香奈儿,走起路来步步生风,虎虎生威。


    她一看到管翘身边的女孩儿,连自己女儿都没搭理,直接上前就一个熊抱,热情得差点让江粥招架不住:“粥粥是吧,我老是听管翘提起你,说你这好那好哪都好,我今天一看,果真如此!来来来,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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